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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她逐出国子监。”
二人对视一眼,宋云蘅示意谢华妤去偏殿躲躲,谢华妤却摇摇头,她也该跟妈妈一起共渡风雨了。
片刻后陈瑜儿走了进来,她素来喜欢富贵颜色,但跟谢华妤不同的是,谢华妤喜红蓝但懂得繁简搭配,使得整体和谐,陈瑜儿更像是个圣诞树,恨不得全身都挂满物件。
二人起身,福了福身:“参见皇后娘娘。”
陈瑜儿身姿倨傲,径直走向美人榻,依着小几斜斜坐下,美眸上下打量着二人。
昔日也是这般,陈瑜儿动辄便要给二人站规矩,甚至带着后宫众人一起排挤宋云蘅母女,使得宋云蘅母女在后宫饱受冷眼。
可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谢华妤可不会任由他人宰割。
陈瑜儿轻蔑地目光在宋云蘅母女身上转了半天,终于开口,可语气却是极为不快,“听闻陛下封了你女儿为国子监祭酒,我倒是想问问,你们母女二人究竟是用了什么狐媚手段,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分我儿子的权!”
“啪——”
随着陈瑜儿的尾音落下,茶盏也被她摔在谢华妤身前,宋云蘅下意识护在谢华妤身前,迎上陈瑜儿的目光,低声道:“皇后娘娘聪慧,怎会不明白陛下意思,左右这祭酒一位是太子的,可空悬着必定会有人惦记,不如给了福韫,这样位置占了,太子回来福韫也可让位,不是一举两得吗?”
“是吗?”陈瑜儿挑眉冷笑。
“正是。”
陈瑜儿脸色一横,指着谢华妤怒声道:“我要她说!”
谢华妤乖顺地回应道:“正是如此。”
陈瑜儿眯了眯眼,眼底映出些许轻蔑:“狐媚东西,你真该死在清音寺。”
“皇后娘娘。”谢华妤倏然仰起头,唇角挂着笑意,“前几日您不是病了吗?这么快便好了?”
这些日子因为谢丞旻出事,陈瑜儿对外一直是抱恙,别说出凤仪宫了,连面都不照,今日是宋云蘅解除禁足,陈瑜儿一直视为宋云蘅眼中钉肉中刺,自然气不过要来作威作福的。
“你……”陈瑜儿被噎住,不可置信瞪圆了眼,似是没想到素来乖顺的谢华妤会质问她,猛地起身走向谢华妤,扬起手的瞬间,一贯乖顺的宋云蘅猛地钳住陈瑜儿的手臂,她的力道极大,痛得陈瑜儿皱紧眉头。
陈瑜儿不由一惊,刚瞪了一眼宋云蘅,谢华妤的声音便响起。
“皇后娘娘,您猜猜为什么我不在清音寺祈福的名单里却出现在清音寺,太子的计划,您说我会知道多少呢?”谢华妤眉眼弯弯,明明在笑,可眼底却是一片寒意。
“您可以找人杀我,我也可以将它公之于众,只看我们谁更能豁得出去。”谢华妤冷笑挑眉,眼底是毫不遮掩的挑衅。
什么权谋,什么算计,通通都是无用的,越是精湛的计划越是容错率低,比起费尽心思跟陈瑜儿周旋,不如直接明牌拼刀!
好比历史上的玄武门对掏,谁赢谁太子。
陈瑜儿咬碎一口银牙,却吐不出半个字,眼下她跟谢丞旻失去联系,也不知谢华妤究竟藏了多少,她不能轻举妄动。
宋云蘅猛地一推陈瑜儿,顺势松开手,陈瑜儿一个踉跄,可气势早已弱了三分。
谢华妤趁热打铁继续道:“但若是皇后娘娘不惹我,我不会告诉陛下,毕竟我也不想死,可若是皇后娘娘铁了心要我死,那咱们只能鱼死网破。父皇再宠爱太子,也不能允许他谋权篡位,勾结余孽吧?”
陈瑜儿渐渐攥紧拳头,恶狠狠地盯着谢华妤,却又因她的话而陷入沉思。
“不过话又说回来,太子这一局实在是粗糙,旁人是否能看出来那便由不得我了。”
言及此,陈瑜儿似是想到什么,猛地看向谢华妤。
“想来宣平章事素来盯着太子动作,应当不会放过他吧?娘娘有来给我们母女立规矩的功夫,不如想想怎么堵住宣易的嘴,毕竟他可不像我,跟太子殿下是一条船的蚂蚱。”
话音未落,陈瑜儿像是踩了风火轮般匆匆离去。
别说陈瑜儿想不到,连谢华妤也想不到,谢丞旻真的没死。
但不幸中的万幸,谢丞旻现在算是在谢华妤眼皮子底下。
她不能再留谢丞旻了,她必须先下手。
思及此,谢华妤心思愈发沉重,直至宋云蘅轻轻晃了晃谢华妤的手,谢华妤这才拉回神智。
宋云蘅望着谢华妤良久,叹了口气说:“清音寺一案,你跟太子是同谋?谢瑾玉的死……”
言及此,宋云蘅陡然停住,谢华妤轻轻点头。
宋云蘅果然聪慧,见微知著,这便猜到了。
宋云蘅像是浑身力气被抽走,猛地坐下,呆愣许久,轻声喃喃道:“是母妃拖累了你。”
谢华妤连忙摇头,急声辩解道:“没有,跟母妃没有关系。”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谢华妤思量少顷说:“做陛下的刀。”
宋云蘅惊诧:“你要……对付谢丞安的人?”
我靠。
她妈不应该在后宫,应该在前朝啊!
“对,我打算借着国子监的舞弊由头开刀。”
谁知宋云蘅闻言没有支持也没有反对,她沉吟了良久说:“福韫,你如果想好走这条路,首先你要找一个能不论在任何时候都为你托底的人。”
“母妃不就是吗?”
“我身处后宫,力量有限,你要找一个能自由出入皇宫,同时身上又有能牵制陛下的人。”
谢华妤微微蹙起眉头:“母妃,我想靠自己。”
“傻孩子,怎么关键地方就犯蠢呢?”宋云蘅无奈轻笑,“这天下谁能真的完全靠自己呢?往上爬的路本就是互相利用,你只需要明白,你是为了让自己更强,而不是为了依赖。再说这世道已经够为难我们女子的了,你又何苦再为难自己呢?他们男子能接受家族荫封,能借势而上,为何我们就不行呢?靠自己不过是他们规训我们女子的说辞,若真有捷径可走,你觉得他们谁会拒绝?”
是了,谢丞旻和谢丞旻的权势是谢晟给的,至于什么丁书年、陈平衍甚至是宣易,也不过是家族联姻,官官相护之后的产物,不是没有科举考上来的学子,可最后不都是娶了官眷,他们走了捷径,却反过来要求女子靠自己。
可笑。
“我明白了。”
宋云蘅微微颔首,转而说道:“太后这几日痊愈不少,你跟我去瞧瞧再去国子监,免得被人拿了话柄。”
“好。”谢华妤也是这般想的,虽说太后苛待她们母女,但人前碍于名声,她们也得装作孝顺,否则会使人戳脊梁骨,谢华妤倒是无所谓,但她得为宋云蘅考虑。
寿康宫。
宋云蘅和谢华妤方入殿便见曲贤妃和谢瑾嫣正从内殿退出来,转头四人相见,曲贤妃含笑揽过宋云蘅手臂走向一旁偏殿,同时低声道:“姐姐来的不巧,太后娘娘睡下了。”
宋云蘅亦是浅笑道:“只是听闻太后娘娘近日痊愈不少所以特来探望,竟是来的不巧了。”
“无妨。”
偏殿内传来谢晟的声音,宋云蘅和谢华妤俱是一怔,赶忙踏入内殿,恭敬福身。
谢晟饮了口茶水指向小几对侧的位置,道:“坐。”
原本这位置在宋云蘅没来之前是曲贤妃的,可宋云蘅阶品比她高,自然她居主位,曲贤妃居下位。
宋云蘅落座后,谢华妤跟着坐在宋云蘅下位椅子上,曲贤妃和谢瑾嫣只能挨着谢华妤继续往下排。谢华妤想起那日夜里谢瑾嫣威胁自己的嘴脸,这一刻倒是舒爽不少。
谢晟望着宋云蘅的脸,柔声道:“接下来的辛苦你了,皇后病倒了,这后宫事宜一应落在你身上,也不知可还受得住?”
谢晟这个老狐狸,看似是宠爱宋云蘅才将掌六宫事宜一并交给她,说是同为贵妃的吴令佩因其子谢丞安的缘故要避嫌,余下的妃嫔阶品不够,可实际上只有宋云蘅没有娘家依仗,在谢晟视角,宋云蘅只能依附谢晟,所以谢晟对她才会放心。
宋云蘅温柔浅笑道:“替陛下和皇后娘娘分忧是臣妾应尽的本分,只愿能替陛下和皇后娘娘分忧。”
“若有不妥处,你自己拿主意便是,朕信得过你。”谢晟微微颔首,眼底满是赞许和认可。
谢华妤见状心底略有几分不安,当着曲贤妃的面说这种话,真的不是给宋云蘅拉仇恨吗?
这个爹,当真是不省心。
“朕听闻福韫昨日包庇了位殴打师长的学子?可有此事。”
谢华妤正在心里骂谢晟,却不想谢晟竟是点上她的名,不由一惊,连忙起身回道:“父皇,儿臣没有包庇,那位学子是被逼无奈才出手的。”
谢晟轻叹,神色间似有几分不耐:“福韫,国子监大小事宜全权交给你为着是什么你也清楚,今日父皇也不为难你,也不想探究到底谁是谁非,你就告诉我,你是如何处理的。”
“卓司业受伤,停职养伤。”
气氛登时沉寂,谢晟神色晦暗不明地盯着谢华妤,谢华妤微微垂下头。
“只是这样?”
谢瑾嫣见状,倏然开口打起圆场:“父皇,儿臣听闻,刑部可是罚了这位学子四十板子呢。”
谢华妤眉头微动,眼下谢晟不悦,谢瑾嫣贸然开口不是大不敬吗?
谁知谢晟并未因此不悦,而是就着谢瑾嫣所言继续道:“那是你的好姐姐包庇学子,张侍郎的儿子看不下去跑到刑部递了诉状!”
转头又不满地训着谢华妤,“福韫,虽然她受了杖责,可这件事关乎国子监脸面,你不可如此妇人之仁。”
妇人之仁,谢华妤不喜欢这个词。
她不似旁的女子那般善良,她承认自己是有几分自私且狠毒,但这件事上,她不认为妇人之仁有什么错处。
谢晟见她不言,索性替谢华妤下了主意:“将她逐出国子监。”
谢华妤垂着头,沉默半晌,闷声道:“儿臣明白了。”
宋云蘅探出谢华妤不快,忙打起圆场,“陛下,福韫初上任多有做的不妥的地方,再历练一二,定能胜任。”
“但愿吧。”
谢华妤默然听着,不置一词,半晌后起身以赴任国子监之由辞别,谢晟也没有多言,只微微点头。
谢华妤走后不久,各自散伙,宋云蘅走出寿康宫,凝眉思索着什么,忽而对贴身宫女兰猗说:“去找长风来。”
兰猗领命退下。
宋云蘅脸色愈发凝重,她不在的日子里,福韫受了委屈,这委屈不能白受,她宋云蘅的女儿就算不是顶顶尊贵,却也不是人人可欺的。
凡是福韫受的委屈,她定要替福韫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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