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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酒会
花菱和万俟奕踩着品酒会开始的一刻入了席,不过席位有限,先到先得,相识的世家小姐给花菱留了一个席位。但万俟奕......没人愿意与一个敌国的质子同坐,他们甚至觉得与他同坐一个席都是对自己的耻辱。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花菱不忍他一人站着,她想与他站在一起,可桌下好友死死抓着她的手,按住了她,同她耳语: “花菱!冷静点,在场这些人哪一个不是人精,现在不是挑明关系的时候,莫要生事端啊。再说,不还有你弟弟吗。”
对啊,还有善良小花啊。花不语刚停下了和温美彦的打闹,转过头便看见站在大堂边的万俟奕,他环视了一圈,想来是没席位了。他当即挪到了右边莫庭深的席位,高举起手臂对万俟奕招手,整个大堂里都能听见他的声音,“奕兄!这儿,这儿!”
一时,大堂静了,所有人看着万俟奕缓步走向了花不语,待他坐下。大堂一下又恢复了喧闹,还是台上的一个荡气回肠的锣响,所有人才止住了谈论,齐望向了台上的人。
“感谢各位赏脸来参加我合香院的品酒会,本次品酒会只品不卖。接下来会依次呈上七杯酒,供各位品尝,品完后,会有我合香院的姑娘端上标有一到七的木牌,每位案几上都只有一个合香囊,各位觉得哪壶酒味最好,就把合香囊放哪个木牌上。得香囊最多的酒,就是今天的上乘酒,我合香院将会以高价卖下这酒。”
有好事者就好奇问了:“高价是有多高啊?”
“随供酒人开价,我合香院必收。”
一语惊起千层浪啊,台下议论声不绝,花不语拿着桌上的香囊摆弄,微前倾身体,越过莫庭深看向温美彦,虽是疑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温美彦,这规则你想的吧。”
温美彦以扇掩面,故作惊讶道:“哎呀,被小花花你发现了。”
“嘁。”花不语就受不了他那个做作的劲儿。
“怎么了,不好吗,让你来蹭酒喝你还不乐意啊。”
“乐意啊,怎得不乐意,一会品完了别走,上次拼酒还没得出胜负呢。”
“哟,我温美彦是那种人吗,你个小毛孩儿等着输吧。”
“呵。”
夹在中间的莫庭深选择无视这俩二傻子,他偏头望向万俟奕,两人相视了一眼,莫庭深点点头,算打了个照面。
又是一声锣响,台上伙计扯着嗓门叫着,“上!第一杯!”
随着话音落下,每一个席位前都站立了三位姑娘,一位负责给酒,一位端着一碗清水,还有一位乖顺的跪在席边,手里拿着一个铜盆。
其他席位上的人都在喝清水漱口了,莫庭深这里还在纠结谁喝酒。毕竟也没人想到会有两人同坐一个席位,给酒的姑娘手足无措的,这酒都不知该给谁。莫庭深叫给花不语,花不语说自己不懂酒,要莫庭深喝,莫庭深又拒绝,要花不语喝。
“不是,我说你们两个,跟我说一声不就得了,我叫人给你们这桌端两份的,真是,还搁那儿你推我让的,搞得我合香院不给你俩酒喝似的。”
“你自己与人聊得欢呢,再说你管我们呢,我们就喜欢分一杯喝。”
“哦吼,就喜欢分一杯喝,你喝啊。”
“你等着。”花不语成功被温美彦激到了,他将酒杯递到莫庭深嘴边,“哥哥,你喝。”
“啊?”莫庭深还未来及反应,嘴里就喂了一口酒,然后他看见花不语一点儿不嫌弃的喝下剩下的酒。
花不语喝完对温美彦挑眉,看见没,小样儿。
温美彦服气的对他竖了个大拇指,“真行,那你们后面六杯也分着喝吧。”
“喝就喝。”
莫庭深才不会理会这两人的斗嘴,他深吸口气,对端酒的姑娘温柔道:“劳烦姑娘接下来都上两份吧。”
姑娘拿回酒杯,微鞠礼恭敬回了个“是”。
莫庭深接过清水喝了半碗漱口,花不语见势也是直接拿过在嘴里涮了几下把水给吞了。
将水吐进盆里的莫庭深刚转回头就见着他,他欲言又止。“小花你......”
“怎么了哥哥,这水不是涮口的吗?”
这.......倒也没错,莫庭深收回视线点了点头。
楼下的人们在细品美酒,与好友说道着其中滋味,而楼上的月字间里,一个身穿锦绣华服,头戴金冠的男人,左手屈肘置在桌上,手上晃着酒杯,侧边窗外的月光照在酒杯里,闪着粼粼霞光,他听着对面的人汇报着事情,突然一个名字说出,他原本平静的 面容貌上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连带着声音都是瘆人的,他问:“你说谁?”
“秋宏。莫慎谨的暗卫,我们的人赶到时,他已经服毒自尽了,信鸽......也放出去了。”那人对面正是余远遮,余远遮看着对面人的面庞,“殿下,是否需要……”
左丘荣放下酒杯,眼睛还是看着窗外,不过他现在姿态放松,可见他心情很好,“不必,莫大人近些日子本就对我颇有微词,反正都是要下地府的人了,死,就让他死个明白。”
楼下又是一声锣响,“好,现在七杯酒都已品尝完毕,请各位放香囊。”
这次只有一位姑娘端着木牌上前,花不语拿着合香囊问莫庭深,“哥哥,哪个啊?”
莫庭深反问他:“你喜欢哪个?”
“我?我也不懂,我喝着感觉都是酒味,没甚区别啊。”
“论醇香味绝还得是第四杯,清冽透彻,芳醇馥郁,回味无穷啊。”
温美彦还未说完,花不语就将合香囊放到了第二个牌子上。温美彦对莫庭深挑眉道:“呐呐呐,看这孩子这股忤逆劲儿,都是深深你惯的。”
莫庭深听了他这话,微扬了嘴角,满眼宠溺,“我乐意。”
“切。”懒得搭理,温美彦偏头和别的客人攀谈去了。
“好的,经过各位的投举,得数最多的就是——第四杯,名为‘八千岁’,而供酒人正是二皇子!”伙计宣布完,台上的二楼栏杆处,就站了一人,正是二皇子,左丘荣。
花不语抬头望着栏杆处的人,小声念叨:“二皇子?”
莫庭深开口向他娓娓道着,“左丘氏有五位皇子,大皇子当年战死沙场,所以才会有花将军请命。三皇子痴迷野游,常年不知去处,四皇子一心在木雕上不喜朝政,五皇子......”
“那家伙我知道,游手好闲的,还喜欢作践人。”
“这二皇子左丘荣虽然智与谋兼具,但......他的生母是甫茳国的长公主,有一半甫茳血脉,想来......”莫庭深不再说了,但花不语明白他未说完的言语是想表达什么。如今才停战不过几年,以左丘铭多疑的性子,立四皇子都比立左丘荣的可能性大。
一边的温美彦直接站了起来,优雅的摇着折扇,浅浅微笑着对左丘荣说:“二皇子真是出手阔绰啊,这圣上御赐的酒说给就给了,评的这个上乘酒可算是名副其实了,我温家说到做到,二皇子且开个价,我合香院,定买下。”
霎时,楼上传来左丘荣爽朗的笑声,等笑过了,他才继续道:“温公子客气了,这酒就当我请各位喝了,过节嘛,开心最重要。尽管喝个尽兴,酒,管够。”
大堂大多数都趋炎附势,脸上挤个笑,嘴上说着二皇子大度、仁慈一类的。
温美彦又坐回了位置上,凑到莫庭深他们那桌,压低了声音跟花不语吐槽,“这家伙忒会来事了,最近西南疫病流行,他可是自掏腰包说救济百姓,博得了不少民心,谁知是不是真的。他来参加这品酒会我就知他不安好心。”
“那你还选他的酒。”
“我只知道有他的酒,又不知道是哪个,我可是个良心的商人,很讲公平的。”
“嘁,那我投的第二个是谁的?”
“这都没品出来,我看你放的那么直接还以为你知道了呢,就是你莫哥哥家的百花酿啊。”
“我......我当然知道啊,我是在考你知不知道。我就是觉得哥哥的百花酿最好喝。”
“是是是......”温美彦翻了个白眼表示,懒得拆穿你。
这边又开始了拌嘴,楼上的左丘荣只瞧了他们一眼就移开了视线望着一个一身赤红的女子。
花菱感受到有一束强烈的目光在看着她,她回望了去,是左丘荣。左丘荣举起手中的酒示意与她碰杯,花菱也丝毫不怯,双手端起酒,然后一饮而尽。
品酒会已结束,大堂里的人走的走散的散。万俟奕站在人群中,寻找着那抹倩影。
“万俟奕,”左侧突然有人叫他,他偏头便见到了那人,他刚还冰冷的气息,瞬间如春水化冰般。花菱拉起他的手,“跟我走,”接着两人跑了出去。
花不语没看见自家阿姐,想起身找她,被温美彦一把按在席位上,“你阿姐有世子陪着呢,可别管他们了,我们继续喝酒,今儿个不把你喝趴下,我温美彦三个字横着写!”
“好!你说的。”已经有点儿微醺的花不语,呆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哎,不对啊,横着写不也是……唔唔唔......”温美彦拿起一壶酒堵上了他的嘴。
莫庭深不禁失笑,平日里还会劝阻他们,但好歹今日过节,随他们去吧。
“小水!拿酒来!”两人将桌上的酒喝完了,温美彦招招手,叫人拿酒。
小水一手抱了一坛酒急匆匆地跑来,酒还没放下,就被温美彦夺了去。小水又从身后拿出一壶酒斟满了莫庭深的酒杯,“莫公子,这是您常喝的清酒,请慢用。”
莫庭深礼貌的对小水道谢,“多谢。”
花不语看见酒坛上“八千岁”三字,疑惑道:“你不是不喜那个什么二皇子吗。”
“啧,我是不喜他这个人,跟酒有什么关系,再说酒又没有错,我就喝。”
“说得对!喝!”
“喝!”
莫庭深挪到了温美彦的席位,不过闭眼听了会儿姑娘们弹的曲子,再睁眼时,旁边席位的两人一人抱一个酒坛一动不动的。他走近他们,拍拍温美彦,没反应,又拍拍花不语,也没反应,“哎,你们……”莫庭深的手还停在半空,花不语一下惊醒握住他的手腕,盯着他的眼睛,眼神是那么的纯良无害,“哥哥,想看月亮吗?”
“嗯?”
“你想看啊,我带你去。”花不语站起,拉着莫庭深就跑去了街上,花不语搂住莫庭深的腰上了房顶,然后将他稳稳放在了房顶上,拉着他坐下。
楼里人听闻明阙街有人放烟花,大多都出去看热闹了,大堂里只留下了稀稀零零的几个人。此时一个人停驻在了抱着酒坛的温美彦身前,那人动作温柔的将他怀里的酒坛拿了出来,把他的手绕在了自己的颈上,接着拦腰抱起了他。
温美彦迷迷糊糊的,他睁开眼见到眼前的人,嘴里呢喃着:“谁......谁啊,你是.......是.......余远遮?余远遮!走开,别碰我!”他小幅度的挣扎着,但余远遮丝毫不受他的影响,步伐稳健,抱着人上楼梯。
他在二楼拐角处遇见了小水,小水见此景下巴都惊掉了,“余......余公子?”
余远遮无言对小水点了一下头,然后抱着人继续上楼。
小水扶着栏杆,张大嘴看着走远了的人,尤感震惊,余公子,不会现在对我家少爷做什么吧。可……我谁也得罪不起,随他去吧,反正肯定不会要了少爷的命。小水甩甩肩上的帕子,又兀自忙去了。
在楼顶上的另一个醉鬼,见莫庭深盯着自己看,他捧起莫庭深的脸给掰正,“哥哥,你......看我做什么,看月亮啊。”
莫庭深抓住他的手放下,看着他摇摇晃晃的样子,下一刻,他的头就歪在了莫庭深的肩膀上。莫庭深无奈笑笑,移了一下身子让他靠的舒服些。
天际一簇烟花于黑夜中炸开,如花一般,绚烂夺目。
明阙街上站满了男男女女,花菱和万俟奕就在人群中,头顶上是耀眼的烟花,耳边是喧闹的人声,而他们的眼里只有彼此,气氛是那么的恰到好处,花菱踮起脚轻啄了一下万俟奕的脸颊,笑容比那烟花还美还让人移不开眼,她总是那么霸道,“万俟奕,我花菱心悦于你。你可心悦我?”万俟奕深深凝望着她的眼睛,仿佛要将灵魂都与她融合,他不善言语,只能颤抖着裂开嘴角冲她笑,他先是抖着点了一下头,然后如灌满了勇气一般,一直点头,用力的点。花菱高兴地跃起环抱住了他,在那望不见头的人潮里,他们拥抱着,紧紧,拥抱着。
屋顶上的两人,一个靠着肩膀睡的正沉,一个不赏烟花赏着身旁人的睡颜,像是想到什么,他目光温柔,唇角上扬。
楼下房间里,温美彦的头枕在余远遮的双腿上,余远遮左手抚摸他的头,右手与他十指相扣。余远遮自诩不喜那些个好看但无用的东西,可今夜,他觉得窗外的烟花,是挺好看的。那双黑眸里映出了缤纷多彩的灿烂,原来总是冰冷的眼里,也能有如此温和的目光。
七月七,明阙街放的烟花照亮了盛京,见证了那些个有情人的爱恋。
明面上的欢愉,让人忘记了察觉内里的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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