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

　　隔天就是除夕，李美玲喊上妹妹、妹夫，还有潇潇小两口，一起和和美美过了个欢乐年，吃完年饭，大伙儿围坐在沙发前看春晚守岁。凌霜被窗玻璃上的冰凌花吸引，她走到窗前，用手在布满雾气的玻璃上画画，不多会儿，背后一股暖意传来，余渊围抱住她，在她耳边轻问：“画的什么啊？”凌霜微笑，“你猜。”余渊把头靠在她肩膀上，仔细看着，装着看懂的样子，“你没画画，写的字，是‘凌霜爱余渊’。”凌霜笑了一声，刚想反驳，又低头小声道：“差不多。”“你说什么？”余渊听见了，不敢确定，凌霜这内敛的性子，竟然会承认这话，他急切地想亲耳听到，“你再说一遍啊！”凌霜挣开他，拿起沙发上的羽绒服向门外走，“妈，我出去一会儿。”余渊也拿了衣服赶上去，“你等等我啊。”李美玲答应了一声，看着俩人一前一后出去的身影，笑意涌上眉梢，真的好久没看到女儿发自内心的笑容了。窗户上的两个小人随着室内的温度慢慢消失。
　　因为是除夕吧，街上空荡荡的，路上偶然有几辆车路过。清冷的空气倒显得格外新鲜，凌霜深深地吸了一口。“凌霜，你去哪里？”余渊跟上来。凌霜回头，倒着走，跟他招手“来啊，我带你去个地方。”余渊皱眉一笑，想着，凌霜也有这调皮的时候。随即跟了上去，凌霜越走越快，把余渊甩在身后，“慢点，凌霜。”“怎么，你在高中可是运动健将，现在连我的脚步都跟不上了？”余渊抿嘴笑了，并不反驳，而是加快脚步小跑起来，几下就超过了凌霜，凌霜急了，大跨步追上去，奈何余渊个高腿长，一步抵上她两步，凌霜加了速度，快要赶上余渊时，余渊一个停顿转过身来，凌霜一个刹不住，撞向余渊怀里，余渊顺势拥抱住她，抱定后，余渊注视了她，帮她理了理额发，轻声说，“绕了这么久，还是绕到我这了。”凌霜羞红了脸，低头掩饰。“我知道你想去哪。”“你知道？”凌霜听了余渊的话，有些吃惊。余渊笑着，拉起凌霜的手向前跑去，俩人就这样跑着，路旁的一颗颗树向后奔去。
　　站定在学校门口的俩人喘着粗气，凌霜看看学校的大门，望着余渊笑了。“你还真知道。”俩人对视着笑着。保安大爷执拗地不让进，“你们这样，我很难办的。”“大爷，我们真的是这个学校毕业的，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就想来学校看看。”余渊解释道，“可这不符合规定。”“大爷，我知道为难你了，您看，我们就进去一会会儿，马上出来。”大爷还僵持着，余渊附在大爷耳旁说起了悄悄话，保安大爷听了，勉强地点点头，“那你们进去吧，但是半小时内得出来啊。”“一定一定。”俩人答应着进了校门。刚进校门，凌霜好奇地问：“你跟大爷说什么了，这么管用。”余渊挑眉笑道：“秘密，不告诉你。”凌霜噘了下嘴“不告诉就不告诉吧。”余渊拉起凌霜手，“走吧。”俩人向校园深处走去，“看。”凌霜指向楼上，“我们的教室。”余渊点头回应。可惜一楼大门锁了，俩人进不去，只能在楼梯口张望着，“凌霜，你那时总是走比较远的那个楼梯。”“你怎么知道？”“因为我知道你怕挤，每次都是舍近求远。”‘我想和你有独处的时间，所以放学故意放慢动作跟着你。’余渊心里道。篮球馆倒是开着的，余渊快步走向球场，拿起一个篮球，表演了一个三步上篮，又回头跟看台上的凌霜说：“凌霜，我每次打比赛，可希望能在观众席看见你了，希望那个给我送水的人是你。”凌霜笑着，“我可挤不上去，那么多女孩盯着你呢。”“可我眼里只有你。”余渊立刻说道。凌霜心头一甜。“我们去操场转转吧。”凌霜说，“嗯。”到了馆外，凌霜问“近道？”余渊笑着点头。俩人钻进旁边的花园，稀松的一条小道隐藏在看似林叶繁密的花园里，余渊走在前头，为凌霜挡开垂下的树枝。走了十几米，凌霜脱开余渊的手，兴奋地走到几颗东青树围起的地方，“余渊，过来，你看。”东兴树里竟有个约莫半平米的空心地，地上放着几块砖，被磨的锃亮，看样子经常有人坐。“我背不进书时就喜欢到这里呆一会儿，放松一下。”凌霜回忆起高三，只有在这个谁也看不到的地方，她才能完全放松下来，听听歌，享受下难得的休闲时光。“嗯，每周五的下午课间。”“你怎么知道？”余渊看向东兴树另一侧香樟树，心里答道，‘傻瓜，我就靠在另一边的香樟树上陪着你啊。’“太奇怪了，你是不是有特异功能？”余渊没回话，拉着凌霜继续往前走。不一会儿，走到一片开阔地，操场出现在俩人面前。俩人对视一笑，一起奔跑起来，“余渊，还记得这个升旗台吗？”凌霜大喊，“当然记得，我还升过旗子。”“当时，刚开学，我看到你升旗，心里就想着，‘这个男生好高啊。’后来知道你是我们班的。”凌霜爬上升旗台，“可是，后来你怎么不去了？”余渊靠近升旗台，仰头看着凌霜，回道：“老师说我动作不标准，把我换下来了。”心里却是另一个答案“那是因为看不清你啊。”余渊不觉想起升旗仪式和课间操时，自己看向凌霜的场景。高高的马尾甩来甩去，侧脸迎着阳光发着光，转身时的眸子闪亮闪亮的。自己也许，就是在那个时候，喜欢上她的吧。正想着，凌霜单手攀着旗杆转了起来，“小心头晕。”余渊叮嘱，“没事的。”凌霜说着，又环绕了几圈才松开手，没曾想，头晕眩起来，整个人控制不住向旗台下倒去，余渊慌忙上去接住她，凌霜也紧张地搂住他的脖子，接稳后，余渊责怪她“万一我不在，你怎么办？”凌霜微微一笑，“可是，你在啊。”操场围墙外的路灯的灯光浅浅地映了一层在凌霜脸庞，余渊不自觉地低下头在凌霜唇上印上一个吻，凌霜脑子混沌，但知道自己渴望着，渴望更多，俩人搂紧对方，缠绵地吻下去。
　　这个新年是这几年来凌霜过得最欢乐的一个年了，潇潇两口子重归于好，余渊到了自己的身边，妈妈的笑容也回来了。只是，这快乐时光太短暂了，李潇和韦念业早早回了里海处理剩下的事情，准备去上海定居。余渊也在黎少卿的催促下，不得不动身去上海。凌霜想多陪陪妈妈，余渊也考虑着等自己过去把一切都打点好了，再接凌霜过去。俩人就此打定了主意，余渊先去上海，过段时间，凌霜再过去。李美玲给余渊的行李箱塞了一大堆家乡特产，叮嘱他照顾好自己，目送着凌霜和他上了出租车。
　　车上，凌霜侧躺在余渊胸口，尽管她心头想着，‘开得慢点吧，能让我和余渊多呆一会儿。’余渊看出她的心神不宁，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他伸手掏出口袋里的一个小盒子，打开后，一个坠着霜片吊坠的项链映入眼帘，他拿出来，帮凌霜戴上，凌霜看到吊坠，转头看向余渊，余渊微笑，“这个项链我买了很久了，终于有机会送给你了。”凌霜眼神带笑，又把头倚靠在他怀里，余渊低头亲吻着她的额头。出租车还是按时到了机场。安检口，俩人靠在一起聊了一会儿，看着队伍越来越短，凌霜不得不催：“你过去吧，别误机。”余渊回头看了一眼，“不急，还有几个人呢。”终于，安检口没了排队的人，余渊必须走了，他拿着行李箱，另一只手慢慢松开凌霜的，慢慢向安检口走去，快走到入口，凌霜忍不住大喊了一声“余渊！”余渊转身回头，凌霜飞奔过去，余渊禁不住也丢掉行李先是大步走，后是小跑跑向凌霜，凌霜撞入余渊怀中，余渊紧紧搂住她，凌霜踮起脚，嘴攀上他的肩膀，附在他耳边轻声说：“我爱你。”余渊浑身像有股电流穿过，他又加重手臂的力道，拥紧了她，“等着我。”机场响起催促检票的声音，俩人不得不分开，余渊一步一回头地进了安检口，凌霜看着他远去的身影，直到看不见为止。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