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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宴重逢
三月春闱开考,晏良辛苦准备两年,此次会试,他竟真的过了。名次虽不算靠前,但能跻身新科士子榜单,已经十分欣喜。
他本来想写信告知秋水,但又想着,还不如等殿试过后,得空了再回趟家,亲自接她来京都。
彼时秋水在县太爷府上,教他两个女儿读书习字,看夕阳西斜,便收拾收拾准备回家。
正准备去跟县令夫妇告辞,秋水走到门口,就听见他们的谈话。
夫人问:“你前几天那么着急找大夫做什么?我看你忙出忙进的,没来得及问。”
县令:“是大将军回京,路过都城,城主让找了好多大夫去看。我估计不是生病就是受伤了,还挺严重。这事得保密,你不要往外传。”
秋水背着书匣子,快步走进去问:“大将军真的病了么?很严重么?你看到了么?”
县令没想到被她听到了,便说:“容夫子你只当没听见,这事儿可不能外传。”
秋水着急:“我就想知道什么情况?”
县令也没拿她当外人,说:“问了于大夫,他说城主下了命令,他不能说。我也没打听出什么来。但看这阵仗,问题应该很棘手。”
秋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们还在都城么?”
县令:“应该已经走了,大夫都遣散了。”
秋水着急跑了出去,一会儿又跑回来说:“大人,我家里出了急事,我得请一段时间假回去看看。”
县令:“行吧。那你早去早回。”
秋水:“知道了,谢大人体谅。”
她说完转身又跑了出去。
夫人:“不是正说着大将军的事么,怎么她家里突然有事叻?”
县令:“这能有什么关系?她难不成还能跟大将军是一家了?”
夫人:“不是说她家也在京都么?说不定也有亲戚朋友的认识大将军府上的?”
县令摇头:“京都那么大,你以为是我们小县城,随便什么人都互相认识?”
夫人不与他争论,但还是觉得,说不定认识呢?
秋水回了家,赶紧拿出包裹收拾东西。忽而听见里间房里一阵咳声。
她又放下手头的事情,走进里间问:“母亲,你还好吗?”
一个消瘦的大娘躺在床上,偶尔咳上一阵。
看见她进来,大娘说:“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秋水扶着她坐起身,又喂了她一些水喝。
大娘缓了缓才说:“这两年,晏良在外求学,参加科考,总不着家,多亏有你照顾,我这把老骨头才能活这么久。”
秋水:“不要这么说。母亲一定能长命百岁的。”
大娘笑着说:“没有人真的能长命百岁。生死不过寻常。我只盼望着走前,能看到晏良登科及第,能看到你们成婚生子,我就心满意足了。”
秋水:“您放心吧,一定能看到的。”
大娘摸着她的手说:“就是苦了你了。虽然让县太爷做媒给你们定了婚,但到底还没有拜堂成亲,我就病倒了,拖累着你们俩。他又固执,非得等及第才回来成婚。让你还没嫁进门,就得照顾我这副残破病躯。”
缓了会儿,她又感叹:“他父亲多次未能中榜,直到去世都还心心念念,嘱咐他一定要登科出仕。他才从小刻苦读书,这么些年,他父亲的遗言也早已成为了他的心病。所以他觉得不能登科及第便什么都不能做。你一定要体谅他。”
秋水:“我知道。”
秋水想起还没收拾好的行囊,说:“母亲,我听闻家里出了事,父亲病重,我得回去看看。”
大娘忙问:“怎么回事?病得厉害么?”
秋水:“听说请了很多大夫,应该很严重。所以我才着急。我打算明天一早就回去。这段时间,就让隔壁王婶帮忙照顾你了。”
大娘:“你不用担心我。你回了京都,便让晏良陪你一起回去吧。反正他人也在京都。”
秋水:“嗯。我先去做饭了,你躺下休息吧。”
秋水扶着她躺下,便起身出了里间,到了外间继续收拾好行李,才出门去厨房做饭去了。
次日一早,秋水便背着行礼出了门,就着村里赶集的马车入了城。
四月中旬,春闱殿试结束后,将举办琼林御宴。
皇帝想起故去的皇后,黯然神伤,为了纪念皇后,便让礼部以后都沿用上次模式,让王公大臣们的公子姑娘们也都来赴宴。只是地点不在御花园,而是沿用了琼林苑。
高春妍也随父亲来了宴会。她的席位在距离高贵妃不远处,在一众贵女的首位。旁边的姑娘们都艳羡嫉妒不已。
姑娘甲窃窃私语:“既非公主又非郡主的,她凭什么坐在首位?”
姑娘乙解释说:“凭她是高贵妃的妹妹,户部高尚书的女儿。你入京不久可能还不知道,自从皇后娘娘故去,后宫高贵妃可是一人独大。高尚书更是新任宰相的热门人选。以后前朝后宫,可都是他们家说了算的。你说她坐不坐得首位?”
姑娘丙问:“看她也不小了,既然家世如此显赫,不是该早就定亲了么?怎的还来参加这相亲宴?”
姑娘乙感叹:“我们是没得挑,人家是挑花了眼,还个个看不上。我看她就是对太子殿下不死心,还巴巴的拖着等着呢。”
姑娘丙:“这又是什么瓜?说来听听。”
姑娘乙小声对她说:“这京都两大奇葩,其中一个说的就是这高府二姑娘……”
她接着又绘声绘色的把京都这几年的传闻都讲了一边。等她说完,旁边的姑娘们都恍然大悟。
有人同情:“她也怪可怜的,纵然身世显赫,却仍然无法与自己的心上人在一起。”
也有人嗤笑:“不过是个孤高自赏的孔雀罢了,还真当自己是凤凰了?”
一会儿又有人问:“那这另一个奇葩是?”
姑娘乙:“这另一个呀,说的是大将军的女儿上官秋水。前两年陛下本有意让她做太子妃。没想到,她竟然跟个落榜的穷书生私奔了!”
周围一片吃惊哗然。
有人感叹:“敢于反抗一切压迫,这可能就是真爱吧。”
也有人嘲笑:“我看她就是眼瞎。那穷书生能及太子殿下万一?”
……
听着她们八卦,高春妍也懒得澄清争论,只百无聊赖的坐着喝着酒。
侍女知音说:“姑娘为什么不澄清呢,任由他们这么瞎传?还拿您和将军府那个比。”
高春妍:“跟他们较什么劲?不过是一群杂毛鹦鹉。至于上官秋水,我倒是羡慕她找到了携手终身的人,也佩服她愿意为那人放下一切,远赴他乡。我是没有这等孤勇的,也做不到为了谁而放弃自己拥有的一切。”
知音:“她那等行径,姑娘可千万不要学。”
高春妍笑着说:“不用担心,我没有那么蠢的。什么真心能敌得过时间的洗刷和生活的磨砺?与其相信别人的真心,天真的托付终身,不如按自己的心意活着。”
知音听了她的话才放心,又感叹说:“今日这么多家世显赫的公子和才华出众的进士,姑娘也好好瞧瞧,说不定就有入眼的呢。姑娘要是能定下来,贵妃和尚书大人自然不会再逼迫姑娘联姻相亲的。姑娘苦苦拖着这些年,又是何必呢?”
高春妍:“你懂什么?我要的,从来不是什么家世显赫才华出众。”
知音:“那姑娘想要什么样的?”
高春妍叹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对面许多富家公子和新科士子们听见了,都刷刷向她看过来。
大家都心知肚明,能坐在上首的姑娘必然是权势富贵之最。只是没想到,她还有如此样貌和才情。一时间,一些公子士子们都满脸笑容直直看着她,意欲表达心中爱慕。
知音虽不大懂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但见对面刷刷的目光,也不禁紧张起来。
突然看见一个眼熟的人,知音推了推高春妍说:“姑娘,你看下首斜对面那个士子,是不是大雪那天,我们在海宴寺碰见那个?”
高春妍本来喝着酒,不甚在意对面一众目光。听她这么说,才朝对面看过去,还真看到了那天那个在雪地里读书的穷书生。
书生一改当日羞赧模样,看起来自信开怀了不少。如今青袍加身,更显得白璧无瑕,温润如玉。
高春妍远远对着他笑了笑。
他面上微红,也对她微笑点头以示打招呼。
东宫书房,谢明朗看着面前新科进士的卷宗,户牒上写着籍贯姓名年龄等资料,另有几份誊抄的会试答卷。
名次虽不靠前,但他如此年轻就能考中进士,已经算是才华出众了。大概因为出身寒门,见多了世道百态,时事策问回答也鞭辟入里,关乎民生。
惊蛰在旁边拿着鸡毛掸子这里擦擦那里扫扫,有意无意的偷瞄着。
谢明朗眼角余光看他在旁边绕来绕去的,皱眉说:“有事说事。”
惊蛰也不扫了,手里拨弄着鸡毛掸子的毛,假咳一声说:“殿下,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您就不要在意这些事了。”
谢明朗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只是想看看,她喜欢的是什么人。”
惊蛰:“无论他是什么样的人,也都跟咱没关系。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缘分这东西强求不来的。您也该关心关心自己的事情。”
谢明朗:“什么事情?”
惊蛰:“您的终身大事呀。”
惊蛰放下鸡毛掸子,走近案前说:“虽然有三年孝期,但您也不能如此殚精竭虑一心扑在公事上,也得适当考虑考虑未来生活。”
见他不为所动,惊蛰又凑近一步:“今日不是有琼林御宴么,您也去看看么,好歹接触接触各家贵女们,不要老拒人于千里之外么。”
谢明朗思考了一会儿,起身出门。
惊蛰连忙跟在后面,高兴的说:“殿下,您终于想通了?现在去琼林苑还来得及赶上宴会。陛下要是见您到了一准高兴。”
谢明朗:“什么琼林苑?大战才歇,我哪有时间管这些事情?备马出宫。”
惊蛰也懵了:“您不是去琼林苑看各家贵女么?您备马要去哪儿呀?”
谢明朗:“京畿军营。”
惊蛰停下脚步:“得,合着说了半天都是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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