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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他们长眠于此，也永存心间
哈利当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他在收到放假通知之后就抓紧时间向邓布利多教授询问：“乘坐骑士公共汽车应该不算在校外使用魔法吧？”
“当然，哈利。”邓布利多教授似乎已经明白了他的目的，“只要拿出你的魔杖，它就会立刻出现在你的面前，带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但是，答应我，记得按时回家。”
任何地方。
即使你仅仅在书上看到过这个地方的名字。
暑假开始的第一天，哈利早早起床，洗漱吃饭，然后换上了自己最喜欢的一套衣服。
他最后对着镜子确认仪表，然后背上早已收拾好的书包，将蹲在笼子里一夜的海德薇抱在怀里。
“嘘……”哈利捏住海德薇的尖嘴，“别吵，我们出门。”
早晨六点，天色已经明亮起来，但是此刻就连要照顾一家人的家庭主妇都还没起床。
“不能飞，我们要坐车。”哈利像抱着猫一样抱着他的猫头鹰，在一条较为偏僻的小巷里掏出来魔杖。
熟悉的紫色三层汽车从清凉的空气中出现了，车门在哈利面前打开，还是上次的那个男孩在滔滔不绝：“欢迎乘坐骑士公共汽车，这是为处于困境的女巫或男巫开设的应急客运。只要伸出你的魔杖并且走上车来，我们就可将你带到你想去的任何地方。我的名字是斯坦·桑帕克，今天我是你们的售票员——”③
哈利呼出一口气，走上前：“早，桑帕克，我去戈德里克山谷。”
“呃——早，哈利，哦，波特，哦对，霍格沃茨放暑假了。”桑帕克在看清哈利之后就开始口齿不清。
“多少钱？”
“哦——钱——你去哪来着？”桑帕克突然咳了一声，“戈德里克山谷，十——不不是，今天免费！吃早餐了吗哈利，我这里有巧克力。”他强硬地把巧克力塞进哈利手里，“快坐好，抱住你的猫头鹰，我们马上发车！现在你是唯一的乘客，骑士公共汽车竭诚为您服务。”
哈利明白了，他没有推辞：“谢谢你，桑帕克。”
“不用对我说谢谢。”桑帕克眨了眨眼，一些晶莹的东西消失在眼睛眨动间。
骑士公共汽车启动了，哈利猛地向前冲，后背下一秒又一下子撞上椅背，海德薇不满地叫了一声。
“抱歉。”哈利赶紧摸了两下海德薇，把刚刚被他弄乱的羽毛摸顺，“我还是不太适应。”
骑士公共汽车砰砰作响，一下子就向前跳一百英里，像个恶霸一样在街上横冲直撞，等着别的东西躲避它。
哈利扭头看着窗外陌生的景色，汽车轰隆隆地沿着一条狭窄的乡间道路行驶，两旁的树都跳开让路。
哈利沉默不语，内心只有一个念头——
他要回家了。
要回到他有过一个家的地方。
“戈德里克山谷到了。”半小时后，桑帕克对哈利说，“祝你度过愉快的一——不是，哎呀，就是——有需要随时找我们。”
“好，再见。”哈利挥挥手，在公共汽车消失之后放飞了海德薇，“吃饱了就回来找我。”
戈德里克山谷是一个半巫师聚集的村庄，哈利在村口下车，行走过一家刚刚准备开门的面包店，一个还没有开门的日用百货店，朝着那在清晨阳光下，彩绘玻璃放射着珠宝般的光辉的小教堂走去。
他知道人死后都会埋葬在教堂附近的墓地里。
一路上哈利望着那些种满绿植或者围着好看篱笆的前门、屋顶和门廊，希望这些场景能唤起他的什么记忆……哈利认为现在看到的任何一座房子都可能是他们一家人曾经住过的，他希望他的家不要变成一片废墟。
现在时间还早，没有居民发现一个陌生但莫名熟悉的小孩来到他们的村庄。
哈利最后没有走到教堂里，因为当走到教堂前的广场的时候，他就看到了让他移不开视线的东西。
一路走来哈利早早就发现这小广场中央有一个战争纪念碑状的建筑。但是当他越走越近，那座纪念碑也发生了变化，不再是一块刻满名字的方尖石碑，而是变成了三个人的雕像：一个头发蓬乱、戴着眼镜的男人，一个长头发、容貌美丽善良的女人，还有一个坐在妈妈怀中的男婴——①
现在，那本该坐在母亲怀中的男婴已经长大了，他正呆立在雕像前，泪水从他眼中不断流出，就像晨露滑落翠绿的叶片。
哈利凝望着他们一家人，连眼都舍不得眨。
石刻的哈利·波特是一个快乐的小婴儿，而血肉组成的哈利·波特正努力克制从嗓子里发出哽咽，他尽全力露出快乐的笑容，从背包里掏出成绩单：“我上学期考得不错，所有教授都说我很像你们……但是我的理论课没有实践课学得好，不像妈妈……”
哈利沉默了一会儿，他吞咽了下口水，好缓解情绪激动和哭泣带来的喉咙肿痛。
他凝望了一会儿教堂后面的墓地，才又继续说着自己过去一个学期的生活：“海格找到我之前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原来是个巫师，也不知道你们的事……”哈利没有提及德思礼一家，“我进入了格兰芬多，同学们都挺不错的，我还交到了两个好朋友，罗恩和赫敏，有机会我一定把他们介绍给你们认识！”
“……不知道我们家在哪个方向，到时候还可以邀请他们去家里做客……”
哈利又沉默了。
“其实学校生活还挺刺激的。”哈利换了个话题，“不知道你们认识奇洛吗？他今年被伏地魔附身了……邓布利多教授说伏地魔不算死了——”哈利深呼吸了两下，“霍格沃茨里有幽灵……虽然你们没有变成幽灵，但是……是不是……也没有完全死去呢？”
突然一阵风轻柔地吹动哈利的额发，轻得就好像灵魂落在他额间一个吻。
“是吧。”哈利扬起更加灿烂的笑脸，“我就觉得是这样。”
但是在哈利的笑脸之上是流淌的泪滴，他闭着眼，仰头看着雕像，像一个沉默的悼念者。
他不是在悼念，他只是在思念。
没人知道，伟大的波特夫妇臂弯里的那个孩子，此刻就在他们脚下。
阳光已经变得热烈，照在哈利身上，温暖得就像母亲的臂弯。
村庄里的居民已经开始新的一天，声音渐渐在四面八方响起。小广场附近除了酒吧的店铺都开门了，晨起锻炼的人开始跑步闲逛，哈利胡乱擦了下脸上的泪水：“爸爸妈妈，我离开一会哦。”
哈利走向教堂。
墓地入口有一扇窄门，穿过窄门就会看到一排排墓碑，或许是沉睡在此的巫师们还没有起床，书上说会闹鬼的地方此刻一片安静。
哈利不知道自己是希望安静没人打扰还是渴望什么发出一点声音让他分心，就像他形容不出自己的心情。
哈利无意打扰死者的安宁，但他没办法，他必须在一排排墓碑中寻找——戈德里克山谷是非常具有历史的半巫师聚集地，这里埋葬了许多知名的巫师家族成员，哈利还看到了一个古老的刻着奇怪三角符号的墓碑。
哈利甚至还看到了有姓邓布利多的墓碑，这不是个常见的姓氏，但哈利不会去问邓布利多教授什么，那太不礼貌。
哈利最后在两排远的地方找到了父母的墓碑，他跪下，用手指触碰那白色大理石墓碑上的刻痕——
詹姆·波特 莉莉·波特
生于1960年3月27日 生于1960年1月30日
卒于1981年10月31日 卒于1981年10月31日
“最后一个要消灭的敌人是死亡，是啊，只要有人记得就永远不会真正死亡，我会做到的……”哈利颤抖着从背包里拿出被魔法保护着的永垂不朽的百合花，“邓布利多教授为我准备的，他说妈妈最喜欢这个。”
他又从书包里拿出一个被魔法禁锢的鬼飞球：“格兰芬多球队退役的球，我找伍德要的。哦，伍德是现在格兰芬多魁地奇队的队长，对了，我还忘记告诉爸爸我破格加入了院队，而且打得很好！我们赢得了奖杯，就像他当年一样！”
“大家都说是遗传天赋，我也觉得是这样。”
哈利说着说着又开始流泪，滚烫的泪水滑过脸颊，坠在地上又是冰凉的。
但是这里四下无人，这些数不尽的墓碑当然见过太多眼泪，哈利也终于能够尽情的痛哭一场。
他跪在地上，拥抱着父母冰冷坚硬的墓碑，无法不去想他们的尸骨也是这么冰冷。
太阳越升越高，温暖的光渐渐拥抱住哈利整个人，也有不知是从林间还是从天空穿行而来的风轻拥着哈利。
哈利慢慢开始小声啜泣，直到海德薇从碧蓝的天空中像一朵云一样落在他身边，嘴里还叼着一只大老鼠。
它用翅膀扇了扇哈利。
哈利抬起红肿的眼睛，看了它一眼：“谢谢……你自己吃吧。”
“我真的不饿，谢谢——别凑过来海德薇，我听见你咬断它的骨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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