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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乡祭祀
十二月十三号下了雪,初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天空很暗,雪花飘逸的飞扬在凛冽的北风里。这天是胡秀娥老人下葬的日子,高阳家原先住的小院子,挤满了人,都是来送葬吊唁的。亲戚,乡邻。熙熙攘攘。
大门外的门洞上方挑着一杆白布,那还是死了人的标志。门洞里一张桌子摆在靠墙的位置,一个年轻人坐在跟前记录着什么,桌子上有个竹筐,里面零零散散的有些钞票。每一个来高家小院的人都在桌前登记交上或多或少的葬礼钱。
一个花白胡须的老大爷指挥着众人忙前忙后,一切似乎是那么和谐。
院内中间部位搭着一个简易的小戏台子,台上一个年轻的后生穿着戏服,依依呀呀的唱着听不懂的戏剧。台下稀稀拉拉几个老头老太太在围观。
。
院内靠西边的院墙处,垒了一个很大的灶台,上面架着一口超大的锅,旁边是案板,案板下面是几个大盆里面装满了各样的菜,几个厨师裹着有些油黑的白大褂,在案板前忙着洗菜,切菜。
院子靠东的一面搭起一个简易灵棚,放着一张床,床上摆着胡秀娥的骨灰匣子。骨灰盒上老人笑容可掬的看着来来回回的人们。
房间内温暖如春,高明的几个姑姑盘着腿坐在大炕上商量着什么事情。这时候白胡子管事走了进来
“怎么样?你们商量着这房子归谁呀?反正我这姐姐也就你们几个女儿了,给谁我都没意见。”老头说的不紧不慢,这事和他没关系,他只是帮着管事调节一下。
高明的大姑姑高秀珍看了一眼她舅舅,“归谁?归我弟弟正峰呗。”她这一开口其他几个姐妹不干了。
“正峰早死了,你不就想着以他的名义自己占了吗?切!”老二高秀英讥讽道。
“这本来就是正峰的房子,他死了还有儿子呢,再怎么招也轮不到你头上。”高秀珍气得脸通红。
一直不说话的小姑姑高秀玲冷笑道;“儿子?高阳?不是也死了吗?那老二高明?谁能证明是正峰的种?哪里的野种也好意思抬出来,大姐你人没老到先糊涂了!”
。“咳咳,吵什么!你妈还没下葬呢!你们!唉…….”胡老头不耐烦的看着几个不孝顺的外甥女,心里极不是滋味。
几个女人见舅舅生气了,也都闭了嘴,忽然间外面唱戏的声音停了下来。一下子安静了很多。胡老头皱皱眉头说道:“这又没到吃饭时间,怎么唱戏的就停了?我去看看”说着起身向外走去。
小北风呼呼的吹着,雪花也打着旋往下刮,没多久的时间地上已经白了,来来往往的人在雪地上踩下一连串脚印,整个院子的地显得凌乱不堪。
胡老头刚走出屋门,只见一个身穿黑色风衣,头戴黑帽子的高大男子从外面走来,他的脸胡子拉茬,写满沧桑,灰白相间的围巾随着北风一下一下的跳动。他静静的看着台阶上的胡老头露出一抹微笑。在他身后,还有两个人,一个枣红色大波浪卷的女孩,身穿着紫色的羽绒服,咖啡色皮靴子,头上还带着一顶粉红色帽子,她忽闪着大眼睛面带笑意的看着胡老头。另一个穿着灰色羽绒服,带着黑色帽子,脖子上也围着一条灰白相间的围巾,浓眉大眼,他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十分好奇
是的。。
高明回来了,随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两位,是颜如玉和司马云。
高明接到奶奶的死讯时,司马云和颜如玉正在他家里研究那个游戏的事情。苏和的电话就打过来告诉他他的奶奶过世了,怀疑是他杀。于是高明决定让司马云跟他同行回去,一则为奶奶下葬出殡,二则他心中疑问太多,希望老家能有一点线索。司马云刚好可以帮他。
颜如玉见他两人要回北方老家,她也迫不及待的跟风,她想看看十几年没回过的北方老家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
第二天三个人一同飞回了北方。
雪纷纷洋洋的飘落着,胡老头揉揉模糊地双眼,眼前的三个人装束与大院里所有的人格格不入,他们显得那么显眼。
高明冷漠沧桑的脸上露出一抹笑,他抬起头深深地看着胡老头,叫道:“舅爷爷,您老身子骨还好吧?”
胡老头认出了高明,眼睛有些湿润了,他有些颤抖的说:“你小子还知道回来呀?这么些年不见还认得舅爷爷呀?”
“怎么能不认得呢?小时候除了奶奶您对我最好。可惜我没见到奶奶最后一面。”高明走上台阶来搀扶胡老头。
“唉,你奶奶命如此呀,快孩子们进屋说。”胡老头发现另外两个“跟班”忙招呼进屋。
高明看了一眼正房,说道:“我是来祭奠奶奶的,别人不想见也不想招人烦。我去看看奶奶。外面冷,您老进屋吧。”
胡老头见他这样说,知道他不愿意见几个姑姑就不再勉强。指了指东边的灵棚,径自进了屋。估计是去通知他几个姑姑了,说侄子回来了。
高明叹了口气,走进灵棚里,颜如玉和司马云像两个保镖守在灵棚外面,一言不发。
一支烟的功夫,高明走出来,眼睛微红。看上去流过泪的样子。他一言不发的向大门外走去。
“你回来干嘛?老太太和你没关系!你和你妈都是贱人!还有脸回来!”左脚刚刚抬起被身后这句叫骂定格在半空,高明不回头,他通过这骂人的腔调能想象背后的女人多么生气,甚至是怨气。停了几秒钟他摇摇头,把脚迈出门稳稳地落下。
“这房子我不要,你们随便分吧。但请你们尊重我母亲!”高明头也不回的抛下这句话,大步离去。
“小兔崽子!你…….”高秀玲还要追出去骂人被胡老头一把拉住。
“你就行行好吧!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出了高家小院,三个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该去哪里。颜如玉裹了裹围巾,看着两个男人。说道:“要不我们去找罗蝶依吧?”
“罗蝶依是谁?”司马云问道。
颜如玉朝高明呶呶嘴,“他情人咯!”
高明没有理会他们自顾自的来回走动。
司马云看看高明微微一笑。“有收获吗?”
高明摇摇头,“奇怪我用你的方法感应不到我奶奶的灵魂。你呢?”
“我也感应不到。你奶奶是个阴阳师,下葬的时候我们去她的坟墓前看看有没有什么脏东西在捣乱。”司马云低声说道。
颜如玉一旁听着两个人莫名其妙的对话,一脸不削。
“你们俩人。搞什么名堂?”
“想和我奶奶的灵魂对话。明白吗?”高明看了一眼木头木脑的颜如玉解释道。
中午的时候高明三人又回到了高家小院,胡老头正愁找不到孝子贤孙给姐姐打幡呢,一看高明又回来了分外高兴。
北方农村举行葬礼领在车队前面的儿子或孙子要身穿白色孝服扛一个白纸幡,简称打幡的。这个打幡的人非常重要。
高明换上一身孝服,坐在外面的台阶上等着起丧的时辰。(葬礼开始叫做起丧)
下午两点多的时候,胡老头在大门外点了二踢脚,一个嗓门很大的中年人仰天大喊一声,“起丧——咯!”于是整个家族的男人们按大小辈分排好队,每个人头上都缠着一圈白布,手里举着一根缠着白纸的“丧棍”整整齐齐的走在打幡人的后面。
高明举着大白幡子,缓缓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其他男人跟在他身后。男人队伍的后面是用卡车装载起来的家族里的女人们。高明的几个姑姑浑身素缟每人手里拿着一方手帕,哭的昏天黑地。
一场葬礼,引全村民众的围观。人们也不管天气寒冷纷纷跑出门来看热闹。他们听说胡秀娥的小孙子回来了,还给她打幡,都很好奇。争着一睹这个便宜孙子的风采。
风一直一直的吹,雪也漫天飞舞的下着。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送葬的队伍一路走走停停,前面的男人队伍嗡嗡地假哭着,后面车上的女人们扯着嗓子哭得惊天动地,在这风雪天仿佛鬼哭狼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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