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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翠花不畏艰险
要是早让李成溪知道内力用尽副作用的痛苦,她一定不敢轻易尝试。
不止睡觉不安稳,连带着身体也变得虚弱,一个轻轻侧身的动作,李成溪都能听见胯间骨头的‘咔嚓’声,面色痛苦僵直在原地,缓了好一阵子才吐出一口浊气。
沈纵时仔细端详着她的气色,神色复杂道,“怪我不知轻重,我从来没有带过弟子,特别是女弟子……这些都是我初入门派时,掌门教我的练功方法,少有人能坚持练完,你要是觉得受不了,我们可以多休息几日。”
李成溪揉了揉酸痛的胳膊,突然问道:“师兄是不是当今武林第一人?”
沈纵时一怔,旋即摇头,“不过是虚名罢了。”
“那也是因为师兄有真本事。”
李成溪抿了抿嘴,坚定道:“既然师兄可以,那我也可以。”
天悬门清苦的剑道心法,在江湖也是赫赫有名,当掌门把李成溪交给他时,他很是意外,看得出这个师妹武功平平,天赋不高,担忧她平日不能坚持练功,无法成为内门弟子,他不好向掌门交代,只是没料到李成溪竟这样一声不吭地挺了过来。
沈纵时看着她认真的样子,想了想,最终还是如愿地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玄铁剑递给她。
断莹是把名剑,不易控制,玄铁虽重,内蕴却不足,不至于伤到她。
李成溪轻颤着手将剑接了过来。
毫不夸张地说,这把剑是断莹的十倍重,李成溪握着剑凌空向下挥,腕劲不足以支撑这股力量,随着剑重重落下,李成溪的身体也被挥了出去,还是沈纵时眼疾手快接住她,才不至于摔个狗吃屎。
沈纵时道:“别急,你已经没有力气,慢慢来,运用着体内的内功,试着驯服它。”
“驯服?”
沈纵时点点头,“就像昨日那样,让剑把力量借给你。”
李成溪又一次紧握手中的铁剑。
她吃过一次苦头,自然知道该怎么使用,这一次她没在用蛮力,闭上眼,将体内的内力慢慢灌入玄铁剑漆黑的剑身上,当感受到了神识中剑身若隐若现的影子时,猛然睁开眼眸。
沈纵时看着她两只细瘦苍白的手腕,紧紧握住漆黑的玄铁剑,奋力一举,朝着大树隔空砍去
这一击下去,粗/壮的大树,隔空刻下一记刀痕,纵然痕迹很浅,也够李成溪开心一整天。
她兴奋道:“师兄!”
沈纵时也看到了那抹刀痕,敛起笑容,眼眸闪过一丝复杂。
“师兄?”
沈纵时神色不定,沉默许久才道:“在剑道上,女子公认要弱于男子,即使是掌门那般出众天赋也花了四十年的时间才登上至高之顶。”
“这是一条很难的路。”沈纵时定定地看着她,“你怎么拼命是为了什么?”
听见他的话,李成溪手下一顿,扯了个无奈的笑:“如果我不拼命做一件事,那我估计会没用的哭出来。”
这世上本就没有公平一说,李成溪也曾问过自己,真的坚持下去就有用吗?
在武学上,有的人天资聪颖,付出一倍就能收回十倍的回报,也有的人付出了十倍、百倍却连一分也收不回来。
她曾想过一死了之,连着这自己的责任一并丢弃,那时的她太过幼稚,许多事,不是她不去想,就不会发生。
每天晚上,她都能回想起熊熊大火中飞舞的炽焰,一点点吞噬山谷的寂静,然后一次次地从炽烈的噩梦中惊醒,没有人能体会她的心情,也没有人能安慰她,只能在黑暗中抱紧自己,独自品味夜幕的惊惧和孤独。
现在她除了好好修炼,还能做什么?
李成溪举起手中的玄铁剑,朝着空中用力一挥,“我想在我今后的一生中,永远不再逃避。”
“永远不再有那样绝望的心情。”
徐风乍起,吹动少女额前碎发,露出她因练功变得红润的俏丽脸庞,她微微蹙眉,目视前方,坚定又从容,宛如一把漂亮的银枪在广袤大地上与雪共舞,折射出一种凌冽的光芒,沈纵时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过了半晌轻轻笑道:“你比我厉害。”
李成溪动作不停,又冲了大树挥下一剑,这一次却没有留下丝毫痕迹,她盯着光洁的树干,叹息道:“师兄别取笑我了,你都不知道我以前有多丢人。”
“哦?”沈纵时起了好奇心,“能有多丢人?”
李成溪摇摇头,自嘲一笑,“我不过是一个连自己生死决定都要仰仗他人的胆小鬼,还有什么本事能比师兄厉害?”
“不是的。”沈纵时清润的嗓音缓缓响起,宛如夜泉清流趟过空山。
“你所追求的心意胜我千倍。”
又这样对着树挥又挥了一个月,李成溪能在树上留下的痕迹越来越深。虽然连一颗小树苗都没有劈倒,但比起曾经算是大有进步。
自从李成溪能在每日练功坚强地站起身来,沈纵时就再也没有送过她,到了深夜靠着鲛月灯塔的余晖回到房间,练习内功。第二日天还没亮又得爬起来重复着枯燥的练功生活,这种清苦的日子占据她生活的大部分,让她没有精力再去考虑其他事。
这一日,李成溪来到树林,却意外地没有看见沈纵时的人影,正当她想用音磬问问缘由时,胸前的音磬忽然发出震震触动,把音磬拿在手上,沈纵时的声音蓦然在脑海响起,“这几日我须得下山一趟,等等你冉师姐来找你,你就先跟着她好好练着。”
李成溪跟着他朝夕相对两个月,听得出他平缓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焦虑,想必外面发生了什么大事。
她不再多问,又老老实实地开始挥着她手中的玄铁剑。
没一会儿,李成溪听见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再抬头,只见冉安平带着一个少年来到此地。
那少年五官端正,身材遒劲,神清骨秀,穿着一身天悬门常见的灰袍,却没有泯然于众,沾染半分俗气。
他向李成溪爽朗一笑,抱拳道:“在下张景一,是冉师姐的承徒,见过李师姐。”
张景一的步伐沉稳,呼吸绵长,一看就知道他武功厉害,李成溪尴尬地应下,总感觉师姐这个称呼是她白捡的便宜。
冉安平听着声音向她看来,问:“成溪,这段时间练得怎么样了?”
李成溪有些郁闷,“连一颗树都砍不到,感觉没太大长进。”
冉安平道:“这两个月你能活出来就算长进了。”
“……”李成溪表示一点也没有被安慰到。
张景一突然道:“要不今日我先跟李师姐练练手?”
练手?!
李成溪耳朵动了动
冉安平想了想,“也好,马上就要门派试练了,你们两人先过几招,到时候也好配合。”
她又用音磬暗自联系张景一。
冉安平:一会儿你放点水,给她点信心。
张景一拍拍胸:放心吧,这事交给我。
两人站在树的两侧。
张景一抽出佩剑,露出一截手腕,上面用红线套着一个小铃铛。
李成溪问道:“这是什么法器?”
张景一看着铃铛腼腆一笑,脸上露出甜甜的梨窝,“这只是个寻常的小玩意,冉师姐眼睛不方便,我就在手腕上套了个小铃铛,方便她找到我。”
李成溪忽然想起方才听见的铃铛声,点点头,不再多言。
她也拿出玄铁剑,握在掌心,这可是她第一次试着跟别人比武,虽然只是一般切磋,还是不由得紧张。
李成溪深吸一口气,仔细地盯着张景一,拿着剑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张景一被她郑重的样子感染,不由得也抿紧了嘴,注目着她。
突然,李成溪举起剑朝张景一飞奔而去。
“啊啊啊———!!啊——”
张景一吓得手上一顿,剑差点没拿稳。
李成溪停下了动作,抬眼看他,无声的询问。
张景一震惊地看着她双手握剑的姿势,迟疑一阵,道:“师姐,你这是在劈柴吗?”
“……”
“师兄难道没有教你剑招?”
剑招?
李成溪眯着眼,心道这招可是沈师兄亲手教给她的招式,可不就是剑招吗?
她一本正经解释道:“这就是我的剑招。”
张景一艰难地点点头,“原来如此。”
冉安平看不见他们招式,只能靠着耳朵感知他们呼吸的变化,让她不由欣慰地是,李成溪经过两个月的磨练,呼吸逐渐变得平稳,内力控制的精细程度也有所提高,想来这些天她是下了很大功夫。可张景一的呼吸却让她担忧起来,像是受到什么刺激,毫无规律而言。
正当她疑惑之时,张景一的声音通过音磬猛然传来。
张景一惊呼:师姐!我是不是有哪里得罪李师姐了?总觉得她提着剑是要把我给劈了。
冉安平皱眉:你多心了,你们不过第一次见面,哪来的仇怨?
张景一:可我总觉得她来势汹汹,是真心想杀了我……
冉安平:那你就…..跑吧。
张景一得了命令就一边生抗她的剑招,一边往后退去,李成溪知道他武功好,下手毫不留情,铆足了劲想要一展身手,张景一节节后退,直到退无可退,绝望地都快跪下来之时,李成溪终于停止了攻击。
李成溪擦了擦额角渗出的薄汗,笑道:“景一,没想到你这么强。”
张景一也擦了擦额角渗出的冷汗,“多谢师姐手下留情。”
眼看着李成溪举起剑又要再来一轮,他连忙道:“不如我们趁着人少,先去吃饭吧。”
方才李成溪练得爽快,心里对张景一的好感激增,于是想都不想就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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