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歌行]侠少年

　　鉴于雷无桀今天出了让李寒衣满意的一剑，李寒衣特许他今日可以放松一天。

　　“这得是多惊艳的一剑啊？感情就我一个没看到！”素问有点可惜，早知道就不煮酒了，平白错过了许多。

　　“这有什么？我今日能挥出一剑，来日便能挥出千剑万剑！你总会有机会看到的！”雷无桀端的是豪情万丈。

　　“说得好！我雪月城弟子就该有这样的志气！”司空长风赞扬了一句。

　　雷无桀听了这话反倒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后脑勺，傻笑了几声。

　　“你们自己去观礼吧，在这雪月城里逛逛，不用管我。”司空长风挥手打发了其他人离开。

　　大师兄唐莲带着余下几人行礼告退，只剩下司空长风与李寒衣对坐。

　　两个人拿着酒杯默默不语。

　　“我还以为今天这百花会只会有我一个城主出现呢，没想到你也来了。”

　　“你不想我来？”

　　司空长风讪笑:“怎会如此？”心里想的却是:你来不来不一样吗？我的花还不是被毁了？没了一个李寒衣，来了个她的徒弟也不是什么爱花之人！

　　“他走了？”

　　“是，说是要去海外仙山找孟婆汤的酒引。”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忘不掉吗？”

　　司空长风仰头饮酒:“是，可我们谁又能忘掉呢？”

　　两人沉默不语。

　　而另一边，大师兄带着自己的师弟师妹们在雪月城里逛街。

　　这雪月城比平日里要热闹百倍。

　　河岸杨柳青青，桃李也争相怒放，杂花相间，望之如绣。

　　万花烂熳，牡丹芍药，棣棠木香，还有这雪月城独有的紫边玫瑰，种种上市，卖花女拎着挎篮吆喝着，声音清脆悦耳，“来看看含苞的花哟！”

　　“鲜花做的甜饼喽！”“姑娘要不要看看这花冠？”

　　雪月城今日汇集了许多外来人，大都身着华服，面冠如玉，才子佳人，两相携游。

　　除去卖花的，也有表演戏法的，喝彩声一片。歌舞奏乐，鳞鳞相切，嘈杂声不绝于耳，街道两旁又挂满灯笼，锦绣交辉。

　　这几人中就素问和千落手里拿着零嘴，叶若依是吃不了这些的，其他人则是不喜欢。

　　“逛街不吃东西，可惜啊！”素问这么说着，咬了一口鲜花饼，千落拿着一串红彤彤的糖葫芦应和着:“就是就是。”

　　萧瑟走在素问的身边，替她拿着那些她在路上看中买下来的小玩意儿还有小点心。

　　今日百花会，男女之间可以大胆表达爱意，他们这一行人容貌都不凡，走在路上时不时就有人上前赠花表达倾慕。

　　素问今日是特意打扮了的，这一路上她收到不少的鲜花，好不得意。

　　萧瑟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看重这些花，他倒是觉得她人比花娇。

　　一行人直到夜晚才回了东归。

　　叶若依本来想早点休息，素问拉着她一起去了东归，“叶姑娘好不容易出来一遭，晚上再回去也没什么，不过是去吃饭罢了，不会累的。”

　　雷无桀高兴地朝素问使了好几个眼神。

　　四月春风和煦，素问让伙计准备了一桌菜放到了后院。

　　“这石桌怎么了？还有这桃花？”司空千落往日也常往这东归跑，倒是第一次见到后院这破烂的样子。

　　说是破烂倒也不对，只不过是石桌被百里东君的一剑劈了，后院的桃树开的花被剑气抖落大半，看着有点可怜。

　　“别管那个啦！用这木桌也是一样的，主要是来品尝我的酒嘛！”素问又拿了几坛酒上来。

　　“来！尝尝我酿的酒！除了错认水，还有神仙酒，还有一坛琥珀光。”素问也不拿酒杯，给每个人都拿了个碗:“相逢意气为君饮，不至兴尽人不眠。”

　　“干杯！”

　　雷无桀给自己倒了一碗琥珀光，砸吧嘴还想说点什么。

　　“今天你要是敢说这酒不如老糟烧，我就把你丢出去。”

　　雷无桀放下酒碗:“不说不说，我是想说今天这酒里面就这琥珀光最烈最够味！”

　　“就知道你喜欢烈酒才准备的啊，错认水是甜酒，喝多了也不醉人，适合若依姑娘，神仙酒大家都可以喝，喜欢烈酒的话便是这琥珀光了。”

　　“光喝酒也不够意思！咱们来划拳吧？”雷无桀提议道。

　　“划拳？这个好！可是除了划拳也得有些奖惩吧？”千落兴致很高，跃跃欲试：“不如我们来贴纸条？”

　　“可以。”难得今日雪月城的大师兄也会陪着他们一起玩闹。

　　“幼稚。”萧瑟咕哝了一句，慢悠悠走到了旁边：“我才不和你们玩。”

　　“别管他，我们先玩，我就不信他一会儿不凑热闹！”雷无桀拉了唐莲，和叶若依，司空千落两两一组划拳。

　　“我才不会加入你们这无聊的游戏。”萧瑟轻嗤了一声，走到石椅上坐下。

　　素问跟了过去，蹲在他身边。

　　他无奈：“有凳子不坐，你非要蹲着？怎么不过去和他们一起玩？”他问。

　　素问撇嘴，道：“我就乐意蹲着，你管我啊！再说了，你不玩，人凑不够啊！他们现在二队二，我过去和谁划拳？”

　　萧瑟低头看她，刚好能看见她不高兴地瘪嘴，因为喝了酒，她白皙的脸庞透出了胭红，恰似这四月的桃花。

　　素问仰头看他，问：“上次的事情——”

　　她又长又翘的睫毛微微颤动，在她眼睑投下一小片阴影，星眸微转撩人心弦。

　　眼前的场景和那个梦重叠起来，只要他的手揽住她的腰一带，她就会跌入他的怀中，萧瑟隐隐觉得有些不自在起来。

　　“你为什么不理我？你在想什么啊？”少女出声询问，她黛眉微蹙，眼神里都是不解与控诉，拉长了调子，有些撒娇似的，问：“你听到了吗？”

　　“什么？”萧瑟轻轻咳了一声，他刚刚心思走远了，根本没听她在讲什么。

　　素问不满，直起身，却因为蹲久了，腿有些麻，一时没站稳就要往地上摔去，萧瑟连忙握住她的手，“小心些，都让你不要蹲着了。”

　　素问没有甩开他的手，反而赌气似的，拉住他：“你跟我来。”

　　雷无桀这会儿正划拳呢，看到他们俩站起身，忙问：“你们去哪儿？”

　　素问头也没回：“拿酒。”

　　“噢，好！快点回来！”雷无桀不疑有他，又兴冲冲划拳去了，倒是叶若依，若有所思地看着素问拉着萧瑟的那只手，不知想到了什么，轻笑了一声。

　　萧瑟没有挣开，随着她走到了街上。

　　“走走吧。”素问说，萧瑟便跟在她的身边。

　　“姐姐！买个花灯吧！”一个伶俐的小姑娘凑到了两人的面前。

　　素问拿出钱买了一盏，小姑娘笑眯了眼：“姐姐可真会挑，这花灯上画的是并蒂莲，姐姐和身边的公子一看就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说完就直接跑开了。

　　素问有些尴尬，悄悄去看萧瑟的反应，只见他低着头, 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一双桃花眼在花灯的映衬下更显多情，叫她不敢多看。

　　素问抬脚就走，一个人在前面越走越快，萧瑟抬脚跟上，不远不近跟着她，两个人就不说话，似乎在比谁更有耐心。

　　不知道走了多久，素问猛地停下，转身，把刚刚路上掐的花丢在了萧瑟的身上：“你是木头吗？为什么不说话？”

　　萧瑟的语气很平静，“你要我说什么？”他顿了顿，“你最好也别说，就这样走回去吧！”

　　素问嘴角垂下来，不高兴地看着他，睫毛颤了两下。

　　从那天帮萧瑟扎完针，她就一直在想，自己对萧瑟到底是什么感觉，纠结了很久，她不得不承认，她喜欢他。

　　喜欢就喜欢，有什么大不了的？素问一开始心慌了几天，后来也就看开了，既然喜欢，那就要去争取，于是她选在了百花会这天，要把自己的心情告诉他。

　　她不安，纠结，困扰了她好几天，她平时的举动也不算一点都没泄露她的心迹，他那么聪明，真就一点都感觉不到？

　　感觉不到也没关系，素问安慰自己，大不了就是打直球。

　　这会儿她拉他出来了，他偏偏要她别说。

　　素问心一沉，他知道！但为什么要她别说呢？是因为她长得不好看吗，还是他已经有了放在心底的人？

　　素问想了想，靠近他一步，眼睛深深地看着他，语气冷静：“不要我说，我偏要说，我喜欢你，萧瑟，你呢？”

　　萧瑟没有说话。

　　素问接着说：“我不是傻子，我很敏感，你对我也有感觉对不对？你看我的眼神都和看叶姐姐还有师姐的眼神不一样。”

　　萧瑟避开她，往后退了一步，什么话都没说。

　　她胆子大，他一直都知道，他猜出她要说什么，也要她不要说出口，可她不听，不仅说出口，还咄咄逼人偏要他回应。

　　一阵漫长的难堪的沉默后，素问开口：“为什么不回答？”

　　她大概知道了他的回答，有点难过，鼻头有点酸，眼角有点泛红，她吸了吸鼻子：“好吧，我知道了。”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从他身边错开。

　　萧瑟站在原地，看着她走到灯火明亮处，然后转头看他：“走吧，快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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