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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战幕,塔矢亮VS苏曦夜
(二十七)战幕,塔矢亮VS苏曦夜
从看到网络上直播的这局对局开始,高永夏知道,这一次,苏曦夜,是真的生气了,不是一点生气,是很生气,生气到直接摆明了态度,她就是为秀策流而生的,谁也无法阻止她对这个流派的痴迷与发扬,谁也无法阻止她与日本秀策流棋士们的交流往来,围棋就是围棋,不会为任何外在因素改变,包括爱情。
是他的不冷静,超越棋盘上成熟的理智,让他这一次,如此不顾一切,他明白,这是真正的爱情,他爱上了,早就爱上了,早就沉沦在她的明净深微中,不知不觉,潜移默化,或者,济州岛,那条偶遇的小路尽头,黄昏的灯塔下,她飞扬的影子便已然刻入他心中。
现在,他的不冷静,实际上,只是他在求取她的爱,他希望能完全拥有她的爱,他不容许任何人破坏这种纯粹和唯一,包括围棋。但,他低估了围棋,低估了秀策流在她心目中的位置,出事的时候,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保护他,不让他背负酒驾的罪名,可,她第一时间求助的人,却不是他,随后,帮忙解决问题的人,也不是他,出事后保护照顾她的人,也不是他————————
高永夏感觉在这场酝酿已久的爱情里,自己像一个需要随时呵护的孩子,孩子,从前,似乎,他的初恋女友也说过类似的话,他在爱情的世界里,就是个孩子。
棋盘上深谋远虑桀骜怪拓永不认输的高永夏感觉爱情比围棋更复杂,他排好了阵形,想好了每一步棋局,可最终的结果,却有些事与愿违。
这就是棋局与人生不同的地方,他要如何,才能完全掌控她的心?
或者说,爱情这种事,一开始就是一个伪命题,因为人性的复杂,他始终猜不透苏曦夜的心,掌控人生这棋局的,从来都不是人,而是上天,而是命运。
高永夏审问完金英勋后,发现,这一场爱情开局也许如他所愿,循序而进,布局精心,但为何,渐渐,渐渐,开始不受控制,甚至,从北斗杯开始,高永夏感觉他开始猜不到女徒会在哪里落子,这只爱情的飞鸢已经快要断线,尽管他奋力要收回手中的线轴,但好像已经来不及了。
自从,北斗杯上失控的那一局秀策的小角开始,他就意识到苏曦夜开始不按自己的套路出牌落子,等到她与近藤光那局还以贴目的游戏之局,他很明显地感觉到,她不仅仅是玩闹戏谑,似乎,她似乎在有意地制造与日本棋士相处的机会,是错觉吗?高永夏觉得不是,不但是近藤光,还有塔矢亮,上一次芦沅的茶会,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那种眉目之间传情达意,还有那本秀策的棋谱,鲤鱼旗扇坠,覆茶之举,现在,还直接去了日本………高永夏简直不能再想,苏曦夜到底想干什么?
事情倒是不至于像金英勋说的那样不堪,塔矢亮是现今日本围棋顶峰上的人物,完全是个儒雅君子,怎么会如此夺人所爱,只是,不得不防,所以,高永夏这次什么也不想顾忌,直接偷偷离开医院就直飞东京。
等他到了仁川国际机场,才开了手机打给了洪秀英,告知自己的行踪,免得大家以为他失踪,没想到,他还没上飞机,洪秀英和高永勋便追了过来,说什么也要一起去,永夏无法,只能说出实情。
洪秀英还好,一直都心里有数,知道高永夏对苏曦夜的重视,高永勋就觉得头都大了,这神马情况,居然是师徒在车上撕扯,车子失控后徒弟帮师傅顶了罪名,原因是师傅酒后胡闹,当晚高永夏并没有喝酒,可为什么后来喝了酒,还开车胡闹,这细思极恐。高永勋眼神疑惑地一直盯着洪秀英,心里打鼓,七上八下,但又不好发作,洪秀英只好装傻充愣,一直回避高永勋的眼神质疑。
等到了东京成田国际机场,高永夏去洗手间的空隙,高永勋终于忍不住偷偷问洪秀英——————“这师徒俩是不是偷偷好上了?”
洪秀英哭笑不得,都不知道怎么回答,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这时,只看见永夏低头盯着手机冲过来,差点撞到行李箱,突然抬头问洪秀英:“塔矢家的围棋会所在哪里?”
“什,什么,塔矢,会所,我不知道,永夏,为什么,你要去塔矢家的围棋会所干什么?”洪秀英茫然失措,不明白高永夏莫名其妙的举动,忽一眼瞟到了手机屏幕上的棋局,大惊失色,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整话,回眸凝递高永勋,好半天,吐出一句,“苏,苏曦夜VS塔矢亮,这家伙在干什么?”
高永夏站在机场川流的人群里仔细研究着网络上的对局,眉头都快要纠结到一起,洪秀英同样移不开视线,两人摩肩并头观看棋局,几乎忽略了身边所有的来往旅行者,高永勋凑不进去,奇怪两人怎么会如此沉陷。
“喂,你们两个,直接去现场观战吧,站这里这么看,像什么样子?”
高永勋拖着行李,站在错落穿流的人群中有些不知所措,幸好,很快,他看到了一个救星,一身天蓝色运动装的高瘦男子老远在跟他们招手,大声用韩语喊着洪秀英的名字,幸好,高永勋喘了口气,幸好还有熟人来接机,要不他一个人怎么搞定三个人的行李。
“秀英,永夏,高五段,这边,往这边出口!”
高永勋听到不远处接机男子的喊声,气得差点将行李箱扔出去,忍不住夺手抢过高永夏手中的手机,吼道:“你们两个,太善来了,忍一忍,一会儿直接去现场看。”
“永勋大哥,我们在飞机上已经耽搁了时间,这一局下子速度快,等我们到现场,估计已经终局,麻烦你和尹老师拿一下行李,谢谢,谢谢大哥。”
“终局就看复盘,有什么可惜的,你们两个,这么没见过世面吗?”
高永勋开始训斥洪秀英,气得直接要出脚,幸好尹太善已经穿越过拥挤的人群来到了三人身边,和善劝解道:“高五段,你别生气,我来拿行李就是,不怪他们这么沉溺,等会儿上了巴士我开视频给你看吧,这一局,真的,简直就是一百多年前本因坊秀策和太田雄藏三十番棋的继续,太精彩了,特别是苏曦夜三段,执黑从中盘开始步步紧逼,力战不殆,使塔矢亮有点难以招架,白棋始终在为逃脱黑方的围追堵截而努力,苏曦夜的凌厉攻势使塔矢亮下出胜负手,意图通过打入扭转不利局面,右上角白棋艰难做活,紧接着又陷入了另一场屠龙大战,苏曦夜简直秀策再生,这一局从一开始就纵横捭阖,令对手左右为难,加上每子必争的力战扭断,已经揭开了左下角的战幕………”
“你说什么?”高永勋听得冷汗直冒,心里嘀咕着,苏曦夜什么变成秀策再生了,这家伙,什么时候变成秀策流高手了?
“还是快走吧,从机场这边乘坐巴士再转电车是最快到达西新宿的路线,我已经给你们订好了酒店,怎么说应该都要住一晚再回去吧!”尹太善不容分说,直接接过了高永夏和洪秀英的行李包,推几个人赶紧出发了。
“黑一百五十五手至一百六十三手的攻势,将右边的白棋杀得七零八落,使白棋共损失了十二子,并使黑棋成就了巨大的实空,最后白一百六十四手至黑一百七十一手是白方的最后反扑,但随着黑棋成功做活,迫使对手背水一战………”
高永勋看完尹太善在巴士上打开的视频,差点惊到一下子坐地上,冷汗直接从额头上流下来,口里只是嘀咕:“高永夏,你到底收了个什么样的徒弟,这,这是谁,本,本因坊秀策吗?”
“这是苏曦夜,不是秀策,但,永夏,这不是我们平日里认识的苏曦夜,这强大的攻击力和手段,简直就是本因坊秀策本尊………”洪秀英斜倚在巴士座椅边,手脚发软,喉头打结,感觉有些窒息,如果说这个时代,近藤光是最接近本因坊秀策的棋士,那么今日与塔矢亮对局的这个女孩,就是秀策再生。
车窗外,迷蒙的春雨旖旎而下,轻粉点点的樱花为灰色的窗纱贴上了浪漫的标签,高永夏却在这新灰朦胧的迷光中一直低沉着头,盯着对局视频不发一言,欣长的灰紫色鬓发遮挡住了眼中的湿润热望。
“永夏,你说句话,这,是苏曦夜吗?”洪秀英难以置信地再次质问。
“高永夏,我刚才在现场,那女孩,真是你徒弟?”尹太善同样震撼于这一局的惊艳,有些不敢相信。
少许,稍许,让大家惊羡的稍许时光之后,高永夏突然颤动着双肩,哭,笑,不,是又哭又笑了,伴随着喃喃低语:“呵,呵呵,呵呵呵,本因坊,秀策,呵呵呵呵呵,太田雄藏,三十番棋,她,她居然,居然还记得………”
“什,什么,三十番棋,太田,秀策,你在说什么,永夏,她是你徒弟,你知道她的实力,你知道,秀策流,永夏,你到底收了个什么徒弟?”
高永勋坐在窗边,回眼看着弟弟又哭又笑的讽刺表情,好像有点明白怎么回事,看高永夏早就知情的模样,终于有些微怒了,腾地起身高喊,尹太善连忙将他按在位置上,竖起中指示意这里是日本,公共场所必须保持安静。
“永夏,我记得,我好像记得,当年在济州岛认识苏曦夜的那一局,技惊四座,她好像也是用的,秀策的小角,让三子的情况下,居然赢了你,永夏,你早就,那还对近藤光那么—————”
“你说什么,济州岛,那年,哪年?”
高永勋的声音再也压不住了,顶着被破坏公共秩序的罪名,瞪着眼珠子,好像要把烟紫长发飞扬的男子脸上的皮撕扯掉一半,终于,好像明白了点自己的弟弟为什么笑,又为什么哭,自己弟弟为什么从小就被围棋宗师刘青玄看重的原因。
“那年,曦夜九岁,济州岛国民明月小学,小学生围棋社活动,我拉永夏去的。”
洪秀英好像也明白了高永夏脸上戏剧化表情的原由,这就是高永夏,他的怪拓开阔正如空中盘旋的海燕,研究秀策流等日本棋士,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个比近藤光更厉害的对手在身边,随时观摩对战学习。平日里,这个秀策流高手被燕子流压制,并被训练得棋风诡谲,官子飞梭,妖刀力战,星运天然,什么流派都学了个七七八八,等她把这些现代各流派精髓杂糅吸收,现在,突然露出看家本领的齿爪,还真是吓人一跳。
“曦夜这家伙,好像总是生气的时候就会变身秀策流高手,上次,是北斗杯,还有三国女子围棋预选,朴太和九段测试她棋力的时候,这次,有点可怕,永夏,那晚,你们到底………”
“秀英,够了,太善在这里,少说两句,有什么,等把苏曦夜抓回韩国再说。”高永勋狠狠地瞪了洪秀英一眼,似乎觉得这趟日本之行让人震惊头疼的事已经够多了,刚才的议论都属于高永夏跟徒弟的门内家事,不好让尹太善再多看笑话。
实际上尹太善也不过听了个七零八落,他非刘青玄门下出身,所以不太关心人家门派内部的事,不过,听方才几人的对话,高永夏似乎对徒弟擅长日本围棋流派的事心知肚明,两人不过是在闹别扭,所以苏曦夜才会在塔矢家的会所里下了如此惊世的一局。
“太善,你打个电话给塔矢亮,棋局结束一定要留住苏曦夜,但别告诉他永夏来了日本。”
高永勋此刻有些着急,生怕那不着调的女孩跑掉了,叮嘱尹太善打电话留住苏曦夜,这时,他有点明白高永夏为什么对这个女徒另眼相看了,无关性别,她的未来,是可以超越芮莹九段的存在,自己弟弟性格怪拓不羁,可相看徒弟的眼光,绝对不会有错。
若关性别,这么多年了,这是唯一一个可以将高永夏牵着鼻子走的女孩,没有第二个,她的一颦一笑都牵动着自己弟弟的心,她的眉目神色行动话语都深深影响着高永夏的情绪,这,不是爱情,是什么?
作为哥哥,他应该高兴,作为棋士,他又开始担心,矛盾的心理在高永勋脸上交错,洪秀英和尹太善回到后排座位,开始用日语谈论日本棋坛的一些逸事,高永夏却关掉了手机直播视频,闭目凝神,侧脸不语,他并没有过于不安,因为刚才视频里他看到了那白净手腕上那串佛珠,他送的,她一直戴着,这是否代表她的心意没有变,她对他还跟从前一样。
可是,那晚,他依稀记得,他说了一些,一些肉麻的情话,虽然不是太直白,但已经算是表白了,她听懂了吗?那她的心意如何?
她,是否,愿意,将他和她之间的关系,再拉近一步?
高永夏住院的这段时间,这些问题已经在肚子里转了无数次,他没勇气给她打电话,他问不出口。
出事后她第一时间想的是保护他,维护他的声誉,送他去医院,为他担下罪名,他很感动,但他却不知道怎么去维护她,他对所有人解释过不关她的事,可于事无补,他也无法拒绝亲友师傅的重视关心,他有些两难,有些害怕失去她,因为这次事件,她确实受了委屈。
现在,看到她手腕上依旧戴着那串佛珠,那就说明她没有太生气,只是不知道怎么处理这次事件所带来的连锁反应,才要出国渡假,暂避锋芒,这些他都明白,金英勋也跟他说得很清楚。
可是,之后呢?她为什么还是来到日本,为什么还要跟塔矢亮下这样一局惊世之棋,是要告诉他,她的本来颜色吗?
他已经去过交通局,主动交待当晚自己因为肠胃炎发作开车出了事,金英勋教他不用说喝酒的事,因为出事第二天他转到公立医院时,血液里的酒精已经被稀释掉,没必要再去找麻烦,他只能承认是小孩子帮他顶了罪名,不过是关心则乱,但他还是主动承认了喝酒的事,但由于没办法测试当时的酒精含量,所以交过罚款,金英勋找的朋友递了话过去,事情就已经了结。
高永夏有些迷茫地望着车窗外明丽如海的樱花树,心情纠结,有些怅然若失,失去了什么,他也不能确定,只知道,想起了自己师傅刘青玄曾说过的那句话————
—掌控人生这局棋的从来都不是我们自己,而是天意,中国道家有句话说得好,尽人事,听天意,这是我们唯一能做的。
这种消极的观点他从来就不信奉,但现在,他心底觉得好像有点道理,因为,至少,现在,他就无法判定苏曦夜心底真实的想法,只能尽力而为,因为,他爱她,他不想伤害她半点,如此投鼠忌器,这就是天意吧!
同时,同一时刻,西新宿一丁目,幽玄棋室,塔矢亮抬头看着这个拥有自己血脉的女孩雅净端傲的气势,那双紫罗兰一般金褐色的深眸里流露出的高深稳信,再一次复观棋局,这一局,他感觉到的,不是恐惧和愤怒,更不是失败和失望,而是,仿若是来自那千百年前沉淀的清风棋魂在回应自己内心多年来的祈祷,他的内心,是喷涌而出的惊喜和满足,仿佛前世今生的重逢,是什么,是什么,他不知道,但可以肯定,他找到了,自己心中一直寻找的东西,那个身影,那个曾经出现在近藤身上的身影,今日,淋漓尽致,他完全找到了。
阖眸,塔矢亮没有丝毫懊恼和艳羡,这个身影,今生就这样来到自己身边,她不是别人,她将会是自己最亲近的人,她将陪伴自己一生,今后,他会拥有无数次与她对局的机会,想到这里,塔矢亮打从心底里笑了出来,不急,不急,他已经拥有了今生想要的所有,这种满足和骄傲让他不由得笑出声来,然后,投子认输。
“啊,塔矢,棋圣,您,投子认输………”
幽玄棋室,围棋会所,网络上下,一片哗然,白川长期从事围棋普及教学工作,经验丰富,连忙解说:“各位,塔矢老师投子认输,是因为这一局棋,白棋最后的反扑已经被黑子做活,所以已经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想必大家都看到了,韩国苏曦夜三段对日本秀策流的研究应用发挥已经将现代围棋又推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这一局,苏三段真正是秀策再生,这强大的攻击力和灵活手段,让我们心服口服,请大家先休息二十分钟,我和近藤九段会再次进行复盘。”
“谢谢,塔矢,老师,谢谢指教,非常感谢。”苏曦夜脸上浮动的不是赢棋的喜色,而是与自己亲人对弈的愉悦。
“亦然,苏三段,很高兴,今日能与你对局。”塔矢亮给予女儿的是肯定和期望的眼神,非常满意欣慰。
啪嚓,啪嚓,古濑村和另外两位同行兴奋极了,不停按动专业相机快门,浅田追星般叫嚷道:“塔矢棋圣,再说点什么,苏三段,您说点感言,太厉害了,您这一局,恍若一百多年前本因坊秀策与太田雄藏的三十番棋的延续呀,太精彩了………”
“是呀,是呀,一百多年前天保九年,要不是太田雄藏七段染病去世,三十番棋只下到了二十三番,秀策与他的对局真是一段佳话,今日这局,水平已经可以相提并论,也算是一段佳话,苏三段出身燕子门刘青玄九段门下,没想到,竟然能将秀策流发挥到这种地步,棋力已经可以比肩高段棋士了,甚至,您的师傅高永夏也—————”
“苏曦夜!”一个高亢的声音打断了媒体人喋喋不休的赞美,这一句名字,是韩语,在整个围棋会所上空回荡。
人群自动分开,循声而望,正是古濑村口中的主角到场,并非,疾言厉色喊出名字的那位,此人目光,如同穿云之日,炽热的温度穿过幽玄棋室里所有的云霾,直射到此刻静若幽云的少女棋士身上,蕴散出迷乱的眩光。
“曦夜,你这家伙,怎么会跑这里来下棋,害得我们好担心。”
洪秀英撇下背包直接一句善意的诘责丢了过去,一直以来,他与好友永夏这个水平超一流的徒弟的关系最纯粹,亦师亦友,甚至超越他们师徒间,更加亲切直率。
此时,高永勋依然因为弟弟头部的伤有些怪责苏曦夜,就算事情真相已经澄清,但永夏醉酒的原因是什么,若要深究起来,苏曦夜是不是要负主要责任,他一向不喜欢弟弟当初怪拓的决定,尹惠恩就算了,十足一个大小姐,朴纯景等几个小辈棋士一个都没能在高永夏眼里登堂入室,下围棋又不是选秀出道,当初一眼见到弟弟选的这个入室大弟子,高永勋和父母家人心里就开始吊桶打水。
这女孩,人品学业没什么可说的,就是,太漂亮了,每一个见到她的高家亲朋都有这种感觉,高永夏,醉翁之意不在酒,可是在棋艺方面,实在是谁都无法挑剔,连刘青玄也没话可说,她太强大,在棋盘上,这种强大有点让人隐隐担忧,如同看到一只冰山上的光华无双的凰鸟,你会担心她什么时候会因为太美丽而滑进冰海里。所以,当这种心理真的在现实中应验时,高家亲友们的反应是对这只凰鸟产生一种条件反射的防范心理,这种心理让高永勋每次见到苏曦夜都戴着有色眼镜,不是呵斥就是怪责,这真不能怪他,这个女孩,太美丽,太出色,也太来路不明,最重要的是,她太能影响高永夏的心情,所以,不能责怪他们这些关心永夏的人对她的敌视。
反而,反而是心无城府的洪秀英,从来只是把这女孩当成一个正常的晚辈,因为,对他来说,近藤光所代表的秀策流,并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反而有种自然的亲近,这是立场的不同,所以,北斗杯后,洪秀英与苏曦夜说话的口气不是疏离敌视,而是更加亲近了。
“洪秀英,高,高永夏,尹老师刚才说要去接机,原来………”
“接机,越智,你怎么知道?”
“谁知道,刚才是尹老师拉我来的,中途他自己跑了,所以————”
并不知情的越智九段耷拉下眼镜,第一个开始嘀咕,因为刚才叫他来参加网络棋会的正是尹太善,可快到会所他又接到电话中途下车说要去接朋友,原来。
其余众人,会所内此时,棋士们,幽玄棋室外的棋迷们,包括棋院专属的媒体记者们,都十分震惊,因为他们还没有从刚才技惊四座的棋局里缓过气来,现在,棋局主角的师傅,还是绯闻男主就大驾光临,大家一时,都没缓过神来。
包括塔矢亮和近藤光,更包括今日的主角,塔矢曦夜。
方才人声鼎沸的棋室里此时鸦雀无声,短暂,白驹过隙,静谧中,同炫烟紫发色的女徒微微转头,目光凝递,那个秀色男子并不比自己成熟许多的脸上,桀然清傲地微微扬起优美的下颌线,眸色中却全是热切的眷恋。
“不好意思,各位,额,刚才我去机场接人,永夏和秀英,是,是,过来,过来看看朋友,所以………”
尹太善掩饰着韩国三人过于明显的目的,高永勋却直接打断了这种尴尬的掩饰,大声喊道:“苏曦夜,你这家伙,真让人不省心,出了事逃跑就行了,你这家伙什么都好,就是不着调,那晚,大半夜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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