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片男友

　　新年这天，窗外的鞭炮声早早响起。敞敞亮亮的声响带着烟火肆意，也带着几个早起小孩的尖叫声。

　　黎若星被外面的吵闹声吵醒，她揉了揉眼睛，翻了个身从被窝里伸出胳膊，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照例打开游戏，和沈舟尘说了句早安。

　　时间是早上六点，难得早起，她穿着厚实的睡衣洗漱完毕，照着沈舟尘留给她的步骤图给自己煮了一碗皮蛋瘦肉粥。

　　感谢他新买的电饭锅，她只需要把食材都扔进去就能吃上早餐。

　　客厅地上堆放着大包小包的年货，是她按照沈舟尘留下的字条买的。储藏室里还有几个他提前买好的礼物盒子。父母的礼物是什么不知道，但她那份，是一套钻石项链和耳坠。

　　星星主题造型，闪的她眼睛疼。

　　吃完早餐，黎若星换上厚实的大衣，提着大包小裹走出家门，坐上沈舟尘留下的车直奔娘家。

　　以往过年，她这个时间还在睡懒觉。难得今天这么早回去，黎妈妈兴致勃勃的打开门，张嘴就是：“舟尘呀！”

　　见门口只有一个身影，脸上落寞的表情特别明显，甚至胳膊还要把门往回带。

　　黎若星伸出脚挡住门，埋怨道：“干嘛，你女婿给你买的东西不要了？”

　　听到这话，黎妈妈的脸上才露出点欢喜，松开手让黎若星自己进来。

　　黎若星用脚把门往外拨开，侧着身子挤进屋去，把一个个袋子一股脑扔在地板上，转身去关门。

　　“都是舟尘买的？”黎妈妈蹲下身子，随便拿了一个检查道。
　　“嗯。”

　　黎若星站在门口脱掉大衣、换拖鞋。目光掠过那些东西，也有点好奇都是什么。

　　娘俩心照不宣，开始坐在地板上拆礼物。

　　一套高档茶具，紫砂的，几包上次买过的大红袍。这是给爸爸的。

　　一大盒花胶和……

　　“哎呀这个孩子，这孩子怎么……老头子啊，快来看！看看舟尘，我们若星这是哪找的这么好的孩子！”

　　黎妈妈突然拿着一个盒子感叹，还扭头过去招呼老伴，这让正在拆其他东西的黎若星侧过头望去，在黑色的首饰盒上看到一套翠绿的祖母绿项链，中间还配着一套耳环。

　　她虽然不懂，但那东西一打眼就便宜不了。绿的通透，泛着润泽的光，和她之前在首饰博览会看到的有一拼。

　　黎爸爸从书房里走出来，见一地的东西和坐在地上的母女二人，下意识的问：“小沈呢？没来？”

　　黎若星收回眼神，默默的拆开一份护肤品套盒，说：“他得回家过年。妈，他给你买的护肤品。”

　　“那他几号回来，这孩子，我得给他包个大红包。你看看，这牌子我之前就想买，没舍得，好几万一套呢。”黎妈妈捧着首饰，眼睛望着那套护肤品上的品牌名称，心里不自觉的想要给红包再加个零。

　　女婿出手阔绰，她也不能小家子气
　　。
　　黎若星见拆的差不多了，手撑着地慢慢起身，走向客厅的沙发上瘫坐在那，懒洋洋的说：“大概过了十五。他家里那边有点事处理。”

　　“老头子快看，女婿给我买的首饰，这可比老张媳妇那个好看多了。”

　　“八字没一撇乱叫什么女婿。”黎爸爸皱皱眉，望着地上的礼物，看起来没有黎妈妈那股子兴奋劲。想着女儿可能很快就嫁人了，内心多少有点不舍。

　　他弯腰拾起自己的茶具袋子和茶叶，慢悠悠的走向厨房，说：“给你们煮点茶，冷静冷静。”

　　“你就是脑子拎不清。这女儿没谈对象的时候，天天张罗给她介绍。有对象了，我提前叫声‘女婿’你都不高兴。他要不想和咱家若星结婚，至于这么给咱们送礼，真以为有钱人就不拿钱当钱了，一个个猴精着……”

　　妈妈后面还说了什么，黎若星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她起身回到曾经住的房间，关上门。看着空荡的屋子，她直接走到床边躺下，又掏出手机打开游戏。

　　男主们的新年祝福邮件一股脑的涌出来，还有游戏官方祝福。以及……项目组特别给她私发的春节贺礼——一些抽卡材料。

　　黎若星看着那份礼物，觉得胸口有些闷。游戏都快停了，还发这些有什么用。

　　她打开陪伴模式，看着屏幕上沈舟尘的脸，手指轻轻抚了抚。

　　“沈舟尘，新年快乐。”

　　除夕夜是最为热闹。

　　今年因为沈舟尘的缘故，他们一家子没像往年一样和家里其他亲戚一起过大年。本来想着四个人一起跨年，如今三个人吃过饭，坐在电视机前看晚会，却也不觉得冷清。

　　楼下震天响的鞭炮声一浪比一浪高。黎妈妈拿着遥控器愣是调高几次音量才听得清。

　　电视里的演员卖力表演，逗得黎妈妈哈哈大笑。一旁，黎若星抱着抱枕，一下也笑不出，干脆和爸妈说：“我困了，先去睡觉了。”

　　“你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么早就睡，刚过十二点才几分钟。”黎妈妈瞥她一眼，目光始终停留在演员的身上。

　　“刚交完差，需要补觉。明天早上别叫我，你们要拜年就去，别带我。尤其是去姑姑家。”

　　黎若星伸了个懒腰，佯装着很困很累的样子要往屋里走。

　　身后，黎妈妈突然惆怅道：“舟尘这孩子怎么连个电话也不打。”

　　黎若星顿住脚步，头也不回的解释，“他打了，我在屋里接的。”

　　“怎么不让我们和他说说话？”这次黎爸爸也没忍住。

　　“人家过年和咱们不一样。他们……有酒会，没那么多时间和咱们闲聊。”黎若星放下话，加快脚步往回走。

　　身后，黎爸爸盯着女儿的背影，故意说给黎妈妈听。

　　“太有钱就这点不好，过个年都搞得像谈生意似的。”
　　“你懂什么，人家这叫合理利用资源。明天去你姐家还是老三样？”
　　“嗯。若星不想去就别叫她了。”
　　“唉，舟尘要是来，明天还能带他去拿几个红包。我这随出去的份子终于能往回收收了。”

　　黎若星关上房门，将父母的期许也关在门外。

　　她跑到床前把自己扔在上面，侧头看着手上的手机，解锁、开游戏。

　　一打开，沈舟尘已经睡着了。

　　她望着屏幕里的男人，想着沈舟尘曾经说过的话，她笑了笑，说：“沈舟尘，晚安，我等你。”

　　**
　　全息市。

　　这里距离新年还有几天，大街小巷上倒是也有年味了。

　　到处都是大红灯笼和各种喜气洋洋的装饰物，连树上都挂了不少福字挂坠，远远望去，红彤彤一片还以为是许愿树。

　　温斯顿顶楼的总裁办公室还亮着灯。

　　沈舟尘拖着疲累的身躯合上电脑。处理了一天事，此时他有点头疼。

　　他伸出手捏了捏鼻根，耳边满是黎若星的话。

　　“沈舟尘，我们还能见面吗？”

　　路博士到现在还没找到回去的方法，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要等多久。是一个月、一年、还是十年二十年。或者，是真的只能把那段旅程当做黄粱一梦。

　　他掏出手机，打开链接器，听着系统发出来的提示。

　　【系统提示，您的女朋友已下线。】
　　【系统提示：您的女朋友购买了新年套装，已为您实装。】
　　【系统提示：您的女朋友留言晚安，我等你。】

　　沈舟尘拿下手，顺势松了松领带，盯着手机屏幕问：“系统，她还好吗？”

　　系统：尊敬的沈先生您好，系统检测到黎小姐今日情绪稳定。请问您还有事吗？

　　“没有，你可以下班了，辛苦。”
　　“很荣幸为您效劳。”

　　沈舟尘没再管系统的虚假问候，他打开页面，看着昏暗的界面上，黎若星的人物形象正躺在床上睡觉，他用手指将画面拉大，看着她熟睡的脸，指腹轻轻摩挲。

　　谁能想到曾经他真的可以摸到这张脸。

　　沈舟尘露出一个艰难的笑，说：“新年快乐。”

　　屏幕上方突然弹出一条信息框，路博士的名字下，一条信息让沈舟尘眯了眼睛。

　　【舟尘，这几天如果有人找你询问关于路森的事，务必说你毫不知情。】

　　沈舟尘退出连接器，将一通电话拨过去。

　　路博士接的很快，甚至有些诧异，这个时间了，沈舟尘居然没有睡觉。

　　“我打扰到你了吧。”
　　“没有，正好在公司加班。离开一阵子，有不少事要处理。路博士，是有什么事？”

　　隔着电话，沈舟尘听到路博士叹了口气，他仿佛能看到对方凝重的表情。

　　“其实你上次走后，全息市出现过短暂的紊乱。一整天没有白天，管理局有人发现了路森的一张笔记纸，上面有你的名字。但没写什么重要内容，只说想拉你投资。但是我怕会有别的什么。其余的你不用担心，重要的东西目前都在我家的保险柜里锁着……”

　　沈舟尘静静的听着，待路博士把简单的事絮叨完，才继续问：“如果可以回去，我父母能不能和我一起？”

　　电话那端沉寂几秒，说：“不能。我现在送你一个人都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舟尘，有些东西你要割舍。”
　　“明白。”

　　挂断电话。沈舟尘从通讯录里找到一个名为“外卖”的电话号，不紧不慢的播了出去。

　　几秒后，黑皮的声音响了起来。

　　“沈总，您老又找我什么事，上次的事抱歉啊，我还得养家，本能驱使……”

　　沈舟尘没空听他自我辩解，要不是这小子还有用，他一句话都不想和他说。

　　“上次我让你查的地址，发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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