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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会
月考后短暂的空窗期过去,之后就是痛苦而折磨的评讲试卷。这几天里几乎所有科任老师一般都会停止正在讲的课程,花两到三节课的时间评价一下班级分数情况并评讲试卷。
刘深一大早上的就被语英生三连击——
英语老师文雪拿起他的答题卡,挑眉:“98?还没上次考得好,上次98.5,至少还是三位数。”
生物老师吴秀兰拿着某人的答题卡对着全班表示:“你们要写神仙字,我们阅卷就给神仙分。”
语文老师徐仕林更过分了,讲论述文阅读时直接cue全错的刘深,操着一口抑扬顿挫的普通话阴阳怪气:“如果你避开了所有正确答案,那你可真是不简单。”
刘深有什么错,不过是信心满满地把空都填满并且还觉得很有道理罢了。
而下午的物化数事态截然不同——
化学课刘深睡了一节课。
物理课刘深跟陈然下了大半节课五子棋,剩下小半节陈然被喊起来讲题了,刘深撑着脸看戏。
数学课……韩老师没按套路出牌,公开怼人:“刘深!你解答题不写解,证明题不写证,你是觉得你分太多了吗?”
无怪乎韩仁杰都绷不住了,本来班上能出个满分的人。结果每道大题都因为没写解或者证扣了一分,换谁谁不心塞?偏生罪魁祸首还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满脸写着“下次一定!”
韩老师直接给气笑了,深吸口气,慢悠悠宣布道:“从今天起我们班要开始整理错题集。这次的月考卷就是个不错的开头,同学们一定要记到抄题。大题的话对了的小题可以不用写,如果是忘了写解而扣分的话……”他意有所指地看了刘深一眼,似笑非笑:“整道全抄。”
刘深傻了。
小刘有什么错呢?小刘只是做题太投入忘记写解了而已。
刘深觉得委屈,想找同桌求安慰,却震惊地发现对方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个笔记本,已经在整理错题了。
他为甘浅之的效率大感震撼,伸手揪住对方答题卡的边角试探性一扯,然而压根没受到任何阻力,纸张轻飘飘就到了他手里。刘深懵逼但迅速地拿过答题卡浏览一通,这一浏览就发现了不少端倪——
选填题不说了,剩下的大题看起来为什么那么诡异啊?每道大题的步骤都思路清晰,简洁流畅,但总是写了一半后就戛然而止。正常第三小题就算不会做也要写一两个公式和步骤挣个一两分,但这张答题卡的主人显然并没有那个意思,写好的步骤整整齐齐赏心悦目,没动的空白干干净净令人疑惑。
答题卡被抢丝毫没影响到正主的发挥,甘浅之右手握笔,垂眸认真抄着试卷题目,然后就动不了了。他掀起眼皮望过去,抢了答题卡且没有丝毫满足的某人正虎视眈眈他的试卷,左手按在他的右手上,还故作一副凶恶的模样:“不准写!”
甘浅之不动了,静静凝视着刘深,没有表情,眼睛却仿佛能说话似的。刘深可以清楚看到他漆黑瞳仁深处那抹蓝,像山水画里那笔最纯的墨迹里掺杂了蓝色的海,深邃而悠远。与第一次见到时的黯淡无神不同,此时他看着一个人,眸中所有的光都汇聚在了一起,将隐藏极深的孤寂毫无保留地展现给他眼中的那个人,专注极了。仿佛这个人是他的整个世界。
刘深心跳漏了一拍,做贼似的错开目光,才觉得能顺畅地吸到新鲜的空气。
甘浅之没说什么,睫毛压下,准备继续写错题。然后他依旧动不了右手。
甘浅之:“……”
等刘深从他觉得甘浅之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中回过神来,就看到自己的爪子仍旧抓着别人,而当事人左手握笔写着错题,悠然闲适。
刘深:“……”他一时竟不知该先吐槽谁。
旁观两人牵了半节课手的林婧:我是谁我在哪儿……
最后刘某人也没看到同桌的试卷,他只好暂时压下满腹的小问号,等待下一次机会。
目前比较重要的是另一件事。
这天集会因为下雨,便选在了体育馆进行。体育馆场地不算小,但要站三个年级还是着实有些勉强,裴主任拿着话筒,从第一个班进去到最后一个班到达,全程都在声嘶力竭让大家挤挤,每个班尽量保持紧密而整齐的队形。
刘深恰好站甘浅之背后,心里一动。他昨天一直想验证的事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于是刘深很听话地往前猛扑,整个人结结实实挂到了甘浅之背后。之前不管是捂同桌耳朵或者是日常勾肩搭背,他都能明显感觉到甘浅之的僵硬和不适应,本想着自己慢慢调整与对方的相处模式,改掉动手动脚的习惯。但前天晚上同桌主动教他练字以及昨晚他疏忽了直接上手,却并没有太大反应。尤其是昨晚,自己握了甘浅之快半节课的手,对方不反抗不说,还悠闲继续写字。
如果是和那帮室友拉半节课手……刘深都能想象出他们的表情,肯定是一脸娇羞:“拉手手,恶心心~”
刘深:“……”
他被自己的脑补激得一个哆嗦,下意识把人勒得更紧。
甘浅之:“……怎么了?”
他清冷的音色在嘈杂的环境里十分明显,随着说话时胸口的震动传到刘深放在那儿的手上,染上一丝麻意。
刘深不自觉蜷起手指,心不在焉地想:他这是把我当自己人了吧?那我要是问他关于他去医院的事……
清了清嗓子,刘深开口:“我……我去!”
不怪刘深尾音转了一百八十度,主要是现场比较混乱,他又一直趴甘浅之背后,把人挡得严严实实,后面的男生压根没看见是谁。只以为刘深在玩叠罗汉的游戏,兴奋地直接就扑上去也挂刘深背后了。
于是肉眼可见的,八班男生后排叠出了一排横着的罗汉。
“哥,你……?!”边晨一转头,看见甘浅之站得笔直,后面压了一排的人,跟成熟的稻穗似的一面倒。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饶是边晨沉着冷静,此时也十分懵逼:“你们这是?”
“没事。”甘浅之这个承载最多重量的人反倒十分淡定,与后面鬼哭狼嚎声形成鲜明对比。
“我……我有事。”刘深气若游丝地举手:“边神,麻烦你跟后面那些牲口说让他们赶紧滚下来,不然要出人命了。”
边晨忍俊不禁:“好。”
等彭小飞慢悠悠赶到,发现往常闹腾得很的八班安静如鸡。
“哟,”他背着手跟看什么稀罕物一样踱步绕着后排男生走了两圈:“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男生们脸上没有表情,心里惨淡一片。
集会简单总结了上周的纪律和跑操问题,然后说了些和运动会有关的事,便挥挥手让大家散了。
甘浅之打算顺着人流走,却发现周围人都眼巴巴看着自己,没动。一眼望去,几乎都是和刘深玩得比较好的男生。
于是他说:“没事。”
几人如蒙大赦,那点欺压新同学&大佬的惴惴不安感烟消云散,同时又为刘深的头铁感到佩服,纷纷决定抛下好兄弟,先溜为敬。
刘深:“……”
他抹了把脸,扯了扯甘浅之校服袖子:“走吧。”
甘浅之一言不发跟着走了。
刘深一边整理被弄得乱糟糟的衣领,一边问:“小甘同学,你怎么做到的?那群牲口加起来比一个猪圈的猪都重,怎么你看起来一点感觉都没有。”
甘浅之:“不重。”
刘深:“……啊呦开定米?”
甘浅之反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说啥。
他眉眼清隽,透进的光极温柔:“没开玩笑。在中间的人要更难受些。”
刘深摸摸鼻子:“那确实,就一个字——无法敷吸!”
甘浅之看着他。少年和记忆中的男孩模样一点也不相似,可在他身边,感受到真真切切的暖意和喧声,方知自始至终原来都是他。
这个时候应该笑笑吧,甘浅之按了按嘴角,有些丧气地垂眸。他知道就算自己不给反应小风也能讲得很开心,但心里总有块地方空落落的,累得被锁住的小兽镣铐也不咬了,蔫头耷脑地垂着尾巴坐在角落里萎靡。
刘深还在滔滔不绝:“我听小道消息说老彭运动会要出差,那也太爽了!开整整两天!那不得玩得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说着说着,他感觉到了甘浅之的低落,伸臂勾住人脖颈往自己那边一带:“咋啦我的甘儿?”
他自以为很懂地压低声音:“没事,你不想报名也没关系。大家不会因为这个歧视你的……”
甘浅之:“……”
甘浅之:“啊?”
眼看刘深就要说出更奇怪的话了,甘浅之换了个话题:“你要报什么……项目?”运动会这个词对甘浅之来说好像有一个世纪没有接触过了,连“项目”两个字都是顿了片刻才接上。
刘某人没有注意到甘浅之的停顿,一提起这个他兴奋劲就上来了:“我们班一半主文,一半主武,像我这种能文能武的已经不多了。可惜每个人只能报两个单人项目……今年的话,应该还是200米和跳远吧。嗯……如果你要参加,有什么想报的吗?”
甘浅之惜字如金:“都行。”
这一都就都到晚上,班长拿着报名登记表走到边晨旁边,期期艾艾问道:“边神,对运动会有兴趣吗?”
边晨微笑:“可以看一下内容吗?”
“当然可以!”班长忙不迭递过去。
边晨接过,映入眼帘的这一页顶上写着男子一千五和男子三千米,下面则是集体跳绳和接力。
“哥,你跑一千五还是三千?”边晨侧头问正在看书的甘浅之。
“三千。”
“等等,前面……”还有一页啊。
眼睁睁看着边晨利落在两个项目后签好了名,班长默默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接过登记表,脚步发飘地走了。
他只觉得天降两个巨大的馅饼,将自己砸得头晕目眩。尤其是三千米后面的名字,怎么就这么不真实呢?
虽然班上的男生大多都喜欢运动,但对于长跑还是能推就推。之前他都问了一圈,除了几个已经报满了名的,其他人都表示不想报这个项目。他本来想着问完边晨,再软磨硬泡一下几个体育比较好还没报满的,实在不行硬着头皮自己上。
哪知道大神就是大神,压根都不看一眼前面轻松的项目,奔着最难的就去了。
班长站在八班的打闹声中,欣赏着少年人十足的活力,微微勾起唇角。
今年的运动会一定会很精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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