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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杭州（六）
黄芸带着林安季湘乔奕星回京，邓卓和徐琳带着段思捷和沈靖璇在杭州借用浙队的训练场馆备战即将到来的青奥会。这两个比赛离得很近，青奥会也就在亚青赛结束后的四周左右就要开幕，体操比赛在赛程中段进行，满打满算还剩下一个月的时间。
正选是段思捷，是个毋庸置疑的结果。99年出生的这一批孩子里，段思捷的全能实在是太耀眼了。能勉力一争的只有季湘，但季湘亚青赛受伤，提前出局青奥会。
一人正选一人替补，为防止开赛前出现问题，其实是两个人都必须训练到最后一刻的。离正式比赛还有十天的时候，段思捷却发现，沈靖璇的训练量减少了很多，她每天也就是拉几个高低杠和平衡木的成套，大部分时间都在馆里坐着。
邓卓天天盯着段思捷，她都快累得要死要活了，看见边上闲着的沈靖璇心里有点来气，内心不满道你这个替补难道就真的一点活都不干吗？！
队里只有她们两个在这训练，以段思捷那个闲不住的性格现在两个人关系是不熟也得熟了。观察了几天之后段思捷忍无可忍，中午吃饭的时候直截了当问沈靖璇：“你这几天怎么都不怎么训练了？”
沈靖璇虽然话少，但其实很会社交。就像她曾经回避掉她们问她腿受伤的问题一样，她可以和那时候一样笑呵呵说点敷衍话把不想回答的问题糊弄回去。
她原本也可以这样挡掉段思捷这个问题的。
但沈靖璇说：“思捷……晚上回去，我跟你细说可以吗？”
她用筷子戳碗里的豆腐，戳烂了好几块都没有往嘴里送的意思。心大如段思捷这才后知后觉发现，沈靖璇看起来有点难过。
段思捷的愧疚心顿时涌上来，她有些不知所措地语无伦次：“啊行……呃……那什么，你不想说也没关系的，抱歉啊，我没有别的意思的。”
沈靖璇笑起来摇了摇头给她解了围：“没关系。”
这顿饭在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中结束了。
段思捷的羞愧之心在晚上沈靖璇回到宿舍时达到巅峰。
沈靖璇拿来的是厚厚一摞医院诊断单。
段思捷看见了医院的抬头心里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了，她可能还往人家伤口上撒了把盐。
段思捷顿时坐立难安：“对不起靖璇……我不知道……我只是看你这几天没有训练所以才问的……你要是不愿意说这些事情就当我没没问过，好不好？”
沈靖璇被她逗笑了：“我知道呀，你紧张什么。这些事情我不跟你说也没人可以说了。”
沈靖璇一句话就把段思捷砸晕了。
她非常平静地说：“思捷，我要退役了。”
“……”
“……你什么？退役？？？”段思捷简直难以置信。
沈靖璇把那一沓子诊断单拿过来，从里面挑出一张最终结果报告单。五个字赫然呈现在段思捷眼前。
股骨头坏死。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段思捷不想相信自己的眼睛，“为什么……”
可是事实就在那里，诊断结果昭示着一个板上钉钉的事实。
“股骨头坏死并不是绝症，你一样可以治好了再回来……”段思捷轻声说。她已经不太知道该用什么话安慰，她不会哄人，但想试图挽回。
沈靖璇打断了她：“我这个，还挺严重的。按照医生的要求，置换骨头之后就要尽可能避免剧烈运动了。反正，再当运动员肯定是不可能的了。”
“之前你们问我，是不是有伤，伤怎么样的时候，并不是我不想回答你们，而是那时候我确实不知道。DTB回来之后我就回粤队准备全锦赛，全锦赛后又马不停蹄开始准备亚青赛，疼痛并不是非常影响训练。我是故意没有去检查，反正上了赛场，一两针封闭就能解决问题。”
沈靖璇语调平静，好像在说着别人的事情。
“很自私对不对，因为这样可能导致很多后果，比如团体赛因为受伤失误给大家拖后腿，还会导致大家承担不属于自己的任务。我知道后果，可我还是抱着侥幸心理这样做了。后来程导告诉我，他给我抢到了青奥会的名额之一，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特别开心，因为我没有想过我会打败林安，甚至连季湘受伤的时候，我在某一瞬间甚至松了一口气，因为我被选中青奥会的可能性会因此增加。后来想想，哪怕这是个替补名额，都是以不光彩的手段从林安那里抢来的。我竟然认为季湘的受伤对我而言是种好事，我都为我自己感到耻辱，我不明白我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人。”
“我羞耻、内疚、懊恼，但我还是没去做检查，也顺理成章地拿着这个名额准备青奥会。”
“真的很可耻吧。”她自嘲地笑笑，垂下来的刘海挡住了大半的脸颊，看不清她的神色。
“不……不是的……”段思捷想说些什么，她无法反驳，可她不想看到沈靖璇这样讽刺自己。
沈靖璇摇摇头打断了她：“我很害怕查出来是什么不好的结果。因为我曾有省队的师姐因为这个病而直接退役，症状与我非常相似。我害怕因此而错过全锦或者亚青。我不想放过任何一次参赛机会，无论它是怎么来的，至少不能从我这里先提出放弃。你应该知道，就算我在一组，上大赛的机会也要每一次拼尽全力去争取，因为但凡表现不好就会被教练扔垃圾一样丢掉，以后每一次的大赛机会永远都不会是首选项。”
段思捷有些意外却也能够理解，沈靖璇一直是乖巧又柔弱的形象，但她也是个运动员，想为自己争取一线机会，说实话无可厚非。
“所以，亚青赛结束之后疼痛加剧，我也是实在支撑不住的时候才选择去检查。而且，如你所见，也同我猜的一样，就是最坏的结果。”
“不瞒你说，我接受这个结果花了挺长的时间，至少半个月吧。慢慢消化我大概不会有未来的事实，真的很困难的。”她笑了笑，竟带着一丝释然，“我以一个还不错的成绩在青年组出道，还能被视为比较有天赋的、日后很有希望的选手。我还以为我之后的路会走得挺顺利的呢，上世锦，甚至上奥运。我没有想过我的体操生涯会就在这里戛然而止，我甚至还没有升到成年组就要退出了。”
“就好像，梦想明明已经触手可及，却又被迫放弃了。”
段思捷眉头紧蹙，张口想说些什么：“你……”
沈靖璇伸手抚平她的眉头：“思捷，别劝我。后来我接受了，我的人生不是只有体操一条路。我才只有十五岁，我的两条腿还要陪我走很远很远的路，我不能就因为想比赛想训练而毁掉我之后那么多年的人生，那才叫走进死胡同了。”
沈靖璇抬头直视着段思捷的眼睛，现在的她似乎已经放下了很多东西，流露出了一种随遇而安的平静。
梦想与遗憾被一同搁置，拼尽全力的挣扎在其面前毫无转圜余地。人生有许多命中注定，意外真的很多，而它也的确漫长。
“爸爸妈妈给我留了后路，我退役后会去做手术，补一年文化课，然后考国际高中去上学。未来的我会读书、上大学、找工作。我的人生有很多种精彩的可能性，就算放弃了体操这条瑰丽的道路，也会有更广阔的世界在等待我。所以思捷，不要为我可惜。”
沈靖璇释然地笑了，她坦然地接受了所有的遗憾，驾驶着自己的人生列车，在既定的轨道被巨大沟壑挡在前方时不得不停下，好在选择了及时转弯，即将开往更加辽阔的旷野。
段思捷想了想：“那个，要不然，青奥会你来比，我……”
沈靖璇惊讶地打断了她：“你说什么呢？别这么想啊。这个名额就是你自己挣出来的，该是你的比赛就自己去比。不要搞什么让来让去的，不要施舍我，我可不需要。”
沈靖璇温柔道：“还有很多人都在期待着你的表现，思捷，别让我们失望。”
“如果未来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去比赛现场给你加油的。我会看着你在世锦和奥运上拿到冠军，然后为你喝彩。”
本来是有无穷潜力踏入更大的国际赛场的人，如今却要接受只能坐在观众席为曾经的队友加油这样的事实。可是她就那么笑着，和往常的每一天一样平静，似乎做出了这个改变人生的决定的并不是自己一样。
段思捷长长呼出一口气，心中烦闷却难解：“好吧，那我也不说别的了。靖璇，你真的，真的很勇敢。”
接受生命中的突发情况与飞来横祸，并带着坚定的步伐走下去，是一件非常需要勇气的事情。
段思捷站起来，拥抱了坐在自己对面的沈靖璇。
在此之后，曾经并肩作战的她们即将踏上截然不同的路。
“沈靖璇，我祝福你的全部人生。”
·
第二届奥林匹克青年奥运会在杭州召开。女子竞技体操在8月5日至11日举办，分别进行资格赛、全能决赛、四个单项决赛的角逐。
8月7日，第三个比赛日，女子全能决赛。
现场直播的解说还在详细地介绍：“本次中国体操队派出参赛的运动员是来自湘省的段思捷。段思捷今年十五岁，是一位四项均衡的全能选手，全能成绩非常突出。她的最强项是高低杠，拥有世界顶级难度。在此前的资格赛中，她的全能位列第二，高低杠位列第一，平衡木与自由操分列第二与第四位，让我们期待她是否能为中国队拿下本届青奥会女子体操项目的首枚金牌……”
段思捷再次踏入这片场地，在备赛区和沈靖璇拥抱了一下。沈靖璇没有多言，拍拍她的后背，把她推向赛场：“加油！”
段思捷扬起她一贯的、带着自信的笑容，笑起来有些甜美的脸颊上又展露出势在必得的英气。她回身走向赛场，身前国徽熠熠发光，白色外套红色衣服，水钻在前胸纹成展翅飞翔的图腾。
这是青年组最重要的世界大赛，也是青年组最后一个决战场。
资格赛上段思捷发挥得不错，她自己都没想到比赛居然能够比训练都要好。和预想的一样，俄罗斯派来的是奥莉薇亚，美国队是以自由操为强项的全能选手吉莎，日本队是她们此前在亚青赛遇到过的浅田梨遥，奥莉薇亚暂列全能第一。
全能决赛，此前成绩清零，每个人都有机会登上冠军席位。
昨晚林安季湘沈诺仪和乔奕星凑一起给她打电话，那电话一接起来吵得她耳膜差点震破，她们在那边吵吵闹闹号称“对你致以诚挚的慰问”，段思捷面上嫌弃，紧张情绪却一点点消退了，内心却有滚烫熨贴的情意涌上来。
原来你们都在支持着我。
在远方的你们，请注视着我的表现吧。
她在跳马跑道前亮相致意，冲出去，上马，旋转，再到稳稳落地。
一个高远度和姿态都比亚青赛要优化了的冢原720。这是她在亚青赛后加班加点集训的成果。邓卓在场下和她击掌，等待着一个高分诞生。
6.0+9.0，非常不错的跳马分数。
邓卓笑出声：“不错嘛，接下来继续加油。”
在全能第一组的六个人里，段思捷的高低杠最强。本轮她列在最后一位登场，在前面人都比完出分数的时候，她粲然一笑，脱外套绑护掌上场，一气呵成分外洒脱。
像个锋芒毕露的少年将军。
她上杠就是三个中国队传统E组转体。她今天咬牙顶住了倒立的角度，转体后反握起一个直体叶格尔，直体姿态保持全程，这个动作她做得倒是一直无可挑剔。四个E组的连接，给这套高低杠奠定了一个相当高贵的基调。
Pak去低杠接蹬杠shapo180回高杠，抓住了！
段思捷心里一定。
全能赛场风起云涌，我将尽力一搏。中国队青年组最强大的全能选手，将带着为国争光的使命为自己与祖国正名。
并掏360后做并掏屈体特卡，一个E组短半径，一个F组大空翻。因为是中国主场，今天赛场观众很多。段思捷这一串下来之后都能听见观众席热烈的掌声。
后直两周下钉住！
欢呼与掌声沸腾，段思捷再次亮相敬礼之后双手握拳，暗暗地为自己欢呼。
下场的时候段思捷看见爸爸妈妈也在观众席上，她兴高采烈地向父母挥了挥手，得到看台上一对情绪有些激动的中年夫妇双手高举大拇指的称赞。
她今天这套高低杠罕见地拿到一个超过了8.4的E分，7.1+8.5，是个超越她平常水准的发挥。高低杠是她能够与旁人拉出差距的项目，奥莉薇亚是平自强项，吉莎的自由操她也很难超越，她必须在平自项目之前获得足够大的优势才有机会夺冠。她的高低杠非常出众，这个分差她必须把握住。
幸好今天成功了。段思捷的始终绷紧的心平稳下来了一半，接下来的平衡木，她不弱，但是比起奥莉薇亚，差距还是有点大。
段思捷心里思绪乱飘，想到也许未来她们升组后，沈诺仪能打败奥莉薇亚。她低头笑一笑，就跟林安和季湘的关系一样，她和沈诺仪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而她在心底一直对沈诺仪这个比她大一点的姐姐有着说不清的依赖与绝对的信任。
有很多事情她不曾说出口，比如为昨天晚上朋友们给她打的那个电话而偷偷热泪盈眶，会因为沈诺仪这几天晚上一直不挂断电话陪她入睡而消去所有焦虑，比如会因为爸爸妈妈来看她的比赛而浑身充满斗志。
她是个很在乎情意也很在意他人的鼓励与支持的小孩。
平衡木即将开始，她摇摇头把其他杂念抛开，就像她一直为自己的朋友们拿到奖或者成功而骄傲一样，也许比好每一场比赛，她的朋友们心里也会为她骄傲吧。
奥莉薇亚比了个7.0的D，8.5的E，一个非常高水准的平衡木成绩。这个分数打得很慢，段思捷跟在她后面上场，等得都要僵了。
她没空去考虑别的了，亮相前拉了拉肩膀，红衣服上的水钻图腾熠熠生辉，好像她也凭空长出了翅膀。
段思捷举手亮相。她的平衡木也是今年冬训李潇潇向黄芸取经给她改良过的，拿掉了以前很多的跳步混连，多加了前团这个空翻。她的柔韧性并不算特别好，跳步之类的扣分点很多，改了编排之后今年的完成分都有显著提升。
小翻小翻直体后空翻再接倒叉。一个四个动作的长串连接。她的倒叉有点歪，但好在出色的腰腹力量让她稳住了。她在心里默默想到，也许真该听林安的把这个倒叉拿掉。
后面是她的跳步串，交换腿跳接交换腿180再接一个后手翻。做完这两串，她觉得开场前的僵硬身体终于活动开了。前手翻接前团再接竖分跳和狼跳。这串新学的动作，成功率倒是挺高。她的前团重心很高，落在木头上游刃有余。
段思捷很清楚，自己比起沈诺仪林安那种木感奇佳的人而言，她的木感不能算作出色。她做不到在这根十厘米的木头上落地生根，做不到把大空翻或者高难度混合连接完成得游刃有余，好像飞起来总能踩回到原本那道钢索。她的平衡木拥有不错的难度和比较稳定的发挥，全是靠她一点点练出来的。
后屈两周下往后一小步。她又完成了一项。
现在的平衡木，是靠她每天早上比别人早来加练五套，中午比别人晚走再加练五套，晚上还比别人晚下训再加练十套，日复一日这样换来的。
段思捷遥望电子屏，默默地想，高分就是我应得的，就是我这么多努力理所应当得到的！
打分确实没有辜负她，6.7+8.5的高分，足够她再次稳定目前全能第一位的名次。
段思捷在观众席上寻找父母的位置跟他们挥手打招呼，很高兴地笑起来。
分差已经拉开不小。段思捷与排名第二位的奥莉薇亚差了接近1分的距离。但奥莉薇亚的自由操非常强，凭借难度，她都能压段思捷将近0.9。所以如果想得到全能金牌，最后一项自由操，段思捷一定不能出错。
不，还不够！
我不能光局限于不失误，我要发挥到最好，要用最完美的金牌给我自己的青年组阶段画上句号。
所有人都在看着我。我的家人，朋友们，我的观众与粉丝们，还有这么多可能不认识我但是为我加油的同胞。
她的自由操音乐来自马克西姆的《出埃及记》，非常衬她气质。
音乐响起，她开始做动作。也许她没有像季湘一样的魅力与能量可以将整块场地变成舞台，把每一个细节充斥舞蹈，但一样能淋漓尽致地展现自己。
这首音乐恢弘大气，带着异域风范，节奏感强。段思捷小时候走上职业体操路前学过乐器，甚至一直学到了现在，对乐点节奏的把握非常好。她的难度不会比奥莉薇亚高，但只要做好每个动作，把舞蹈和技巧最好地结合在一起——
那我就一定能赢！
《出埃及记》所表达的坚定信仰，与赛场上段思捷的坚定决心相碰撞，迸发出从未有过的、精彩的化学反应。
观众席开始给她鼓掌打节拍，她在那块144平米的场地上演绎着激情又充满着澎湃心绪的舞蹈，每一串的落地都咬紧牙关，落得又狠又稳，扎扎实实。
观众席上充满着掌声与欢呼。一对穿着得体的中年夫妇，却不太体面地泪流满面。
周围人有些奇怪，终于碰了碰他们的肩膀，好奇又担忧地询问怎么了。
这对中年夫妇露出满面欣慰笑容，为女儿而骄傲自豪的激动溢于言表，目光丝毫不移地注视着在自由操场地上灵活舞动、翻转的那个女孩。
“看见了吗，全场最棒最厉害的那个姑娘，是我女儿！”
段思捷最后旋转两圈定在场地中央，扬手朝向天空。
摘星人昂首眺望远方。
因为始终排位第一，她是本场自由操决赛最后一个出场的，也是这场全能决赛一锤定音的关键。
奥莉薇亚刚刚的自由操是一个6.5+8.5的高分。俄罗斯女孩向段思捷的方向走过来，用翻译器给她打出一句话，大意是，你让我刮目相看。你是很少见的来自中国的全能高手。我非常期待成年组中你的表现。
段思捷刚用英文礼貌回应了一句，就听见观众席上沸腾了。
她向电子屏上望去——
她的分数打出来，5.6+8.5。
她赢了。
59.9，一个接近60的高分，这是放在成年组也可以一争领奖台的成绩！
段思捷以四项完美发挥，斩获本届青奥会女子竞技体操的首枚金牌，也是她个人首枚来自于国际大赛的全能金牌！
段思捷把自己的实力与潜力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世界面前，那是一种昭告天下的宣言与战书！未来的王者已经成长，并剑指冠军之位。
参赛的选手们也都纷纷凑过来给她鼓掌，吉莎和浅田梨遥也纷纷来与她拥抱合影，发自真心地祝福她。段思捷在一声声来自不同国度的“congratulations”中笑得特别好看——
这样的赛场，我真的很喜欢。
大家都用尽全力去拼搏，每个人都在展现最好的自己。即使我们刚刚还在针锋相对，却能在最后的时候为竞争对手送上真诚的祝贺。因为我们都明白彼此走到如今的艰辛，我们因为竞技体操而联结，无关国度。
段思捷披着国旗绕场向观众挥手致谢，看到了父母骄傲自豪的泪水，看见了教练难以掩饰的激动与高兴。
原来赢了，不仅仅是我一个人开心。
她再次看向蓝色调的体操场馆，心里默默许愿。
成年组的时候，我也会是这里胜利的常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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