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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
只能说还好顾贤之了解自个徒弟性子,自然不会相信其是主动去的后山。
闯祸的沈从华则是被师父提着过来送完歉礼,就继续回去受罚。
“都不知该说小沈这孩子,是好心过头还是怎的。”顾贤之方才得知事情全部经过,也有点不好说师侄。
说好吧,有好东西不忘朋友。
说不好吧,带那么多人去禁地又不做好准备。
三番琢磨之下,他伸手揉揉狼崽子的头。
“还是重桦好。”
萧重桦乖乖趴桌盯着师父,结果享受到抚摸,立即将耳朵往后别,身后尾巴也慢慢摇摆。
开心。
没被师父骂。
狼崽子正享受着多日没体验到的抚摸,便听见师父问自己那便宜师弟人怎么样。
他原先别过两边表示讨好的耳朵,朝前竖起。
他没有很快回答师父,而是盯着厨房的门帘片刻,吐出个简易评价。
“他不听话。”
顾贤之正看着书信,听见小徒弟来这么一句,立即放下去,笑嘻嘻问为什么。
他以为会说烦人,毕竟他没离开云州处理事情之前,沈从华时不时就会跑过来打扰萧重桦,但没想到结果会是不听话。
小徒弟对疑问是先沉吟片刻,带点疑惑的语气说:“他…总闯祸,要…要师…叔,教训。”
这么说,好像还真是。
白发人回想老友对自己倾诉的记忆,随后乐呵呵大力揉几下狼崽子的头顶。
“看来还是重桦好。”
听话懂事,除了对他分离抱有异常偏执之外,其他什么都好。
不过说到分离,他又好奇一件事。
虽说昨夜是简单相聚,但很多事还得在今日慢慢知晓。
所以顾贤之想到他们这次短暂分离,好奇萧重桦有没有学会些什么。
“重桦与我分开后,学会些什么?”他问。
萧重桦没再得到抚摸,原先安静趴着盯师父,现在又得到疑问,他顺着那句话去理解是什么意思。
“阵法。”这是他最新学会的东西,虽然不确定正不正确。
话落之后,他又觉得不止这一个,毕竟师姐也教他学会如何让那根枯枝开出花。
“唔…师姐还教会我开花。”所以他很快补充上。
“我看到了,清河帮你把它养着。”顾贤之微笑着,又摸摸狼崽子那方才被他揉乱的头发,“重桦做的很好,很聪明。”
大尾巴因主人心情愉悦,愉快地摇晃。
狼崽子蹭着师父的手,鼓起勇气靠在其臂膀上。
白发人瞧小徒弟仅是安静地靠着自己,不忍打扰,便没做出驱赶动作,也没继续追问。
他放下手,继续看边境那边传来的书信。
但小徒弟借此机会看到,让原先翘起来的尾巴垂下,声音还紧张的问:“师父…还会离开吗?”
“当然,我的身份意味着有很多人需要我帮助。”顾贤之不假思索的回答。
他阅读完信中内容,确认边境将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有危险,他折上放回信封内。
“那么重桦知道之后,能学会离别吗?”他还是问出最想知道答案的疑问。
话落便陷入很长一阵的沉默。
顾贤之并不着急,他继续看自己离开这段时间里,不在云州的亲朋好友送来的信件。
屋内响起纸张摊开的声音,狼崽子靠着师父,垂眼盯着自己放在腿上的双手。
他没有再出现双手染血的幻觉,但眼前却还是浮现身边人离开时,那没有回头的背影。
他留不住。
他并非是师父最重要的那个人。
他不会没选择。
萧重桦闭上眼,轻声道歉:“对不起师父,我还是想…想追上你。”
‘我想留在你身边。’
他在心中,轻声呢喃那个抹不去的偏执念头。
顾贤之得到这份回答,虽觉得不意外,但还是苦笑两声。
“没关系,你总有一日会学会的。”他说。
萧重桦无言,他现在只想贪恋现在不分开的当下。
‘时间再慢一点吧……’
他于心中乞求时间流逝别那么快。
也乞求他们二人单独相处的时间,能多一点。
可事事不如他所愿,才在心里求完,就有人来打扰他与顾贤之的二人独处时光。
“师父——”
“哎哟清河,你急什么啊!”
狼崽子睁开眼,他看到平日端着沉稳的掌门师姐,此刻像没长大的女孩那般,抱着师父脖子笑嘻嘻。
瞧这比自己更大胆的撒娇方式,还不被拒绝,他心里又不禁嫉妒。
如果他也能这样做就好了……
但顾贤之不是妖,他读不出气味中的情绪变化,也没读心术这东西,所以他放下对小徒弟的注意力,去应付这毛毛躁躁的大徒弟。
“清河你啊,当掌门那么多年还跟之前那顽皮孩子似的,归云和重桦都比你稳重多。”他说完又让烟清河把手松开点,不然等会就要被其勒死。
烟清河老实松手,但人还是拥着师父,身后尾巴翘着摇摆:“不是师父自己说的吗,我在你那永远都会是个孩子。”
她反正是听话照做。
顾贤之知道自己说过这话,瞧这当掌门的人卸下架子在这撒娇,控制不住心软地伸手摸摸大徒弟脑袋:“那我以后走了,你又该怎么办?”
这问题他曾经问过很多次,不过相比起对萧重桦那样的担忧,他对于前两个徒弟能独立生活这事,还是很放心的。
只不过烟清河和她小师弟一样,都不爱听这话:“师父别问这事了行不行,我不爱听。”
“可你总要面对的,清河。”白发人本想狠心道出自己的选择,可用悄悄将视线挪到身侧,看到那耷拉耳朵的狼崽子时候,轻叹一声。
他最后还是心软,不再让那个话题延续下去强行让二人明白。
毕竟时间还有,而他也用神力换取宁静时间,所以当下先过着这来之不易的轻松生活吧。
于是他用手中信的内容,生硬的打破沉默。
“清河,你二师弟给你小师弟送来新岁祝礼和入门礼,你呢?”
两徒弟注意力被转走,他们一人好奇,一人尴尬。
“这、这不没想好送什么嘛……”烟清河瞄眼小师弟,然后想到这段时间自己都来照顾,而师父昨夜才回来,于是倒反天罡。
“新岁祝钱我早给师弟了,师父你呢。”
顾贤之没想到大徒弟这样反击,不过他也有自己理由回话。
毕竟自己昨夜才回门内,在此之前都在赶路,也就必须歇息时候编个手绳。
烟清河虽然喜欢折腾顾贤之,但也不会无理取闹,所以在听见师弟也有师父的祝福,于是看看自己右手那条已经褪色,不再鲜艳的手绳。
“原来小师弟也有。”她说。
“当然,顾叔叔当年如何为我祈福,我也会为你们祈福。”
说实话,如果不是之前忙,那他估计每年都能给这几个徒弟弄新的红绳,甚至能让他们身上挂满。
而大徒弟虽然知道师父给自己编这些是求福,不过她也好奇这是人类什么老传统。
师父对此回答,只是说是出身地方的一个习俗。
“顾叔叔说红绳代表着缘,而缘连接着人们,而用红绳牵在一起,那么到时一方逝去,另一方知晓就能以此带来的记忆去证明其的存在,所以它不止是祝福。”
顾贤之说完笑笑,他习惯性地摸摸身侧狼崽子脑袋:“你们就当是祝福吧,顾叔叔曾经每年都会编织新的来祝福我身体健康,平安喜乐直至迈过十八岁的坎。”
“同样的,我也希望你们能如此下去。”
两狼妖听见人类师父赠予的简单质朴新岁祝福,他们不禁地靠紧这个温暖的人。
但对于其寿命因神职而变得飘忽不定,又心生悲伤。
他们安静黏着师父,直至其忍不住开口。
“对了清河,我走之前你是不是说过,想再体验一下被我背着走来着?”白发人不太喜欢这种沉默气氛,如果只是看书时候他们安静呆着,那还好说。
但现在他们的沉默并非是如此,所以他希望两人能活跃起来。
而狼族女子眨眨眼,虽然尾巴翘起来,可她记忆里没对白发人说过那话。
但没有也能变成有,反正师父都主动提及,那她不享受还说得过去?
所以她晃着尾巴说对。
“那你还不快撒开手让我起来。”结果顾贤之真见大徒弟撒开手,在一旁摇尾巴等着。
他叹口气,拍拍小徒弟头顶,起身过去。
而烟清河直接像幼时那样扒住他,在那傻笑。
“长得比我还高大,你们北冥国的人真天生有优势啊……”白发人嘟囔完自己的羡慕,随即把大徒弟背起来走出门,嘴里又学着其他长辈那样念叨,“以后让你对象背,少来折腾我这老家伙。”
“不,我就要师父。”烟清河趴在白发人身上,乐呵呵回头对小师弟说,“师弟你也上来啊,反正师父他背得动。”
“欸欸欸,你一个当大师姐的怎么教坏人啊!”
“我这是教师弟怎么享受宠爱,你老人家懂啥。”
“少油嘴滑舌,跟谁学的。”
“自然是名师出高徒。”
萧重桦听着师父和师姐在那逗嘴,他在屋中坐片刻,下来跑到师父身边。
“以后我来背师父。”他牵住师父的手。
顾贤之瞧着狼崽子认真表情,他噗嗤一笑:“瞧见没,做小师弟的比你这大师姐还懂事。”
他本来就是闲着逗逗人,结果没想到大徒弟听见这话,二话不说从背上下来,将他抱起。
“谁说我只会折腾你老人家了?!”大徒弟满心不服气瞪着他。
而他震惊看着,然后赶紧把视线挪到狼崽子身上。
狼崽子表情非常天真,他总感觉有种不详预感,但觉得自己多想就没把叮嘱说出口。
‘重桦比前两个还乖,虽然黏人点,但有分寸应该不至于这么失礼……’
顾贤之心里自言自语安慰,随后掐着烟清河的脸叫其放自己下去。
狼族女子吃痛听话撒手,而他站好之后活动活动肩膀,正准备问两人中午吃啥时候,他感觉有股视线在注视自己。
他本以为是狼崽子,毕竟自己方才为活跃气氛跟大徒弟玩闹,冷落了对方。
只是当他顺着直觉方向看过去时,却见到那儿站着同样黑发的孩子。
对方没有狼耳,但若只看正面,将头两侧翘毛当做垂耳,几乎与他的狼崽子长得一模一样。
但这并非是他愣神的原因。
他看到那双此刻不愿看到的眼睛。
虽有菱形图案,但却是青色。
朔溯?
二字刚在脑海出现,恍惚一下,那儿再也没有方才所见之人的身影。
幻觉吗?
顾贤之皱眉,他想伸手揉揉太阳穴,来确认是不是因为疲劳而出现的幻觉。
但狼崽子将他注意力吸引走,抱着他的手臂,非常单纯的问:“我以后也能像师姐那样随便抱师父吗?”
这有什么不行的?
不就是撒娇吗?
顾贤之当作是小孩希望以后能像师姐那样,随意对自己撒娇,于是没多想开口说可以。
而萧重桦得到准许的回应,脸泛着微红,尾巴摇得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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