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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大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微妙的平衡骤然破碎,暗卫惊恐的叫喊回荡在一片死寂的房间里,随后呆滞在了原地。
“喂,你怎么了?!”景行正要出手,眼前却突然一片漆黑,是江愍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彻骨的寒气四溢,明明万籁俱寂,却好像又听到了悲愤的尖啸。
地上有一具浑身溃烂,看不清面目的尸体。
“暂时没事了,”江愍松开了他,声音里透着疲惫,“不要掉以轻心。”
“刚才发生了什么?”景行开口问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江愍摇头,“你刚才碰到的那东西很棘手,寻常手段不管用,也杀不死,我费了点力暂时驱散了它。”
他又看向了暗卫的方向:“直视它会陷入幻觉,麻烦得很,这小孩儿刚刚就着了它的道。”
“那他现在......”
“方才顺手把他拽出来了,没什么大碍,就是还没缓过劲儿来罢了。”江愍顿了顿又补充道,“但看他的样子大概得缓个三两天,你先带着他——嗯?”
暗卫动了动,好像费力挣扎一样,随后猛地惊醒。
他好像摸不清状况一样茫然地扫视了一下四周,然后目光聚焦在了两人身上,随后讷讷地开口:“大人,属下这是......”
“没什么,听我说,你刚刚什么也没看见,对不对?”江愍的声音温润,不紧不慢。
“没有,我看见了,我看见......”
“不,你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他温和却又不容置疑。
他的眼瞳在慢慢变化,应该是想要清掉暗卫刚才的记忆。
景行在边上看着,这场面他此前见过不少次,江愍总是表现得游刃有余,但今晚他少见地有一丝......费劲?
感觉不对劲。
对话还在继续。
“对,我什么也没看到,没看到......”
江愍打了个响指,“啪”的一声轻响,暗卫涣散的瞳孔重新聚焦。
江愍的脸色有些苍白,好像刚才的幻术抽干了他的气力一样,景行伸手想扶他一把,他摇了摇头示意不用。
景行的手从他肩上擦过,才发现他整个人都绷得很紧。
“我没事,”江愍笑了一下,“你那一肘子还真是不留情。”
嘶,险些忘了这一茬儿。
“你方才要和你家大人说什么?”江愍转向那暗卫。
“哦,大人,属下有要事禀报......”暗卫的脖子突然直直转向江愍,原本呆滞的表情突然变得阴鸷起来,“你们都要死了。”
寒芒大盛,冰冷刺骨。
“小心!”景行下意识地劈手就把人往自己身后挡,那阵刺骨的凉意好像有了灵智一样,争先恐后地钻进他的身体。
他看见那暗卫的身体飞速干瘪,两眼空洞地大睁着,好像全身的水都被抽干了一样,而平地凭空出现了一个似人非人的东西;他听见江愍在喊他的名字,但是越来越模糊,再往后,他眼前的东西渐渐光怪陆离了起来。
“阿行!阿行!”江愍急促地唤着他的名字。
“好了,碍事的东西清理掉了,刚才说到哪儿了?”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如果景行醒着大概会吓一跳——这声音和前生的江愍一模一样。
江愍没有回答。
“你平素不是最不喜无用功么?”那声音喋喋不休。
江愍从未如此厌弃他上辈子的声音。
“这具躯体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天赋异禀,不愧是我看中的容器,”似人非人的东西啧啧称奇,“刚才那一下,换做是旁人怕不是要暴毙当场,而他竟还能替你挡下来,真是有趣。”
江愍不说话,只当它不存在,一手摁在他眉心上想强行把他拉回来,但这很难,这次的情形比豫章那次要凶险得多,他现在更是不比当年,况且......
“你自己也清楚这么做毫无意义,还有可能把自己搭进去,嗯哼?”它被无视了也不恼,自顾自地说着,“被惊醒的生铃天生压制你我,况且你现在连原本力量的十中之一都发挥不出,当年能做到的事现在可不一定哦,江季琛。”
“不必虚与委蛇了,幻铃使,”江愍抬眸,“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嗯?你这就说笑了,我还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铃使言笑宴宴,江愍却感觉到有一股力道施加在了他的脖子上,滑腻得令人生厌,“毕竟我上一次轻信你的结果是被你压制了十几年不得翻身,直到你把自己玩死了我才重见天日,不是吗?”
“我把全部的力量都给了你,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吗,嗯?”
力道在渐渐收紧,江愍浑然不觉一样,甚至还断断续续笑了出来:“是啊,所以为什么不杀了我,动手啊?”
“啧,当然是因为,”铃使贴上来,低低地笑,“我舍不得啊。”
“你的魂魄苏醒那天我就感受到了,可惜我元气大伤,没法立刻去找你,”铃使叹息,“本以为你一定会来见我,但没想到你竟然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虚弱,你我间的联系竟都感受不到了,所以我只好借着他人之力给你一点明示了,你不会怪我吧?”
“我感觉得到,你这具身体的生机在一点一点流逝,”铃使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从前行云流水信手拈来的事,如今却要以燃烧寿命为代价,想必很痛苦吧,真叫人心疼啊。”
“不劳铃使挂心,”江愍笑了笑,“一时半会儿不至于暴毙,可能要让铃使失望了。”
“这话说的,怎么好像我巴不得你出事一样?”铃使的情绪滴水不漏,“我可是真的会心疼的。”
“如果不是因为对我动手会遭到反噬,你也不必拐弯抹角和我东拉西扯了。”
滑腻的感觉淡了些。
“你远没有你表现出来得那么游刃有余,”江愍看向景行的方向,“我被压制,你同样好受不到哪里去。”
“你究竟为什么会选择我?”他刚才还一副多说无益的样子,现在却好像突然来了兴致想聊聊天,也是稀奇,“虽然我不敢苟同,但溯洄族人最重血统,为什么要选我这么一个异类?”
“你在转移我的注意力吗?”铃使皮笑肉不笑,“不过无所谓,至于为什么选择你?”
“因为我从当时的你身上看到了那种强烈的,却又不得不收敛的恨意,那种仇恨的力量,我很期待它掀起的浪花,”铃使用仿佛回味似的口吻轻笑,“愚人才会抱着那一点可怜的血统不撒手,那种强烈的愿望,血不血统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铃使说笑,不过是些登不上台面的心思罢了,你只是想利用我那点不值一提的仇恨掀起些你期待的浪花吧?”
“你不也只是想利用我的力量吗?”铃使无所谓地笑,“五十步笑百步罢了,都想算计彼此,但又都低估了对方,不是吗?”
“我见证了一代又一代的传人碌碌无为地活过漫长一生,可真是从未想到会在一个半大小鬼手里栽个跟头,你说是吧?”
“铃使谬赞。”江愍笑了笑,好像终于站不住了一样坐了下来,顺带给景行挪了个干净的位置,“你究竟给他拉进了什么幻境里?真是难办啊。”
“啧,明知故问还是关心则乱?”铃使的声音带了戏谑,“你真对这具生铃的容器有意思?”
“他不是什么容器,他是景行。”江愍垂眸看着景行的脸,从铃使的方向看不清他的神情。
“有什么关系呢?很快他就只是一具容器了,没人能逃得出溯洄。”
“果然是溯洄吗?”江愍不怎么意外的样子。
溯洄是个毁誉参半的幻术,对施术者的要求极高。
中招的人会在幻术里重历自己的来路。
未能完成的心愿,棋差一招的误算,追悔莫及的遗憾,如果重来一遍,你是否还会做出和当年一样的抉择?
一旦做出更改,你便会渐渐忘记身处幻境之中,在幻铃编织的美梦里消磨自己的清醒,最终沉沦。
听着荒谬了些,但若是现实的极度痛苦换一个可能安然美满的一生,倒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庄周梦蝶抑或是蝶梦庄周,是幻是真,谁又能辨得清呢?
“看样子你还是想要救他?真是勇气可嘉。”
“我只是个一无是处的俗人,”江愍好像终于站不住了一样坐了下来,顺带给景行挪了个干净的位置,“俗人为了活着,也是会不择手段的。”
整个院子里的温度骤降,霜晶一瞬间笼罩了整个院子,寒霜一点一点爬满了江愍全身,在他本就苍白的皮肤上雕琢出惊心动魄的纹路。
“你这是要做什么,自戕吗?别忘了对我动手你同样会受到反噬......”
“的确如此,但如果是对他呢?”
“溯洄族人一代传一代,直到圣物散失了也不知道,幻生铃一对铃铛,竟然是互斥的。”
“你也说了,你我同源,”江愍的眼睛里闪烁着疯癫,“生铃的反扑可不长眼睛,我首当其冲,要不要猜猜看,你会不会搭进去?”
“你这疯子!”
“阁下也不遑多让,我们都在赌,只是不知道究竟谁会赌到最后一无所有。”
江愍的周身突然爆发出一阵寒气,趁着铃使躲开的瞬间,他抵上景行的额头。
拜托了阿行,醒过来。
天旋地转之后,睁开眼,他看见了一个荒凉的渔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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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诈尸
打工之后整个人身心俱疲,这两个月杂七杂八事情不少,写文就暂时搁置了(滑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