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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夜幕降临,欧式复古的路灯点缀了别墅区的各条道路。
时鸣吃完饭,和曾父道了别,曾轶说什么也要送他到公交站。这里离站台不算近,走会儿全当消食。
夏末的夜晚,异常燥热,似有似无的夜风完全起不到降暑的作用。
曾轶告诉时鸣:“我爸好像挺喜欢你的,他虽然混蛋,眼光还成。”踩一捧一被他玩儿得很明白。
时鸣与曾维临的相处太过短暂,他也就不想随便评价别人的爸爸。
他换了话题:“曾轶,谢谢你的饭。”
曾轶不喜欢听他说谢谢,没有理由:“你能不能不要老是这么客气。”
时鸣想了想,他来Y城上学多半年,和曾轶相处的时间是最多的,和他说话也最多。他们两个人,你去过我家,我去过你家,确实不需要过分客气。
他似乎开了窍:“也是,我们现在,应该也算朋友了。”
曾轶有点儿想揍他:“只是,朋友吗?”
时鸣:“好朋友?”
曾轶撇撇嘴,一副不甘心的样子,内心狂吼:你他娘的明明就喜欢老子。
但他忍住了发作,不甘心也只好借着嗓门儿发散了:“对啊,难道不是吗?好朋友。”
“好朋友”三个字被他说得极重。
时鸣终于笑起来,想了想说:“你吃雪糕吗?”
曾轶看着他,想也没想点了点头:“吃。”
说话间俩人已经出了小区,时鸣说:“我请你吃。”
“雪糕刺客吗?抵饭的那种?”曾轶不爽地猜测。
时鸣走进路边一家小小的零食店,在冰柜里拿了两袋雪糕。
店里人流很少,他出来得很快,递了一个雪糕袋儿给曾轶:“两块钱一支,请好朋友吃。”
曾轶觉得他说的话好可爱,可声音和脸都淡漠得厉害。
他拆开雪糕包装,狠狠咬了一口米白的雪糕,发泄的意味,宛如在咬时鸣的脸。
呸,你丫倒像雪糕一样冷,可你根本没有雪糕甜。
走到站台时,雪糕也就吃完了,时鸣把垃圾袋扔进最近的垃圾桶里,一只黑色的自行车轮胎抵在他的脚边。
他抬头就看见尤文霁桐那张傲然的脸,正冷冷地盯视着他。
曾轶在站台站着,他视力好,一眼就认准了骑自行车那人就是开学那天跟他们打球的那位8号选手。
他找时鸣干嘛?曾轶没多想就往时鸣那边走,只听到8号不情不愿地说:“明天中午来我家,我妈说一起吃个饭。”
来我家?吃个饭?
曾轶一头雾水,这两人原来是那种能去家里吃饭的关系吗?
时鸣说:“我知道,阿公给我打过电话了。”
尤文霁桐冷哼一声,骑着自行车走了。
曾轶虽然欣赏8号的球技,可也看不上他这副欠扁的样儿,更何况还是在时鸣面前这么欠扁,他脸色一沉,跟跑了两步,正想把那小子自行车拽翻了揍一顿。
好在被时鸣发现,并猜出了他的意图,霎时间一把拉过他:“你干嘛?想惹事?”
曾轶压制了怒气:“不是,他谁啊?太欠揍了,他凭什么哼哼啊!猪才哼哼呢!不行,猪都比他有礼貌。”
时鸣定了定神,才终于和曾轶说:“他是我表弟。”
曾轶:???
在去表弟家之前,时鸣先去了青口巷附近的一家手机维修店。
师傅九点刚开门,时鸣站在店里那个老旧的玻璃柜台前,询问:“师傅,前两天放您这儿修的手机修好了吗?”
他早觉得够呛,所以在师傅拿出那台手机,失望地摇了摇头的时候,他很轻易地接受了这个现实。
师傅和他说:“小伙子,不是师傅技不如人,你这个手机用太久了嘛,你看看,洛基亚,好多零件都不产了,这没法儿修了啊。”
时鸣表示理解地点点头。
师傅话多,又唠:“你这个手机是给老人用的?修是修不好了,要不你看看咱店里的新款老人机?”
时鸣委婉地拒绝了师傅,拿回那台老掉牙的洛基亚走了。
尤长春新买的房子离附中近,离一中也近,从青口巷出发,乘225也能到。
时鸣上了225,到站按导航走,到尤长春家门口的时候,将近十一点。
他按了门铃,大家都知道他今天来,也不大意外,尤母脸上挂着笑,和善却不如何亲近,请他进屋坐。
尤爱国其实也刚到,沙发还没坐热乎,尤长春站在他旁边,正给他讲解医生开的腰疼药该是什么吃法,一边拿笔在药盒上备注。
见时鸣来了,尤爱国先是把那几盒药悉数往黑色塑料袋儿里塞,给袋子打上结,才热情地招呼时鸣过来和自己一块儿坐。
时鸣来时带了眼镜,这点小动作瞒不住他,他走过去,打算从尤爱国手里拿过那袋药看:“阿公,这是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尤爱国笑着推他的手。
时鸣关切地询问他:“阿公,你吃的药?你怎么了?”
尤爱国看他的这个外孙心思这么细腻,又这么关心自己,心里很不是滋味,一下又想起了他那个远嫁外地早早离开人世的女儿。
尤长春看他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忙打圆场:“爸,把药给我吧!你看,小辈们都聪明着呢,知道您病了,就别瞒了。”
时鸣:“尤叔叔,阿公他怎么了?严重吗?”
尤长春将他爹手里一袋子药放茶几上,才说:“不碍事儿,闪了腰,休养一阵就好了。”
时鸣知道了原由,放了心,又问尤爱国闪的哪一边,隔着衣服要给他揉。
尤爱国心里别提多欣慰了。
厨房里还在做菜,尤长春看离十二点不远了,也钻进了厨房打下手。
时鸣陪阿公一块儿看看电视,看动物世界,一只野狼正潜伏在树丛中,伺机而动,它凶狠的眼神,让时鸣想到了曾轶。
“表哥,我有道题不会写,你能帮我看看吗?”
少年略带磁性的嗓音从沙发后响起,时鸣回过头去,发现尤文霁桐正站在客厅后的走廊门口,眼含笑意地望着他。
尤爱国拍拍时鸣的肩:“你弟弟有问题请教你,快去看看。”
时鸣点了一下头,从沙发上起身,跟着尤文霁桐去了他的房间。
房间门刚被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排白色的置物柜,各色各样的动漫手办被安置在置物柜的透明玻璃门内,旁边是书架,整齐地放置着各种类型的书籍,再是书桌,书桌的后方靠墙放着一张铺着淡灰色床单的木床。
尤文霁桐走到书桌前,拉开凳子示意时鸣坐下,又伸出修长的食指在书桌上的试卷一处点了点:“这道题,想听下哥哥的看法。”
他叫时鸣哥哥的时候,其实透着些不甘愿。
时鸣看了看试卷,那是道竞赛题,这题用洛必达法则解是最快的,不过他还是耐心的用高中知识在草稿纸上写了完整的解题思路。
尤文霁桐这次以年级第一的好成绩考入一中,这题对他来说不算太难,他让时鸣辅导功课不过是借口。他看了看草稿上的正确答案,撇了撇嘴角:“题算得这么快,怎么没听说你参加竞赛?”
时鸣做完题,捏着透明的笔杆在手中把玩:“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我了。”
尤文霁桐没想到他这个一向冷淡的表哥居然也有跟他绕弯子的一天:“我是你弟,我关心你不是应该的吗?”
时鸣听着他假惺惺的话,放下手中的中性笔:“不是所有人都对竞赛有兴趣,就算通过高考,我也能考上理想的学校。”
他说的话过于狂妄,但从他口中冒出来却是轻描淡写。
他其实不参加各种带有曝光性的活动,是有原因的。他深知自己家庭特殊,以至于到了如今,他还不愿让自己像任何一个正常人一样无所顾忌的去生活。
虽说他们家那点事儿随着时间的推移,早不算什么,但当年无良媒体带给他的负面冲击还是太深远了。如果再因为任何微小的失策,让他重蹈覆辙,那真是得不偿失。这也是他不愿再看见和面对的。
尤文霁桐忽然说:“哥,你学习这么好,在学校是不是有很多女生追啊?”
时鸣皱皱眉,不明白他到底想要说什么。
尤文霁桐继续说:“我呢,希望哥哥好好学习,远离早恋,不然为了哥哥的未来,我是有义务把哥哥在学校的情况告诉爷爷的。”
时鸣扶了扶眼镜,眯着眼睛望向尤文霁桐,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知为何,他忽然想到了给自己写情书的那个高一女生。
就在这时,房间门被敲响了,中年女声听上去挺和善:“吃饭了!”
时鸣将目光从尤文霁桐身上抽离开来,打开了房门,正对上尤母,他礼貌地笑笑:“尤阿姨,你辛苦了。”
尤母也笑笑,又冲屋里喊:“霁桐,你还愣着干嘛,快出来洗手吃饭。”
只是短暂的聚集,餐桌上的气氛格外融洽,尤长春主动充当饭桌劳动力,替他们倒橙汁和雪碧。
尤爱国有腰病,他喝白开水,但他很高兴,看着一家人其乐融融的,那一瞬间,他短暂的忘记了所有的不痛快。
时鸣望着阿公满是笑意的慈爱的脸,能让阿公高兴,或许这样偶尔的聚会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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