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之何处陈情

作者:处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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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八、蓝氏听学



      推开门,不出所料,一袭白色身影映入眼帘——蓝忘机叩拜在门前。
      蓝启仁轻轻叹息。
      “忘机啊……事情你都已知晓,何必每日询问?”
      从蜀地回来六月有余,除了头一月沉浸在灵脉受损的高烧与昏迷中,之后待灵脉修复、蛊毒清除,蓝忘机便天天凌晨跪在蓝启仁的松室前,直到蓝启仁开口告知他魏无羡的情况为止。最初蓝启仁有心要瞒着点,好让他安心休养,可他有所察觉……几月下来,蓝启仁真的已经毫无保留的告诉他了。
      魏无羡最后做的事,说的话,交代的一切,就连动作神态都详细描述了。
      “早知你如此,老夫还不如顺着无羡的意思,消去你的记忆。”
      “谢叔父。”蓝忘机再拜,起身告辞。
      看着蓝忘机茕茕远去的身影,蓝启仁心底也愈发强烈地希望魏无羡平安无事。
      “哪怕你有事,也来姑苏,云深不知处定能护你啊。”蓝启仁面向西北蜀地方向,深深看了一眼。
      在与魏无羡相处的日子里,蓝启仁终于意识到曾经的自己犯了一个大错:以“正统”论人,不知变通。还是忘机对啊,“虽修非常道,但行正义事”。
      对君子,姑苏蓝氏家训便是律法;对小人,恐怕行不通了。而魏无羡的大善大义,确实是在何处皆可行。
      “唉……罢了,你若回来,犯了家训也不罚你。”蓝启仁深深叹息。
      只要魏无羡好好地回来,云深不知处即使随他翻天覆地,蓝启仁也准备睁只眼闭只眼了。

      “含、含光君……你的抹额呢?”聂怀桑扇子摇得飞起,大冷天却频频擦汗。
      蓝忘机从怀里掏出一束头发,抹额便束在这缕黑发上。
      “这……这……含光君……”聂怀桑看着呼吸一滞,仿佛感受到了蓝忘机的心痛。
      收回这束头发,蓝忘机定定地看着聂怀桑。
      聂怀桑知道蓝忘机定会来清河找他——彻底得知蓝启仁处的消息后,来找他再次确认了。
      “含光君……我当时晕死过去了,确实什么都不知道。”聂怀桑索性破罐破摔了,他啪的一下把扇子收起来放在桌面上,“这是我当魏无羡是兄弟,所以我就这么跟你说。”
      蓝忘机继续盯着他,不置可否——他从蓝启仁地方已经知道魏无羡是这么交代聂怀桑了。
      “不过,我聂怀桑心里,含光君,不管你怎么高高在上,我还是觉得你是朋友——起码我希望是。”聂怀桑一扫之前的怯懦,冷静淡定地回迎蓝忘机的直视。“最关键,我觉得,我们能帮魏兄的,你一个人也能帮;我们帮不了的,你还是能帮。与其想着为了魏兄好而遮遮掩掩,不如和你商量更为妥当。”
      蓝忘机闻言,略略睁大了眼睛,愈加挺直身板。
      “魏兄已经回来了。”聂怀桑看着蓝忘机的眼睛,一字一顿,“在云梦。”
      “他……可好?”一开口,连他自己都发现声音在抖。
      “好,也不好。”聂怀桑摩挲着已经包浆了的扇骨,斟酌字词。“根据我聂氏线人发回的消息,他是在几日前的凌晨时分,被一凶尸送回。”
      “温宁?”
      聂怀桑摇摇头,“根据描述,应该是宋子琛道长。”
      蓝忘机面色一松,略点头。
      “前几日都没见魏兄出来,但今日见他活蹦乱跳地去划船了,只是立刻与寻他的江宗主打闹了一场,最后是被云梦医修翁姑娘给劈头盖脸训了回去,看样子是伤未痊愈偷偷溜出来玩的。”
      “什么伤?”蓝忘机又紧张起来。
      “云梦外出采购的药材与金麟台送过去的药材来看,主要还是静心安神、固元培本、活血化瘀的。”
      “内伤。”
      “似乎不止。”聂怀桑不安地拿起了扇子,“好像……还有点失忆……”
      蓝忘机点了点头。
      “含光君,你不吃惊?”看他如此淡定,聂怀桑不淡定了。
      “他大抵是忘了我。”不然,早来找我了。
      “是整个云深不知处都忘了。”聂怀桑无比同情蓝忘机,“偷听得江宗主与翁姑娘交流的只言片语,据说是痊愈了便能恢复记忆……不知为何会这样。”
      “你在云梦安插眼线?”蓝忘机略抬眼。
      “不不不,是我们从蜀地回来后,我为了寻魏兄才安排的盯梢而已……真的,你相信我呀……本来魏兄回来了,我想撤掉暗哨,可是担心啊。你看江澄、江宗主那个样子,就这几天已经在莲花坞和魏兄两人打打闹闹鸡飞狗跳了……万一、万一他一气把魏兄赶出莲花坞,好歹我能马上把他接到清河聂氏……”看着蓝忘机脸色不太好,聂怀桑马上接上一句,“送、送到云深不知处去,有你含光君在,更放心!”
      蓝忘机点点头,便起身。
      “含光君,你要去云梦啊?”聂怀桑也匆匆忙忙起身,“我也去,顺便把药材送去给魏兄用。”
      蓝忘机顿了顿,点点头。
      “含光君,那你是要接他回来?”
      “否。”蓝忘机回头看着聂怀桑,“暗中看看即可。”
      “哦……哦。我明白了。”意思就是你忙你的去,别说我在,我看看以解相思之情而已,不惊动他疗伤。

      “他在云梦,安好。”
      蓝曦臣和蓝启仁双双松了口气,露出安心的笑意。
      “忘机,你为何不把无羡带回云深不知处?”蓝曦臣有点纳闷,按照弟弟的性格,应该绑也把他绑来了。
      “需要安养疗伤。”
      “云深不知处难道比不得那个闹哄哄的莲花坞适合安养?”蓝启仁眉头一皱,颇为不满。
      “他……被下了禁制,封印关于云深不知处的,以及与我有关的记忆。”
      “谁下的禁制?何意?”这下连泽芜君也感到不愉快了。
      “抱山散人。”蓝忘机始终含眸而坐,不起波澜。
      “……看来是有深意啊。”并没有感觉到弟弟的不愉快,蓝曦臣觉得一定事出有因。
      “魏婴的伤,不可情绪波动。”
      这下二蓝恍然大悟。那就是了,爱之切,怎么可能没有情绪?
      虽说如此,但三蓝一定没想到,魏无羡之所以被下禁制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抱山散人被他三番五次要传讯给蓝湛或者生闯回云深不知处破坏封印而头疼的很,估计他活到现在还没有那么频繁地修复过封山阵法……
      站在漆黑一片的静室前,用力按住胸口的那束头发,蓝忘机的心不似以往冰冷。
      今日在云梦,站在暗处看到了那个魂牵梦萦的人,他的一举一动,一笑一颦,带着无形的力量,拨亮了蓝忘机心中的灯。
      好,你活着便好。
      云深不知处的蓝忘机愁云初展,而云梦的魏无羡却郁闷了。
      “江澄,死来。”一看江澄出现在门口,魏无羡一拍饭桌,“你不让我外面玩也就算了,为什么不让我带孩儿们去姑苏听学?”
      “你瞎吗?姑苏蓝氏近几年要求带队听学的必须是门里德高望重者——你德高望重?”江澄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差点想将当年他在云深不知处听学时干的事说出来。
      “我堂堂云梦大师兄我不配?”魏无羡眉毛一扬,胸脯一挺,一脸大义凛然。
      “我呸!且不说你那德行如何,就你这三天两头呕血瘫痪的身体,你去云深不知处干嘛?给蓝氏双璧添堵吗?你看看你这几天把云梦搞得鸡飞狗跳的,还不如给我晕倒算了。”
      “你听听,温情你听听,是人话吗?”私底下,魏无羡更喜欢叫翁馨前世的名字,江澄则喜欢叫她现世的名字——前世,江氏与温氏,实在是没有愉快的回忆。“江澄竟然巴不得我一直晕死!”
      “就大局而言,我也觉得你一直躺到痊愈再蹦跶比较好。”翁馨顿住了举著的手,客观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不想却惹来魏无羡歇斯底里地大吼:
      “不管不管,我不管!”他饭也不吃了,跳到门外,“这次蓝氏听学如果不让我去,我就自己偷偷跑去!那么好玩的事,怎么可以少了我!”
      翁馨和江澄对视一眼,左手探往腰间锦囊。
      “哎哎哎,温情你别动,现在的你没有灵力傍身,肯定没我躲得快。”魏无羡将人匿于门后,就露出双眼睛看着他们。“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不就是我记忆有损嘛。可是,这又怎么样?既然姑苏蓝氏是友非敌,我瘫倒在云深不知处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吧?”
      “你知道什么啊?以你的个性怎么可能不去探究失去的记忆?万一你触景生情想起来了我们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好透啊?万一没有痊愈留下隐患怎么办?!”江澄也拍案而起。
      唉……好了,饭都吃不成了。翁馨看着这两个已到而立之年却依旧叛逆得不要不要的男人,瞬间太阳穴隐隐作痛。
      “让他去吧。”翁馨拉住江澄的衣袖。“该来的总归会来。这么多天云梦鸡飞狗跳的,聂宗主都来探望过了,含光君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
      “我也在想,他怎么沉得住气不找上门。”江澄转身将翁馨按回饭桌,又回头瞪了一眼还躲在门外的魏无羡,“还不死进来吃饭!”
      “这是让我去啦?”魏无羡美滋滋地迈进门。
      “去去去,让你去,烦死了。”翁馨这么一说,江澄忽然意识到,蓝忘机知而不来,恐怕是知道的不比他们少,所以洞察其中利弊——蓝忘机自然是把魏无羡痊愈放在首位的,便也默认了让他留在云梦疗伤。
      “哎~那就对啦~你看啊,这次阿凌被秦老爷子勒令带队去蓝氏听学,名为监管族里子弟,实则老爷子要他旁听学着点——那你可不得留着管着云梦和兰陵两处?”魏无羡挨近江澄,故意神神秘秘实则声音颇大地调侃了他一句,“况且你放心我和温情留在云梦朝夕相对?”
      “啪”江澄捏断了筷子。

      姑苏蓝氏听学之日,云深不知处又到了一年一度颇为热闹的时候。
      说热闹,那也是在大门前而已,进了云深不知处,谁都会放慢脚步,低声轻语——这是百年姑苏蓝氏的清誉积威,是仙门百家公认的上位者气场,让所有踏入此处的人心甘情愿地按蓝氏家训行事。
      当然,也有例外。
      “羡哥哥……真的是羡哥哥!”思追一眼就认出了远方云梦听学队伍领头的魏无羡。心中万分雀跃,但由于含光君的交代,面上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要刻意去触动他的记忆,让他顺其自然。
      “景仪,你快去告诉含光君,云梦带队是羡哥哥。”
      “什么……天呐,还真的是!”蓝景仪努力保持端正的姿态,用最快的速度去通报含光君。
      “大师兄,队伍好长啊……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们……”云梦派出的十二位本家子弟年纪相仿,都在十四到十六岁之间。
      “急什么啊,好好享受现在的自由吧,等进了这个门,家规四千条啊!”魏无羡摸摸脖子,他是不会承认因为赖床起晚了导致云梦队伍在那么后面。“嘶——凉飕飕。”
      “哈哈哈,大师兄,第一次看你那么正式地挽髻戴冠。”
      可不,魏无羡第一次那么正式地将头发全部挽起,搞得他现在脖子都暴露在冬天的冷空气中,冷飕飕的。“怎么样,和江宗主一个发型,是不是比他威严呀?”
      “不,看着还是江宗主有威严……”小孩子都比较老实,魏无羡整天笑嘻嘻的,就算梳起了大场合该有的成人式发髻,也还是一身少年气。
      “你……”
      “云梦江氏入场——”他刚想反驳一下,忽然听到唱喏,立马正了正身形。
      “快站好,轮到我们了,可别给江澄丢脸!”言罢他一振宽袖向前走去。
      后面十二个小孩子皆一脸无语,他们想到的是临行前江宗主的话:
      “你们可要看好你们大师兄,他最会乱来了,别让他去捉后山的野鸡、摸河里的鱼、犯宵禁越墙买酒……”
      蓝忘机接到蓝景仪的通报,速速赶到了众人进场的空地入口等候,一垂眸,便看到了拾级而上的魏无羡。
      云梦江氏以紫为贵,江澄给魏无羡准备的服饰看得出是下了一番功夫的:紫红色内衬颇具贵气;黑紫色外袍宽袖边与下摆处银线九瓣莲煜煜生辉;外罩灰紫色纱衣飘飘欲仙;发髻上墨紫色九瓣莲冠在阳光下流光溢彩,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当然,还有这个少年,这个在阳光下却比阳光还耀眼的少年。
      蓝忘机是第一次看到魏无羡梳如此正式的发髻,不由得挪不开眼,心下再次感叹:你活着便好。
      你活着,无论怎样,都是那么光芒万丈。
      蓝忘机不知道的是,在魏无羡眼里,现在的他一样也是光芒万丈的。
      “你就是仙督?含光君?蓝忘机?”魏无羡本是想着要严肃,要有“德高望重”的模样,给师弟们起个范儿。
      可是看到蓝忘机的瞬间,他便不由自主笑开了,感觉浑身说不出的愉悦。
      “嗯,是我。”蓝忘机等他走完最后一步台阶,与他平视,“魏婴,我是蓝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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