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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白
呃……我突然发觉亲王大人的告白能力真是不可小觑啊,先是以一段催人泪下的内心独白为开场,再暗中点出自己绝对洁白干净的感情史,最后一击正中红心,果断收笔,干脆利落!留给对方绵绵的韵味和无数粉红色的畅想……
高手,真是高手。
我感叹,然后道:“你是不是少列举了一种人,嗯?爱你如狂对你痴迷的有没有?这么会讲甜言蜜语,一定骗了不少小姑娘、大美女和老奶奶吧?”
他大概没想到一番抒情会收到这样的效果,有点委屈地看着我,也不说话。
这……真是影帝啊!好像刚才折磨我的人不是你一样!这世界真是充满了恶意啊!不过这一点我肯定猜对了,这人避重就轻,以他很可怜为重点想要博取我的同情,其实在血界指不定多风光呢!
我眯眼道:“其实温诺,你走错套路了,你这么一说让我觉得跟你在一起肯定会饱受冷眼,而且随时会被人杀死的样子。你就应该说说你怎么怎么有权有势,怎么怎么威风凛凛,怎么怎么欺负弱小横行霸道的!”
他立马道:“明嘉这可就说到我的特长了。除了亲王和执政官,我不仅还是血界首富,更是整个卡维斯首富,常与各大元界豪绅名流往来。我手下有六百幢城堡、四千座宫殿、血界最大的领地、三百座塞满金银财宝的宝库,还有七万支大骑士团、十万火龙十万霜龙二十万海龙骑兵、五百万血界最强的银甲军队@#¥%*&……”
别说了,我嫁!
我要给跪了!
“接下来就该是跟你求婚的王公女爵绵延不绝如滔滔长江,爱慕你的平民侍女也像黄河之水奔流不息吧?”
“别急,马上就说到了。”他笑,“接下来就跟你讲讲公主与亲王之女为我争得头破血流的故事~”
“你走开——看见你就闹心。”我喷笑,推他,他反握住我的手,微微收敛笑意压过来:“明嘉,说真的,别想着从我身边逃走,好吗?”
“我也没想走啊。”
“我怕你反悔。”他沉沉道,“有些事,耳闻远不如亲眼所见胆战心惊。我想,我另一个样子,明嘉迟早要见到的。”
我低头,不由自主地叹口气。
“未来的事谁也说不清楚,但我现在想跟你在一起,很想很想,就是这样了。”我说着碰碰他胸口,“赶紧治伤吧,过了那么久还没恢复。”
“在此之前,我还想做一件事。”他的笑容涌入眼底,扶着我站起身,脸庞缓缓俯下来。
我还没见过他这么郑重的态度,有点怯场地退了退,微微昂起脸,接住了他的吻。
轻轻地,唇与唇相互厮磨,慢慢慢慢融合在一起。
唉……我的亲王大人,你想囚禁我,我也心甘情愿被你囚禁。就像那句话,心念所驻即为城池。
至少现在是这样。
“郭……郭明嘉!”
被人发现了!
我一个激灵忙睁开眼睛,刚想着石桌还是碎的温诺还满身是血,结果抬眼一看,一切都好端端的,石桌乖乖站在那儿,温诺一身干净连皱褶也没有的金丝黑衣,短短的银发和年轻的脸庞,只银眸透露了些许笑意,有点揶揄地看着我。
我闭上眼才不过三四秒而已……
啊——原来他一开始就在装孱弱博取我的同情!恶劣的人渣!败类!
让沿着山路走过来的王云晴等人惊讶的,只有我俩现在的姿势……他托着我的腰身和背脊,我抱着他的肩膀扬起脸蛋,甚至前一秒还轻飘飘贴着唇,现在他才慢悠悠很是轻松自在地离开。
他早就察觉了他们吧!真是——算了,他没扑上来扒我衣服我已经很感激了。
而我推开他转头跟他们打招呼的时候,才明白他这么做的理由。
高崇曦。
他跟在几个男女同学最后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我不禁错开眼睛。
温诺毫不避忌地揽住我肩膀,跟走过来的同学们打了个招呼,还看似亲切地对王云晴道:“你们起得真早。”
王云晴笑哈哈地说:“那是,我们几个约好了今天起早点过来看看有没有橘子的,还别说,一路过来收获不少呢!摘了几个枣,还找着了无花果!哎你们怎么也那么早啊?约会啊?”
“是啊,约好了一起来烈士山看日出,看着这边景色不错,就随意走走看看。”亲王大人面不改色地扯谎中。
“哦~景色太美了所以情不自禁哦?”王云晴笑嘻嘻地瞄我。
我觉得很难堪,微垂下头,温诺肩膀轻轻一侧把我挡在后面,顺便找个话题拉走她的注意力:“哦对了,我们来的时候看到西边似乎有一片橘树,你们不去看看吗?”
“啊真的?在哪?”
“烈士山向西,正巧可以顺路回学校。”他笑眯眯地指点。
“那不错啊!郭明嘉你一起吗?”王云晴伸长脑袋找到温诺身后的我。
我摇头。
温诺看看我,好像很遗憾地道:“抱歉了,我们说好了今天一起逃课的,你们玩得尽兴。”
“啊~那我们走吧。”王云晴冲我挤挤眼,跟同学们走了。
高崇曦一直没说话,幽黑的眼看着我,也一声不吭地离开了。
我心里堵得慌,有点气他的这种行为,撤开被他揽着的肩膀走出凉亭。
“明嘉?”
“我现在不想理你。”我顺着山路往下走,刚才的疼痛还有残留,揉了揉心口。
背后传来他带着嘲笑的低语:“是么,可以伤害你,但不能设计别人么?明嘉的善良真是很怪呢。”
是啊,大概因为我觉得自己太低贱吧。
我冷冷地想。
“……明嘉,过来扶我一把。”
我微怔,回头,他正立在凉亭中,面带微笑,衣装齐整,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我走过去,再次解开他领口,看见了掩藏在干净衣衫下血肉模糊的伤口。
“你……你是不是有问题啊!你有法力不去治伤而去复原什么石头桌子?!”
“我这不是怕吓到你同学吗。”他挺无辜地道,身体软下来靠着我,将我抱牢了,在我耳边轻笑,“明嘉实在是太心软了,刚刚还说不理我呢。要知道,即使就这样把我丢在这里,我也不会有事的。”
“……温诺,你老是这样,也许有一天我会累的。”我垂着眼,给他系好扣子,扶他下山。
他沉默了会儿,俯下脸亲吻我的脸颊:“我知道了。”
下了山,亚瑟的车早已等在那里,我将他扶进车里,想关门的时候,一只手伸过来抓住我手腕:“不跟我一起回去?”
“不了,你好好养伤。”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我抽回手,关上车门。在车边站了一秒,转头沿着公路向学校走。
过了很久,劳斯莱斯缓缓启动了,与我背道而驰。
晚自习。
我刚回到教室,就看见自己桌子上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奶茶。高崇曦百无聊赖地翻着书,一手支脸,看见我来了,直接对我勾手指头:“过来讲题。”
真不尊师重道。
还没开始上课,班里闹哄哄的,后面的黑板是宣传共产党的黑板报,画着党徽和五星红旗;前面的黑板上留着上节课的痕迹,密密麻麻的,有不少小地球,啊,是地理。
看见一道讲时差的题,站在讲台旁研究了一下,不知不觉又开始胡思乱想。说来,全球处于不同的时间,有的人在前一天,有的人在后天,可本质来说,所有人不是都处在相同的时间吗?不管是早一小时晚一小时,所有的事都是同一刻发生的。是日期和钟表愚弄了人,我们终究没有跨越时间吧?可不管日期怎么变,时间在人身上留下的记录始终是真实的,不会多也不会少。
想着想着,脑子就有点乱,索性不看了,回到座位。
“还以为今天的奶茶要浪费了呢。”高崇曦也不看我,不阴不阳地说。
我不知道怎么回,就没有回,捧起奶茶暖手。
高崇曦哼了声,甩给我一张卷:“今天的数学模拟题。”
……娘的,你再跟我甩脸色,我这就把奶茶倒你脸上!当我没脾气啊!
我砰一声放下奶茶,高崇曦一个蹦高就坐直了,赶紧把卷子拿回去规规矩矩叠整齐了双手举过脑袋奉上:“您替我看看吧看看吧,大题错的有点多,您不用客气,尽管批评我!”
我忍不住笑了,扯过卷子,来来回回看了一遍,结果只最后一道题没时间做,倒数第二道题出了点小差错罢了。
“看来你可以出师了。”我道,“万变不离其宗,数学这东西,一旦抓住它的根,其他的题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啊?”他脸一垮,缩到桌洞里去摸其他卷子:“别急别急,我还有题,你等等啊,哎我语文卷去哪了,我记得那个错挺多的……”
我拍他肩膀:“行了,别装了,下次回到校里前十吧。晚间小灶圆满结束,我先走了。”
“哎哎——”我起身,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见我看他,忙松手挠头发,“那个,这周末能去我家一趟吗?我妈想做顿饭感谢你。”
“……不行。”
他有点别扭地撇开头,支吾半天:“其实……其实……”
“什么?”
他长吸一口气:“其实这周六是杨柏硕的葬礼。”
我一怔。
“田老师还不知道他死了,我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她。”他脸色渐渐凝重起来,“如果要告诉她,这几天就不得不旷课了。”
“为什么?”
“你不知道吗?因为上次的事,校方把她开除了,她离开了东墨县,过了很久后我才收到她的消息,说是去了甘肃某个小山村当老师。要想通知她参加葬礼的话,我得到甘肃找她,她那里没法打电话。”
我沉默半晌:“让我去吧。”
“……什么?那怎么行,太危险了!”
我笑了笑:“能告诉我地址吗?”
“你……”他气得一下子站起来,撞到了桌子,疼得猛揉肚子,缓了一会儿才瞪我,“你是要跟兰古斯一起去?”
“不,我自己去。”我缓缓摇头,“你不用担心,穷游不是你的专利,说实话,大江南北我也走过不少地方了,这只是件小事。告诉我地址吧。”
他盯着我看了半天,终是泄气道:“我家里有地图,我都标好了,回头拿给你。”
我道:“那我跟你回家去拿。”
“哈?”他白我,“你刚才不是说不去吗?”
“我是不去吃你妈妈的感谢饭。”我看表,“今晚就去你家拿,明天出发,应该能赶上。放了学你到图书馆门口等我吧。”
“哦……”
于是,就这么定下来。
我一个人在图书馆看了几个小时书,期间温诺打了两个电话过来,我都没有接,当电话第三次震动时,我终于无奈地举手投降,按下通话键:“喂,你别作妖了行不行,赶紧去养伤吧。”
“明嘉,是我。”
我呆了呆,看了看来电显示,还真是明晃晃的“表哥”两个字。
“真难得啊,这还是你第一次跟我打电话吧。什么事?”
结果他跟我说阳台窗户锁了他进不去。
我晕……
“啊我记起来了,好像昨天我妈说今天可能下雨,白天得把窗关起来什么的。家里没人吧?”
“没有。”
“那你来学校找我吧,我把钥匙给你。”
“你在哪?”我好像听到了风声,还挺大的,他不是已经飞过来了吧……
“你到学校后山等我,我这就去。”我拿着手机下楼,到后山最近的路就是从一楼穿过高二教学楼,出了后门就是后山了。当我小跑出门,就看见萨菲罗斯立在月光下安静地等着我。黑衣银发,皎洁的月光洒在他肩头,风起草木窸窣作响,映衬得他仿佛一头美丽而神秘的雄鹿。
他手里拿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布包,见我过来,就把它递给我。我拆开,里面躺着一本书,很旧了,花哨的英文字体,下面贴了一张写着中文的纸。
“《僧侣》?!哈,太棒了,我找这个很久了,市立图书馆里的破破烂烂的,本来还想着要不要买一本,可精装书看着也没什么感觉,果然还是原版好!”我兴高采烈,真恨不得抱着男神的脸啃一口,“你从哪弄来的?”
“香港一家旧书店。”萨菲罗斯被我的情绪感染,唇角也露出清浅的笑意,他望着我,银月映入他的眼中,盈盈荡漾好似初春新解冻的湖水。
我立马双手抱心:“那你能不能再帮我留意一下,我还有好多书想买呢!除了爱伦·坡,还有斯蒂芬·金系列、约翰·康奈利系列,哦还有安妮·赖斯的吸血鬼系列……哦还有还有哥特的开山作《奥特朗托城堡》,还有……”
他二话不说,拿出手机就开始做笔记。
我嘿嘿笑:“虽然这些书都看过了,但果然还是自己拥有一套最好了!”
他按完手机看向我:“如果有时间,不如带你到那家书店看一下。”
“哎,真的啊?”我觉得自己眼睛都赶上两颗大电灯泡了,冲上去就好兄弟似的抱了他一下,“萨菲,你太好了,真不愧是我男神~呜呜我好感动~”
他被我耍宝的语气逗笑,接过我手里的钥匙,语气仍是清清淡淡、沉沉稳稳的:“那我先回家了。”
我还没答,就听到王云晴的声音从教学楼内传来:“啊!”
一脑门黑线……今天给她撞破两次“奸情”了,她未来做狗仔肯定超合格。
我回头,看见她正瞪大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我男神,那个色眯眯的眼神啊,真是够明目张胆的。她二话不说就冲到我旁边,啪一声捶我一拳:“快介绍快介绍!”
我伸手,揉了揉被她砸痛的地方,挺不情愿地指指收起笑容的萨菲:“我表哥。”然后指王云晴,“我同学。”
“什么同学,是死党,死党好不好!”她抽空白我一眼,又赶紧把眼睛黏回萨菲身上,伸手,“嘿嘿,你好,我是王云晴。”
萨菲罗斯看我一眼,跟她握手。
我头痛地抚额,真想提起她耳朵大吼一声:“那是我男神!我的!不许乱摸!”
“喂,你怎么在这儿?”我撞撞她。
王云晴盯着萨菲罗斯回答:“这不是模拟考试没考好,被老班拎过去训嘛。”
“那你现在不回去上晚自习?”我再撞撞她。
她还是盯着萨菲罗斯回答:“没关系没关系,晚一点不算什么。”
我无力,赶苍蝇似的对萨菲罗斯挥挥手:“你先回家吧。”
萨菲罗斯乖乖地转身走了。毕竟是练武之人,月光下他行走的步伐平稳、矫健而有力,美型的身姿,仿佛穿梭在月华下的一尾游龙;长长的银发,如同点缀着银河中万千璀璨的星辰……王云晴眼睛又提高八个热度。
“哦好高贵好冷艳,绝对的帝王攻啊!”她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哎?他头发是银白色的?”
“……他有病。”
“哦——白化病吗?”
她还真信了。
我道:“你不要告诉别人,别看他挺高冷的样子,其实很自卑的。”
正说着,一阵凉风吹过,走远的萨菲罗斯突然打了个喷嚏。
“哦,那是一定了,不会告诉别人的。”
我憋笑。
“不过真的超帅啊,还长那么高,有没有两米啊?身材也棒棒的,”她嫌弃地瞄我一眼,“你们家基因也太重男轻女了吧。”
我瞬间一点也不想笑了。
“一米九七,不到两米。”好单薄的辩解……我都瞧不起自己了。
“哎哟差不多啦,跟我挺配的,你不觉得么?”超过一米七的王云晴插着腰扭一扭。
有什么了不起的,长太高还容易供血不足呢,最讨厌你们这群人……真是的。我瞥她一眼,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回去找高崇曦。
研究路线研究了半个小时,终于弄明白了通往小山村的路,我腰酸背疼地把地图收起来,装书包里。看看表,都十点半了。
夜深到极点,窗外几乎没人,连店铺也都关门了,只剩下路灯枯守着城市的黑暗。可能真的要下雨了,冷风凄厉咆哮着,时不时重重击打在窗上。
我透过窗户往外看看,高崇曦站在我旁边跟我一起伸脑袋:“好像快下雨了。”
“嗯。”
他突然一把拉开窗,狂风瞬间冲入,我往后退了一步,差点摔倒,高崇曦忙扶住我,笑得很不要脸:“嘿嘿,不好意思啊,我习惯下雨的时候打开窗,感受着狂风,倾听着暴雨,多有意境啊!”
我还没说话,又一阵大风,屋里的纸张哗啦哗啦满天飞舞。有一张啪打在他脸上,算是替我扇了他一巴掌。
不过,他的习惯和我一样,我也总是不顾妈妈的批评,在雨天时把窗打开,让风和雨渗透进来。
窗外黑暗深重、乌云滚滚,屋内亮着橙黄的床头灯和明亮的白炽灯,黑与白、暗与光的对比如此深刻,好像与惊涛骇浪只有一窗之隔,却让人感觉非常安稳。
高崇曦丢掉纸,开始到处乱转:“这么大的风,要不我送你回家吧。你等等我找摩托车钥匙啊,哎我钥匙呢?”他钻到乱七八糟的床底下就开始翻,“我记得上次飙完扔这了……”
我汗颜地看着他撅在床外的屁股:“大哥,你能注意下形象么?别找了,我自己走就行。”
“不行,万一遇上坏人怎么办?”他的声音从床底下模模糊糊传来。
“开玩笑啊,这么大的风,坏人也要下班了。”
“那我给你拿把伞吧。”他钻出来,一扭头,满脸的灰。
我噗嗤就笑了。
他脚步停下,见我笑了,也傻乎乎地跟着我笑,笑了几声才问:“你笑什么呢?”
我随手操起窗边的抹布就擦他的脸:“来,我帮你‘清理’一下——”话音未落,他一把握住我的手。
房间瞬间就安静下来,只有窗外呼呼的风声,时不时吹起我的发。
高崇曦扔挂着笑,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正是今早在山上盯着我的眼神。幽暗、乌黑,翻滚着漩涡的、冷酷的眼神。
异样的危机感突然涌入心头,我忙抽手,他任我把手抽回去了。只是望着我,一动也不动。不靠近,也不离开,就这么堵在我身前,我身后是窗和墙壁,离门远得很。
我瞄眼先前脱下来丢在椅子上的外套,里面有我的刀。
可眼神才一偏移,他一个箭步冲过来,一个擒拿,精准无比地抓住我两只手腕反剪在背后,一把将我翻过去,就着身体的重量把我按到墙上!我脑门不轻不重地撞到墙壁,他压在我背后,制住了我的一切动作。
“唉……明嘉,你有想过当初杨柏硕□□田老师的时候,为什么会给我打电话吗?”他像往常一样轻松含笑的声音响在离我耳朵很近的地方。我微侧脸想看他,耳朵正好碰到他凑近的唇,急忙又转回去。
“……你跟他是一伙的?”
他笑了:“那倒不是,我可是很纯洁的好不好。不过我算是他师父,小时候一起在湘济市学跆拳道,这小子老是逃课,总是我给他补习。久而久之,只要他犯了错就会来找我,求我帮他,那次跟我打电话也是。他被激怒,对田老师做了傻事,事后他后悔万分,求我救救他,也救救他喜欢的女人。呵,多傻。”
他用另一只手掰过我的脸,让我能看见他冰凉的眼神:“我跟我爸和他爸做了交涉,好说歹说,他爸说如果田老师愿意辞职,可以同意他们结婚,虽然她年纪大了点……可因为田老师在,杨柏硕的改变他们也都看在眼里。我很高兴,想告诉杨柏硕这个好消息,然后就被人通知说,他死了。”
他一点点凑近我,近得两张脸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空气,一字一句道:“你害死了他。”
我……早已说不出话来,眼里忽然挤满了泪。
他轻笑着摇摇头,退开身子,有点恼怒地笑起来:“真是的,可就算这样,我还是喜欢你。我喜欢你……喜欢到哪怕对方是兰古斯,哪怕倾家荡产失去一切,沦落成这世上最卑贱最落魄的蝼蚁,我还是想跟你在一起。”
他俯下身,一手抓着我双腕,一手伸过来圈住我的腰,身体前倾,跟我密不透风地贴在一起。脸庞下垂,埋进我颈项中,呼吸我的气息。
“你说是不是很搞笑?本来该是我们两个的,本来我们早就能在一起的,都怪你……可我也是,每次都只敢远远看着你,看着你躺在草地里望天,面无表情,眼睛却是流光溢彩的;看着你缩在图书馆窗边看书,那个地方只要是黄昏就洒满霞光,你融在光里面,美极了,就像云里雾里的精灵,永远也抓不到……我每次都想冲上去跟你搭讪,跟你说,嗨,我叫高崇曦,我喜欢你……可我不敢。你和蓝天白云、和你的书在一起,就像一幅流动的画,那画里没有我,也不需要我。所以我想着,明天吧,明天再试试看,结果呢……”
我愣愣地听着,感受到他喷在我颈子里热热的气息,和淡淡的湿润……他的睫毛蹭在我皮肤上,痒痒的,带着水,如同晶莹剔透的晨露,在密林深处、芳草萋萋,于寒凉的清晨独自悄然滑落。
“我有跟你一同赴死的勇气,只可惜你不喜欢我。”
他在我颈边笑出来,声音哑哑的:“如果我是杨柏硕就好了。”然后放开我,转回我的身体,捧着脸在我唇上印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我去给你拿伞。”
他不再看我,转身离去。
而我唇角还挂着他先前滴落的泪珠,顺着我的唇,凉凉地摔落在颈子里,一直凉进心扉,带着刺疼,带着悲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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