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月同行

作者: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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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梦


      徐浣面前摆的是一本相册。

      ——一本塞不满的相册。

      长安总爱用它的爪子挠相册的牛皮质封皮,有时挠不破还会急,用它的后腿把相册从桌面上蹬下去。

      它呲牙咧嘴地面对这本相册,仿佛这本相册是个不速之客。

      徐浣将它的爪子从伤痕累累的牛皮封面上拿下来,塞到第三排书柜。

      ——因为长安的弹跳力很强,三排以下的书都能成为它磨爪的玩具。

      不过它最近肚子大了不少,动作略显笨重,跳不了那么高。

      徐浣想要把手放到它的肚皮上,但长安挠了她一爪,手皮都抓破了些。

      徐浣气恼。

      人与猫对峙数秒,徐浣扑过去将它的两个前爪按在床上,头埋进柔软的肚皮一阵猛吸,任长安怎么反抗都不为所动。

      最后以长安离家出走收场。

      天已黑了下来,星星挂了一大片。容城是个观星的好地方,但徐浣的窗口被一幢幢房屋遮盖,只能看见高悬的月亮。

      ——皎洁又明亮。

      良久,她在寂静无人的卧室内笑出了声,脑海不断滚动过红姐对她说的话。

      在旁人眼里,她长相刻薄,性格孤傲,促狭的丹凤眼写满了不好惹三个字,大多人对她避而远之,她大多数都是形单影只的一个人。

      ——孤单到不知道她在孤单。

      实际上她挺想交朋友的,就是不大会相处。她以为,在谢赫眼里她也是这样的,甚至可能会更奇怪。

      遇到他会躲,见到他会跑,面对他又会变得局促,她用尽力气将那些羞耻的情愫按捺,抚慰玻璃般的自尊心,显得别扭又难看。

      怎么看都很讨厌。

      但谢赫说——她是春天般温暖的人。

      话是红姐转述的,真实性尚有疑虑。但徐浣就是想任性地,把这件事情当成真的,十分期盼这件事是真的。

      她对他而言并不讨厌。

      翻腾的喜悦似海草在水中扭动,扭得人激情澎湃,全然忘记自己身处冰冷的海底。

      但心脏发动了警报,抽搐了一下。她又开始害怕,怕自己只是在苦中作乐,自作多情,自导自演,像是荒凉的沙漠只能得到一捧水,却开始期待汲取到更多更多的水。

      对方只是分给你一点点喜欢,你却贪婪地想要他的全部,一头栽进去之后,才发现那点喜欢只不过是对朋友的喜爱。

      到最后,连这点喜欢都变了质,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就不敢再喜欢了。

      那一腔弧勇都被看成了笑话。

      可蒋志明说——不曾得到,何谈失去。

      她还未曾尝过,电视剧里演绎的恋爱的甜,小说里描述的爱情的苦,电影里展现的爱而不得与生死离别。

      但她却已被熏得了满身的酸楚。

      不甘心啊,真的好不甘心。

      我藏匿在与你相遇的冬天,默默地怀念,静静地停留,以至于错过了繁华的夏天,让肩头落满了冷霜,寒了自己。

      未命名的冬天留不住你,你却被春芽绊住了脚。

      冬天的滂沱大雪下个不停,模糊了记忆里少年的恣意张扬,过往像手中的线被迅速抽拉,攥紧的手掌磨破了,都抓不住。

      过去只在于那个未命名的冬天,而我不会是你要的浪漫春日。

      可我该如何摸拟你要的春天,

      ——又该如何临摹你要的爱情?

      -

      他做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梦。

      梦里,他对着那张抿紧的唇吻了上去,从唇瓣到耳朵,再到脖子及以下,他都在用力地吮吸,一个个花瓣便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身体挣扎得厉害,谢赫直接将她反过去,让她跪在床上。

      裸白的脊背在他眼前摇晃,白到闪人眼睛。绿色绸缎在颠簸中从肩颈滑落,停在了腰窝之下。

      谢赫一手撑在她耳边,另一只手握住她两个纤细手腕,带着她与自己的胸口用力地贴紧。

      长长的绿色绸缎犹如灵蛇缠绕在两个密不可分的某处,冰凉滑腻。

      他看不见她的神色,侧头亲吻头发与耳朵,她的喘息声低浅,像是端得着架子,装在情事上如鱼得水。

      颠覆空白世界的力度加大,他恶劣地在她的背部用劲地亲吻摩挲,掌骨恰好能嵌入腰窝的圆润的弧度,他爱不释手地在那里反复碾揉。

      他强硬地扳过她的下巴,望进她的眼底,那深如寒潭的眸色终于荡漾起来。

      手指轻柔地在她汗津津的脸颊划过,动作有多温柔,其他地方就有多重。

      高亢的呻.吟与沉重的喘息杂糅进风里,碎在交吻之间。

      她的呻.吟犹如宫殿里最高贵的黄鹂啼鸣,婉转动人,让人不得不珍惜,珍惜到死前的最后一声啼鸣都不愿错过。

      他对着洁白的画布咬了上去,清晰的咬痕泛起了红肿,手中的暖玉止不住地发颤。

      视网膜似沾染了粘液,连睁眼的过程都变得缓慢,眼皮重到抬不起来。

      直至她反手扣住他的手腕,叫他的名字。

      “…谢,谢赫……”

      他猛地睁眼。

      梦里浓烈的香味绵延至现实,变得浅淡缥渺。谢赫的床头正挂着一个香包,没有刺绣,没有流苏,只是简简单单的网纱包裹着香料。

      他的身体还带着薄汗,口腔干燥,喉咙都难以吞咽。良久,他将香包粗暴地扔进柜子。

      过了一会儿,拳头猛砸床板,发出了巨响。

      ——妈的,疯了。

      -

      新村的建筑地形都很有特色,霍启上午打算去采景,用来宣传。

      然而谢赫一上午都走神,霍启总是叫不来他。特别是他耳朵,红了一上午,完全没有消散的迹象,在他平淡的脸上有些违和。

      难道是太热了?

      霍启抬头看了看铅灰色的天空,阴凉凉的风吹过,看起来快要下雨了,一点儿都不热。

      于是他问:“你耳朵怎么这么红?”

      谢赫淡淡睨了他一眼:“要你管。”

      霍启:“……”看来是他体内火气大。

      回去吃午饭的时候,天上已经下起了细绵小雨。

      他们在徐浣奶奶家吃过饭,顺便拍拍这幢古老的房屋,霍启饶有兴趣地对着一面烟灰色的破败墙壁及上面的青苔拍来拍去。

      而谢赫倚在门边,看着红姐给徐浣扎头发。红姐要把她的头发盘起来,但头发太多总是掉下来,红姐就扯着一缕缕头发用力地塞进去。

      谢赫看着徐浣疼了就皱皱眉,嘴闭得跟锁一样,痛了也不说。盘好了之后,徐浣脖子往后仰了仰,厚重的头发扯着头皮发疼,她也一声不吭。

      谢赫看得不耐烦。

      红姐扫了两眼,发现旗袍有些不合身,她扯了一下,腰还有两个拳头的地方,头发盘得也乱七八糟。

      她伸手把头上的一字夹取下来,可能动作粗鲁了些,绕在上面的发丝被扯断了,徐浣睫毛颤了两下。

      谢赫走到红姐身边,对她说:“我来吧。”

      红姐点头:“行,那我去找找针线把衣服改一下。”

      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面等身镜,徐浣坐在木椅上,谢赫站在她身后拆头发。她盯着镜子里的人将指腹按在头顶上,然后将一字夹拉出来,再慢慢把上面的头发拿开,动作很温柔。

      徐浣看着他的侧脸微微发神,瞟到他的耳朵逐渐发红,红得很快,她还没反应过来身后的人就说:“别看我。”

      徐浣乖乖地敛下眼睫。

      谢赫说:“以后疼要说,知道没?”

      徐浣心头一动。所有人告诉她要忍耐,只有他告诉她可以说。

      冷淡的丹凤眼弯了-下。

      “好。”

      谢赫将所有头发握住,辫起了麻花辫。徐浣侧头,不想再麻烦他了,便说:“我自己来吧。”

      他挡下徐浣的手:“别担心,不会把你弄丑的。”

      徐浣心里默默回道:弄丑也行。

      红姐回来看见徐浣的长发变成了稍微凌乱的麻花辫,她一开始以为这个发型会有些土气,头发太多会让麻花辫变粗,不怎么好看。但现实看来,因为她的头发过长,整体看上去匀称纤细,并不违和,还有些江南女子的韵味。

      她笑了笑:“这发型不错。”

      徐浣也给予肯定般使劲点头,眼睛看着他。

      谢赫瞟了一眼,揉了揉略烫的耳廓,漫不经心地说:“就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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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章 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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