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惩罚
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为了追寻摩西的灵魂,萨麦尔拿走了拉斐尔放在圣殿的占星石,一路占卜着追去了地狱。
“我不知道,”拉斐尔揪着长发,痛苦地摇头:“贝利尔,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贝利尔用手抚过萨麦尔银色的长发,他轻柔且缓满地顺着他的长发,将他的发抚平。
他的眼睛没有离开萨麦尔的脸,他看到了,黑色的魔气覆盖了萨麦尔的全身,若隐若无的黑气将他紧紧束缚。
萨麦尔在昏迷中依然不舒服地紧皱了双眉,他的额头尽是汗水,贝利尔替他擦拭干汗水,但过不了多久,那些汗水又渗了出来。
“拉斐尔。”贝利尔对拉斐尔说:“想想办法!”
“我没有办法,贝利尔,”拉斐尔的脸色无望,眼神无援:“占星石占不出结果。”
“你是七天最好的药师!拉斐尔!”贝利尔蓦然站起,他走近拉斐尔,将他的肩几乎捏碎:“拉斐尔!除了你我已经想不到可以救他的人......拉斐尔......求你救他!”
他的声音明明不大,但拉斐尔却觉得他的痛已经通过声音传递到他的身上,但他真的没有办法!
“我根本不知道萨麦尔怎么了!他的身体里全是黑暗的灰质,那些灰质不断地涌出来,逐渐吞噬萨麦尔的生命,”拉斐尔抱紧自己的头,他将金发抓得紧紧的,他不断地摇着头,满脸痛绝:“我不知道那是什么......那不是毒素、也不是黑魔法,不会有这么强效而持久......甚至不断强化的黑魔法,我从未见过这么奇怪的症状。”
贝利尔松开了拉斐尔,他知道拉斐尔同样的痛,萨麦尔是他最好的朋友,不是吗?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萨麦尔会怎么样?”贝利尔坐到床边,握紧他因痛苦而青筋崩现的手。
“他会死,”拉斐尔抬起头,他说:“贝利尔,如果继续下去,他会死。”
“不是回归生命之河,而是真正的死亡,消失,殆尽。”
为什么他这么痛?
从心脏处蔓延开的痛楚叫他弯下脊梁,叫他不能说出言语,叫他忘记呼吸的方式。
他会死,萨麦尔会死吗?
他会。
如果他死了,我该怎么办?
贝利尔问自己,如果他死了,我会失去最好的朋友?
不,不是这样的。
萨麦尔于他而言,究竟是什么?
在这种时候,他竟荒唐地想到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
他想嘲笑自己,却发现唇已失去控制地颤动。
而随后他才反应过来,原来不止是他的唇,他的手,他的全身都在颤抖,并不很强烈,却让他几乎无力握住萨麦尔的手。
为什么这么害怕?
为什么这么惊惶?
为什么这么绝望?
恐怖的预感向他袭来,他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想知道,但他知道,如果萨麦尔就这么死去......
如果他就这么,在他的眼前失去性命,化为虚无。
不,他不敢想,他不能想,如果萨麦尔死了......
那么他,他会怎么办?
他要所有......
所有参与阿撒兹勒所说的“真相”里的那些预谋者——陪葬。
他诡异地笑了一声,突然间好似找回了控制身体的力量,他无声地张开口。
【我要他们......陪葬。】
“萨麦尔不会死,不要慌张,拉斐尔,以及这位......”基路伯看向行走于理智边缘的贝利尔:“贝利尔。”
拉斐尔瘫坐在地上,本已将头深深埋进膝盖里的他听到这句话,惊愕地抬起了头。
来人的单边眼镜在那惨淡的烛火中反射出一道光芒。
“基路伯!”拉斐尔喊出来人的名:“基路伯......不!基路伯大人!”
他连滚带爬地牵住基路伯的袍角,将眼泪糊满了他的圣袍,像找到了救星一样抱着他的腿,呜呜地哭诉:“呜呜,基路伯!基路伯!你说的是真的吗?基路伯,快救救萨麦尔!救救他吧,求求你了!”
“哎,”基路伯只好蹲下将拉斐尔的手扒下来:“你不要激动,拉斐尔,我当然会救萨麦尔,但是你这样拉着我,我怎么救他?”
拉斐尔即刻松开手,基路伯松下一口气,抬起头再次看向贝利尔,却吃惊地发现贝利尔的眸子里满是防备和冷漠。
他正看着他,当基路伯看向他的一瞬间,贝利尔的灰眸盯住他:“基路伯,你来的及时又巧合,在这场‘真相’里,你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好敏锐的贝利尔,可惜了,基路伯同样不会说。
“不论我扮演了什么角色,现在最应该做的是救回萨麦尔,不是吗?”基路伯无所谓地扶了扶单边眼镜:“如果他死了,这场戏可就唱不下去了。”
拉斐尔茫茫然地在剑拔弩张的贝利尔和基路伯之间来回张望,他的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眼睫上还有半颗似坠非坠的泪,像一颗小小的钻石。
“你说的很对,基路伯,”贝利尔诡秘地轻笑了一声:“无论是怎样的故事,都要听故事的人醒来,这故事才有说下去的意义。”
基路伯推了推又往下掉了一点的眼镜,嗯,这幅眼镜的镜框的确太过陈旧,变形的外框让它总想脱离自己的掌控:“你说的很对,贝利尔,只是要救他还需要你的帮助。”
“贝利尔?”拉斐尔不明白。
“不错,拉斐尔,”基路伯将拉斐尔扶到椅子上:“你们知道萨麦尔体内的那些灰质是什么吗?”
“不是黑魔法。”拉斐尔肯定的说。
“确实不是黑魔法,”基路伯点点头:“当然也不是简单的毒素。”
“那是什么?”拉斐尔知道了萨麦尔有的救,立刻心大地变成了好奇宝宝。
“是魔种。”基路伯肯定地说。
“魔种?”贝利尔嚼着这两个从未听说过的字。
“魔种?”拉斐尔显然也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东西。
“你们不需要了解这是什么,但是它的可怕绝不是你们可以想象的。”基路伯展开手掌,他的掌心里便出现了两团魔法球,一团黑暗,一团光明。
黑暗的魔法球与白色的魔法球互不干涉,各自漂浮在他的掌心之上。
“当魔种进入萨麦尔的身体后就会不断的吞噬他的生命。”
黑暗的魔法球变成更小的一团,逐渐进入白色的魔法球内部,那只白色的魔法球渐渐变灰,并不断扩张。
“直到破裂。”
怦,那只灰色的魔法球爆裂开,散成无数灰色的雾气。
贝利尔神情讳莫。
“很霸道对吗?”基路伯观察着贝利尔的神情,说:“也很残忍。”
“解决它的方法只有一个,”基路伯紧盯他的灰眸,将那两个字拉长:“转——移。”
“什么!”拉斐尔从椅子上跳起来:“不行!绝对不可以!”
他慌慌乱乱地在原地打转:“不行!不行!我不同意!”
拉斐尔又开始扯拉自己的金发:“那和我们现在的处境有什么不同?!我们不过是用重要的萨麦尔换了同样重要的贝利尔!”
“嘿!”基路伯被他绕的头晕,年纪大的忧伤就是远没有这些年轻天使有精力:“嘿!拉斐尔!我还没有说完!”
而且,年轻天使总是太心急。
“把话说完。”贝利尔的冷静使基路伯感到诧异。
这真的是上次他在伊甸园遇到的贝利尔吗?
如此冷静、敏锐又锋利的贝利尔,与那个在伊甸园里迟钝、总是跟在萨麦尔身后、没有主见的贝利尔真的是同一只天使?
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贝利尔,基路伯不由地这么去想。
如果是这样的贝利尔,那么也许真的可以......
“不要挑战我的耐心,基路伯。”贝利尔唤回他的思绪,他冰冷又缓慢的语调带着不容拒绝的威慑:“当你犹豫分神的时候,萨麦尔正遭受着巨大的疼痛。”
他的语气冷漠,言语犀利,态度轻慢。
他坐在那里,犹如统领千军万马的将帅,用简单的言语说出直白的命令。
基路伯不自觉开口:“贝利尔,只有你,只有你可以承受魔种而不需付出生命的代价。你是特殊的那个,只要你愿意接受魔种,它就可以转移到你的身上,在这里安家。”
他指向心脏之处,轻巧地一点。
“说下去,基路伯。”贝利尔命令他。
“天使向善,恶魔向恶——神如是规定。但是人类拥有选择善恶的权利,于是神偏爱人类。”
基路伯交握双手,置于胸前:“而你,贝利尔,你是第一位天使,你是失败的天使。因为本该向善的你却拥有选择善恶的权利,这是多么强大的力量啊,这是神的疏忽,却是你的幸运......同时,也是你无法逃避的命运。”
“贝利尔,你明白吗?信仰的力量——它足以撼天动地。贝利尔,你明白你拥有多么可怕的力量吗?”
原来这才是我不能凝视圣光的原因吗?
是我不能使用白魔法的原因?
“贝利尔,选择吧!”基路伯将眼睛闭紧:“哈利路亚!”
他在心里疯狂祈祷。
“你们是知道的,”贝利尔淡然一笑:“我从未拥有过选择。”
于是基路伯紧绷的肩膀松懈了下来:“愿神之光指引你,我的孩子。”
“来吧,基路伯,如果这是你们所说的命运,我不会拒绝。”
在萨麦尔与任何事之间,他从不需要第二个选择,包括他自己。
只要萨麦尔能好起来,他坚定的信念就不会动摇。
在这一刻,他清晰地意识到:他爱萨麦尔,超越了一切,超越了他自己,甚至超越了神。
神曾说过,如果你爱一切超过我,就不配信仰我。
怎么办?萨麦尔,我爱你已超过我最初的信仰。
但是,他恶意地笑出来:“但我也绝不会按照你们想的去做,你们这群遮遮掩掩的家伙。”
—————————————————————
“拉斐尔,帮我占一占吧。”基路伯仰望无边星辉,星轨依旧诉说着他看不懂的语言。
“要占星吗?”拉斐尔愣住,他回过头去看了一眼睡在那张床上的两只天使。
他们都睡着了。
萨麦尔的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而贝利尔虽然被转移了魔种,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沉沉地睡去。
“占一次吧。”基路伯的声音很低,似乎怕吵醒了星辉们。
“占什么呢?”拉斐尔拿出占星石,他引导着星辉与星尘,逐渐凝聚星光。
“占一占我心中所愿可否实现吧。”
“好。”拉斐尔闭上眼睛。
直到预言展现在他的脑海,他神色讳莫地盯着占星石,却不发一言。
“如何了?”基路伯问。
“这很奇怪,”拉斐尔又陷入了纠结:“这真的很奇怪,我又占出了这个结果。”
“怎么?”
“是无法给出答案,星轨无法给我答案。”拉斐尔的头都要秃了:“上次萨麦尔让我帮他占卜一位叫‘米迦勒’的天使时,星轨也给了我这个答案。”
基路伯“噗嗤”笑出来:“真不愧是萨麦尔,还是老样子,不可小觑啊。”
“?”拉菲尔听不懂太深的话。
“你现在可是七天最好的占星师了,你都占不出来结果,我想也许七天里再没有人可以占出结果了。”
“那可不一定,我还是七天最好的药师呢,今天还不是多亏了你才救了萨麦尔。”拉斐尔回想起基路伯为两人转移魔种的场景,只觉得惊奇不已。
当基路伯念起奇怪的咒语后,那颗像斛丝藤种子一样的魔种便从萨麦尔的体内剥离出来,在基路伯的魔法凝成的丝线引导下,那只魔种进入了贝利尔的体内,在他的胸口安家落户。
拉斐尔忐忑地盯着贝利尔,生怕他也有什么剧烈的反应,但是没有,贝利尔仅仅是在接受魔种的那一刻直接睡着了。
他用魔法再次替他们诊断了身体,发现他们并没有异样,这才放下心来,和基路伯来阳台放松一下心情。
“不,拉斐尔,这不怪你。”基路伯低下头,那只眼镜又稍许滑落,他推推眼镜,与拉斐尔告别:“再见了,拉斐尔,下次我们再聚。”
“咦,你这就要走了?”拉斐尔对于这个来的恰是时候,走的洒脱随意的天使没有一点怀疑:“哦!那就下次再见,谢谢你的帮忙,下次我带新酿的葡萄酒去伊甸园看你。”
基路伯摇摇头,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冲他挥了挥手,离开了这间第五天的小屋。
单纯的拉斐尔,也许只有他可以真的远离这场斗争。
也好,只有他能逃离这场战斗就已经足够好了。
等到那一天,不远的那一天,当真相披着淋漓的鲜血展现在所有天使的面前时,他只愿这只单纯善良的天使能够远离旋涡,也许......这不过是他的奢望,无辜又纯良的天使何止拉斐尔一只?
而他!绝不会放弃他的信仰!
米迦勒大人!请快些醒来吧!我在黑夜中祈祷,愿星辉使您永耀,愿信仰永不退缩,我将与您同在!
这一次,就让一切错误被纠正!让一切重头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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