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你幸福!

作者:废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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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脱出


      浮尘顿住片刻,眼神中带着不可置信,她缓缓地、郑重地低下头去,看向那柄贯穿她腰腹的长刀,心想:这是她时时刻刻佩在腰间的长刀……浮尘忽然笑起来,因为血液涌上喉咙,只能发出几声模糊不清的呵气声。
      “冥莪”将手中长刀抽出来,浮尘随之倒下,自她身上刀口迸溅出来的血液带着隐约的金色光芒。“冥莪”挥舞两下手中的长刀,将血液甩掉,另一人自迷雾中走出,制止道:“你不知道贤者之血是很珍贵的吗?”
      “冥莪”嗤笑一声:“贤者?就这种小鬼?”薄薄的一层雾气背后,“冥莪”的脸已经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异常艳丽的容颜。这姿容绮丽的女子拿脚尖踢了踢躺在地上的浮尘,“能被这种阵法骗到,她还远不够格啊。”
      来人皱起眉头:“不论怎样,伤害贤者预备役对我们来说没有任何好处。这一次的目标还是那个守护者……”
      “行了,用不着你罗嗦。我自有分寸。“女人说着,目光从浮尘身上移开,转而看向一旁被浮尘杀死的男子。她在此人尸身前蹲下,语气未变,神色却隐隐藏着哀戚:“这小娃娃,年纪虽小,下手却狠。看看这伤口,是半分力气也没有留。夏庭那帮高风亮节的家伙,真不知道背后干了多少丑事。哼!”她伸手将男子不瞑目的双眼合上,低声念道,“睡吧,我可怜的同胞。你将在永恒的春天中找到自己的安宁。“
      站在她身旁的男子静静看着她的举动。等到女子站起身来时,才继续道:“派去截杀那灾厄的同胞们尚未传来回讯。”
      “如果那灾厄是这么轻易就能解决的存在,我们又何必蛰伏如此之久。”女子锐利视线射向躺在地上的浮尘,“这小鬼见到的人竟然是那灾厄,如果放任她继任贤者之位,恐怕会平添不少事端。事到如今,必须斩草除根。”
      “难道你想杀了她?但按照之前的约定——”
      “别误会,我枫胧月可不是那种背信弃义之人。只是——”自称枫胧月的女子突然嫣然一笑,媚眼如丝,狭长凤眼中暗藏的却是阴冷的狠毒,“我不会要她的命,但也不会让她有机会在未来给我们添乱。现任贤者最厉害的便是那一双眼睛,如果让这小鬼也继承到那双贤者之眼,后患无穷。与其如此,不如就让她彻底失去使用那双眼睛的能力。”说着,枫胧月捏住浮尘苍白的面孔,手中长刀出鞘,朝着浮尘紧闭的双眼迅猛刺下!
      ——然而,她所刺中的,却是自己的手腕。疼痛让枫胧月从幻觉中清醒过来,她见到一旁惊慌的男子,而浮尘早已不见踪影,才发觉自己中了被她称作小鬼的浮尘的幻术。
      “该死!”疼痛与恼怒的双重刺激下,枫胧月将长刀摔向地面,砸出清脆的响声,“我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中了她的幻术?”她暗骂一声,转头朝男人喝道,“叫布阵的那个小子把好出口!”她咬紧银牙,“那小鬼比我预想的危险得多,不能留她活口!”

      “原来如此。“躲在暗处观察的浮尘仔细听着这两人的交谈,在心中暗自思量道:”看来这并不是个既成阵法,而是需要布阵人随时把控的半成品。只要解决他们口中那个布阵人,阵法就会解开。只是……“她瞥了眼自己腰间的伤口,只是轻轻一动,便传来刻骨痛楚。浮尘深吁了口气。虽然她及时反应过来,但在看见冥莪那张脸的一瞬间,亲近的感情还是压过了警惕,让那一刀刺进了她的皮肉。
      连她也无法立刻识破的伪装,看来伪装的原理不会是通过影响他人的认知,而是改变自己的容貌。能骗过自己的眼睛,看来还是十分精细的伪装。
      ……看来没少观察冥莪的真实面貌啊。浮尘默默想着,拳头握得越发紧。这就奇怪了。守护者对外都会戴上面具,只有夏庭内的人才见过冥莪的脸。准备得真是周全!
      浮尘眉眼沉沉,不带温度的目光钉在枫胧月那张姣好的面皮上。摘下面具后,底下那张脸她是越看越讨厌。那眼眶里,应该盛满的是鲜血,而非那浑浊的眼球吧。那俗艳的嘴唇里,聒噪的舌头也该被碾作泥才对,免得总是说些恶心的话。还有那脸皮,为什么能做到这么厚呢?真是看不顺眼,我来帮忙削薄些吧。浮尘盯着枫胧月,默默想道:在你没有用处之后。
      就在她暗自思量之时,那对男女匆匆离开了。浮尘连忙收敛气息,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
      “你还撑得住吗?”冥莪扶着身旁已经气喘吁吁,脸色发白的夕兆,后者已经没有力气说话,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冥莪余光瞥了一眼他背上已经陷入昏迷的尥,将即将涌上喉头的血强行咽了下去。腹部的伤口已做处理,却还是无法抑制体内气力的流失,疼痛一阵阵袭来,如同排山倒海的巨浪猛地拍打下来,冥莪感到四肢正在这样的冲击下微微发抖。虽然身体能够自愈,可是这里离刻世之树太远了,再加上那个古怪的阵法的作用,让自愈的效果大打折扣。冥莪突然感到后悔:早知道,当初的改造就应该更彻底些。现在也不会这样无力。她一手攥紧手中的长刀,一手抚向腰间随身携带的小瓶,那其中装着前些日子散洇给她的血。冥莪默默下定了决心。
      他们朝尥所说的东南方奔袭,沿途遭受不少阻拦,都是刚一出现,便被冥莪用附着冥火的剑劈成两段。然而,不论他们走了多久,迷宫仍旧不见出口,浓雾也没有消散的迹象。冥莪感到被冥火封住的伤口隐隐有破损的迹象,心下更添紧迫。就在这时,前方突然出现层层叠叠的杀手身影。
      冥莪握紧手中刀刃,冷静地判断着局势:这些人聚集到这里,说明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如果想要强行突围的话……她瞥了一眼背后,发现了数量不亚于前方的杀手群。他们被包围了。
      冥莪往一旁的夕兆所在之处靠近了几步,用只他们两人听得见的声音道:“一会儿你站在原地,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移动。我给你的镯子拿好了。”
      夕兆脸色发白,但终归神情还算镇定。他环视一圈四周的敌人,又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冥莪,缓缓点了点头。
      冥莪见夕兆会意,于是她朝远离尥的方向走上几步,掏出腰间的小瓶,将其中的血液一饮而下。每走一步,她刀身上的幽蓝火焰便燃得越盛。等到她离夕兆两人已有一定距离后,就连她的身上都燃起了一层雾气般的蓝焰。
      纵使那蓝色轻薄如雾气,包围的人却半点也不敢大意,警惕地后退几步。夕兆被冥莪给他的手镯护在原地,即使是体内没有刻世之树种子的他,也能感受到一股危险的气息。
      就在夕兆愣神的瞬间,冥莪已经挥舞手中刀刃,身形飞速移动,刹那间,带起一道转瞬即逝的流焰,杀气逼人,凡火焰所至之处,全都被烧成飞烟,连灰烬都不剩,将杀手圈逼退数步。唯有那雾气,即使被烧干,也会迅速地再一次席卷而来。
      偶有杀手另辟蹊径,想要偷袭夕兆以威胁冥莪,但却在靠近夕兆后便被一道无形屏障击退,随后便被鬼魅一般悄然而至的冥火烧得神形俱灭。
      夕兆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厮杀。杀手一旦靠近冥莪周身,便被那温度极高的火焰烧伤,而战圈中心的冥莪则以夕兆的眼睛无法跟上的速度挥舞长刀斩杀着敌人。凡火刀所及之处,剩下的,便只有无法愈合的伤口,就连血液也被一并蒸发。哀嚎与痛吼不绝于耳。眼前这个冥莪,很难让人将其与“守护者”这一名号联系起来。她似乎只是一个遵照指示杀人的机器人,面无表情地挥刀,每一刀都高效地夺走数人的性命。
      明知道冥莪是站在保护他的立场之上,可是夕兆还是忍不住自己内心的战栗。他并非因为害怕有一天冥莪也会将刀尖对准自己,正相反,一旦他设想那种场面,想象那冰冷无情的长刀也将割破他的咽喉,夕兆竟感到激动得不能自已:被冥莪的火烧死,所受的痛苦总该比跳楼后骨骼翻裂、内脏破碎的痛苦短暂得多吧?他发自内心地期待着那个场面,期待着那时候冥莪的表情。他畏惧于冥莪压倒性的武力,但这种畏惧,不同于对父亲拳脚的畏惧。后者的武力让他不屑,前者的力量却让他好奇又折服。这是一种悬而未决的惩罚,刑枷更有可能永远也不会落在他的脖颈上。然而……
      突然,更多的杀手赶到。这些杀手与之前不同,他们都穿着在夕兆看来十分熟悉的装备。夕兆仔细看了一眼,感到十分惊讶:这是上一次他旁观卫队抗击春厄时,那些卫队队员为了防护冥火而穿戴的设备!尽管这些人身上的设计细节有所不同,看起来也更加老旧,但从他们能够防住冥火的高温靠近冥莪身边这一点看来,应是卫队所使用的同款防火设备无疑。
      为什么这些人会拿到卫队才有的装备?夕兆皱眉思索,难道是卫队之中出了叛徒?
      突然,就连免疫冥火高温的夕兆都感到周遭的气温骤升。他讶异地看向冥莪,她身上的冥火更加旺盛了,就在她方圆五米的范围内,寸草不生,就连地面也被烧熔,先前还十分浓重的雾气被温度蒸发不少,杀手们所配备的装备在这样的绝对高温下也开始失灵。
      失去限制,疯狂燃烧的冥火如同脱离牢笼的野兽,无差别地向四周攻击,嘶吼着、咆哮着,如同天灾降临。穿着防护装备的杀手被烧伤,而那些没有装备的人则一被火苗触及便化为青烟。
      而处于冥火中心的冥莪此刻像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她脸色发青,身形摇摇晃晃,皮肤之下,血管之中,都透露着隐隐的青色,仿佛冥火正在她的体内燃烧。夕兆突然心生不安,喊了一声:“冥莪!”
      就在此时,周遭弥漫的浓厚迷雾突然消失了,夕兆环顾四周,才发现原来他们早已抵达迷宫边缘,出口近在眼前,难怪会遭到如此猛烈的拦阻。夕兆抓稳背后的尥,又叫了一声:“冥莪!”后者应声而来,一手揽住他,一手挥刀逼退追击之人,三人快速向出口冲去。
      冥莪的身体烫得惊人。夕兆看她深皱的眉头,咬紧的双唇,一颗心也跟着悬上去。就在他们冲出迷宫的一刹那,冥莪身上的火焰突然消失,她整个人脱了力,向前倒去。夕兆连忙抱住她,三个人一同向前栽去。
      追兵随后而至。夕兆将失去意识的冥莪和尥紧抱在怀中,死死盯着提刀向他袭来的蒙面人。他的大脑飞速运转着:该怎么办?他并不怕死,但是却不愿意怀里的两个人折命在此处,更何况,冥莪付出这样的代价保护他,他怎么能功亏一篑,死在这里?
      然而留给他思考的时间实在太短,只一瞬间,闪着寒光的刀刃便扑到眼前。下一刻,一声清脆响声在耳边炸开,方才还横在眼前的弯刀已竖插进不远处的地面,身后传来不少人整齐的脚步声。一个人在他身旁蹲下,声音似曾相识:“使者大人,让您受惊了。”
      夕兆看过去,身边的人竟是之前他救下的小乞丐,后来加入笙歌部队的婪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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