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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念
宫中大殿上,高勉跪于地下,膝前是朝臣对他开支巨大和延误归期的斥责,还有一封是二皇子状告有人派府兵进他府内作乱,杀人放火。
纸上赫然写着刺客的兵器乃太子府内所有,一切不言而喻。
他的父皇正坐在那把龙椅上,高高在上的看着他,未发一言,他却能感受到声声斥责。殿内除了皇上随身伺候的太监外再没有其他人,父皇在怒他,但也把这些对他不好的信息压了下来。
如此做派,却不是为他,而是为了朝局稳定,民心平稳。
治水有功该奖,洗尘宴未被取消。行事不端该罚,于是他现在跪在这里,备受煎熬。
罪名中真真假假,他都一概否认了,令他寒心的只是父皇从未探寻事情真假,直接就给他定了罪了。
因为有些罪名,即便不是真的,也有可能因为舆论乱了朝纲。可只要父皇还站在他那边,一切都还有转机。
二皇子此次是病急乱投医了,怕太子回来之后,既有战功又有救水之功,他便再无可能,于是在洗尘宴前就将所谓的证据证词递交给皇上。
莫要说有些根本就是莫须有的罪名,即便是他做的事情,只要不动摇国之根本,皇上也仍想要他这个储君,他便能稳坐东宫之位。
高勉走出宫门,没了刚进殿时的喜悦,也没有恼怒之色。宫人们不敢正眼看着,心中却都在奇怪着,这位刚立功归来的太子为何见完皇上后却面无表情。而宫中老人早已收回了目光,转头去做自己手头上的事。
天家恩宠,是赏是罚都得要受着,即便是赐死,也要道一声“谢主隆恩”。
回到东宫后,高勉就直奔了书房,唯有那四面的书纸,曾经暗暗发下的誓言才能让他冷静下来。
于是急步如风般去,又让所有人离开,最后一丝的耐性在轻手关门后消失殆尽,却又在地毯上看到那一柄珠钗后失了魂魄。
此时的许逸欢也因为丢失的那柄珠钗寻了过来,却不知高勉已经回来,又恰巧没见到方才他不想见人的模样。
在叩门后,未等到有人回应就进了去。
大门刚开,未见人影,一壶热茶就砸在了许逸欢的脚下,茶水飞溅,连破碎的陶瓷片也飞得老高,可见出手的人是有多生气。
见状两人皆是一惊,许逸欢连忙退出急声道歉,刚要转身离开时,却听见里面的人让她别走。
她停住了脚步却也没有再进去的意思。
高勉看着门外没有动静,捏着手上的珠花,颔首苦笑。若方才她遇见的是仲意,也许又是另一番景象了吧。
门轻轻被打开,那位斯文的太子又出现在她的眼前。
“书房一般不允许有外人进来,方才以为是哪个刺客擅闯,不知是你。”
许逸欢向他行了一礼,又尴尬一笑,方才也确实是她鲁莽了。
氛围逐渐尴尬,好在高勉凯声打破:“可是来找珠花的?”
许逸欢抬头看他,点了点头,便跟着他走了进去。
如今她的东西可不能随处乱丢,只怕被人拿去做了什么坏事又栽赃到她的身上。她着急来,主要也是因为不见的是仲意送给她的簪子,里面还暗藏了武器,被人发现她就更说不清了。
不过,主要是说不清的是为何她能轻易地将仲意送给她的礼物弄不见了,他若是问起,又要好一顿哄。
银钗完好无损的被高勉递给了她,拿到手细看了一番后便随手的往头发里插了进去。高勉突然有些可惜,若方才他直接就帮她把钗子戴好……就好了。
转念一想,又只觉得是自己多徒增了妄念。
看到他黯黯神伤,她如今拿了簪子也不好直接拍拍屁股走人,想着他应该是刚从宫里出来,怕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太子可有何烦恼?逸欢也许不能为太子解忧,可听您倾诉一番还是可以的。”说罢,便坐了下来,大有要听书的模样。
心有情愫,有口难言,话在心里绕了千百转,如今却只余痴望。
回到书案后,他收回目光颔首低望,帘幕外的她看着,也逐渐蹙起了眉头。
遥想当初,程玉恩酒醉愁闷时也曾用过这样的目光看过她……
那时她可以近身给予朋友安慰,是因为她还不认识仲意,两个人更没有在一起,可如今眼前的这个伤心人,是仲意的兄弟,她也不再适合圣母心泛滥,作出一些令人误会的举动。
一室无言,许逸欢却轻声道:“太子,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可我相信‘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道理。”
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当他往日再回头看,一切都没有那么困难。
最困难的,是当下。
她不知道该如何去劝说,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只能说帮助他,过了他自己那关。
口中呢喃着她说的那句诗,高勉终于是抬头看着她露出了笑脸,“好,我记住了。”
随即,他们二人又开始谈起了凰朝内部的局势,还有与别国的关系,渐渐的又聊到此去从城当地的风土人情。
许逸欢时不时的就能对某些事情提出疑惑,从而又提出解决办法,从民与国、民与官还有官与国之间的关系也颇有想法。
语毕后,高勉也不禁感叹道:“昭乐若是位皇子,争位之想也许我也会松一松了。”
这话是对她莫大的赞赏,如今他们之间并没有利益冲突,她倒是也答得不卑不亢,“昭乐是女儿身,但与太子一样是心为国家的,这一点便够了。”
一句话断了高勉可能会有的猜忌。
听完,高勉也心领神会,突然又将话题引到了她与仲意是如何相识的。
说到从前,许逸欢的神经总是要紧上一紧的。
京城内的消息很好打听,朝廷必然要对她的身份进行调查,高勉应该也是知道她从前是在顾府当丫鬟的。
回到京城,她却从未听到过别的人讨论过有关她从前之事,哪怕是只字片语也无。
顾府内的仆人如今四散,认识她的极少,那些人也只知道她叫小兔子或者翠微,而不知小兔子就是许逸欢。
如今一想,现在知道内情的好像就只有仲意和仲家二老……想必是他们前来调查后就把相关的人处理掉了。
抽回思绪,她主动提起了曾经在顾府做丫鬟,后来被放还身契去到良城为花满楼解决命案与仲意相遇的事情。
只是这其中隐去了,她是被火烧困又被救出来的。
高勉静静听着,又恢复了那一脸平和却又面无表情之色。
“所以昭乐的梦想是希望天下女子都可以有尊严的活?”
“是,也不是。 ”许逸欢思考了一番。
“谈梦想太大,我只是希望,女子可以靠自己的努力创造得到世人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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