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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军威武荡祁山, 猛将骁勇震敌庭
魏延回往汉中时,队伍甚是壮观。刀戟鲜明、威风凛凛的骑兵后面,跟着几千匹高大健硕的羌马,毛色乌亮,马鬃飘扬。所过之处,引得百姓走卒驻足观看,啧啧称赞。魏延的心中尤为得意,一路上策马扬鞭、笑声不绝。
直至到了城下,遥见丞相坐在四轮车中,身后围绕着文武官员,正在城门等候。魏延慌忙上前拜见:“末将奉丞相之令,大败魏贼于阳溪,带回羌马无数,今特来交令。不敢劳丞相率众亲自迎接。”说罢,双手将令牌奉上。丞相说:“捷报早已收到,恭喜将军立下大功,手下将士皆有封赏,更进将军为前军师、征西将军,封南郑侯。但不知有了这些羌马,将军如何打算?”魏延道:“末将听从丞相调遣。若是分兵东进,请为丞相攻占城池,会师潼关;若是领为北伐前锋,请为丞相据敌百万。”说毕,再拜起身。
此时,成都相府中,蒋琬正与几位学者饮茶交谈,商量在各地推广儒学、培育人才的计划。席间以谏议大夫杜微为首,茂才周群次之,从事谯周坐在末席。席间,谯周侃侃而谈。按照他的想法,国家应该建立一座高等学堂,将全国最优秀的人才集中在那里,学习孔子的儒家思想。正在谈论之间,岑述都尉从汉中赶到,报说:“前日连降大雨,魏贼曹真所率大军已后撤,其它两路敌军都在原地按兵未动。丞相命我前来督运粮草,以备来年征伐。还请蒋长史协助调拨粮草。”
蒋琬一听,大喜过望,对众人说:“魏贼畏难而退,岂不是天助我也?”杜微微微颔首,说:“照理说秋雨连绵,而今年连续一个多月都不停歇地下雨,可真是从未听说。老朽有生以来,也是第一次遇见,虽属侥幸,也足以让人额手相庆。”谯周高兴地说:“敌军不战而退,这真是应验了圣诏中所说:‘不燃我薪而自焚。’”周群不冷不热地加一句:“蜀中安然无恙,也算是百姓的福气。”蒋琬对岑述说:“粮草我早已准备充足,三日之后,岑都尉就可出发,将粮草运往汉中,向丞相复命。”
翻过年到了春天,丞相决定再次领军北伐。临行前,他把相府的事宜郑重地交付给李严,重中之重,是要把军粮及时运往祁山大营。
丞相叮嘱说:“军中大事,最重要的莫过于军粮。正方你深明此理,不需我多说。到祁山的路,崎岖难行,军粮运送,还需早做筹划,以免误期,切记,切记。”李严郑重地说:“丞相嘱咐,下官一定谨记。”丞相又将都尉岑述叫上前来,说:“岑都尉,这几年你一直负责为大军督运粮草,从未延误。这次我军出征,相府之事我已委托给李严将军,总督筹运军粮一事,岑都尉要听从李严将军军令行事,不可有违。”
一一叮嘱完毕,丞相带领大军,向祁山进发。消息很快传遍汉中,百姓们照例扶老携幼出门观看。远远就人们听见威武雄壮的鼓声号角,接着渐渐看到那随风飘扬的军旗。魏延将军率领手下将士行进在最前面,骑在矫健硕壮的羌马上,一个个威风凛凛,高大凶猛。魏延将军之后的队伍,是响彻关中的“无挡飞军”,个个面目凶恶,倒背着一把寒光闪闪的钢刀。紧跟着“无挡飞军”的,是一身轻装的“连弩士”,个个身上背着一副弩弓,样式各异,腰中挎一副鱼皮箭囊,长短不一。他们的双足在山区里奔跑如履平地,手中的弩箭百发百中。他们的身后,就是那坚固厚重的战车,以及传说中的连弩弓,在阳光下反射着灼眼的光芒。
老百姓们在路边观赏者,议论着,啧啧称赞着。面前这一支强大的军队,让远在千里的魏国君臣寝食不安,老百姓心中却没有一丝畏惧。这些士兵中,有一部分人就在附近屯田种地,平日常常在一起下田干活。别看他们列队出行时满脸杀气,私下里非常有礼貌,守规矩。
这些士兵中,还有许多当地人的子弟。赵胜就是其中的一个。记得第一次看到丞相带兵出征时,赵胜心中的一股莫名的火焰就被点亮了。为国家拼杀疆场、建功立业的想法一直在他的心中盘旋不去。第二年父亲和哥哥一家来到汉中,自己也娶了一房媳妇,前不久还生下个胖儿子。可是不久听说丞相准备再次北伐时,他终于忍耐不住,和村里的一些年轻人一起,报名参了军。
临行前,家中父老妻子都来送行,他叮嘱妻子说:“你在家带好儿子,等我战场得胜归来!”妻子爽快地说:“你放心,等你回来时,这个孩子一准长高了变胖了,说不定能冒出话来叫你这个当爹的了。”
此时赵胜身穿铠甲,手握长枪,走在大军之中,感受着围观百姓的赞叹,他将身板挺得笔直,眼神愈发坚定。赵胜身上的这副铠甲比以往的旧款有所改变,它圆领伸高,下摆延伸到臀部一下。为了不影响行动,下摆从腰围以下就分成四片。整副铠甲用小块铁皮连缀而成,两边肩膀上加了铁筒袖甲。这副铠甲,经过铁匠的精心制作,可以抵御二十五石弓弩的射击。二十五石弓是什么概念呢?赵胜难以想象。他听说这次出征的连弩士中,有少数人配备了超十石的重型毒强弩,力量足以穿透厚重的盔甲,可以远距离斩杀敌军将领,实为凶悍。
步兵之后,是辎重粮草运输器械,千奇百怪,形态各异,有加长的云梯,有厚重的冲车,有竹制的浮桥,还有一头头笨重的木牛,缓缓地自动向前行走。
这支出征的队伍,装备着先进的技术,耀武扬威地赶赴敌场。
丞相坐在马车上,行进在大军的中间。和往常一样,丞相一身长袍,羽扇纶巾,气定神闲。在马车的两边,是杀气腾腾的武将,身前身后,是如狼似虎的士兵。百姓们用无限爱戴的眼神追随着丞相的身影。就是这位洒脱儒雅的丞相,带领着这只全副武装的军队,从这条路走出去,与中原的魏军铁骑交锋,以一当十,以十当百!而每次战事结束后,大军沿着这条路回到汉中,依然是气定神闲的丞相,军容整肃的士兵,威风凛凛的将军,后面押着辎重、粮草、武器,依序而行,有条不紊。看不出战场上你死我活的恶斗,倒仿佛是去敌庭信步而归。这一次出征,期待丞相引领大军,再传捷报。
丞相命王平将军领兵二万,镇守南围,自己率领八万大军,围攻祁山。这个消息由祁山守将火速报告给洛阳,魏帝派司马懿坐阵长安,总督将军张郃、费曜、戴陵、郭淮等,救援祁山。
司马懿接到圣旨,急令费曜、戴陵领精兵四千,留守上邽,其余祁山附近的魏军倾巢出动,到达祁山防守。自己带领三十万大军日夜兼程,赶赴上邽。丞相见魏军主力齐至祁山,命令魏延率领军队继续攻打,自己却领兵二万反袭上邽。上邽城中正等候着司马懿的援军,当汉军突然出现在城下时,城中一片慌乱。郭淮、费曜试图坚守,然而汉军攻城之势锐不可当,很快,西端的城头被汉军攻破,赵胜和他的一帮小兄弟率先登上了城头,接着,越来越多的汉军从此处登上城墙,将守军渐渐击退。郭淮、费祎无奈之下,只得仓皇弃城而逃。占领上邽的汉军,立刻把成熟的麦子收割、晒干,充当军粮。这时,司马懿的军队也终于赶到了。丞相率军出了上邽城,将营寨扎在上邽的东面,与司马懿对峙。司马懿占据险要地势,任凭汉军挑战,司马懿总是免战牌高悬,拒不出战。丞相心想,好啊,你龟缩不出,那我就走了,看你跟不跟。丞相率领大军直奔卤城。果然,魏军一路尾随而至。汉军安营扎寨,他们也在对面扎营坚守。汉军拔营前行,魏军也紧紧追随。最后,汉军不慌不忙退到卤城。
魏将张郃实在忍不住了,他带领众将来见司马懿,说:“敌军远行至此,数次想与我军决战却被拒绝,他们必定以为我军采取拖延之计。如今祁山知道我救援大军已到,人心安稳,我们可以在此屯兵,分一部分兵力,出其不意,插入敌人后方,出奇制胜。不然,追到敌军面前却不敢与之交战,岂不是有失民望?现在诸葛亮孤军深入,粮食有限,正是出兵的好机会。” 司马懿断然拒绝了张郃的建议,命令大军继续追踪蜀军。蜀军每到一处扎下营寨,司马懿就命魏军据险要之地也扎下营寨,但坚守不出。部将屡次请求出营与汉军一战,司马懿都不允许。众人心中憋了一口气,有人忍不住说:“司马公,您害怕蜀军就像害怕老虎一样,以后恐怕会为天下人耻笑。”司马懿很是生气,怒道:“各位将军,本帅自有计较,你们无需多言。”众将无奈,只得愤愤离开。
此刻的蜀军大营,却是一片平静。在丞相的部署下,或是扎营,或是行军,或是围城,或是戒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身后虽然有数倍于自己的敌人紧紧追随,汉军却毫不畏惧,敌人不战也就罢了,若敢出来应战,就给他们颜色看看。
这样走走停停,眼看就进了五月份。汉军已经离开汉中快三个月了。按照汉军的规定,随军打仗的士兵,依次序三个月后开始轮换。五月中旬,就该有后备的军队从汉中抵达祁山,替换一部分士兵回汉中。
赵胜轮在五月份回汉中。在攻打上邽的时候,赵胜骁勇善战,带领一帮小兄弟们率先强登上城墙,被升任为千夫长,赏银百两。这天晚上,帐篷内歇灯以后,赵胜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不知过了多久,赵胜仿佛睡在自家的床上,妻子躺在他的旁边,热乎乎的身体,热乎乎的被窝,正在睡得朦朦胧胧的,听到外面公鸡打鸣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赵胜依然闭着眼睛酣睡。妻子翻了一个身,看看窗外,转过头来对他说:“夫君,鸡叫五更,天光见亮,是时候该起身忙活了。”赵胜这才睁开眼,往外看看,依稀一点晨光。他又闭上眼,说,“还早了,不信你出去看,天上的星星依然在灿灿发光。”妻子温柔地推推他:“你听,大雁在林梢上‘呱呱’叫,野鸭子也在空中呼扇翅膀。你出去呀拉弓箭射下几只来,晚上烧成菜,我们共饮几杯,保证你呀又开心又开胃。”
赵胜这才睁开眼,才看见自己正睡在军中的木床上。梦中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他想起妻子温柔能干,将家里照料得井井有条。在地里忙了一天,回到家,妻子很快就端出可口的饭菜,两人互斟共饮,笑语言欢。饭后收拾已毕,妻子鼓瑟,自己抚琴,琴瑟共御,乐音融融。只觉岁月静谧美好。再过几天,自己就该轮换回汉中休养了。想到这里,他暗想,妻子的性格温柔和顺,和自己恩恩爱爱,真希望今生能与她共守白头。这次回去,自己英勇作战得到的奖赏,正好买一块玉佩送她。这玉佩,温润和婉,最能配上妻子的美。
看看天也快亮了,赵胜干脆翻身起床,开始收拾行李,日常的用品临走前再收,其它的东西就零零碎碎地开始打包了,这样,以免走时候慌乱掉东西。赵胜正在这里收拾着,他的一个老乡看到了,就问他:“小兄弟,你这是在忙什么呢?”赵胜说:“老哥,我再过几天就轮换回汉中,把自己的一些零碎东西收一收。”这个老乡已当兵三年了,对军中事务颇为熟悉。他当即笑笑说:“兄弟,你觉得能按时轮换回去吗?现在两军交锋,战事正紧,说不定轮换之事,得往后拖了。”赵胜一愣,“哦?轮换之事,不是军中的规定吗?”老乡认真地说:“虽是规定,可时势所迫,也难免会有所变通。你想,我们总共八万人,曹军总共三十万,再加上后续部队也不过敌人的三分之一。怎么可能还派兵回去呢?”赵胜站在那里,仿佛被泼了盆冷水。自己对妻子的思念,对回家的期盼,一下子化成了泡影。老乡比自己有经验,他说的应该没错。这时,床铺在赵胜上首的士兵听到了,接话说:“赵胜是想他媳妇和他的胖儿子了,孩子未满周岁就出来当兵,容易吗?”这个士兵是赵胜同村的,两人同时参军,共同作战,亲如兄弟。另一个士兵说:“军中法令森严,轮换之事,历来从未更改日期,照理说不应该拖延。唉,我出来之前,老父不小心伤了腰,行动不便,还不知道现在痊愈了没有?”出征以来,未曾收到一封家书,他的心,在思念之外,又多了几分焦灼。他的话,引起了不少士兵的共鸣。收到家书又如何呢?那些家书早已被拿出来看过多遍,熟烂于心。
思乡的情绪渐渐从一个帐篷传到另一个帐篷。应该轮值回家的士兵们,开始议论纷纷,不知道会不会准时回乡。他们的家中,或是有白发高堂,或是有娇娃稚童,纵有家书往来,也写不下相互的牵挂。如今归期在即,心情更加迫不及待。这时却有人说:“如今敌人数倍于大军,我们若是轮换回去了,剩下的士兵,岂不是势单力孤?自从到了祁山,我们大家同仇敌忾,同行同息,共御强敌。如今形势紧急,我们怎么能够抛下大军独自回家呢?真是这样,就算回到家里,也无颜见父老乡亲。”说这话的是一个快四十的中年人,浓眉大眼,嗓音洪亮。家中的妻子和两个娇女儿日夜期盼他回家,可是,大战在即,他却怎能离弃自己的战友,自行归去?
这一席话,让不少士兵心中颇有感触。留下来的士兵,都曾在战场上与自己并肩战斗,生死以共,他们,不也如同自己的兄弟吗?
这些士兵的议论,很快传到了他们的将军魏延那里。魏延将军虽然素来为人孤傲,可是对手下的士兵却非常公平宽容。士兵轮值到期,若是强令他们留下,于理不公。他当即命令,该轮值回汉中的士兵立刻收拾行李,待接应队伍赶到,即可启程。
消息传下来,赵胜笑逐颜开,将拿出来的行装又一样一样地装回去,系紧袋口。刚刚收拾完毕,只见长史杨仪带着一队士兵巡营,正好走进帐篷。赵胜等人赶忙见过杨长史。杨仪见各人都在收拾行装,大惊,问:“大敌当前,尔等为何擅自收拾行装?”众人忙将经过一说,此乃魏延将军之令。杨仪大怒,有心发作,无奈此为魏延部属,魏延自视甚高,在军中除了丞相,不服他人。若真是与他争执起来,只怕自己难以收场。
于是杨仪回到大帐之中,将此事向丞相汇报,末了,杨仪说:“敌军数倍于我军,若想克敌制胜,应该想法增加兵力。此时若因一纸军令,而将士兵遣回,人数岂不更少?魏将军之虑实为不识时务。就算是遣回士兵,也至少延缓一些时日,等到轮换得士兵到达才算妥当。”魏延将军怒目圆睁,手握剑柄,然而未等他开口,丞相摇摇头说:“此言不妥。我统军出征,一直以信义为本。春秋时期,晋文公为了信守承诺而放弃原城,我为此深以为然。该轮换的士兵此时已整理行装准备归程,他们的妻子儿女在家里日夜倚门眺望、计算时日。如今虽然面临征伐困难,我们也不能废弃信义。杨长史,你即刻通知该回汉中的士兵,各人准备行李,时日一到,按期返回。”
杨长史听了,无言以对,只好派人分头传令下去。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营帐之中,士兵们内心分外感动,也被丞相的勇气和信心所鼓舞。他们相互激励,诸葛丞相不肯失信于我们,我们也不能临阵后退,宁愿留下来与大军协同作战,共歼强敌。留守的士兵们深受激励,愿以死回报丞相与弟兄们的恩义。一时之间,军营里群情振奋,士气高昂,敌军人多又如何?铁骑疾驰又如何?我们以信义为灵魂,以钢铁般意志为兵刃,誓与大军共同进退,浴血疆场。
魏军的大营里,此时却是一片抱怨之声。三十万大军聚于此处,一次也未曾与汉军交战,还得天天忍受汉军到营前挑战谩骂。主帅司马懿曾被朝中誉为“军神”,这次只是一味地被汉军牵制,只能防守,实在是让人大失所望。是可忍,孰不可忍,各位将军在张郃的带领下,天天在帅帐中向司马懿请战。无奈之下,司马懿终于决定带领众将一战。五月十八日,他估计汉军的锋锐这些天已经消褪,于是派遣张郃领军五万攻打驻扎南围的王平,自己带领精兵十五万人马攻击汉军大营,留下十万士兵留守营地。
汉军瞭望台上的哨兵早早地见到魏营中调兵遣将,一队人马在大将张郃的率领下,向西南而去。消息飞速报进大帐之中,丞相命令全营将士集结兵马,准备应战。哨兵又进帐报告:“魏军主力向我大举进兵,前锋骑兵已至二十里外。”丞相喝令:“高翔、吴班听令。”二将应声出班而立。丞相说:“二位将军各领兵两万,按八阵图列阵却敌。”二位将军接令在手,丞相又说:“营前地形狭长,大军可按锯齿形布阵,若敌军从左、右两路夹攻,丘陵之上,骑兵行军不便,你们可让士兵用战车相接作为屏障,以逸待劳。”二人领命而去。丞相又道:“魏延何在?”魏延大喊一声:“末将在此!”声如洪钟。丞相手持令箭,吩咐道:“魏延将军带领本部骑兵,于兵阵中央及后侧等候,听我号旗调遣。”魏延高声道:“得令。”等待了这么多天,这敌军终于出动了,魏延手举令箭,昂首挺胸来到营帐外,喝令手下:“带马来!”
魏敌尚未出现,汉军的车阵已经布好,士兵手持长枪隐蔽在车阵的后面,弓弩手手持弩弓,只待号令一下,就扣动扳机。在阵中的指挥台上,高翔和吴壹分站两边,各人手持黑白两面令旗。丞相的四轮车立在正中,挺直的背影一动不动,只见那手中的羽扇在轻轻摇晃。
空气中仿佛增加了尘土的味道,魏延□□的这匹马一动不动,似乎在凝耳静听,敌军尚无踪影,它却突然开始躁动不安,四蹄在泥土上来回践踏,魏延将军的手下意识地将缰绳扣紧。果然,隐隐约约前方出现了卷扬的黄沙,滚滚马蹄声顺着大地传过来,渐渐清晰。
丞相右手举起,将羽扇直指空中,停住。魏延、高翔和吴壹紧盯着这枚羽扇,摒住了呼吸。俄顷,羽扇落下直指前方,高翔大喝一声,“击鼓!”鼓声响起,魏延的马长嘶一声,前腿举在空中,高高站起。高翔暗笑,魏延将军性情勇猛,他□□的这匹马与他相比,毫不逊色。
鼓声隆隆,箭雨铺天盖地般飞向疾驰而来的敌军。不断有人马应声倒地,后面的兵马又源源不断地补充上来。快冲到阵前的骑兵突然纷纷落马,后面的人知道是四角钉所致,于是快速变动方向,从两翼包围。两翼是光秃秃的坡地,骑兵在上面行动略有迟缓,迎面而来的弩箭却丝毫未减。受伤的马将人摔下来,直接滚到坡下,被长枪锁喉,血染黄土。
眼见越来越多的敌军接近阵前,甚至强力突破了车阵,魏延率领手下的骑兵,随着中央指挥台上羽扇的调度,驰骋在阵中,或左或右,或前或后,把冲进阵中的敌军击溃。左、右两侧黑白双旗随着羽扇也交替挥舞,将步兵兵团布局迅速变化,从而把被敌军撕开的裂口重新封好,后续的弓弩手随即迅速到位继续狙击。
遮天蔽日的黄沙卷卷回旋风中,喊杀之声声声不绝于耳,弩箭如雨齐齐划破长空。远远望去,铺天盖地的骑兵绕着车阵来回冲突,阵内步兵兵团如流水般随势缓缓变动,或疏或密,或方或圆,看似无形却又井然有序。魏延将军的骑兵们在阵中左右穿插,或张或驰,紧紧地契合着步兵的节律。几十万热血男儿在这片黄土地上厮杀、冲锋、抵抗、对攻,在天地间升腾着一部恢弘奇丽的乐章。
日头悬在空中,迟迟不坠。魏延将军已经杀红了眼,他□□的战马更是激动不安,在阵中往来奋力驰骋,任凭身边弓箭穿梭长矛交错,也毫不畏惧。渐渐的,阵外的攻势迟滞下来,突然阵中的鼓声变换了节奏,众人抬眼观望,羽扇已经做出冲锋的指令。魏延大喝一声:“杀!”手举大刀,纵马冲出阵外,在他身后,众骑兵紧紧跟随,呼喊声冲向敌军。
魏军久攻不下,本已心生怯意,见到汉军气势汹汹地冲过来,顿时惊慌失措,纷纷掉转马头,四处逃散。汉军紧追不舍,沿途砍杀,一直追到魏军大营,乘敌军立足未稳,魏延将军已经率领汉军冲入营帐。不得已,敌军只好放弃大营,继续向北奔逃。不少士兵慌不择路,逃进了密林深处,或钻入山洞之内,或藏在石缝之间。
魏延将军一路紧追不舍,直到来到上邽城下,只见城门紧闭,免战牌高悬。此处离汉营已六十里之外,当姜维带着丞相口令终于来到时,魏延将军的偏将还在城外叫骂挑战。丞相命魏延立刻回营,魏延听罢不敢违拗,只好恨恨地望着那高高的免战牌,大喊一声:“撤!”
这一仗,汉军共杀敌三万,收缴了铁铠甲五千领,角弩三千一百张。从此,直到汉军从祁山撤走之时,上邽城头上的免战牌就再也没有取下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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