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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
下午放学的时候，宴素故意在位置上磨磨蹭蹭，班级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她才转头不好意思地看着顾厌说：“我今天还是不能和你一起走。”
顾厌手上的动作一顿，用力将书包拉上，随意地说：“行啊。”
宴素见他没什么反应，暗暗松了口气。
她也想过直接告诉他算了，毕竟不是她的个人节目，并且还被换了曲子。但她想了想，顾厌的生日也快到了？可以趁此机会准备准备生日惊喜，于是决定继续隐瞒下去。
顾厌走后，宴素拎着书包去了琴房，侯嘉良正在门口和人说话，宴素打了招呼后进去独自练习。
没练习多久，门口的侯嘉良突然探头说：“宴素，你先练一会儿，我个作业没搞清楚，张老师还没走，我想先去问问他。”
宴素点点头，目送两人离开，然后她就开始反复练习自己那部分。门口突然传来嘈闹的声音，宴素以为是侯嘉良回来了，头也不太抬地说：“嘉良同学，我觉得这个部分..”
"嘉良同学～"一个人用奇怪的音调重复了一遍。
宴素一愣，抬头看去，没想到消失很久的张诗怡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嗨～”张诗怡搞了一头彩色挑染，将烟从嘴里拿出来看着她，“我们借个地儿。”
宴素戴上了耳机，没理他们，低头继续看琴谱。
张诗怡脸上的笑慢慢消失，突然伸手抓着一个人的头发，将人从门外扯了进来。
秋分已过，温度越来越低，大家都已经穿上了校服外套，张念却只穿了一件短袖，被张诗怡拉扯到地上，她也没有反抗，只是抱着满是伤痕的手臂，默默地流泪。
张诗怡不耐烦地蹲到地上，伸手戳着张念的肩膀说：“你哭什么？”
张念垂下眸子，没有说话，张诗怡一巴掌扇了过去，提高音量说：“说话！”
原本低着头的宴素这才注意到后门的异样，她摘下耳机，瞬间发现了趴在地上的张念，目光重新落到张诗怡身上。
张诗怡站起身来，挑衅地看着宴素，用脚踹了一下地上的张念，说：“你看，你都影响到人家学习了。”
宴素眉头颦起，丢下手中的琴谱，朝着众人走去，张念擦了擦眼泪，对着宴素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管。
蹇强突然从一边站出来，挡在宴素的前面，“还记得我吗？”说着指了指鼻子，“打鼻钉那个，今天我没戴。”
宴素伸手推开他，一把牵起地上的张念，柔声问：“你没事吧。”
张念摇摇头，宴素将人拉到自己身后，面朝众人。
张诗怡勾唇笑起来，将手抱在胸前说：“哟，想当救世主？”其他人上下打量着她，哄笑起来。
“你先问问人家要不要你救吧。”一个人笑着说，突然猛得向前，张念被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其他人又笑起来了，宴素看着眼前这群人，心想侯嘉良怎么还没回来。
“过来。”张诗怡对着宴素身后的张念说，眼神满是威胁。
张念吓得一哆嗦，抬眸看了看宴素，又看了看张诗怡，面色苍白，一双手拼命在另一只手上摩擦，宴素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说：“你可以选择不过去。”
张诗怡等得不耐烦了，对着手机镜头整理发型，毫不在意地说：“你看她敢不敢。”
宴素微微屈身，和张念对视：“你想过去吗？”
张念死咬着唇，眼眶里蓄满了眼泪，她看了一眼宴素，最后一咬牙躲到她身后说：“我....我不过去。”
张诗怡手上的动作一顿，看着她冷笑：“你确定？”
张念有些犹豫，宴素却瞬间挡在她身前说：“她不过去，你听不懂吗？”
张诗怡走了几步，伸手用力捏起宴素的下巴，靠近她说：“你算什么？真把自己当公主了？”
宴素一巴掌打到捏着自己下巴的手上，一使劲，将张诗怡推得猛得退后了几步。
张诗怡被人扶着站直，不敢相信地看着宴素说：“你敢推我？”
宴素摸了摸隐隐发疼的下巴，转身操起一个拖把说；“我还敢打你信不信？”说完，没等张诗怡反应过来，她将手中的拖把猛得甩到张诗怡脸上，转身拉起张念说：“跑！”
两人从前门跑了出去，一时间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张诗怡整个人僵在原地，直到有人掏出纸巾，她才崩溃大喊：“愣着干嘛，追啊。”
一群人匆匆忙忙得追了出去，宴素和张念飞快往教学楼方向跑，宴素因为生病没怎么进行过体育锻炼跑不快，张念也又瘦又小，两人没多久就被一群人堵在楼梯间。
张诗怡像一个恶魔一样站在楼梯口，撩了撩头发说：“你继续跑啊？怎么不跑了。”
系统：好中二的台词。
宴素：赞同。
“你知道学校还有保安吧？”宴素说，手慢慢伸到了衣服口袋里。
“然后呢？”张诗怡毫不在意地说：“我会害怕吗？”
张念在宴素身后小声说：“要不我出去吧，我怕他们等会儿连着你一块儿欺负。”
宴素一直挡在她前面，听到她这么说，反手拍了拍，安抚说：“没事。”
两边僵持不下，这时有人提议说一块弄算了，宴素的手一直插在兜里，校服的质量不好，有人眼见，看到她兜里在发光，立刻大声说：“诗怡姐，她看她的手，是不是在偷偷打电话摇人儿啊？”
张诗怡涂口红的手一顿，给旁边人使了个眼色，那人几步上前，直接强行伸手掏兜，抢走了手机，那人低头看了一眼说：“已经打出去了。”
“挂...”话还没说完，人群中突然传出手机的震动音，张诗怡下意识问道：“谁的手机在响？”
“我的。”顾厌逆光站在楼道后，淡淡说。
人群中有人小声喊了一句“厌哥”。
顾厌径直穿过众人走到宴素面前，俯身问：“他们欺负你了？”
宴素本来已经抱着一定会被打一顿的想法，所以看到顾厌出现的时候竟然有落泪的冲动。她摇摇头，说：“我拿拖把打她了。”
顾厌的目光却落到她的泛红下巴上，目光一沉，冷声说：“谁干的？”
蹇强不识时务地跑出来说：“厌哥，都是误会，诗怡姐本来....”
"我说谁干的。"顾厌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我弄的。”张诗怡突然开口说，莫名有些怵，但还是蛮横地问“怎么，你要打我吗？”
顾厌突然一步步走到她的跟前，面无表情，语调冰冷地说：“你最好记住今天。”
说完拉着宴素往外走，宴素回头，示意张念跟上。
到了校门外，顾厌甩开宴素的手，薄唇抿成一条线，脸上明显带了怒意，看着一脸无辜的宴素，语气有些不悦地问道：“这就是你说的自己回家吗？”
宴素看了看旁边很自觉侧身的张念，柔声说：“我错了。”说完还拉了拉顾厌的手，“我等会儿给你解释，我们先把张念送回家好不好。”
“不...不用送我。”张念立刻转身说，说完意识到自己回答太快，她低下头，脸颊微微泛红。
宴素送开抓着顾厌的手，转身说：“你不怕他们等会继续找你麻烦？如果你不怕，那我就不管你了。”
张念沉默了，是啊，万一他们等会儿又找上门来怎么办？
“走吧。”宴素见她不说话，说道。
张念家离学校不远，沿着学校的街道一直往前走，最后拐进一个小街道走到底，再钻进一个小胡同，就是她的家。
街道是一条比较破旧的老街，住在里面的人比较杂，所以居住环境算不上好，满地都是人们倾倒垃圾废物。几人一路上不断小心避让，但还是免不了弄脏了鞋底，张念一边看着旁边两人弄脏的小白鞋，一边自责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等会儿到家了，我给你们刷干净。”张念小声说。
“这些是你倒的吗？”宴素突然问。
张念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反驳说：“当然不是。”
“那不就得了，你道歉做什么？”宴素笑了一下，说：“不要总是反思自己，不要总是道歉。”
张念没再说话。
几人拐进巷子之后，地面明显干净了不少，沿途不仅没有垃圾，每家每户门外还摆放了不少花盆。一路上不断有人在跟张念打招呼，宴素除了在乡下居住那段时间有这种体验外，在城里很少看见这种邻里和睦的景象。
“你们互相都认识吗？”宴素忍不住问。
“我们以前都是一个村的，地被占了之后，大家一起搬过来了。”张念回答。
突然一个小女孩跑过来，扑倒张念的怀里说：“姐姐！”说完怯生生地看向两人，“他们是谁？”
宴素温柔的笑了笑，小女孩不好意思地偏开头，在张念耳边小声说：“她是安娜公主吗？”
“我不是安娜公主。”宴素微微屈腿，“我是你姐姐的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张柔。我今年读大班了。”小女孩眨眨眼睛，“那你是什么公主？”
宴素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水果糖，在空中摇了摇说：“我不是公主，你吃不吃糖？”
张柔看了一眼张念，得到允许之后，才伸手接过说：“谢谢公主。”
宴素失笑，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顾厌，顾厌细碎的头发挡住眉毛，眸色深沉像一往深不见底的湖水宁静又神秘，里面迸发的光泽却眼神温柔得不像话，楞楞地看着她，像是出了神。
宴素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向他伸手。
顾厌站在巷子正中，看着女孩毫无顾忌地蹲在地上，马尾在风中轻轻晃动，露出洁白如玉的后颈，偏头温和地看着姐妹俩，落日余晖落到她的身上，像是在为一朵荷花披上了薄纱。
明明是来救赎他的神，却在此刻向他伸手，笑着对他说：“拉我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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