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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新生活(1)
“快上来吧!”
马车夫催促的声音就像狼狗,但没有人介意,身后还有人试图挤上来。
乐茹倒是想再等一等,但日光晃眼,她想快点回家。
只要出了城,就可以坐下来了。
因为水管,公共马车变得拥挤非常,有什么办法!好几处马路都被封了。贫民聚集的几处都贴了告示,人们围着小吏起哄,过几天就将告示的黄纸弄脏,或者撕下一大片,小吏们只好不停地返工。在一些地方,还要出动警察,来回巡逻,泉水街就是如此,就乐茹所知,他们算是找对了,但向姑娘宁愿怨恨不达咖啡屋的老板是密探,也不愿意在警察先生身上浪费畜生、老狗以外的词。
真不知道警察局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浪费警力。
他们骑着棕色或黑色的马,踢踢踏踏,在街头炫耀着永远用不着抽出来的马刀,一收缰绳,呼啸着冲过桥,把对岸当作阵地。跟随着洗衣妇,在河边玩耍的孩子们,吓得一脚伸进河水。女人不介意冲着男人叫骂,却害怕他□□的大马和腰间的佩刀,最后还是将残余的怒气发泄到差不多洗得干净的衣服,和裤子还湿漉漉的孩子身上,如此培育起他们的粗野、无耻和欺善怕恶。
偶尔,警察们在酒馆里喝个大醉,唱起歌来,接着往往不知道为什么就会互相撕打,用不着伙计,他们自己就会将对手丢出去,摇摇摆摆地走出去,然后找到一颗烂白菜当作从对手脖子上扭下来的脑袋,当作枕头,舒舒服服地睡去,第二天,良心重新焕发,遂一身腰酸骨痛,骂骂咧咧地将少得可怜的几个钱丢给老板。
驾车的、买酒的,还有卖酒的大佬们,三个公会联合起来,向官府投诉,几个来回,他们得到了言语的安慰和承诺,却拿不到行动上的保证。一如他们的手下,有事求他们那样。
过分的混乱一声不响地告一段落,又默默无语地进入不过分的混乱。
乐茹上车时,正好只有最后一个座位。
还未出街头,就经过了一次检查,三个警察,一个留在路边,一个拉开了车门,应付马车夫积压了不少怒气的询问,最后一个一脚踩进车厢。原本只能坐下不超过二十五人的座位间挤满了人,就像是干鱼铺最低下的货架,也只好放弃了,挥手放行。
过了两条街,乐茹觉得辛苦,只后悔自己逞强,喝了那杯躲过了酒税的会变色的酒,五气碧花汁,不知用了什么花,很奇怪的香气,五气也是名副其实,它流落到自己的胃中,就像是传说中所谓地裂出气,直往上冲。
这辆破车也难逃其罪,还有前头拉车那四批杂毛黄马,走得时快时慢,左摇右摆,乐茹坐着的地方破了,难怪大家都不坐下来。汗气就像热汽凝聚成云雾,往自己的鼻里钻动。
酒和马车,缠据乐茹的内外,她听凭自己的脑袋时不时碰一下窗边的横木,好保持清醒。
车子慢慢地停下来。
“又封路了……”
大家嚷嚷起来,争相支撑着自己不被晃倒。
乐茹整个身子被压在椅背上,脑后碰了一下厉害的,真有些痛。祸不单行,一个包得严严实实,像是封在布袋里,空留出两只手,一个头的男人,没留意到,一下子倒在了裙子上。他一手撑着座位,伸直身子,冲着乐茹露出一个笑容,大脸大眼,头发极短,他的嘴巴,大得像是被神事先用刀割开,再撕扯出来的。
那个男人,谁也没有注意到,在乐茹的裙子上捉了一把,摸到小腿上。
乐茹恶狠狠地跺了一下脚。
“对不起。”
大家的精神都集中在路上,或许是努力控制着不要叫骂起来,都不曾留意到乐茹。
只有那个畜生。
乐茹想要下车,立刻就走。
马车又恢复了原先的速度。
她勉强站起身来,血液中的酒力在抗拒这种行动,乐茹知道,现在的自己,和一个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法术是使不出来的,可是,身体却像是被烈火包围了一般,这种感觉,只有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练功积累,才能达到的境界,乐茹只有在夜间全身虚脱,无我无意的时候才会有那么一瞬,可以体会到。
捉住左边挂帘子的铁条,向车厢门口移动,她想多少靠近车门一些,好呼吸点从缝隙透进来的扁风。
人实在太多了。
乐茹忍住回头的愤怒,硬是挤到一边,一手夹着小包,一手紧紧地握住已经变得暖湿的窗杆,像是要把它捏断,又像是要把它从破破烂烂的马车上生生扯下来。车厢晃动得厉害,好像真的要被她拉动了似的。
你不要动。
乐茹只觉得,她的脑袋被木槌狠狠地敲了一下。她又死拉窗杆,免得自己晕过去。
那酒也是该死。
我说了,不要动。
谁?是谁在说话……
你要走去哪里?
她转过头。
正对着那河马一般的嘴巴,猩红的热汽,牙肉突出,好像要渗出血来。
他只是在笑。
你不该走。
你走,我只好也走了。
摸起来真不错啊,你的腿……
他慢吞吞地摄过来。
一般女人的第一次——他的笑抽动了一下——都会发晕的,你却没有,真有趣。
我看上你了。
乐茹闹钟又响起他阴测测的声音,眉心差不多要裂开。
魔法。
她明白过来。
这个畜生,会魔法。
大概是类似于自己的真言术。还在孔弗修斯的时候,老师就说过,金口令难学也难精,要时刻勤习,将来学有所得,可以不经口舌,心想事成。
难道他和自己一派!
她的心,反而好像是平静下来了。
裂字诀?还是悬音术?
她只记得这两样。裂字诀是一套残缺的邪功,渊源和四象门,四象门不过是史书上的一个名字,可是,但凡修裂字诀的人,据说必须暴露肉身,不可着衣。那么,是悬音术?乐茹只知道这是军队应用于战场上的小技。何况,今上治军,法术森严……
不要动。
乐茹一下子定住了。
她才解下小包,伸手进去。
她试图夺回自己的控制权,觉得双腿不受使唤,满心想着起脚踢过去,但怎么也动不了。
马车不知第几次了,慢下来。那畜生终于来到身边。他伸出一只手,靠窗支撑,使乐茹失去了依靠。她背对着那个畜生,想再换个地方,又试了一次,就像刚才那样,向门那边挤。旁边的人鼻子哼哼了几下。乐茹只假装没有听到,向外逼,一脚踩到面前坐着的男人的脚。
坐着的男人,把脚伸开了。
真希望他能对着自己破口大骂一番。
一条腿插进自己两脚之间,裙子被提起了一点。她没有办法了。只好当过后面什么也没有。也许他也是觉得自己被吓住了,一只手臂竟然环扣住自己的腰。她把手伸出来,一只手戴了一枚铁戒指,那是她花了将近二十日,用火烧铸的,眼下,除了可以防备一些效力不大的毒药之外,还没有多少用处。她想掰开那条手臂。
面前坐着的男人抬起头来,露出来了一张年轻而略显蜡黄色的脸。
他定定看着自己。
“唔!”
他踩了自己一脚。
乐茹在原地连走几步。
她连冲着第三者生气的心都没有了。
逃跑,只想逃跑。
快让人离开。
额头上留下的一滴汗,流进右眼。
又酸又涩。
身后传来重重的咳嗽声。
也许那个畜生知道乐茹已经被征服了。那浑浊恶毒的气息,沾上了后颈。
这样可不行啊,不够啊,还不够……
乐茹忍受着在闹钟回荡的话语,满身大汗,衣服湿嗒嗒地,沉重地贴在身上。
两个人现在前后相贴了,那个畜生,还在暗暗用力,将自己往后拉。
这一定是自己抛弃了收藏的图书的报应。
你要再大力点,真可惜,你没有指甲,我喜欢女人有指甲,是哪里?北江?不对,靖江、你们靖江边上可有好女人,我可爱她们了……
真爽啊!妙啊!她们的手指甲可真好看,还喜欢在我身上抓呀挠呀,你的手可不能,光秃秃的。
但你这种,我也爱……
乐茹感到隔着长裙,那只手越来越放肆。
真冲啊!你这女人……
这里不方便,等下,我们下车找个地方……
这回你有福了、小骚货……
乐茹突然想起,自己和同学们,在班上一齐笑话爸爸怎样上课,在家里,妈妈偶尔也会来上那么几句。
“你没事吧?”
面前那个久久地看着自己的男人起身,让出他的位置。
“你没事吧?我看你似乎喘不过气来。”
马车一阵晃动,他一个不稳,扑到自己身上。
外面的马,不安地叫起来。
“谢谢。”
身后传来的声音如同耳语,然后,脑中继续荡起让乐茹头崩额裂的回响。
我想,你可以坐我身上,你这小贱货,你以为我满足不了你吗……
不过,我也不介意和那个小畜生分享你……
“你没有听见吗?这里不准走!”
“老狗——”“你别啰嗦!”
窗外看不到前头是什么情形,只传来叫骂和殴打声,伴随着起伏的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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