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及

　　晚上放学时，江离书包收拾得早，率先走出了教室，结果又在走廊看见了林斯迈。

　　江离几步走过去：“学长，还是来找周征的？”
　　林斯迈明显愣了片刻，过了几秒钟他才开口：“噢，是呢。”
　　“他等会儿就出来了。”
　　林斯迈点点头。
　　江离走一步三回头。
　　高三这么闲吗？

　　过了一会儿，周征斜挎着包出来。一看见林斯迈，他没有走上前去，而是对身旁的宋别说：“你先走吧。”
　　宋别显然也明白这回事，没说些什么识趣地走了。

　　周征等宋别走了才走上前去，“你不上课啊？”
　　“我有35分钟吃饭时间。”
　　周征笑了一下，一双桃花眼微微眨着：“吃饭时间都留出来了？”
　　“我想见见妈妈。”
　　“我知道，可她不愿意见你，我也没办法。”
　　“你再帮我和她说说。”
　　周征把插在裤兜里的手拿出来：“周绮丽女士是什么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能说得通嘛！”

　　他拍了拍林斯迈的肩：“你急什么，不是要一模了吗？她不见你也是怕耽误你学习，先好好准备考试，一模多重要就不用我说了吧。”
　　“可是...”
　　周征被林斯迈缠了一天烦得很，他敷衍他：“别可是了，她想见你的时候自会见你。”
　　林斯迈苦恼：“那些早都已经过去了，日子还要往下过啊。”
　　周征看向窗外，五点钟的冬天，又灰又亮，像是琢磨不透的人心。他双眸微微弯着，似笑又非笑，语气缓缓沉沉的，不疏离却也不热络：“这样的日子，我每一天都在煎熬。”
　　“和我相比，你是幸福的。”

　　——

　　几天后的下午。
　　生物课上，江离拿出在补习班的记的笔记本打算认真地听一听，结果可到好，生物老师一泼凉水浇灭了江离的热情。这节课上的江离是如坐针毡，大脑紊乱。她觉得如果自己是台电脑的话，这会儿八成已经死机了。

　　因为此生物老师非彼生物老师。

　　虽然都是教生物的，但一个老师一个方法，老师教授的一点都不一样。节奏不同，重点不同不说，最重要的是，两个人教授的一些知识点有着很大的出入。
　　快要被生物弄死的江离一下课就端着张可怜兮兮的脸呼叫张泽：“生物科代表，我需要你...”

　　张泽回头看着瘫在课桌上的江离，一脸踌躇满志：“如何？有没有脚底生风的感觉？”
　　江离死命地晃了晃头，说：“倒是有一种亡命天涯的感觉。”
　　“......”
　　张泽没忍住笑出声来。

　　“你怎么这么开心？你不觉得这俩老师教的一点也不一样吗？”
　　“我们上的是精英班，肯定跟班级里的老师教的不太一样。”
　　江离一脸疑惑。

　　“你听懂了？我感觉好多细碎的知识点那个老师都没说啊！”
　　“所以说我们上的是精英班嘛！”
　　江离满腔的话被堵在心口说不出来，一副便秘相。

　　张泽看了看她，还是宽慰道：“那个老师的知识体系构建的很好，你画个思维导图，然后把这些小的知识点补充上，你肯定就懂了。”
　　是吗？？？
　　“要不我帮你画吧，明天给你。”

　　没等江离说话，宋别挎着周征的肩从外面进来，“讨论什么呢你们？”
　　张泽回答他：“我们在谈生物。”
　　周征听闻看了江离一眼。

　　宋别大咧咧地拾起江离放在课桌上的笔记本，翻开看了看，然后他点评道：“生物多没意思啊，无聊又繁杂。”
　　他将本子放回去，问：“江离，你改变学科喜好了？”
　　“没有。”
　　不可能改变。
　　周征又看江离一眼。

　　“诶，那正好。你不是喜欢历史嘛，我们可以谈谈历史阿！”
　　江离一脸震惊地看着宋别。
　　我没听错吧？

　　江离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问：“你想谈什么？”
　　“那可谈的就多了，比如那个上学期学的什么来着...”
　　江离，周征，张泽三脸等着看宋别这张嘴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他拍了拍脑袋：“噢，对。就八国联军侵华阿。这八国联军多可气阿，把圆明园里的珍宝全都给偷走不说，拿不走的还给砸碎了...”
　　江离忍不住打断他：“...那是英法联军。”
　　“噢，对，是英法联军，英法联军侵华。”
　　“......”

　　刚接完水回来的李真嫌弃地推宋别的头，“是英法联军火烧圆明园，你猪头啊你！”
　　......

　　最后一节自习课。
　　周征伸长了个腿在做数学题，就听见旁边的江离接连不断一声又一声的叹息，唉，唉，唉......

　　周征扭头看她：“你干嘛呢？”
　　江离抬头看他一眼，一脸无辜：“做题啊。”
　　周征看看她手里的生物练习册，语气像是玩弄：“看来是打算跟生物死磕了。”
　　“你说你其他科都还不错，数学也不错，物理也可以，怎么偏偏生物就是不行呢？”
　　江离看着他忽闪忽闪的长睫毛，此时恨不得都给他拔掉。

　　“我地理也不行。”
　　“噢，是吗？”
　　江离看着周征眼下饱满的卧蚕，因为笑，光亮的卧蚕变得更加突出，像两块软软糯糯的棉花糖挂在双眸下。她不禁有些看呆了。
　　这么好看的卧蚕怎么没长我脸上？

　　周征右手在她眼前晃晃：“你想什么呢？”
　　江离回过神来，她微低下头，耳朵的底色在这瞬间都染成了红。
　　真是的，怎么走神了？

　　过了几秒，她假装泰然自若为自己解释：“我说我地理和生物不行就跟你语文和历史不行一样。”
　　“你都自顾不暇了，就不劳您为我操心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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