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信条]当水手们谈起船长的小铃铛

　　01.
　　-北大西洋 1757年8月-

　　自从几个月前的那个夜晚把一切都开诚布公后，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谢伊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德珂朵。他不是没有过露水一样的情人，就在一年前，他还是一个轻浮又自命不凡的青年，甚至出发去里斯本前，他还有闲心和当时的同伴谈论那里美丽的修女。然而现在不一样了。他不是以前的那个他，德珂朵也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流莺，对于这段感情，他必须要很慎重地考虑才行。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似乎对此状况苦恼的人只有他，人鱼依旧跟以前一样吃吃喝喝不受影响，谢伊烦恼之余偶尔也会想，这条鱼真的想要追求他吗？从行动上真是半点看不出来。
　　其余水手也都看出来船长和人鱼之间有些不对劲，但他们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几经考虑下，他们还推出了布雷迪，希望能去探探人鱼的口风，让他们在枯燥的航行途中能多一些乐子。可惜小伙子还是太年轻，短短几句话就被德珂朵把主动权接过去，然后三言两语就被打发到仓库清点物资。
　　有这次的例子放在前面，之后船员们还想叫布雷迪去打探消息，小伙子怎么也不肯了。笑话，被派去打扫卫生清理船舰的又不是他们。

　　而德珂朵还是老样子，至少看起来是这样，每天要做的事都和以前差不多。船长和大副是两个不那么细心的男人，人鱼有了双腿后许多生活上的事情都交给了她，比如清点物资、整理军需、准备食物等等。谁叫他们有个时不时就到岸上独自探索的船长呢，大大小小的事务只能由人鱼和大副商量着定夺。
　　哦不对，还是有一点不一样的，开诚布公以后她更粘人了，当然她本来也喜欢和谢伊亲昵。后者如今已经知道她的来历与伊甸碎片有关，人鱼毫不避讳告知他这一点，但是船长从没想过从对方那里问到关于神殿的线索，正如德珂朵也没有问他之后到底有什么打算。
　　在某些问题上，他们向来心照不宣。

　　听对方说起过去的时间里，她都是依靠飞鸟来传递讯息，谢伊深感造物主的神奇之余，内心还感到有点怪异。一想到这十年来他断断续续活在别人的监视之下，谢伊就有些不太舒服，所以当他来到船长室，拐弯抹角和德珂朵提出自己的诉求时，人鱼盯着他看了很久。
　　然后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嗤笑：“哈，我看起来很闲吗？”她从成堆的账目中抬起头，毫不掩饰自己现在心情很不好，“我亲爱的船长，你得知道我总共也没传递几次，再有往返两个大洋之间要耗费多少时间你再清楚不过，我的小可爱们被你拔枪恐吓多少次，送来的还是过时的消息！”

　　人鱼对外的形象一直是安静乖巧的，如果提前知道德珂朵今天吃了火药，那么谢伊一定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来找她。
　　虽然是八月，但他们现在所处的纬度偏高，气温依旧寒冷，面前的人类刚从外面回来，眼睫上凝了一层霜。德珂朵倏地心软了，她把手边冒着热气、还未品尝过的奶茶挪过去，示意对方拿去喝。
　　“五次。这十年里我只接到过五次关于你的消息。在你不记得我的时候，我很想念你，谢伊。”她沉默了几秒，而后抬起头望过来，透过奶茶蒸腾的朦胧雾气，谢伊看到那双蓝色的眼睛水盈盈的，“如果你觉得这让你感到不适的话，那么我向你道歉。很抱歉，谢伊。”最后那句话说的很真诚，让人觉得你只要拒绝她，下一刻她就要哭出来。

　　不得不说，她实在是很懂得示弱，很懂得往谢伊内心柔软的地方戳。这不，船长端着茶杯眼神乱飞，“好吧、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么之后我出去就不会有动物盯着我了对吗？”虽然德珂朵是海生物，但未必就不能驱使陆地上的。
　　“你把我想的太有能耐了，亲爱的。”揭过这个话题，人鱼演示了一秒变脸，刚才还在装可怜，下一秒又是吃了火药似的冷笑，“呵，还是说凶猛的孤狼也会害怕几只弱小的鸟儿？”

　　哦，好吧，他终于知道德珂朵今天为什么生气了。不过她生气也是应该的，明明已经说过她想要帮他分担，但是谢伊除了派给她一堆琐碎的杂事外，一次外出也没有带上她。
　　当然船长也没有带上其他任何人，哪怕是深受信任的大副也不例外。也怪不得德珂朵会叫他“孤狼”，强大而孤僻，游离于族群之外。
　　谢伊没有反驳这个外号，他慢慢嘬饮完一杯奶茶，感觉到全身都暖和起来后，从怀里摸出一封被火漆封住的信件。他看向复又去整理账目的人鱼，起身凑到对方身边，把信件放过去在她面前摇晃，直到德珂朵不厌其烦，才忽地把信抽回去，慢悠悠地发出邀请：
　　“嘿德珂朵，这次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探险？”

　　听听，孤狼带上他的人鱼一起冒险，真是童话故事般的开头。

　　02.
　　“刺客们寻找的密文在我身上有一阵子了，我手下发现你被放逐时我就把它收了回来。团长指派我找出密文的意义，遗憾的是我并没有成功，现在我将这项任务交给你。没有人比你更让我信得过。”
　　人鱼端详着手中的信件，花体英文写的十分漂亮，她心说也许以后可以去向门罗上校请教一下如何把字写得又快又好。
　　其实在德珂朵眼里，刺客组织与圣殿骑士这两个教派并没有什么区别。她不了解两者的教义，只知道他们对身边这个男人都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不过一定要选择一个偏向性的话，德珂朵会选择后者。至少在被同僚背弃的那段时间里，圣殿骑士团短暂地接纳了谢伊。当然最主要的是，门罗从始至终都托付谢伊以信任，德珂朵也因此更亲近他，要知道上校可是每次见面都会记得托谢伊给她带回小蛋糕的好人啊！

　　所以在谢伊向她发出邀请时，即使这次是任务而不是简单的外出游玩，德珂朵斟酌了几秒还是很快同意了。信中提到了一份密文，在到达目的地之前，人鱼询问船长能不能借来看一看。
　　谢伊把密文交给她，倒不是说船长有多信任她（虽然德珂朵也被他划在同伴范围内），只是按照前一次的解密过程，要在特殊仪器和特定天气的加持下才能破译出密文上的地图，单是阅读上面的古老文字是读不出什么的。船长这么想着，然而他却忘记德珂朵作为其中一个神殿的看守者，万一呢？万一她就能不借助仪器解读出内容呢？

　　事实证明是，她真的可以。

　　密文上记载的文字如今已经不再使用，但在人鱼这样有智慧且族居深海的种族里，依旧沿用着这样的文字，德珂朵不仅能读懂，甚至还会念。她在心里拼了几个音节，发觉如果真的念出声，这些东西一听就会是很晦涩难懂的语言。
　　但她没打算把自己的发现告诉谢伊，只是翻了翻这本书，很快就装作没看懂、没意思把书送了回去。这份密文上记载的全是稳定地壳的碎片，类似苹果、圣剑这些功能性的神器是半点没有提到，祖母告诉过她，毁掉这些稳定碎片，将再一次发生里斯本的悲剧。德珂朵把她所知情的全都咽回肚子里，万物生灵有其生存方式，地壳运动也有它自然的规律，这些都不应该被人为所干涉。

　　前往威廉亨利堡的途中发生了一件小插曲。那次在甲板上聊天的时候，吉斯特突然提起他和谢伊相识的周年纪念日。大副神情很激动，语气也很夸张，所有人都能看出他有多开心。他对谢伊说：“整整一年了！你…改变了我的人生……当然是变得更好了！希望你不介意我已经，呃……当你不在时已经庆祝过了。”这可不能怪他不带着船长一起玩，谁叫谢伊三天两头离开他的船员独自外出的。
　　一旁的德珂朵闻言有些疑惑，她看向吉斯特，“什么时候庆祝的，我怎么不记得？”
　　对方狡黠地眨眼，给了她一些提示，“嘿女孩，你难道忘了几天前吃的浆果蛋糕了吗？”

　　这么一说德珂朵倒是想起来了。出海在外，在纽约经常可以吃到的小蛋糕反而成了奢侈品，几乎不会有人在远行的船上储备这些东西。前几天的深夜，他们停留在一个补给点补充物资，船长早早抛下他的船员们独自上岸探索，采购的事情就交由吉斯特负责。
　　大副毫不客气搬来了几桶麦酒，然后又用一块浆果蛋糕贿赂了掌管资金的人鱼小姐，在德珂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纵下，一整个夜晚莫琳根号都回荡着歌声。幸好他们驻扎在海岸边，不然水手们扯开了嗓子嚎准要招惹到岸上的驻军，到时候还得靠唯一清醒的德珂朵去给他们收拾烂摊子。
　　虽然蛋糕只有小小一块，比起在纽约她常吃的那家味道口感上也不算太好，但德珂朵仍然吃得津津有味。浆果的甜香与麦酒的醇香并着歌声散在风里，只有永不停歇的海浪记录着此刻的永恒。

　　回忆结束，德珂朵一拍掌，兴奋地说：“那月底的周年纪念日，我也要庆祝！”她掰着手指数，和谢伊的纪念日、和吉斯特的纪念日、和布雷迪的纪念日……再往后的怀特夫人、芬尼根夫妇，啊对了对了，还有门罗上校……
　　这么一数，短短一年时间，她真的认识了很多人啊。人鱼有些感慨，谁能想到去年这个时候她还守在神殿，靠和巨鲸骸骨对话来消磨时日呢。

　　她心里还有好多设想。今年是一周年，明年就是二周年，她和她的朋友们可以一起共度很多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

　　由于事态紧急，莫琳根号全速行驶前往目的地。停泊靠岸后，谢伊叮嘱吉斯特注意形势，看好莫琳根，等他们出来随时能够撤离。
　　船长带上准备好弹药和武器的人鱼，他们在山坡上的篝火旁找到了杰克·威克斯。那是圣殿骑士中除了门罗和吉斯特外，对谢伊态度还算不错的一个人，在纽约的时候德珂朵曾经和他打过几次照面。

　　看到两人到来，杰克有些欣喜，他迫不及待和谢伊分析当前的形势，然后商讨下一步该怎么做。在他们交谈时，德珂朵在旁边踢着石子玩，间或观察一下这个可能是谢伊今后同僚的人。
　　大约是在这里等待有一段时间了，杰克的衣服灰扑扑的。他戴着一顶帽子，帽檐几乎压到了眼睫毛，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色的圆框眼镜，看起来滑稽极了，德珂朵没忍住笑出了声。在两个人双双把眼神投射过来时，她赶忙捂住自己的嘴，眨眨眼装无辜表示自己什么也没干。
　　杰克没理会对方这一失礼行为，他看向谢伊，“情况就是这样。上校和他的人马在今早被释放，但他们正要走入一场埋伏……”说到这里他停住了。
　　“你在这里等强森，我去——我去保护上校。”谢伊很快做出决定，他心想或许这次终于能够还清上校的人情。德珂朵不发一言跟上去，经过杰克身边时她冲对方点了点头。

　　这座岛屿上树丛林立，穿过山洞，眼前骤然开阔起来。
　　人鱼紧紧跟在船长身后，她的嗅觉十分灵敏，虽然来到陆地削弱了她一部分身体机能，但人鱼的体魄还是要比人类强上许多。德珂朵准确捕捉到风中夹杂的血腥气，味道不算很浓烈，却依旧让她皱了皱眉。
　　谢伊熟稔地在林间穿梭，巧妙地运用树桩和枝干进行移动。行到途中，他终于想起来这回自己不是一个人来的，于是倚靠在树干上，回身去看另一端的人鱼。“德珂朵跟上，我们的时间不多。”船长向他的鱼招了招手。
　　德珂朵：“……”
　　她沉默了几秒，回应道：“我不会。”
　　“不会什么？”谢伊重复她的话，他在对方越来越沉重的眼神中意识到她真正想表达的意思，哦该死，他忘记他的鱼不会爬树！

　　好吧没关系，这不是什么大问题，他也不是天生就会爬树的。谢伊这样安慰自己，他回想起自己接受老师们的训练时，他们是怎么教授的。啊，又想起他们了，连恩和霍普肯定想不到他居然也会有当人老师的一天。
　　“别怕，勇敢一点。”谢伊收拾好情绪，鼓励德珂朵跳上眼前那段树枝，为了活跃气氛他甚至和对方开了个小玩笑，“女孩，你现在已经不是三百磅了，它能支撑住你。”
　　体重才不是她害怕的原因。德珂朵微弓起身压下重心，轻轻一跃站稳在第一段树枝上。很好，是个好开头，那么接下来她要怎么做？人鱼抿了抿唇，抬眼仰视上方的男人。

　　“做得很好，下一步抓住树皮上的瘤，稳定你的身体再向下一段前进。”
　　德珂朵伸手在树皮上摸索，这种浅浅的瘤真的能抓稳吗？人鱼对此持怀疑态度。她又犹豫了几秒，这回谢伊在上面用门罗来催促她了，“快一点女孩，上校还在等我们呢。”
　　好吧好吧，事态紧急，她知道了。德珂朵皱了皱眉，用力扣上一截树皮，等她松手时，那处已经留下几个鲜明的指洞。谢伊在上方观察她，虽然动作稍显滞涩，但作为此前一直靠尾巴活动的初学者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德珂朵不清楚这块地方是由谁管辖，但一路上被谢伊揪出来了不少潜伏者，穿着都和他们在纽约见到的那些一样。
　　前任刺客保留了他一如既往的果断，或者说狠辣，那些潜伏者不是被一枪爆头就是被绳镖在树上吊死。谢伊并没有手下留情，他深知实战是最好的教导，也不惜将这些敌人当做德珂朵战斗技巧的养料。
　　有这样的老师，人鱼很快上手绳镖，消耗品在她手里变得耐用起来。因为不想下了地再爬上树，德珂朵每次抛掷绳镖的角度都极其刁钻，或是瞄准敌人的肩膀，借此把他们拽下山崖；又或是更为简洁的，直接钉穿人体最为脆弱的咽喉。

　　一个小时后，两人在山谷的一处洼地找到了上校。万幸他们来得还算及时，门罗还全身完好无损的站着。看到来人是他们而不是强森，门罗有些惊讶，他很快收敛好神色，向他们打招呼，“寇马克大师？”以及，“德珂朵小姐。”
　　人鱼眨了眨眼，回他一个笑。但现在可不是打招呼的好时候，谢伊暂时收了剑，“先生，我们必须再快一点，得把你的人马带到莫琳根去。”
　　“慷慨的美意，寇马克大师。”门罗点点头，整好队伍跟在谢伊身后。后者边走边给枪膛上弹，以便随时应对袭击。

　　途中，门罗说了一些威廉亨利要塞所发生的事，紧接着两个人又谈起这一年里你欠我我还你的人情债。谢伊依旧认为他欠门罗许多，但上校却说：“我们一起共事一年了，你做出了许多贡献。不管你认为欠我多少，这些已经足够了，不是吗？”
　　德珂朵听不懂这些，只好默默关注着周围的动向，照她来说，人情债哪里是那么容易算得清楚的哩，光是门罗救了谢伊，就足够他接受两份感激了。
　　她漫无边际地想，突然鼻尖捕捉到一股炙热的火药味，她伸手拦住谢伊，同时提醒众人：“找掩护！”

　　下一瞬，枪声在崖上响起。好在有德珂朵提醒，众人多多少少有所警惕。从下方望上去，一个皮肤黝黑的、强壮的男人出现在视野里，德珂朵眯起眼睛，视线落在对方持有战斧的手上，这个人也是刺客吗？
　　男人似乎很震惊，开口的第一句话是质问谢伊还活着。这下德珂朵确认了，他的确是刺客，看起来地位还不低。那么在达文波特的那个雪夜，他又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不过现在的情况容不得她考虑太多细节，人鱼反手缴械一个潜伏者手中的刀，开始加入战局。

　　03.
　　形势有些许混乱，上方发号施令的刺客下了进攻的指令后就不知道跑哪去了。门罗的手下接连遭受几场袭击已经受了些轻伤，而潜行者的数量并不少，稍不注意己方的人马就被对方的跳杀干掉了。
　　不过他们也就得意了一会儿，上校的外援很快掌控住局势，这时倒下的人又变成了刺客潜行者。

　　谢伊扫了一眼门罗的队伍，同为领导者，他自然看出来这支队伍短时间内不再适合战斗了。他沉默了一阵，先是从那些潜行者身上补充了一些消耗品，然后才看向门罗：“上校，让你的人继续前进吧，我会在前面侦查，如果有麻烦我会再打信号。”说完这些，他犹不放心似的，又叮嘱德珂朵几句：“保护好上校。”
　　“收到，船长！”被点名的人鱼把右手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抵在额头侧前方比了个手势。

　　门罗在一旁注视他们的互动，内心有些许惊讶。在他印象中，谢伊并不是一个很容易对他人托付出信任的人。就在几个月前，他第一次在芬尼根家里见到德珂朵时，谢伊还把她当做小妹妹一样抚养，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这个小姑娘就成长到能和谢伊比肩。不仅如此，那头孤狼大概还将她划进了自己的领地，要知道谢伊向来孤身作战，他外出的时候连吉斯特都不会带上。想到此，门罗的眼神变得有些新奇，被他关注的对象缓慢眨了眨眼，开口提醒：“上校？”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门罗微微摇头，示意德珂朵与他一起走在前面。
　　他对这个小姑娘观感还不错，性格友好，能力上佳，进步也很快。哪怕被周围的人明里暗里观察着，她也始终面不改色，心无旁骛地执行谢伊给她的任务，是个值得培养的好苗子。不过她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信仰，按照谢伊的说法，自从德珂朵被他从海里捡起来之后就一直跟在他的身边。那么也许他可以和寇马克大师商讨一下，看看能否让德珂朵也加入到他们的事业中来。门罗有种预感，如果是由谢伊跟她提出这件事，那么小姑娘大概率是不会拒绝的。

　　孤狼离群去解决隐患没有花费很长时间，不久后谢伊带着好消息回来了。德珂朵绕着他转了两圈，唔，从表面上来看没有受伤。她凑近船长想要闻一闻，结果被对方捏住脸蛋把头摆到一边，谢伊看着她，却是在对门罗说话：“上校，我们动作得快一点，肯瑟苟沃斯可不会手软。”
　　“德珂朵刚才可是很尽心尽力。”门罗失笑，为小姑娘辩解了一句，随后他又凝重了神色，向谢伊询问起了对方口中的那个名字。

　　两位领导者谈论起正事来就顾不上她了，人鱼瘪瘪嘴，倒也没说什么，只能继续警戒周围。想要离开这座岛屿只有一条通路，道路两旁是不高不低的悬崖，远远看去隐约有人影晃动。
　　真是一看就明了的陷阱。
　　德珂朵默默取出枪开始上弹，她和谢伊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寇马克船长从一旁的树桩爬上山崖，而他的鱼则在下方鸣枪掩护。
　　由于地势差，绳镖和手枪无法攻击到上方的敌人，但是德珂朵本就意不在此，她只需要吸引那些人的注意力，给谢伊制造机会一击必杀就可以。人鱼两枪打断一截树枝，在换弹的间隙提醒门罗，“上校，快到海边去，吉斯特在那里接应你。”
　　“谢谢你，德珂朵。”
　　门罗没有推辞，留下两名士兵帮她，便在他们的掩护下逐步向莫琳根号靠近。

　　谢伊和德珂朵且战且退，解决完上方的狙击手，船长一个信仰之跃正好落在德珂朵身前的草堆里，可把她吓了一跳。两个人都自觉地殿后，直到上校和他的士兵都安全登船后，他们才急急忙忙爬上去。
　　突然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德珂朵才刚刚撑着船沿把腿搭上去，就被谢伊扣住腰扔上了船。而对方也随后跃上来，把他差点脸着地的鱼扶起来，同时下达命令：“解开船帆！”
　　“你们听到船长的命令了！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出航，出航！”吉斯特早在他们回来之前就已经做好出航准备，此时船长一下令，他立刻打满舵，向远处驶去。

　　所有人都急急忙忙的，只有德珂朵在一旁揉着自己的脑门，就这么几秒钟时间，谢伊又射爆了一只油桶，一连串的惊叫从肯瑟苟沃斯喉中发出。人鱼冷冷地注视着，他半张脸鲜血淋漓，看起来真是可怖极了。
　　这时候他们已经离开岸边有一段距离了，门罗上校正在和谢伊说话，大约又是在说什么感谢的话吧，不过也可能是在讨论下一步的行动。人鱼暂时没去打扰他们，她用舌头顶了顶腮帮，掌根抵住额头用力地揉。今天可真累人呀，得向谢伊讨点好处才行。她想。

　　十分钟后，那边结束了交谈，德珂朵顶着脑门上的红印子走过去，揪住谢伊的袖口，委委屈屈开口：

　　“谢伊，我额头有点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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