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她

　　回宿舍刘月把东西放桌上就出门了。傅涵看了眼她的背影，觉得她可能有点不开心。撇了撇嘴，‘我还不开心呢。谁乐意受这气谁受？’

　　傅涵去床上趴了一会儿。华子回来了。两人一起去盥洗室搓衣服。

　　“你怎么了？感觉你今天不太正常。”华子虽然神经大条，但对傅涵这么明显的情绪变化还是看得出来的。毕竟是一起相处了快一年的朋友。

　　傅涵呼出一口气。“没什么。可能姨妈要来了。心情有点躁动。”

　　“怕不是思春吧。”华子看着她的脸。笑得不怀好意。

　　“我谢谢你的敏锐视角，那你呢？思方歌？”傅涵勾唇一笑。

　　“别说这么败兴的话。不就是个男人吗？老娘对他只是欣赏。谁乐意跟他在一起似的。”

　　傅涵愣了一下。看向华子。“你这是因为得不到在说气话吧？”

　　华子瞪她一眼。“能不能别尽说大实话。我不要面子的吗？”

　　傅涵低头没说话。冲了裤子的泡泡放一边。“要不你表个白试试？”

　　华子嫌弃的看她一眼。“这都能相互感受到的事。我去表白？我是疯了还是傻了。让自己难堪吗？他明显就不喜欢我这一款。”

　　傅涵不以为意。“你不说他怎么知道。”

　　“那他不说你知道吗？你知道他喜欢你吗？”华子看着傅涵。

　　傅涵抿了抿唇。有些没底气。“知道。”忽而又底气十足。“但是我给他说了只会做朋友。我不喜欢他。”

　　“所以呢？说了也是朋友，不说也是朋友。有意义吗？”华子自我嘲讽一下。她不知道她这句话直接影响傅涵和刘月的交往进程。

　　“知道了。受教了。我华子哥人间清醒，能遇见你简直是我傅涵的三生有幸。”傅涵凑到她身边，用屁股怼她一下耍嘴炮。

　　“噗……你给我正常点。”或许朋友的三言两语，一个动作表情就会影响彼此的心境。华子显得挺释怀。

　　傅涵笑笑却又觉得心里有些发苦。刘月能感觉到吗？自己不说她知道吗？说了能改变什么吗？连方歌和华子那么般配的人都不能在一起，自己和刘月呢？同为女生。刘月能接受自己吗？

　　还有她觉得现在在刘月面前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总觉得刘月的一句话就能撩起自己的火气。结果是大家都不开心。这是什么原因？不适合吗？

　　傅涵想不通。洗了衣服回宿舍没看到刘月。傅涵克制自己不去想。看着桌子上的吃的发愣。

　　华子也看见了，“怎么又有了？枣泥蛋糕刚刚不是被我吃了吗？”还有同款银耳汤她也喝了一口。

　　“你吃吗？”傅涵看着华子答非所问。

　　华子摇头。“会胖的。”

　　傅涵点头。开始打游戏。她需要疏解一下心里的复杂情绪。

　　十点半刘月才回来。傅涵坐在桌子前用余光偷瞄她。见她安安静静的提水瓶端盆出门。

　　傅涵故意去上厕所偶遇她。看她穿着小衣在擦身子。傅涵脸又麻了。去她旁边洗手。还故意挡住她的身体，目的是不让别的上厕所的人看见。虽然现下没人。

　　“怎么不去澡堂？”

　　刘月不看她也不理她。

　　视而不见？傅涵皱眉。抿唇盯着那人。

　　或许是被盯烦了。刘月转身背着她穿衣服。

　　傅涵看着那人光洁而瘦削的背，盈手可握的腰，所以就是故意视而不见的？傅涵转身走了。

　　爬上床就睡觉。不理就不理，谁乐意搭理你似的。傅涵故意不去听刘月的动静反而听得很清晰。觉得心情很烦躁。问华子借了mp4听歌。

　　全是英文歌，还有英文文章。显然是为了增添语感。把傅涵给听困了。想着自己也下载一点，还挺助眠的。

　　借着最后的清醒关了机成功入睡。她不知道她下铺的人失眠了。

　　接下来一周两人都视而不见。傅涵外公的病好了。全家聚了一次，说是给外公迎接新生活。

　　外公生病后瘦了很多。之前在傅涵印象里他是高大威猛的男人。现下脸颊都凹进去了。

　　傅涵给外公夹肘子。让他多吃一点。

　　五月就这样到了。傅妈把外公接回她家里住了一段时间，想帮他养养身体。

　　一个不爱打麻将只会和老一辈玩纸牌的人。城里没熟人，自是住不惯。想着还是家里自在。六月份就回了家。

　　傅涵和刘月还在别扭。但不似最初厉害。好歹能说上两句话。“刘月。帮我递下水杯。”

　　“刘月。借下你的笔。”

　　“刘月。给我递下书。”

　　“刘月。我想抄一下你的笔记。”

　　就是傅涵如此找存在感的情况下。两人相处的自在不别扭。

　　五月有一次傅涵看到刘月中午在宿舍吃馒头。假装没看见。六月又看见两次后她忍不住了。至于这么拮据？兼职的钱都去哪儿了？

　　她把刘月啃过的馒头抢了自己啃。见人盯着自己没说话又默默拿出另一个馒头。

　　“……”傅涵又抢了过来。“我不是跟你说过女生要补充维生素吗？哪能只吃馒头？”

　　刘月摸出了一根黄瓜。

　　“……你是不是还有西红柿？”傅涵诚恳的问。

　　刘月摇头。啃着黄瓜没说话。

　　傅涵无语了。坐在她身边不客气的掰了一截她的黄瓜自己啃。

　　“你这样会营养不良的。你看你来学校快一年了。全身上下除了脸哪里不白？这就是营养不良导致的。”傅涵苦口婆心。

　　“你怎么不去吃饭？”刘月不以为意。

　　“不想吃。太热了，我的风扇凉快吧。”傅涵得意的笑笑。她又买了个小风扇放在桌子那里。宿舍人回来必定往凳子上坐。

　　“那你吃我的干嘛？”刘月瞥她一眼。

　　傅涵撇撇嘴。“你好小气。给你吃桃子。”说着从桌子缝里掏出两个大大的桃子。

　　“馒头吃吗？不吃给我。”刘月看着她手里没动的馒头。

　　傅涵盯着她看，不说话。

　　“干嘛？”

　　傅涵右手靠在桌子上撑着脑袋眯着眼笑看着她。“你以后跟我去吃饭吧。我吃什么你吃什么。我觉得你以后必成大器。你如果觉得欠我的。以后再双倍还给我。”

　　刘月白她一眼。当她在胡说八道。

　　“我认真的。所谓解人燃眉之急，助人滴水之恩。你要学会享受现在的大学时光。你想想你生命中有几个十九岁，二十岁。不就一个吗？大学时光错过了就没有了。现下我有能力助你滴水之恩，也不要你涌泉相报。双倍就行。怎么样？”

　　刘月摇头。“不怎么样？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

　　油盐不进。“挺好的中午啃馒头吃黄瓜？”

　　“那还有比我更苦的连馒头都吃不上的呢？”刘月非常清醒。

　　傅涵看着她修长的颈脖想咬死她。“所以你挺满足现在的状态？不羡慕别人周末可以出去玩，可以打游戏，可以穿新衣服。可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不羡慕。不属于我的我都不会去想。”

　　“……”傅涵无语了。

　　“你不想出去玩儿？逛逛街，吃吃小吃，看看帅哥美女！看看繁华的大都市！”

　　“以后有时间再去吧。工作了挣钱了就可以了。”

　　真是人间清醒啊。傅涵无言以对。

　　“无忧无虑的大学生活。除了学习还可以吃吃喝喝。不期待？”

　　“不现实便不期待。”

　　“它可以变成现实。只要你想。”傅涵挑眉看她。

　　见她还不为所动。“我妈说做女人要学会投资自己。你不是一直觉得她好吗？可是你知道她的人生中只上过五年班吗？那五年之后她都是吃吃喝喝游山玩水。”

　　刘月看着她。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

　　“因为她知道投资自己。美貌身材智慧还有眼光。她找了一个爱她的男人，愿意养她的男人，愿意陪她度过余生的男人。她就不愁吃不愁穿，游山玩水都可以。”

　　刘月想了想。问她：“一定要依附别人吗？”

　　“不是一定要依附别人。是双向的喜欢。双向的心甘情愿。明白吗？有时候感情是能代替所有的。当然有时候金钱也会击败所有感情。都是可能存在的。就看遇到的人对不对了。”傅涵认真的看着刘月。

　　“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幸运不幸运赌注在别人身上？这样真的好吗？”来自于刘月灵魂深处的问题。

　　傅涵笑看着她。“你不结婚你家人同意？你不交对象？未来打算一直一个人？”

　　刘月摇头。不说话了。如果不是毅然决然决定上大学，现在大概已经嫁人了吧。毕竟对方给的彩礼丰厚，够家里修缮房子给弟弟娶媳妇儿了。

　　“那就是还是会去选择一个人不是吗？如果这是必然条件，为什么现在不让自己过得舒服一点？我们依然在努力，依然在向着想要的方向前进，但是物质上可以宽裕一点。不能说多好。至少不愁吃穿吧。”傅涵语重心长。伸腿勾住了刘月的腿。让她回神别发呆。

　　“你觉得和我在一起吃饭有压力吗？会不舒服吗？”傅涵有些忐忑的看着刘月，动了下相互勾着的腿提醒她认真回答。“必须说实话。”

　　刘月低头叹了口气。“没有。”

　　傅涵笑了。勾唇问她。“会觉得不自在吗？”

　　刘月摇头。傅涵把馒头放下挪了挪自己的凳子靠她更近一点，自然而然的伸手抱住了她。“现在我养你。以后你双倍还给我。我们一起享受大学生活。好不好？”

　　“会欠你很多。我心里不舒服。”刘月下巴靠在她肩上，声音郁郁的。

　　“我这是投资。你要觉得理所当然知道吗？你看那些炒股的，几万几百万的赔。你呢是我的优质股，即便以后我真的赔了我也心甘情愿。”

　　说着想想又道。“你看你还在兼职，还在努力学习。下半年就有奖学金。我根本花不了太多钱。我只是不想你过得那么辛苦。如果人生可以选择甜的话，为什么一定要去受苦？你知道吗？体验苦和真的苦是两个概念。我经历过的。”

　　刘月轻笑了下不以为意。“你经历过什么？”

　　“小时候苦啊。吃不起鸡蛋，看别人吃肉眼馋。鞋穿坏了没得换，穿着破袜子走路上学接受别人的排挤。”耳朵有点痒她伸手挠了挠耳朵。

　　又道：“长大后我一个人走三十多公里的路去别的城市，脚起了好几个水泡，晚上没地方睡，我就去火车站门口呆着。那时候觉得很凄凉，但是我不觉得苦。其实我身上是有钱的，我就想去体验。所以有选择的苦和无可奈何的苦是不一样的。”

　　“这是你对我好的原因吗？同情心泛滥？”刘月直起身子看着傅涵。

　　傅涵摇头，调笑着说：“你是优质股。”

　　刘月不说话。傅涵靠在她肩上。“你同意吗？优质股。你再不同意，就要瘦成排骨了。还有你的脸，需要营养才会变得嫩白。像我一样白。”

　　“我发现你真的很自信。”刘月推她。

　　“我比你有钱。”傅涵得意洋洋。

　　刘月无言以对。

　　傅涵看她被自己彻底说服的样子笑了。“我们签合同吧。避免未来有不必要的纷争。亲兄弟明算账。”

　　刘月蹙眉。“怎么签？”
　　傅涵勾唇。“交给我。”

　　合同主要内容

　　由今日起至大学毕业，傅涵将无条件给予刘月生活上的资助。读书期间定额每月四百。若有学费困难。亦会无条件给予资助。

　　大学毕业往后的人生，若刘月飞黄腾达直上青天(任何一年里，月收入达到一万)，需双倍给予傅涵大学期间的所有资助。若不然(依旧贫困得连吃饭都困难)，便当傅涵投资失败，不追究其任何费用及责任。
　　时间：2007年6月13日
　　傅涵签名：
　　刘月签名：

　　“两份。认真阅读，签字画押！”傅涵笑眯眯的看着刘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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