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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易幼清的手指微微一滞，隐隐觉得出些心照不宣来。
手机对面的姚远也尴尬。他从不相信什么“买卖不成仁义在”的鬼话，也自认为自己不是拿得起放不下的人。
自己分明不是喜欢和前任纠缠不清的人，偏偏这一次就像屋檐下连珠成串的雨水，滴滴答答没完没了地响在心头上，湿漉漉晕开一大片。
踌躇了半天，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不说点什么反而显得矫情。
等到易幼清的声音在那头响起时，姚远才恍惚间生出点恍若隔世的感觉。
对方那点沙哑的声音在那头响起时，却偏偏有种亲昵的感觉。
“嗓子怎么了？抽烟抽的？”姚远问他。
“感冒。”
易幼清的声音压得有点低，依稀能从语调里辨认出一些往日的温润散漫。
夜里近来有风，总是掀着窗帘带起点楼下那棵广玉兰的清甜的香味。
姚远抽了抽鼻子，问：“你叫易煜明来的？”
“对。”易幼清稍作停顿：“如果是因为我父亲的原因，你不用放在心上。”
看起来是知道自己收了他爸的钱。
姚远莫名有些烦躁起来，从正式提出结束这段关系以来，易幼清的反应和那天他在餐厅对陆成微的反应有的一拼。平静接受，泰然处之，顺带着把前任后路料理好。
明明自己在江成的怂恿下遭了一趟罪，还什么错都没犯。
凭什么被一视同仁，平等对待。
他全然不记得当初要抽身而走的是他自己。挑了挑眉，语气带上一丝不悦：“怎么？易先生觉得我不应该要钱？”
他分明是不高兴的。
易幼清闻言却在那边轻声笑了起来：“应该的。”
什么应该的？广玉兰的幽香萦萦绕绕地圈在四周，有些头昏脑胀的气闷。
姚远听电话那头依旧是不轻不重的声音。
易幼清问他：“你最近在演的电视剧要上了吧？我都看到宣传片了。”
“哦？是吗？”姚远回想了下，倒是听周围的人提起过，说这次宣传片剪得不错，妆容效果也很上镜，他回答道：“韩旭还有好些镜头要补，但我已经算是收工了。”
姚远没怎么上心，一个前二十集就战死在沙场的炮灰有什么好关心宣传片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易幼清才开口：“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你不知道这次的你有多好看......”
“什么？”姚远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眼里都是楼下那株广玉兰层层叠叠的白色花朵，隐匿在夜风中摇晃的树影里。他的耳尖像是本能地有些发烫，随即不在意地笑道：“易先生，咱俩的合约终止了，别撩了。”
“我知道啊。”易幼清的声音仍旧带着点笑意，透过那些无形的电磁波，在空气中交汇成网：“瞎激动什么？又不是我说的。”
他在那头曲起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书桌：“看不出来你这把年纪还挺受欢迎？”
“... ...”姚远沉默了会儿，他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
都已经决定离开这个圈子了，这些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易幼清礼貌温和的态度让他有些心烦。
姚远回想起那天在餐厅，易幼清也是这样对背叛自己的情人。毫无挽留之意，偏偏还带着体贴关心，像是所有人的离去都不会对他造成一丝一毫的伤害。他想了会儿开口问：“易幼清，我们算是朋友吧？”
“我从来不和前任做朋友。”
“......”明显干净利落的拒绝是易幼清的一贯风格，然而姚远还是稍稍迟疑了一下。
对于姚远的沉默，那头却很快就释然了似的，带着些许无奈的笑意敷衍着：“好吧，我们是朋友，还是患难之交。”
姚远也分辨不出易幼清这话是几分真心，几分玩笑，只是继续说：“你卡里那些钱除去医药费，我都会还给你。”
“怎么？不是打算做朋友吗？都是接过吻的交情了还跟我谈钱？”
姚远闻言顿了顿，平静道：“跟你接吻也算我合约上的工作之一，跟演电视剧一样。合作完交个朋友的多了去，要都像你这样当真，我还演不演戏了？”他说着又像往日里那样带上一丝轻佻，笑道：“不谈钱谈情吗？我倒觉得你更乐意谈钱呢。”
易幼清觉得有些好笑，但又觉得姚远这人挺有意思的。比他之前认识的那些人都要来得有趣：“想什么时候还？”
“等这部剧的钱到了，先还你一部分。”
“可以。”
挂断电话的时候姚远还能听见对方带着点笑意的呼吸声。
泛着点甜意，像是玉兰花蕊上滚落的一颗露珠。
他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鬼使神差地照着易幼清的说法找到了那个视频网站，去看据说剪得非常精彩的宣传片。
出乎意料的，在漫天为韩旭打call的弹幕中。
姚远从压得密密麻麻的粉色弹幕中看到那么几条，被压了好几层，几乎分辨不出的弹幕。
是略带惊艳的口吻【这个小哥哥叫什么名字呀？好帅】
【演陈燮的那个演员选的好棒】
【这镜头转得太快了吧，两秒都不到？都没看清QAQ】
只有没几条，还需要努力分辨。
姚远微微勾起唇角，也不知道易幼清这家伙是怎么从这压得像压缩饼干似的弹幕里抠出这几句话。
在短暂的镜头里，姚远看到底下有一行粉色的小字，带着朵小花，卡着点。
在他含着笑意的眉眼里出现。
【他叫姚远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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