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言的剖面

作者:混合泥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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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猫狗


      张冬余梦见了儿时的事情,梦里张建骑着大二八带他穿梭在苏市的小巷里,车铃声叮铃铛啦地回响在迎面吹来的微风中,他紧紧抱着面前男人的腰际,梦想着自己未来也能有一辆车子。

      曾椽将手从张冬余的发丝里收了回去,他望着对方白皙的脖颈,想要触碰的欲望就更加强烈。

      他深呼一口气,将双手紧握在一起,脉搏的跳动声在他的指关节里窜动,他后悔自己没学大悲咒,不然这会儿一定能克制住这股躁动。

      几分钟后,他默默地对着自己说了句“去他妈的”,把头凑到了张冬余的耳根处。他咬牙切齿地将自己灼热的呼吸喷吐在对方的肌肤上,好似黑夜里勤恳工作的加湿器。

      场景变换了,张冬余梦到了南城的雨季,连绵的阴雨天使得屋内潮湿异常,曾椽坐在他的对过练习建筑速写,他像往常一样,喝着咖啡处理着单位的事务。

      雨越下越大了,窗外暴雨敲打在防盗窗上叮呤咣啷地响,他的咖啡杯里忽然降下了一滴雨珠,随后他的周身落下越来越多颗透明珠子,他抬头向上望去,天花板裂开了一大条缝。

      雨帘铺天盖地倾洒下来,曾椽却在对过纹丝未动,他大声地呼告漏水了,可声音怎么都传不过去。

      他醒了,耳根和脖子处似乎是浮动的呼吸,他下意识地以为柯布又趴在他身上睡着了,于是将头埋在臂弯蹭了蹭,在迷蒙中喃喃道:“柯布,去窝里睡。”

      曾椽呆愣着,属实被张冬余的这番言论可爱到了,抿着嘴没笑出声来。他思想挣扎了好一会儿,直到他的唇瓣都要触碰到对方脖子上纤细的绒毛了,他才离开原处,默默地望着又睡过去的男人。

      接下来的这一觉,张冬余睡得就要比之前香甜了。曾椽画完剩下的分析图,独自走到阳台上吹风。

      台风只在南城剐蹭了一天左右的时间,这场暴雨过后,秋季似乎才是真正来临了。晚风带着树叶与青草的气息拂面而来,曾椽平复着心中的悸动,回味着刚才近在咫尺的距离。

      他忍住没吻下去,他坚定信念,觉得初吻一定要留给张冬余清醒的时候,他可不想当一只不会说话的猫。

      “现在是三点整,中雨转小雨,温度十五度……”

      隔着房门,曾椽依旧能听到张冬余房间里的闹铃声,这人大概在熟睡之前就调好了闹钟,为了保证工作不出岔子,就算再困也要定时定点检查他的成果。

      十几分钟后,房门开了。张冬余睡眼惺忪地望着阳台上的曾椽,问了句:“你今晚不睡觉了?”

      曾椽笑笑,双手撑在窗台檐上,轻声回道:“睡不着。”

      张冬余走到猫窝边,见柯布睡得正香,“刚才柯布进来过了?”

      “是啊。”曾椽扯谎,“爬到你肩膀上睡着了,我给抱回去了。”

      “哦,柯布有时候睡觉是不老实。”

      这句话,张冬余似乎是说给自己听的。他继而也没再问什么,望着窗外飘落的细雨,“台风过了。”

      “是啊,天气要转凉了。图都出完了?这下差不多了吧?”

      “嗯,差不多了。”张冬余声音哑哑的,他看向这个不去睡觉的学生,“你明天早上没课?”

      “没,下午才有。你明天要早起吧,几点起床,我去给你买早饭。”

      “不用了,你睡个懒觉吧。”

      “啊?”曾椽愣了片刻,“你是说……我可以在你家呆到明天中午?”

      张冬余不知道应该回答什么合适,他勉强挤出了句“嗯”,接着蹲在柯布的猫窝前观察起这只肥猫酣睡。他找不到聊天的话题也无所事事,于是取过柜子里的猫粮,往柯布的餐盆里加了点冻干。

      “这猫都给你喂胖了。”曾椽轻笑,望着这个别扭的男人,“你大半夜给他吃宵夜啊?”

      张冬余白了他一眼:“本来就这么胖。”

      “哎。”曾椽接着自言自语着:“这么想想,我今晚没回去,我们家狗子估计要疯了。”

      张冬余不知道曾椽家养了只狗,他也不好意思多问,“那你还不早点回去?”

      “没事,它很聪明的,饿了会自己找东西吃,顶多拆拆家、刨刨垃圾桶什么的,以此来宣泄我没带它出门遛弯的愤怒。”曾椽忽然想起了什么,“哦对了,赵振竹的补考试卷……你是不是放水了?”

      “我没放水。”张冬余回答。

      “那家伙自己说分数不该那么高的,我还以为你心一软,多给了几分呢。”曾椽轻声笑着。

      “我看上去像乱给分的人吗?”张冬余冷冷地反问道。

      “也是。”曾椽耸了耸肩,“你向来很严格。”

      张冬余也不知道曾椽是夸他还是骂他,他收回了放猫粮的手,侧过身偷偷捂嘴打了个哈欠。不久前趴在桌子上睡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了,他揉了揉眼睛,发现客厅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这小兔崽子大概是看不惯,帮他把客厅收拾了。他走到茶几前,看到了摊在桌子上的建筑杂志。

      “你看了?”张冬余问。

      “稍微翻了翻,里面竞赛作品还挺多的。”

      “今年的普作杯你要参加吗?”

      “参加啊,我去年都没去,今年也该参加一次了吧,不然大五肯定没时间了。”

      张冬余听到“大五”,于是问道:“你们准备考研的人多吗?”

      “三分之一应该有的吧。”曾椽回答,“怎么了?”

      “没事。”

      张冬余接下去也没再说什么,在随手翻了几页杂志后,看了眼沙发上被曾椽睡得扭扭捏捏的毛毯以及叠得犹如豆腐块的自己的衣物。不久前睡梦里涌现的场景似乎也是在茶几旁,几年后他在男孩的言行举止上看不到曾经的青涩了,当年在楼梯口望下去、粘在对方身上如同露水般的雨珠也消失不见,只有在夏日晒过还没恢复原色的肌肤。

      “我睡了,你早点休息。备用钥匙在鞋柜上的篮子里,你明天早上要是想出去记得带,不然我可不给你开门。”

      张冬余撂下这句话就回卧室了,曾仔细捉摸着其中的意思,心说这人明天中午也不回来,不就是把备用钥匙给他的意思吗?

      他自然是欣然接受了对方的好意,抱臂在阳台上乐呵了好一阵子,结果睡意更无了。他想起了张冬余说过的助眠神器褪黑素,于是依言打开了柜门。

      ——他惊呆了。柜子里满满一排的药罐子,什么褪黑素也就算了,竟然还有胃药和安眠药。

      这安眠药可是处方药,不去医院看医生是不给开的,看来张冬余的睡眠问题着实堪忧。可吃药终究指标不治本,常年的熬夜才是罪魁祸首。他又检查了这人的冰箱,三年前他嘱咐过的什么瓜果蔬菜连个影子都没见着,只有柯布没吃完的几瓶猫罐头,旁边的吊柜里,还是满满当当的泡面。

      曾椽顿时哑口无言,他想起了张冬余的保温杯,亏他还以为这人是想通了知道要养生了,合着大概是嗓子冒烟了才不得不泡菊花茶清新降火的吧?

      这次,他是彻底睡不着了,今时今刻他看到的这些现状,把薪助火地要把那些恨铁不成钢的情绪喷发出来,他在厨房里急得团团转,心底满是焦虑。

      这错过的三年就他一个人在自律地向前奔跑,这个男人还嫌他太小了,可对方这种作风看上去还不如他这个小屁孩呢。

      还养猫呢,这猫养得倒是肥肥胖胖的,真是绝了。

      他在沙发上抱着膝盖坐了整整一个晚上,困意包裹着他的全身,甚至突得他太阳穴疼。他大脑里那些冗杂的想法活跃得跳来跳去,以至于早上六点闹铃响起的时候,他都有一种一直醒着的错觉。

      他在卫生间的镜子里,看到了自己久违的黑眼圈。

      -------------------------------------

      张冬余按时起床,根本不需要曾椽去喊他,他俩清晨打照面的第一眼,是两双熊猫眼的会晤。

      曾椽一时没忍住,想着他俩现在这个狼狈的样子,下意识地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笑什么?”张冬余死气沉沉的脸色颇具杀伤力。

      “没什么。”曾椽心底苦涩地揶揄了句:“你也没睡着啊?”

      张冬余朦胧的眼睛瞬间精神了,“要你管。”

      “吃早饭吧,我去你家楼下买了早点。”曾椽指了指桌上的豆浆油条。

      “等会儿,我去喂一下柯布。”

      “喂过啦,这小家伙一大早看我醒着就朝我叫唤。”曾椽叹气,“我问你,你平时吃不吃早饭?”

      “吃啊。”张冬余这语气僵硬地像是在撒谎。

      “每天都吃?”曾椽才不信,“比你家猫还定时定点?”

      张冬余:“……”

      “回答不上来了?”

      张冬余心虚,所以没有直视曾椽,“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曾椽这会儿还在气头上,“我想说什么你心里清楚。”

      张冬余没反驳,他的第一反应是曾椽检查过他的冰箱了或是发现他藏在吊柜里的泡面了,这小孩似乎对于生活质量尤为重视,看到他这种生活习惯非要逼叨逼叨说上一大通道理,这点倒是和张建很像。

      他其实并不反感,但是他心知以他现在的工作情况这些都是改不了的。柯布一听到吃的就扭着大屁股颠颠地跑了过来,他抱起了这个小家伙,坐到餐桌边把自己的这碗豆浆让给了它。

      曾椽也坐了过去,他撑着头望着对面的一人一猫,霎时间晃了神。

      柯布蹲在餐桌上,低着头舔着碗里的甜豆浆,张冬余看着自家猫进食的样子,笑得那么温柔。即使对方脸上没什么气色还顶着一副黑眼圈,可是他的瞳仁散发出来的柔光把他本身的阴霾都驱散了,好似一盏微朦朦的小夜灯。

      曾椽忽然就明白了,是这只猫潜移默化地改变了这个男人的拘谨。从前他的家里没有活物的时候,他把东西整理得那么整齐,客厅干净地都像是没人用过,而现在东西到处乱摆,满地都是毛绒玩具,还有一只猫到处乱窜的影子。

      他应该感谢柯布的,在他不在的这三年里,是这个小家伙陪伴着屋主人度过了无数个孤单的日子。他下意识地挠了挠柯布肉嘟嘟的双下巴,张冬余这次没有出手阻止,任由对方在自家猫身上上下其手。

      -------------------------------------

      饭后,张冬余拎起他的双肩包就去上班了,曾椽一个人呆着百无聊赖,舒舒服服地抱着柯布补了个回笼觉。柯布似乎黏上他了,在他打算回去的时候,愣是蹭着他的腿不想让他走。

      “好啦柯布,反正爸爸也有你家钥匙,下次来再给你带好吃的行不行?”曾椽央求道。

      柯布根本听不见去,喵喵叫个不停,甚至在他即将关上门的时候,冲上来在他腿上咬了一口。

      “你……”曾椽没辙了,一把抱起了柯布并威胁道,“你再这样我只能把你拐卖了啊?”

      柯布不以为意,似乎对出门很是向往。曾椽开始怀疑,这小家伙是不是因为昨天看到他和张冬余手的拉在一起,又或者是被他喂食了,以至于现在对他这么放心,根本没点警戒。

      “你不是说你家猫不粘人的嘛,它现在粘着不让我走怎么办?”曾椽给张冬余发了条消息。

      张冬余估计在忙,压根就没回。

      曾椽:“……”

      时间快要来不及了,现在不回家洗澡拿书,下午的课铁定又要迟到。曾椽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抱着柯布就关上了大门,柯布这个没心没肺的肥猫居然还开心地往他怀里蹭了蹭,张冬余要是知道了非得气死。

      于是他“如愿以偿”地把猫大爷请回了家,谁知打开大门的一瞬间,安藤原本伸着舌头竖着耳朵的乖巧模样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四只不安分的爪子猛地要往曾椽怀里抓,柯布紧急避险跳了下来,家里顿时鸡飞狗跳。

      曾椽看着自家狗疯了一样追着猫大爷的时候,恍惚中产生了一种自己当年追张冬余的错觉。他无奈地笑着,心说随着两个小家伙去了,等他到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安藤已经逮住了柯布,把对方的头叼在了嘴里。

      曾椽:“……”

      他把这一幕拍了下来,乐呵呵地发给了张冬余。

      -------------------------------------

      张冬余回他消息的时候,曾椽已经带着柯布踏上了去往学校的路。

      “把猫给我还回来。”手机那头的猫主人是这样命令的。

      “你下午去学校吗?”曾椽问。

      “去,三四节有课。”

      “那麻烦张老师上完课来专教认领咯。”曾椽回道。

      张冬余很想发语音骂人,可他说到一半还是把语音消息倒回了垃圾箱里,只回了句“知道了”便没有了后文。曾椽大概能猜到对方气急败坏的样子,可他和张冬余手黏一起的事情大概全校都知道了,再怎么掩盖他俩不熟,好像也说不过去了。

      他的同学们从昨天开始就不断询问他手的事情,他只敷衍了几句,没把事情说太详细。现在想想幸好没细说,因为课还没开始赵振竹就当全班面来了个“负荆请罪”,让他没睡醒的脑神经突突地跳。

      “椽哥啊!我对不住你啊!”专教里全都是赵振竹的哀嚎,手里又是一根熟悉的树枝,“你打我吧!打死我吧啊啊啊!”

      “你再拗树枝我们学校的树都要被你薅秃了。”曾椽身心力竭地骂了回去,“别演了,赶紧起来。”

      赵振竹闻言立刻站直了,群众看完好戏后纷纷上前关心道:“椽哥,你手到底怎么样了啊?”

      “没事了,好着呢。”曾椽甩了甩右手。

      “卧槽,椽哥你手怎么肿啦?”赵振竹又开始哭爹喊娘了起来,“皇上啊,都是臣妾的错啊啊啊!您这双玉手以后要是不能写作业了,俺们这些人可怎么办呐啊啊啊!”

      陈皮毫不留情地揭穿了他:“你就是想抄作业吧?”

      “胡说!血口喷人!”赵振竹淬了一口,“哦对了椽哥,我要打小报告!是老狗这个逼东西把502瓶盖拧开的!”

      老狗一听有人要把事端加到自己头上,连忙喊道:“赵振竹,你他妈别甩锅!”

      赵振竹:“本来就是你……!”

      “行啦!”曾椽头都要大了,昨晚没睡好的后遗症使得他今天的脾气有些暴躁,“都过了,别嚷嚷了。”

      赵振竹委屈地低下了头,曾椽心疲地叹了口气。老袁眼尖地发现了曾椽罕见的黑眼圈,“张冬余呢,你们不会为了这事一夜没睡吧?”

      “是啊,哪有这么容易分开。”曾椽放下了手中的布包,转移了话题,“不说这个了,你们猜猜里面是什么?”

      “什么啊?”陈皮好奇地问。

      “看好了。”曾椽神秘地拉开了拉链,“铛铛——”

      只见一只圆溜溜的大脑袋从包里探了出来,众人见到这只猫后都愣着没吭声,直到这猫趾高气扬地喵了一声,远处才传来了班里女生的惊呼。

      “好可爱!”

      “哇椽哥,你养猫啦?”毛毛连忙问道。

      “嗯……算是我捡的吧。”曾椽现在还不想透露实情,毕竟要是说了,他的这帮同班同学可能要吓死。

      “捡的?”赵振竹问,“流浪猫啊,我怎么感觉这猫这么眼熟呢?”

      “竹子,你这话说给妹子听也就算了了,搭讪一只猫也太老套了吧?”陈皮调侃道。

      “就你小嘴叭叭的,我说真的啊!”赵振竹解释,“我真觉得眼熟,你看它这个表情,像不像大花二花?”

      “谁?”陈皮问道。

      “老陈,你这种就是典型的宅男,天天就知道打游戏,就我们老校区宿舍楼下的那俩只啊!”

      “楼下不是一堆吗,长得都一样,我怎么记得是哪俩只?”陈皮反驳道。

      “哎,你不行。”赵振竹又活泼起来,“椽哥,你记得吧,椽哥要是不记得老袁肯定记得,就他呢,当时天天喂猫!”

      “我当然记得了。”老袁回答,“有两只田园串串吃东西特别挑,下午大家都去上课的时候他们就喜欢躺在栏杆上睡觉。”

      曾椽:“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是那俩只啊,你们都给它们取名字了?”

      “是啊,这样方便记嘛!”赵振竹对曾椽说道,“哎,你说它们是不是亲戚啊,长得真的很像,不过我没在老校区见过你这只,你到底哪里捡的?”

      曾椽:“应该说……就是老校区捡的。”

      “啊?”赵振竹呆了,“卧槽,说不准真是大花二花的亲戚呢!”

      老袁:“可他们要是亲戚……为什么没呆在一起呢?”

      “也是啊。”赵振竹点头,“学校那么大,说不定是走散了?”

      曾椽没吭声,他想起张冬余说的,这猫当时是一直跟在他后面走,他拗不过才领养的,说明柯布当时并不想呆在老校区里,它更希望被人带走,有一个新的生活环境。

      赵振竹:“对了椽哥,这猫叫什么?”

      曾椽:“柯布。柯布西耶的柯布。”

      “啊?我去,安藤要有竞争对手了啊。”赵振竹调侃道,“以后家里可就多了只猫争宠了呗。”

      曾椽笑笑,上课铃随之就响了,他放任柯布在教室里乱窜,前来上建筑法规课的曹老师见新校区也有学霸猫,熟练地上去撸了几下猫毛沾了点仙气,继而讲起课来。

      上课期间柯布就窝在教室的最后面睡觉,下课了被同学们围观也不惊慌。它好像真的不怕生,似乎学校里这些热情的学生,都是它的老熟人。

      一下午的课上完后班里的同学因为这只猫的存在,毅然决然地舍弃了冲出门吃完饭的决定,果断地团坐在专教里点起了外卖。

      “咱拼单吃火锅怎么样?”班里有人提议道。

      “好啊,椽哥呢,今晚别走了把猫留下!”

      曾椽耸了耸肩,“那可能……不太行。”

      “为什么啊?”

      “我晚上还有点事。”曾椽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吃完饭我就走了。”

      “好吧……”大家很是丧气。

      “哎哎哎,我宿舍有锅,你们等等我去拿!”赵振竹在这种事情上总是一马当先,“记得多点点涮羊肉啊!”

      “知道了!”

      教室里为数一半的人都留下来拼火锅了,柯布在大家热闹的点单争论中蹦跶到了曾椽的膝盖上,张冬余给他发消息说等专教没人了他就过来,曾椽心想按照这个架势,再过几个小时都不会没人。

      “你等会儿就来专教认领吧,我吃晚饭呢,腾不出手,不聊了。”

      电话那头的张冬余差点被这个小兔崽子气死,他坐在办公位上看着眼前这束蓝白郁金香,越看越别扭。杜瑛正在旁边批改学生作业,他也不好意思把这花扔掉,因为下午他刚到办公室的时候杜瑛就笑着问他,是不是1班学生送他的教师节礼物。

      张冬余以为又是曾椽的恶作剧,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插在花束上的卡片,谁知落款竟然是赵振竹。卡片的第二页,还有这学生对于补考作弊的道歉。

      “对不起张老师,以后偷试卷这种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QAQ!”

      张冬余一时语塞,他偷偷摸摸地把卡片塞到了抽屉里,拿这束花左右为难。

      “终于批完啦!”杜瑛松了口气,“我先下班咯张老师,这花记得浇水哈。”

      “好。”

      办公室没人了,张冬余摊坐在椅子上,准备和曾椽来一场拉锯战。他就不信这小兔崽子会不给他发消息,等几个小时过去,对方一定会问他怎么处理柯布的。

      可他万万没想到,都过去一个小时了,对方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他没沉住气,还是打了个电话过去。铃声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他也不想和对方纠缠了,准备直接去专教找这小兔崽子要猫。

      -------------------------------------

      “别抢啊给我留点肉!”

      “赵振竹你把手拿开点!”

      电磁炉上的不锈钢锅内正煮着外卖点来的食材,辣油的香味随着锅中心的沸水噗噜噗噜地向外散发出来,柯布蹲在桌边像个掌勺的大厨,赵振竹的筷子在人头上晃荡,宛如个到处蹦跳的蚱蜢。

      专教大门紧闭,屋内欢快异常,比食堂还要热闹。曾椽吃得也挺嗨,因为十几个人只有一个锅子,每一次沸腾后都是一阵疯抢,要是抢不到,可就只剩香菇白菜了。

      张冬余此刻正站在教室门外,从长方形的玻璃内,看到了这帮吃得正欢的学生。没人注意到他,唯有柯布像是心灵感应一般,注意到了门外的动静。

      “喵呜!”

      这只肥猫前一秒还在嚼碗里的鱼片,下一刻就从桌上跳了下去,直奔门口而去。大家顺着柯布的小身板朝门口望去,木门上的玻璃框外,是一双想刀人的眼睛。

      众人:“……”

      不知道谁忽然呛了一口辣椒,咳嗽的声音呼天抢地地伴随着沸水的气泡声撼动了几十双拿着筷子的手,赵振竹一紧张,刚夹上没多久的小酥肉立刻滚到了地板上,悲痛得他直跺脚。

      曾椽这才拿起手机,发现张冬余还真是给他打电话了。

      门被推开了,柯布乖巧地窜到了主人的怀里,张冬余冷冷地扫了眼冒着热气的锅子,对着曾椽说了句:“出来。”

      曾椽擦擦嘴上黏上的辣椒粉,对班里其他同学做了个抱歉的手势。

      他的同学们心说:“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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