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的夏天

　　回到家后黎晨先去洗了个澡，等进了厕所才发现自己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擦了道口子，不过是在脸侧，也不太明显。
　　“妈了个巴子，这群逼崽子。”
　　骂骂咧咧地简单问候了下那两个人的全家后，黎晨倒也没表现出对那道口子有多在意。
　　第二天黎晨照常睡到自然醒才慢悠悠地起身去学校，路上，黎晨看着自己包着创可贴的十个手指，不可避免地想起了白曦。
　　那双亮得灼人的眼睛，想起来也会让人觉得心惊。
　　看了眼时间，此时他的好同桌应该已经认认真真地上了两节课了吧。他脑子突地冒出一个想法：不知道他的好同桌有没有想他。
　　到教室时刚好是课间，路上除了几个偷偷逃课间操的人外就没别的人影，到教室的时候发现白曦居然在教室里，倒让黎晨有点意外。
　　“你怎么没去做课间操？”
　　黎晨放下包，笑着主动和白曦搭话。经过昨晚的事情，有什么东西好像变了，黎晨觉得自己好像知道点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关于白曦的。
　　想到这一点，黎晨眼珠一转，顿时笑得更灿烂了。
　　白曦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还是像以往那样波澜不惊的语调：“我有病，可以不去跑的。”
　　曾经白曦以为向别人说出他的病对他而言是件难以启齿的事情，但如今他才知道，有一天能从容地对一个人说出来，并甚至还在暗暗庆幸可以用它来掩护自己不太对劲的心情。
　　“真好。”黎晨倒也不觉得奇怪，看着白曦那幅安静淡漠的样子，还忍不住想多调戏他一下，想看他抿着嘴红着耳朵不敢看他的样子。
　　心中恶劣的心思被激起，黎晨于是撑着脑袋故意提起昨晚的事问他：“对了，你昨晚跟着我干嘛？”
　　白曦顿了一下，很诚实地回答：“怕你有事。”
　　黎晨咂了咂嘴，这话说出来真的太像糊弄他了，更何况白曦说话总是无波无澜的，平白透着一股子冷淡疏离的意味，更显得搪塞了。但黎晨并不在意答案，他只是想逗一逗这个人罢了。
　　“那你不早点出来，等我都打完了是不是有点晚了。”黎晨撇撇嘴。
　　白曦想了想，很真诚地回答：“我不会打架，我以为出来早了你伤得更多。”
　　“啧，那你倒挺有自知之明的。”
　　这话听着倒确实挺实诚的，黎晨忍不住乐起来，不过他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发现白曦正在很认真地看着他。
　　又是那双眼睛，定定地看着他，没有昨晚那么亮得人心惊，却依旧让他不自在。
　　不过黎晨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毫不退让地直勾勾地看回去，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故意恶声恶气地问：“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啊？”
　　白曦微微皱起眉：“你脸上有伤，沾水了。”
　　“有吗？”黎晨摸上自己的脸，摸到那个小口子，但是没摸出什么异常的。倒是白曦在对面严肃地点点头，从包里摸出一张创可贴递给他。
　　“贴个创可贴吧，这个防水的，也能防下细菌。”
　　黎晨拿着创可贴，正寻思着自己怎么给自己贴上去，转念一想，又把创可贴递了回去，毫不客气地命令道：“你帮我贴。”
　　同他所想的一样，白曦没有拒绝，伸出一只细长的手安静地把创可贴抽走。
　　“嗯。”
　　白曦垂着眸子，纤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白净的手指撕开创可贴的胶布，缓缓向黎晨靠过来，黎晨还主动把脸伸过去了一点。
　　创可贴轻轻贴在了伤口上，黎晨感受到脸上的触感，斜着眼偷偷瞥了眼白曦，果然看见了他的乖同桌红透的耳尖。温热的手指又顺着胶带来回划动了两下，才慢慢地收了回去。
　　明明还是那幅清冷的表情，可是怎么就是比以前变得生动有趣了许多。
　　黎晨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眼前柔软的发丝，把细软的头发揉做杂乱一团：“谢谢我的好同桌。”
　　然后笑着看白曦板着脸把头发理好，又忍不住伸手去把他揉乱，直到他的乖同桌红着耳朵有些恼怒地叫他的名字。
　　“黎晨。”
　　连生气都听不出来怒意。
　　“嗯哼。”
　　黎晨毫不在意地应了一声，笑着收回了自己的魔爪。
　　这个同桌也挺好玩的，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黎晨突然有些可惜自己之前错过了这么有趣的事情。
　　他心情大好地翻起了桌上的作业本，虽然看不懂里面的公式步骤，可是规整的字迹昭示着字迹主人的认真严谨。
　　“黎晨。”
　　“嗯？”黎晨百无聊赖地翻着作业本，听到白曦叫自己，便随口应了一声。
　　白曦顺便整理好头发，却迟迟没有下文。
　　黎晨看了眼白曦，目光扫过白曦红红的耳尖，觉得好笑，便合上作业本随手丢进了抽屉里，转头笑着问白曦：“走小卖部吗？我请你喝饮料。”
　　说完也不等白曦回答，就自顾自地站起身，见白曦还坐在座位上似乎有些犹豫，便开口催促道：“走吧，等会他们跑完课间操人就多了，挤的很。”
　　似乎没给他拒绝的余地。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在空荡荡的路上，黎晨没有说话，两人就一言不发地往前走。白曦安静地跟在黎晨后面，时不时看着黎晨的背影，隔一会又心虚地挪开视线。
　　黎晨突然转变的态度让他摸不着头脑，会让他有一种他们关系亲近了的感觉。
　　错觉？白曦眼中又不禁暗淡了两分。
　　“你喝什么？”黎晨问。
　　白曦摇摇头：“我不喝。”
　　“不喝东西你来干嘛？”黎晨嗤笑一声，随即又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尾音微微上扬，带着几分调笑的意味，“陪我来的？”
　　被说中心思的白曦有些无措地站在小卖部门口，但面上装的倒是滴水不漏的样子。
　　黎晨瞟了眼微红的耳朵，轻笑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强迫人家良家好学生陪他来的一样。
　　课间操也跟着结束，外面顿时开始热闹起来，白曦看了眼门口一大波往小卖部冲的学生，皱了皱眉，一扭头发现黎晨已经拎着个塑料袋出来了。
　　黎晨把一把零钱随手踹进裤包里，对白曦扬了扬手中的塑料袋：“走吧。”
　　刚走出去没两步，陈峰就迎面而来，还隔着老远就挥着手大喊：“晨哥！”
　　白曦往陈峰后面看了看，果然看到了金朝，金朝似乎也看到了他，眼神复杂地在黎晨和他之间流转。
　　陈峰跑过来卡在了黎晨和白曦中间，一把搂住黎晨的肩膀，眼睛不断往塑料袋里瞄，欲意明显。
　　最后干脆伸出一只手，把塑料袋撩开一个口子，够着脑袋去看：“哟晨哥买这么多水干嘛？是不是给我买的？有我的那份吧。”
　　黎晨一巴掌拍到陈峰乱动的脑门上，又把塑料袋换到另一只手上拎着：“有，走吧。”
　　陈峰还没来得及开心，眼神飞快地瞟了一眼前面黑着脸走过来的金朝，低着头凑到黎晨耳边上问：“有朝儿的份没。”
　　但回复还没得到，就先得到了黎晨忍无可忍的一巴掌，直接揪着领口一把拉开他，咬牙切齿道：“有，但是你再离我这么近的话，我就把水灌你脑子里和稀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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