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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两人在B市又待了一天才返回,一落地就看见简向勤和季云诚一起站在出口等待着。
“冬冬。”
简向勤老远就看见了简归,朝他挥了挥手,几步上去接过了他手里的行李箱。季云诚错过了帮忙提行李的这一下,只能抄着手紧紧跟在旁边。
“爸,舅舅。”简归有点无奈,“我不是说不用来接的吗。”
“今天休息,闲着也是闲着。”简向勤的眼睛就没离开过简归,偶然瞟到旁边的宋遇山,脸上的笑容都减了几分,“走吧,我车停在外面的。”
简归让简向勤直接送他和宋遇山回家,车上他和宋遇山坐在后排,季云诚开的车,坐在副驾的简向勤不住地回头看他。
“路上还顺利吗?”简向勤小心道,“在B市那边还习不习惯啊?他们气候和我们不太一样。”
简归叹了口气:“爸,我就去了两天。”
简向勤尴尬地笑了下:“对不起啊冬冬,我、我就是随口一问。”
“我知道你的意思,”简归有点不忍心看他这样小心翼翼的样子,“我没事,真的。”
他坚定又温柔地笑着,简向勤呆了一下,看着后座两人下意识交叠的双手,泄了口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季云诚从反光镜里往后看了眼,犹豫了下还是问:“你来电问的员工资料,是有什么事吗?”
简归张了张嘴,突然有些说不出口。
当姜良芳这个人、这个人的生活,完整地摆在他面前后,之前那种回忆与现实的割裂感陡然模糊了起来,这荒诞的真相一下子落在地上,真实无比地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我......找到姜良芳了。”他移开了视线,看着窗外后退的景物,“她是那家酒店里的保洁。”
季云诚抓着方向盘的手骤然用力,手背上暴起青筋,一旁的简向勤也低着头,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车内安静了片刻,季云诚才开口。
“姜良芳......”他深呼吸了一下,“她在什么地方,你见到她了吗。”
“她住在老城区的居民点里,离以前的桐花路远了些。我没去见她,只是在她楼下晃了一圈就走了。”简归叹气,“见了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气氛又陷入了沉默,一直到车进了小区停在了车库门口,简向勤才勉强笑了下对简归说:“你之前不是想租个办公室吗?我这几天找了几个不错的,你什么时候有空去看看?”
这几天事多,简归差点把这茬给忘了:“这么快啊,你先发我位置看看吧,谢谢爸爸。”
宋遇山先一步下车,绕去后备箱取行李。简向勤看了眼他下车的背影,抿了抿嘴才心情颇为复杂地对简归道:“好了,你回去吧。”
简归的手搭上门把,对二人点了点头:“谢谢爸爸和舅舅。”
等目送着两人又开车走了,简归才叹了口气,转头进了屋。
宋遇山提着行李上去收拾东西了,他几步走到沙发往下一躺,看着天花板发呆。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他知道,季云诚和简向勤知道了姜良芳的下落后,必然是会去找她的。即使现在对着自己两人都有些小心翼翼,可要说起来这俩都不是好招惹的人,抓住了简清这样大一个把柄,岂会轻易放过。
刚刚重生回来后,他只有一个念头:离简清离得远远的。
他也确实做到了,到现在他和简清几乎没有交集,更没有见过面。
可不管他怎么想要逃离,终究也是逃不过的。简向勤、季云诚还有其他人渐渐脱离系统控制后他就知道,和简清的那些陈年往事恩恩怨怨,不了结是不行的。
“啊,烦死了。”
他随手扯过一个抱枕蒙在脸上,下一刻就被一只手给移开。
“干什么呢。”宋遇山把抱枕拿下来重新塞到简归身侧,看着简归郁闷的脸色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别想那些烦心事了,让你舅舅和你爸爸去操心吧。”
简归没说话,只是又伸手吧抱枕抱在了怀里。
“要起来看会电影吗?”宋遇山问,“还是去楼上睡一会?”
“不了。”简归拉着他的手让他坐在自己旁边,“你陪我一会吧。”
“好。”
简归去场馆里的时候,帮忙监工的段和宣还不知道他已经回来了。
“咦,简哥你都回来了吗?”段和宣把安全帽摘下来拍了拍灰,“不是说要去好几天吗?”
“没什么事就回来了。”他没说自己是去找简清的亲生母亲了,只是说有事情要去处理,“这边没什么事吧?”
“哦,都还好,有几个隔间弄好了,你来看看?”
段和宣领着他往里走,一楼的几个小型步入式展出区域已经弄得差不多了。因为关笑晴的作品都是带有特定场景的人物肖像,所以简归也将每一幅照片的区域都还原成了照片上的场景,将不同场景分割开来,形成数个独立的步入式空间。
一楼的区域划分已经基本弄完了,做出了两个小空间的雏形。简归看了下,没什么问题,工程进度也还算好。
“谢谢了啊。”简归对段和宣道,“这几天辛苦你了。”
“这两三天的,哪什么辛苦。”段和宣不在意地摆摆手,“对了,听说你要组工作室?”
简归笑了:“我才提了一嘴,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那天宋哥在微信上问我那跃层买成多少钱,才知道原来是你要租办公室。”段和宣说,“我可告诉你,千万别买公寓,还是租吧。”
简归不懂这些,疑惑道:“为什么?”
段和宣一拍大腿:“我告诉你,可坑了!虽然价格是便宜,但是物业贵啊,又没有升值空间,买的话还有百分之三十的税。我之前想把那个跃层卖了,把工作室搬到写字楼里去,挂着这好久也脱不了手。”
“宋遇山还说要买呢,我都说不划算了。”简归叹气,“你怎么没把这个给他说?好打消一下他买公寓的念头。”
“我怎么没说,”段和宣有些冤枉,“我第一时间就给他说了啊,结果宋哥说这点不算什么。你们有钱人的世界我是真的不懂啊。”
简归顿时有些无语,但还是拍了拍段和宣的肩膀:“我是能让他当这冤大头的人?夫妻共同财产现在有我一半呢,势必不能让你宋哥被坑钱,放心吧我会让他别买公寓的。”
这时简归的手机响了起来,简归用英语接起来聊了几句。
“说什么鸟语啊,谁啊?”段和宣靠在一旁的柱子上,被蹭了一身灰也没在意,拍都懒得拍。
“工作。”简归又摆弄了下手机,发了封邮件,“给巴雷他们代理的那个公司,叫科恩罗的,打电话约时间见面谈呢。”
段和宣虽然才认识巴雷不久,可一起喝过酒后,交情有了实质性进展,此时也高兴道:“那能拿下来不,有巴雷在应该没问题吧。”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简归从前没有和海外公司打过交道,也不确定对方脾性如何,“巴雷也只是他们代理的一个艺术家而已,最多是帮我引荐。估计还得谈过才知道,不过巴雷倒是说,让我和他们一起参展。”
“酷。”段和宣想了想,“那到时候会不会有人来买的你的作品?”
“那谁知道。”
“我知道。”段和宣嘻嘻笑道,“到时候就算没别人买,宋哥肯定要买你的。”
段和宣仔细琢磨了下:“哎呀,简哥。我发现这真是个好办法,你要不自己给自己办个展览,炒炒名气,再让宋哥高价买你的画,反正钱最后还是流进你口袋里了,名气也打出去了,以后就是大艺术家了,比你策展来钱多了。”
简归伸手一拍他后脑勺:“你不要在这给我危险发言啊,你想干什么,手把手教人洗钱啊?”
段和宣也是后知后觉得才发现了话里的不妥,摸着后脑勺委屈道:“我就随口一说,我还没意识到啥呢,你倒是一下就想到这了,到底咱俩谁危险?”
展馆内灰尘大,两人出了馆,拍了拍身上的灰。
“对了。”段和宣想起来件事,“关笑晴那天说她有几个什么圣伯尼年度晚会的邀请名额,你要去吗?她问了我们,江河有工作,承一要上课,你去吗?”
“什么晚会啊。”简归问,“关笑晴要去吗?怎么想着来问我们了。”
段和宣耸耸肩:“好像是她一个朋友在圣伯尼升职了,晚会就是她朋友办的,准备捧场去的吧。我去搜了下,还很有名的,很多名人会去。”
在简清出现前,简归还在简家时,也陪同父亲一起去过不少各类晚会、宴席,只是每次去都是听一群人要么互相吹捧要么互相攀比的,很没意思,他不太喜欢这种氛围,除了那些推不掉的,他很少主动去参加这些活动。
“感觉拒绝了她也不太好,”简归想了下,问段和宣:“你去吗?你去我就去吧。”
段和宣本来对时尚没什么研究,但是今年晚会的拍卖场上要拍卖一件他很喜欢的琉璃彩灯,若是价格合适,他还挺想买下来。
“有个想买的东西,我应该是要去的。”
每天听段和宣指责宋遇山“你们有钱人”,简归差点忘了段和宣比自己可有钱多了。虽然他的工作室小,但名气可不小,之前在海外的一些获奖作品,单幅就卖了六位数的美金。
“你说的对,”简归喃喃,“搞艺术可比策展来钱多了……”
段和宣:?
段和宣:“你说什么呢,简哥。”
“你到底去不去啊,确定了我好给关笑晴回话。”段和宣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就是后天了,你看你有空没。”
“那就去吧。”简归点头,“到时候咱俩一起过去吧,免得谁也不认识,怪尴尬的。”
圣伯尼的晚会今年安排在了迩思花园,一处隐蔽性和私密性都极好的花园别墅。
欧式的黑色铁门内是一片宽阔的花园,常青灌木修整得极其整齐,内侧还种满了各类花卉。室内的灯光亮如白昼,照耀得别墅门前的一片山茶花也在暖色灯光下格外鲜亮。
“晕啊,怎么这么多人。”段和宣抓着旁边的栏杆,“我感觉我要吐了。”
简归无语:“在酒吧那么多人挤在一起,没听见你说你因为人多要吐了。”
晚会的人很多,在门童处签到进来后两人就一直没找到关笑晴,两人确实是谁也不认识,遇到其他人搭话也深觉聊不下去,只能先端了盘点心跑到突出去的小露台上透气。
“你回去没问宋哥来不来吗?”那天段和宣就让简归回去也问问宋遇山要不要一起来,关笑晴的名额还多,问了一圈也只有他俩有空。
简归嘴里嚼着半个小蛋糕:“问了,他好像本来也有邀请,但是派了公司另外的代表去吧。他今天有个大应酬,来不了。”
“我现在在想那个琉璃小灯值不值得我来了。”段和宣叹气,“到处都是鲜亮的都市丽人啊,我就穿了个以前面试时穿的西装就来了。我感觉在这群时髦人面前好羞愧。”
简归的手机响了一声,是关笑晴发来的信息。
“关笑晴说她在前面香槟塔那。”
段和宣两手抓过简归手上盘子里的小蛋糕迅速往嘴里塞:“那我们赶紧过去。”
简归嫌弃地把盘子放在手边的小圆桌上:“你这个吃相,真想听听刚刚那些看见你这样会说什么。”
一楼的大厅很宽敞,香槟塔在进门右边的区域,从小露台过去就需要穿越整个大厅。这会宾客已经差不多齐了,正是人多的时候,互相攀谈的人群错杂地将本来不到半分钟就能走完的路变成了十分钟也挤不过去的人海。
打发走了三波试图搭话的人,又穿越了好几波围在一起谈笑风生的名流,简归和段和宣被一群聚在一起的模特卡在了大厅中间。
“啊,为什么每个人都要端着杯什么东西然后凑一圈啊。”简归张望了一下前面香槟塔的方向,“我怎么感觉没在那看到她啊。”
段和宣本来就没吃晚饭,说的是拍卖前先举行晚宴,还以为在这来了能吃点东西,没想到到处都是什么也不吃的模特举着酒杯,在那种实质性的审视目光下,段和宣也不好意思到处找吃的。可他确实是饿了,被人流卡住的这个档口,视线忍不住往不远处放着寿司的小圆桌上瞟去。
“咦。”段和宣眯了眯眼,看了下寿司桌后面的一双人影,伸手拉了拉旁边简归的袖子,“简哥,那不是……简清吗?”
“啊?”简归正认真找着关笑晴的身影呢,猛然听到这个名字感觉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他紧张地四处望了望:“哪呢?哪呢?”
段和宣拉着简归把他方向一转,指了指寿司桌的方向。果然,简清穿了一身裁剪合身的高定,胸前别着一个闪耀的花环型胸针,镶嵌的最大的那颗粉色宝石在灯光下格外耀眼。他正挽着常泽的胳膊,和一对看起来上了年纪的夫妻攀谈着。
“我去。”简归一把勒住段和宣的脖子,拉得段和宣一个趔趄,“你怎么没说他会来啊!”
简归可不想见到简清。先不提从前那些事情还有上辈子的恩怨,这几天他刚从B市回来,知道了简清的真实来历,这会突然又见到了光鲜亮丽的他站在人群中接受追捧,简归不觉得自己能够淡然处之。
段和宣好不容易扳开简归的手,拉着他往香槟塔那挤,悄声道:“我怎么知道他会来啊!不管了先走远点。”
另一边,简清本来精心打扮了一番,准备借这个机会好重新洗一洗自己的形象的。他穿着昂贵的高级定制,带着价值连城的首饰,昂着头颅准备惊艳一把的时候,却在刚进场不过几分钟内就被打击了。
“你这胸针真是好看啊。”前来攀谈的一名夫人指着他胸前的胸针道,“那是粉钻吗?”
“是。”简清略带傲然地回答,侧过脸柔情似水地看了眼身旁的常泽,“是我丈夫送给我的。”
夫人捂着嘴惊讶了下,随即却笑着问:“哦,这是那颗雪莉钟退回的钻戒上的粉钻吗?我听说那颗钻石要上百万美金,常总可真大方。”
简清闻言还愣了下,反应过来后脸瞬间绿了。
他根本不知道这是雪莉钟退回了戒指,也不知道这是那颗戒指上的钻石。
尴尬地笑了下,简清三言两语打发了那对夫妻后,拽着常泽的袖子质问:“这是雪莉钟戒指上的钻石?!”
“是又怎么了?那颗钻石很值钱的。”常泽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给你还不高兴?”
简清气得肺都要炸了,却还是深呼吸保持了仪态,咬牙道:“你说是特意送给我的,我以为是新的!为什么那别人的二手货给我,这让我多没脸!”
“本来就是特意重新取下来,又找人新设计了样式改造的,比原来那个戒指价格高多了。这不还不够有脸?不过是用了那颗钻石而已,又没让你戴二手戒指。再说,那颗钻石不用,我还能扔了吗?”
“你!”
简清捏着拳头,指甲在掌心掐得生疼,却见常泽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态度。
“你拿走!”简清把胸针取了下来摁在常泽怀里,“我不要别人用过的东西。”
说完,简清便一个人转头离开了,留下常泽在原地,只觉得他生气生得莫名其妙。
简清闷着头走,一直走到了个无人的小角落才停下。他刚刚气上头,这会却有点后悔扔下常泽了,他这次的目的就是借着常泽多认识些名流,展示一下他俩的“恩爱”的。
下意识地放眼望向大厅中寻找常泽的影子时,他却在香槟塔附近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侧脸。
“简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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