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落的曾经

作者:雵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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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城树色催寒近,御苑砧声向晚


      以菻的心中流淌着诗歌,耶和华的诗歌在她心中流淌,平静而又安详。她知道,这时候,她一张嘴喊救命,声音没等发出去,就被王碑塞住口。于是,她指着病房斜对面角落的小柜子,悄悄对王碑说:“我可以帮助你,但是我还是处女,怕疼。我在柜子里的抽屉中,有一只注射器和药水,我注射后,可以乖乖属于你。”这昏庸的王碑竟然信以为真,当他刚刚拉开柜子里的抽屉,以菻用尽全身力气大喊:“救命啊——救命啊——”王碑知道上了当,正要把以菻打晕,来达到自己的卑劣目的。这时候,一个高大的身躯出现在王碑面前——1.78米的个子,仪表堂堂,圆圆的脸,脸上凹凸明显,浓眉如同利剑,半矩半圆形状的眼镜后,镶嵌着大大的明眸,如同天山上镶嵌着天池。目光如潭水一般深邃。高高的挺直的鼻梁,宽阔的嘴唇但活动灵巧。这就是许老师许应。许老师刚刚走出病房,但是以菻前几次晕倒的场景浮现着眼前,她无力、软弱如棉絮一样的身体,柔情似水、透着无力光泽的眼神,发黑的脸,青紫色的唇,一副虚弱到了极点濒临死亡的样子,如同暮春时间仍旧残留在枝上的残花,“更能消几番风雨!”许应眼前浮现着,心疼得直淌血。
      不仅仅是以菻虚弱的身体,激发起许应深深的同情。更让他决定自己要付出一切来救她的动力是她的善良。她轻轻的摇头之中,不愿意别人为了帮助自己而受到牵连拖累。她如同在河蚌之中被蹂躏的珍珠,忍受着病痛煎熬,却无法挣脱河蚌厚厚坚实的硬壳。但她的心灵显现出的晶莹剔透的光仍旧感动所有的人。她又如同美人鱼,深深爱着王子,但不愿意伤害别人,化为泡沫。香逝了。留下千百万人的哀怜。

      他的柔软的内心被撕扯着,挣扎着,纠缠着。想把这么一个孱弱的生命从摇摇欲坠的边缘,救回到健康、阳光的路上,他无能,他无力。他匆匆的步履之中夹着着类似于疯狂的心态。夜,如水,12月的北京,寒意袭人。一切都在凝固之中,只有房顶上的霓虹灯的变幻,残存着生命的律动节拍。深夜的街道,冷寂、宁阙,却又落寞。昏黄的路灯,与淡淡的雾霾模糊的光晕融合,如一杯橙汁倒入了奶茶之中。偶尔一辆车疾驰而过,红色的尾灯的轨迹在路上掠过,如同流星掠过长空。每个人,都是一颗流星,来时,匆匆,去的时候,也是无声无息,湮灭在历史中。有的凝固成为泛黄古卷中的闪光的名字。绝大多数却融化得没有踪迹。如同一叶平凡的叶子,融化进泥土中,再也没有踪迹。人生匆匆,欲抓住却不能。
      许老师很害怕,害怕以菻突然失去。如同在眼前的肥皂泡,伸手,便消失了。他不能让这个柔弱的小生命失去!他宁可做一片叶,守护着这朵不能消受一点点风雨的娇嫩的花瓣。于是,许老师返回了医院病房。再一次“英雄救美”。王碑溜出去了。
      许老师看着躺在床上直喘粗气的以菻,如同在空中悠悠飘荡的柳絮一样柔弱,许老师的心,碎了。许老师用宽大的双臂搭在以菻柔弱的肩膀:“你怎么这么倔强呢”
      以菻微微闭上了眼睛,使劲把泪水挤进去。她失去生命气息的唇微微抖动,如同春风中的花瓣。许老师看着,更加心疼。

      12月6日刚透析完浑身轻松。但是好景不长,12月末又浑身没劲,虚弱至极。

      “李老师,你的学生挺可怜的,你还是给她减轻点负担,在她毕业的事情上给她开路灯吧。作为不是她老师的旁观者,我都觉得心疼。”许老师帮助以菻向以菻导师求情。
      “她可怜什么?她一向穿的很时髦,作为学生穿的比女老师都时髦。” 以菻导师依旧无情。
      “穿的时髦是以前的事情。但我看她这半年穿的很普通。这两个月来,她已经在宿舍、在实验室晕倒过三次了。我的学生XX是她舍友,说她每天早上打两份小菜作为一天的菜,每次到批发部买10个批发的馒头,每天只有3元生活费。她比原来瘦很多。你若是再给她加压力,她会承受不住的。”
      “她的情况我都知道。但是,无论什么情况,我都需要公正。若我心软,对她开绿灯了,那我以后的学生都缠着我,让我开绿灯怎么办?”
      12月28日晚上,一如既往,生物物理所与微生物所合起来举办新年联欢会。前两年,以菻每年元旦晚会都吹笛子。她穿着古装,梳着古代的发髻,戴着摇曳的发钗。在舞台雾气氤氲出的迷离中,长长衣袖飘飘,把观众们引入仙境。
      但是,这次元旦晚会,以菻不但没有报名表演节目,也没有当观众。而是当其他实验室成员全部前去观看节目,独自在空荡荡的实验室继续奋战科研。这个课题是以菻大四来生物物理所做毕设时候,导师就给她了。已经整整两年半,仍旧没有完结。本来。中科院的研究生有的研一住在雁西湖校区(中科院在北京主要有四个校区:中关村校区、玉泉路校区、奥运村校区和远在怀柔的雁西湖校区),只上课不做实验,直到研二搬到中科院奥运村园区,才开始正式做课题。
      而以菻的导师知道以菻做的课题比较难,以菻还在怀柔上课,由于周五全天没课,导师就要求以菻研一时候,每周四晚上过来,住在给她安置的一个空闲宿舍的床位,周一早上6点坐班车回怀柔上课。以菻每周周二到周四上课还比较轻松,由于她聪明,作业很快就能完成。但以菻导师又让以菻每天晚上看一篇文献。以菻在科研上的付出远远大于她的同届同学。
      她的同届同学,来的晚的,毕设没有在这里做,9月研究生开学才来,第一年上课,第二年7月进实验室,整整晚一年做科研的同届同学们,却早就有SCI了,没有SCI的也有EI和核心期刊文章了。而以菻辛辛苦苦两年半一个课题也没有完成。而且她本科时候就做项目,技术更加娴熟,却还不如萌新的新手。这更加让她觉得心里不平衡。她虽然做出一些数据,但关键的数据一致没有出现,如同狡猾的泥鳅,当你觉得一下子就抓到它,但一下子从你手下滑过去了。消遁的无影无踪。
      以菻穿着白大褂,把秀发用辫套扎起来在脑后。坐在一台仪器前盯着示数变化,时不时地用移液枪从小离心管里吸取液体,注入到小称量瓶中,又把小称量瓶放到天平上,用移液枪移取另一种液体。以菻为了节约体力,都是坐着操作。晚上,冷冷清清。静的沉重如同囚笼笼罩,阴冷,空寂,如同久不得宠幸的妃子独守空闺。《汉宫秋月》中那般寂寥,唯有窗外的明月在踱步,伴随空漠的身影。以菻在这清旷的失意中,轻轻向神祷告:“父神,您是不是不爱我了?我已经辛辛苦苦做实验两年半,除了正常的人际交往,除了家教,除了生病,我这两年半没有看过一部电视剧,没有打过游戏,周末也在加班,一直在实验室做这个课题。我在硕士之前就做过项目。其他人没有我勤奋,却比我有成果。而且家里有外债几十万,我还需要肾脏移植。换肾医药费四五十万,还要每个月3000元的防治排异医药费。我的爸爸妈妈被重担压的直不起身子。主啊,你真的不愿意给我施加怜悯了吗?”祷告着,经不住放声大哭。被路过的许老师发现。
      许老师也落泪了,趁着以菻放下移液枪的时候,从以菻身后抱住了以菻。以菻的身体如此柔软,感觉没有骨骼和肌肉,像棉絮一样。许老师不敢抱得太紧,生怕这样一个羸弱到极点的身体不堪一击而凋谢。以菻感到了外力,但这次没有反抗。这是一个宽大温暖的膀臂。许老师觉察出自己与以菻非亲非故这样有失体统,便松开以菻,关切地问:“以菻,你的困难,我知道,我会尽力帮你。”
      “谢谢许老师,我不想连累你。你这么有才,前程似锦。”
      事后,以菻向主认罪,自己还是贪求世上的温暖与体贴,不是主已经为她付上了十字架生命、羞辱、疼痛的代价。

      但是,今天她感到格外委屈,但是,她为了赶着5月初提交毕业论文,还是咬着牙,含着泪水做实验。傍晚,她做完实验,在楼道的没人角落,她靠着一块破旧的板子上哭泣。还抱怨上帝:“天父啊,你为何让我这么苦。父神啊,我被压得无法呼吸…….”她身体太虚弱了,没有力气大哭,哭泣声也是很轻。但是,还是被经过的许老师听见。许老师如同守护天使一般,总是在以菻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去年很多次,以菻昏厥,许老师照顾以菻,还送以菻到医院做透析。还替以菻向以菻导师求情,不要这样苛待以菻,帮助以菻尽快毕业。
      许老师顺着哭泣声,看到以菻一袭深紫色的羽绒服,在啜泣中抖动成暮春的花瓣。许老师一直很同情以菻,便疾步上去:“以菻!”
      以菻没有意识到许老师存在继续哭泣。还念叨:“天父啊,你难道不要我了,难道你看着我这样受苦一点也没有动心,你睡着了吗?”许老师在国外留学多年,对于基督教有很多了解,所以他没有感到异常。许老师站在神志有点不清的以菻身后稍微侧一定的角度,好让以菻柔弱的身体靠在自己宽大的肩膀上。
      “妹妹,你到底受到什么委屈?”
      以菻这时候突然把头顺势靠在了许老师的肩膀上,这让许老师感到十分惊讶,之前,以菻对于许老师的态度是既尊敬又高冷,在2月17日,以菻刚刚返校时候,许老师告诉以菻,自己是以菻的亲哥哥,且在寒假的时候,到以菻家与以菻父母认了骨肉之亲。以菻寒假没有回家,没有听父母提起过,便一口否认自己是许老师的胞妹。许老师在微信中再三和以菻解释,以菻却冷冷回复——许老师,我一直敬重您,我们是师生关系,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瓜葛,请您不要攀,否则将不值得我们尊重。这让许老师很受伤,但是,许老师一直关切以菻这位自己一直没有好好照顾的妹妹。在寒假,许老师与亲生父母也就是以菻父母相认的时候,以菻父母也提到以菻先天性肾功能不全的疾病的现状,且去年9月末冒着生命危险,为妈妈捐献造血干细胞。许老师直跺脚,早知如此,自己可以捐献造血干细胞,就不会让身患重病身体这么虚弱的妹妹冒死。许老师这才彻底明白,自从自己10月中旬再次见到以菻的时候,以菻为何身体如此虚弱,在学校多次昏厥。
      此时此刻,以菻这样反常的动作,让许老师既吃惊又惊喜。难道她真的认自己这个哥哥了?许老师抚摸着以菻的因为肾病而发黄干枯的秀发,以菻没有反抗,她眼睛半睁半闭,从长长睫毛的缝隙微微透出一线迷离的光,就像云翳中的那种若隐若现的光影。许老师惊喜中,顺水推舟:“妹妹,你到底怎么了?谁欺负你了?都怪哥哥不好,多年漂泊在外,没有好好照顾你,让你受苦了。”
      以菻扑在许老师怀中,“哥哥…….哥哥……”呼吸急促,胸部一股一股地上下起伏着,说不出话来。她靠在许老师身上,“无力蔷薇卧晓枝”一样无力,她的腿弯曲,脚也耷拉着,虚弱的站立不稳。许老师轻轻把她身体拖住,让自己强壮的膀臂拖着以菻身体的重量。以菻“哥哥…….哥哥……”亲切的称呼,顿时让许老师感到如此明丽,如同在顶峰,那惬意的风袭来的感觉。
      此时,初春的夕阳余晖透过角落的靠上的小窗户射进来,尽管小窗面积很小,但洒下一片明媚。不知何处的鸟啼传来,唱歌春天的童谣。许老师望着窗外的零零散散搭在栅栏的带着细细新叶的树枝,那么可爱,每一片新叶都是一个音符。
      在这个充满患难、充满眼泪的世界,仍然有温存,为悲凉涂抹暖意。许老师一边为胞妹突然认自己而欣喜,一面又为没能好好照顾她而自责。自己的亲生妈妈白血病,家里的灾难,胞妹肾病重病缠绵。他顿时感受到生命如此沉重。一个人完全可以从自己至亲的生命的沉重中感受到生命本身的沉重。生命客观的关联性决定了对于生命主观感受的关联性。抬头望自然的风景,或多或少给人一种释放和轻盈,但是,低头看现实,却又无法逃离那种生命的沉重。
      她迷离的目光,小口春风中花瓣一般的频频颤动,鼻孔中那种轻轻的气流,看出她此刻意识处在咪蒙的状态。
      许老师感到不太对劲,便摸了一下以菻额头,滚烫滚烫,他顿时明白了。心一下子像纺丝的流水线中那种热熔丝浸没在凝固浴,原来,以菻叫自己“哥哥”是在神志不清中。难道她在头脑清楚的时候不能认自己吗?许老师发现,世界上很多惊喜其实是一种虚假,一种暂时的安慰,安慰之后是最大的失落。亲爱的读者朋友,不知你是否有这样的体验,当你落魄时候,受到一种安慰,但是,后来这种安慰是虚假的,消逝的时候,是更大的失望失落和无助。还不如这种安慰未曾临到过。
      许老师抱起以菻,放到车上,送到自己的家,也就是中科院为研究员尤其是许老师这种“百人计划”海外引入先进人才安排的住宅——中关村人才苑。由于疫情期间,不方便就医,许老师便给她输液(许老师在国外,为了省钱,和舍友们都学会输液,一旦谁生病,买了药物自己输液)
      以菻感冒发烧,沉沉睡去。由于是一居室,许老师便睡在客厅沙发。
      第二天早上,以菻苏醒后,许老师不敢再提亲人关系的事情,害怕她再次拒绝认自己这个亲哥哥,而引起心灵更大失落。很多时候,人往往明明知道事实是怎样的的,但是,总是从事实前绕道,不愿意让事实的沉重给自己心灵再次留下伤口。人的心灵往往因为太容易受伤,所以,为了应对心灵容易受伤的特点,演变出一种适应性,就是总是用逃避事实的方式来避免自己再次受伤,但是事实在自己心中高悬着,自己用意念编织一块布,挡在事实前。从本质上,也就是自欺欺人。
      以菻发现自己竟然和许老师同居一个家,便大哭。狠狠的目光望着许老师,许老师明白,基督徒的“清规诫命”。但是,他不能看着以菻生病而不管,同时他也不想再惊动秦觐竹老师,去年以菻多次昏厥,且给秦觐竹老师找了很多麻烦。秦觐竹其实昨晚一直陪着以菻睡着。秦老师发现晚9点以菻还没回来,拨打以菻手机关机,便给许老师打电话,因去年秦觐竹和许老师多次一起照顾以菻,自然结成了“以菻救护小联盟””
      秦老师有急事,一大早出去了。
      许老师坐在以菻身边,看着以菻的态度,伤心至极,转过脸哭泣。他的宽大的背部,微微颤动,和后脑勺颤动频率很相似。以菻透过迷离的眼睛,看着许老师的每一个颤动,就是自己心的那种颤动。她知道自己不认骨肉之亲,让许老师伤心,她不想承认自己是许老师的胞妹,因为她不想连累他。许老师是青年才俊,前途无量,将是中国在生物基因技术科研的领军人物,她不想成为许老师航船朝着辉煌前行的暗礁。于是,她便用尽可能冷的态度对待许老师,当然,她也知道,如果相认,她可以更好地给许老师传福音,让许老师得救。她还是在犹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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