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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归
戌时已过，二人这才慢悠悠地上了山。魏无羡乃修行之人，夜里视力自是极好。而姜笑作为医者，虽说没有近视的烦恼，但在漆黑一片的夜色中，山路崎岖并不能让她追上眼前之人的步伐。
“喂！我说，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这个小短腿的感受？”
魏无羡闻声驻足，肩上挑着两坛天子笑，好一幅悠闲自在的模样，调笑道：“方才在山脚时是你提出徒步上山的，怎么？这还没到半山腰便坚持不住了？”
姜笑自然不想承认自己恐高的事实，美曰其名道：“我这不是怕你带我一个消耗太多灵力，毕竟明日听学就开始了。”
魏无羡没戳穿她，自顾自地走着，却微不可查地放慢脚步。
山门处无人看守，密实的结界轻而易举便被魏无羡破了去，姜笑连连叫好道：“厉害呀！这功夫放在我们现代那可是一代锁王啊！”
魏无羡不解道：“锁王？陌生的词，何意？”
“额……夸你厉害呢！”
魏无羡面染得意之色，勾唇道：“那是自然，本公子可是世家第四呢！”
傲娇神色仿佛让她重新看到书中所描绘的那肆意不羁少年郎，听学时期的少年羡，没有老祖羡的邪魅狂狷，没有玄羽羡的沧桑看尽，带着对未来的无限希冀与憧憬，一颗赤子之心，神采飞扬。
慌神之时，心中所念之人早已走远，飘远的思绪这才被拉回来，她却没有更上去，独自找了个石墩坐下。
魏无羡见状问道：“怎么不走了？”
姜笑心暗暗道：当然是不想看见你和蓝忘机两个花前月下。
她故作疲惫之态，揉揉酸痛的小腿，循循善诱道：“我见这云深不知处把守森严，现在大门已经关闭，要不你先翻/墙进去，再去找人开门放我进去，怎么样？”
她笑得一脸天真无害，魏无羡却仍不为所动，挑眉道：“你倒是乐得清闲，只是我很好奇，为何一定要翻/墙进去？”
上辈子他因翻/墙被蓝湛逮了个正着他可不敢忘，只是为何她笃定他会翻/墙进去，故意遗忘拜帖究竟是有何目的。
姜笑意识到自己的疏忽，尬笑道：“其实比起砸门，翻/墙算为上上策了。”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翻/墙。果不其然，未等他下去，面前便迎来一道如凝冰般晶莹剔透的剑锋，看似轻盈，实则极有分量，魏无羡多次领教过此剑的威力，这便是在百家之中大名鼎鼎的“避尘”。
魏无羡也不甘示弱，身形一转，随便应而出鞘，剑锋之间碰撞传出尖锐锋鸣声。
只见来人一袭雪白长袍，手持避尘，面色沉寂，无波无澜素衣玉颜淡若尘，清逸俊雅皎如月。
魏无羡勾起唇角，他早料会在此相见，手中的天子笑也不藏着掖着，带着寒暄的语气打趣道：“嘿！蓝湛，真巧啊！又见面了。这么晚出来看月亮？”
端庄雅正之人平静如水的面色终于有了一丝波澜，似是不悦他随意的称呼，淡淡道：“破坏结界，触犯蓝氏家规；夜归者不过卯时末不允入内，触犯蓝氏家规；私带酒入内，触犯蓝氏家规。”
魏无羡低声嘀咕道：“还是一副小古板的样子。”不过他的热情并没有被冷淡的话语浇灭，笑逐颜开道：“我可是第一次来到你们姑苏蓝氏，你们家的规矩还那么多，我总不可能全都记住吧？”
说着，他将手中的天子笑拿到蓝忘机面前，又道：“这样吧！天子笑，我分你一坛，当作没看见我行不行？”
蓝忘机一个眼神都没分给那坛酒，辞严义正道：“欲买通执法者，罪加一等。”
“唉！不至于这么不通情理吧！”
话音刚落，似是要有意激他，魏无羡趁他不备，打算强行闯入，便又被避尘拦住去路，拔剑相向时，也不知是谁先出一招，点燃导火索。两道凌厉的剑光在月光下交织，而他们的主人也皆是卓绝群伦、超尘拔俗之辈。
屋顶上只见两道白影盘旋飞舞，夹杂着几道寒光，偶尔发出几道此起彼伏的兵刃碰撞之声。二人剑法凌厉，转守转攻。斗然间听得铮的一声，双剑相交，避尘飞向半空，蓝忘机屡步退后。只他二人心中清明，这场比试，蓝忘机落了下风。
长剑又回到主人手中，蓝忘机反手便断了酒坛的绳索，天子笑应声下落。
魏无羡翻身下屋，步声细碎，稳稳当当地接下那两坛酒。他将酒壶藏于袖中，对蓝忘机道：“今日魏某得以领教蓝氏双璧之一的剑法，算是人生的一大趣事了。”
蓝忘机飞身下屋，收起避尘，再次带他领教了一下姑苏蓝氏的家规，冷若冰霜道：“随我去领罚。”
魏无羡也没再僵持不下，他已如愿以偿地切磋了一场，领罚什么的他本就毫不在意，只是现下还是得先放门外之人进来。
“好嘛！领罚便领罚，只是门外还有人没进来呢！虽说夜归者不过卯时不允入内，这大半夜的，她一个姑娘家，总不好让她一人留在外面吧！”
……
山门处，姜笑盘膝而坐，狠狠地撕咬着手上的窝窝头，怒不可遏道：“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果真是见色忘友，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早知呢你会如此污蔑我，我就应该让你一人留在外面，被饿狼叼了去。”魏无羡面色如常地走来，手执酒壶，故作失望道，“我可是费了好大劲才让蓝湛放你进来的。”
“哎呀妈呀！”
寂静无声的环境突然被打破，姜笑冷不丁地吓了一哆嗦，手中的啃了一半的窝窝头也应声落地。她望洋兴叹道：“可惜了。”
“可惜这东西干嘛？走啦！进去吃好吃的。”
姑苏蓝氏祖先可是和尚，出了名的清幽寡淡，连她一个外界人都知道，怎会有好吃的。她低声嘲道：“呵！稀饭馒头好吃吗？”
本以为她的声音只她一人可听见，却不想这修行之人听力也是极好的，魏无羡道：“自然是清汤寡水，不过若是你来了，兴许就能改变一下伙食。”
姜笑细细品味这句话，越想越不对劲，咬牙切齿道：“所以，你就只是想带个厨师给你做饭？”
许是她的表情太过狰狞，魏无羡立刻转了语气，苍白无力地解释道：“自然不是，姜姑娘这么有才，做厨娘未免也太屈才了吧？”
姜笑自是不会相信他有这般觉悟，自顾自地向云深不知处走去，将他抛得远远的。
魏无羡将姜笑送到江厌离的客舍，嘱咐道：“这云深不知处规矩有多又碎，我进不去，师姐应该还在担心我们，代我向她报平安。”
姜笑点头应声，问道：“你不回客舍吗？”
“我？唉！我也想早点回去啊！这不是蓝湛他们还在等我去领罚嘛！”
见他一脸哀愁幽怨之色，姜笑不厚道地笑出声，心直口快道：“不就是抄点家规嘛！你都抄了那么多遍了，这点算什么。”
话音刚落，姜笑便意识到自己的口不择言，处罚都还不知道，怎就知道要抄家规。魏无羡双眉紧皱，神色凌然，直勾勾地盯着她瞧，满腹猜疑道：“你怎么笃定是抄家规？我又是何时抄过姑苏蓝氏的家规？还抄过不止一遍。”
姜笑暗叫不妙，急忙思索着理由搪塞过去，东编西造道：“这不是之前见你经常被虞夫人处罚，肯定免不了抄家规，这姑苏蓝氏家规那么多，肯定也经常有弟子被罚抄。嘿嘿嘿，对吧？对！”
姜笑音量渐弱，微抿双唇，似乎也对这般苍白的解释表示无语。
只听魏无羡噗嗤一笑，感叹道：“这次的解释毫无新意啊！”
姜笑也陪着他尬笑，装傻充愣道：“那下次给搞个创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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