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下烟火

　　陆知侨和顾嫣嫣就这样并排坐在床边单纯地聊着天。
　　“我的睡衣和拖鞋都被那小子穿上了，我还没穿上呢。”陆知侨说。
　　“没办法，他从警察局出来的时候，裤子和衣服都被女方的家人扯破了，身上还都是泥，不过你的睡衣和鞋我都买的双份。”顾嫣嫣轻声哄着陆知侨。

　　“要不是看在秦大哥和你的份上，我现在就把他丢出了。”
　　“我知道。”顾嫣嫣挽着陆知侨的一截胳膊，又亲了他一口说：“我的陆二哥，最好了。”
　　“你最近工作怎么样？用不用出差？”
　　“出差倒是不用，就是满上海的外勤，今天早上去了一趟嘉定，昨天早上去了临港那边的大学城。”

　　“注意身体，按时吃饭。”陆知侨说。
　　“嗯嗯，我知道啦。”
　　“晚上，咱们能一块洗澡吗？”陆知侨又问。
　　“我估计不大行。”顾嫣嫣说：“我俩都不是什么柳下惠，洗着洗着肯定就要那啥，但是秦以阳在外面和门神一样……就……”
　　“哎。”陆知侨长长叹了一口气，“怪谁？”

　　顾嫣嫣忽然将陆知侨按倒在床，她趴在他身上，双手伸进他的衬衫里：“要不，先让你收点利息？你这样，我挺怕你憋出病来的。”
　　顾嫣嫣还没说完，就直接被陆知侨反身按在身下，他咬了一下顾嫣嫣的唇说：“你忍一下，不要叫出声来。”

　　两个人顾不得其他正忘情的拥吻之时，忽的，秦以阳在外面喊了一声：“顾嫣嫣，给你哥我拿一下外卖，嫣嫣，顾嫣嫣，顾律师，嫣嫣宝贝。”
　　陆知侨本来打算不理他的，谁知道秦以阳一声叫得比一声“凄惨”。顾嫣嫣恋恋不舍的和陆知侨分开，她说：“我去给那货拿一下外卖，你等我一下。”
　　“我去吧。”陆知侨起身，整理好衣裳说：“你这里拿个外卖要下五楼，你跑上跑下的我心疼。”

　　秦以阳点的外卖是喜茶，除了给自己和顾嫣嫣点的是一模一样的多肉葡萄外，他还很“贴心”的给陆知侨点了一杯鸭喜香纯茶。
　　鸭喜香，又叫鸭屎香，是一种广东特色茶饮。
　　秦以阳将外卖袋子扯开，把那杯鸭喜香举着递给陆知侨，他说：“开杂货店的，给你点的鸭屎香，你们年纪大的人，应该喝不惯我们年轻人喝的果茶。”

　　陆知侨没有理他，径直回了卧室。
　　“嫣嫣宝贝，出来喝喜茶，我点了多肉葡萄，大杯加冰加弹弹冻。”外间秦以阳那烦人的声音再一次传来。
　　“别出去。”陆知侨拉住了正准备往外走的顾嫣嫣。
　　顾嫣嫣给他一记安抚的眼神说：“我去把奶茶拿进来，我要不理他，他能吼一晚上。”

　　顾嫣嫣取回了奶茶坐在床头，咬着吸管，她喝了几口后将奶茶递到陆知侨的跟前：“你也喝一口。”
　　“我不喝奶茶。”陆知侨说。
　　“喝嘛，喝嘛。”顾嫣嫣追着他说：“就当陪我喝，不然一大杯我根本喝不光。”

　　陆知侨接过顾嫣嫣递来的奶茶，喝了一口。
　　“怎么样？”
　　“还行。”

　　外间，秦以阳依旧在“雁雁”，“雁雁”的没羞没臊地和那个东北姑娘聊着电话，他们两个在里面听得一清二楚。
　　“秦以阳的女朋友叫什么名字？”陆知侨问。
　　“叫上官雁，复姓上官，我今天见过，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在上外学英翻，他们很般配，就是小姑娘的那群东北大哥看着有些凶，不允许他们好。”

　　“他喊‘雁雁’我总觉得他在叫你，莫名就会被恶心一下。”
　　“你乖啦。”顾嫣嫣又将奶茶递到陆知侨的嘴边，示意他再喝一口，“我叫嫣嫣，你的嫣嫣啦。”
　　陆知侨吸了一口奶茶，正准备嘴对嘴地喂给顾嫣嫣时，外间秦以阳又喊了一声：“顾嫣嫣，快出来帮我拿外卖。”
　　陆知侨将奶茶吞入腹中，如果此刻卧室有菜刀，他一定会提着刀出去追着秦以阳砍上几刀。
　　百忍成金，陆知侨还是定了下来说：“我去吧。”
　　“真是麻烦你了。”

　　秦以阳这回外卖叫的是烧烤，外卖袋里面有烤茄子，烤玉米，烤羊肉串，烤韭菜，烤面筋……
　　陆知侨拿在手里都能感觉到这份外卖重量不轻。
　　秦以阳喜滋滋地接过陆知侨拿上来的外卖，对他说了句：“谢了，又害您老人家跑一趟。”

　　回房后，陆知侨问顾嫣嫣，“你的发小是猪刚鬣投胎吗？晚饭就属他吃得最多，现在又叫了这一堆外卖。”
　　“他那是化悲愤为食欲。”顾嫣嫣说：“等下他再喊，我出去，我去骂他。”

　　没过一会儿，秦以阳的喊声不出意外的再一次响起。
　　“顾嫣嫣，顾嫣嫣，给我出来。”
　　顾嫣嫣气鼓鼓地从房间出来，她看到沙发上茶几上一片狼藉，特别是茶几上，摆满了外卖袋子，烧烤竹签，还有饭盒，顾嫣嫣狠狠骂道：“秦以阳，你要死啊！我今天才打扫的卫生被你造成这样。”

　　秦以阳不以为然，笑眯眯捧着奶茶杯说：“顾律师，我要上厕所，我的尿憋不住了。”
　　“你老实点，我过来扶你。”顾嫣嫣摇了摇头，后悔二十年前不应该和秦以阳成为异父异母的亲姐弟。
　　“你真的要扶他去上厕所？”陆知侨从房间里出来，很严厉地问她。

　　“我来扶你去。”陆知侨说完走到了秦以阳的跟前。
　　卫生间里，秦以阳痛快的方便完后，边洗手边对着一旁的陆知侨说：“等得有些久了吧，没办法，我们天生肾好的就这样。”
　　“你要想今晚睡卫生间的话嘴巴就可以不用停。”
　　“那可别。”

　　等一切忙完，顾嫣嫣和陆知侨终于可以并排地靠在床头。
　　床上，满是干净四件套的那种洗衣液香味，他两个的拖鞋并排放在一起，床前绵软的羊毛地毯上躺着小猫咪顾发财和星黛露抱枕。
　　“今天真是辛苦你了。”顾嫣嫣趴在陆知侨的上身，小声对他说。
　　“黄金时段，周五下午，就这样没了，关键是，我还没看到你穿羽毛装。”他说。
　　“等下回来，我穿给你看。”顾嫣嫣故意笑笑，她掏出手机，打开某宝APP递给他说：“你看看有没有想我穿的，买了，下回我试给你看，你什么时候回来？”

　　“下周四。”他说。
　　“飞机还是停上海浦东吗？”
　　“嗯。”他点头。
　　“那你下周四过来住这里，我们周五一起坐高铁回家，我去买一等座，就我们两，到时候我们一边在高铁上看风景，一边咻一下，就到家了好不好？”

　　“安文泽和我一起的。”他说。
　　顾嫣嫣想了一下，霸气地对陆知侨说：“我出钱，让他在上海玩一天，周六再回家。”
　　陆知侨逗着她笑了笑说：“那我先替安文泽好好谢谢她嫂子。”
　　“啊！”顾嫣嫣感叹：“电灯泡多了，真的好烦人！”

　　深秋的上海凌晨四点半有些凉，落地穿衣镜前，裹着长袖的顾嫣嫣已经替陆知侨打好了领带。
　　“你再睡会儿吧，难得的周六。”陆知侨将金色领带夹别好，对她说：“我等下自己下楼就好。”
　　“不了，昨晚临睡前说了我今天早上送你下去的。”

　　陆知侨走到窗边撩开窗帘，外面的天尚黑，安文泽的车已经停在楼下，四盏车灯亮起，正准备等他下去。
　　客厅里，睡在沙发上的秦以阳鼾声一声高过一声，倒是顾发财陪着他两个一块起床，小猫咪将家里里外巡视一遍后，现在正蹲在自己的猫砂盆里憋着力气地拉粑粑。

　　关上大门，昏暗的老旧楼道，他们两个手挽手，一起下楼。
　　“冷不冷？”陆知侨问。
　　“不冷，我穿了长袖呢。”

　　“我下周四一准就回来。”
　　“我在这里等你，然后周五我们一起回家。”顾嫣嫣说：“到了澳洲的话，空了就给我发个微信报平安。”
　　“我下飞机了就给你打视频电话。”陆知侨强调。
　　“嗯。”

　　他两个走到三楼时，不知道谁家的狗很大声地“汪汪”叫了两声，陆知侨下意识地拽紧了顾嫣嫣的手，并将她护在身后。
　　“没吓到你吧？”陆知侨问。
　　“没有，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这狗应该是三楼邻居的，狗估计听到我们的声音才叫的。”

　　没一会儿，两个人便走到了一楼，顾嫣嫣觉得平时上下班爬五楼是对双腿的摧残，但今天她明显嫌弃五楼的高度不够高，因为她和陆知侨没几分钟便走到了一楼。
　　楼下大厅，顾嫣嫣给了陆知侨一个拥抱后，又亲了亲他，最后还是低了声音对陆知侨恳求说：“陆知侨，我想送你出小区。”

　　于是，陆知侨让司机在前面缓慢地开着车，他两个在后面慢悠悠地迈着步子走着路。
　　秋高气爽的天，小区里的路灯依旧亮着，路灯下面，穿着浅蓝色环卫服的清洁工阿姨已经在开始清扫落叶。
　　装满落叶的小推车从他们身边推过，秋风吹得人有一丝清醒，也有一丝冷。

　　“我这样做会不会耽误你上飞机？”顾嫣嫣开口问他。
　　“不会。”陆知侨揽起顾嫣嫣的肩膀说：“只是几分钟而已，不会耽误我登机。”
　　“那司机大叔会不会觉得我俩在折腾人？车都开进来了，你不上车，还喊他慢悠悠地再开出去？”顾嫣嫣又问。
　　“司机大叔是个过来人，应该会体谅我们这些小年轻。”

　　“臭美。”顾嫣嫣噘嘴对他说：“我算小年轻，你是老男人。”
　　陆知侨笑笑，手从她的肩头滑到她的腰间，故意捏了一下她。
　　“我们不要老是说别人了，还有几步路就到小区门口了，说说我们自己吧。”
　　“你想说什么？”顾嫣嫣问。

　　“我怎么也算你那间屋子的男主人了，等下回来，我要男主人的待遇。”
　　“让我考虑考虑。”顾嫣嫣开着玩笑地回复他。
　　“不给机会给你考虑，不要你考虑，我要我决定。”
　　“霸道死你算了。”顾嫣嫣说完后，又跟着呸呸了两声，她后悔地说：“大早上的说了不吉利的字，要赶紧呸掉。”
　　“百无禁忌。”陆知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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