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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是清朗。”云澈低声惊呼,邱寞也朝那边看去。
三人停在小道上,李炎固定好轮椅,随即又帮那人把毛毯往上拉了拉,才恭敬地站回他身后。
“哥,这……”白家四个孩子互相看了一眼,脸上闪过迷茫不解,今日异事多发,众人也摸不清这回来的又是谁。
白临风目光滑过轮椅上的人,道:“李炎,怎么回事?”随即他又看向叶清朗,“叶贤弟?”
“小公子……”李炎心中悲切。
叶清朗脸上挂满严肃,往前走了两步,紧紧盯着为首那人:“白大侠,你可认识他?”
白放鹤神色早就恢复如常:“叶公子怎么把我关在地下室的犯人带出来了?莫非你擅自进了我的书房?”
他这一声答非所问,率先将叶清朗摆在无礼冒犯的位置。
叶清朗:“犯人?他犯了什么事?要被你囚禁十年之久不得解脱,要被你挑断脚筋终生难行,要被你下药残害声容俱毁?你行事如此歹毒怎可服众?怎能受人敬仰?”
小小的议论声像水纹漾开。
白放鹤笑了笑:“我狠毒?叶公子怎么能听信别人片面之言污蔑我白某?我关押的犯人自然是穷凶极恶之徒,倒是你叶公子,怎么反倒要救这种人,还要同他一起散布流言?”他指着李炎,“好啊,李炎,数年前你伙同他人盗我扶义刀,我念及旧情放你一马,你现下也要与别人一起反咬我一口不成?”
白临风眉头紧皱,莫非李炎开始跟着他是这个缘故?
接着白放鹤把目光转向人群,扬起右手抬高声音道:“这里的众侠皆心如明镜,”他又看向叶清朗三人,“你们真当他们会相信你们的一面之词?”
事到如今还狡辩,叶清朗真想当场把白放鹤的脸皮撕破,他正欲说话,忽而手腕被人拉住。原是李炎又把轮椅推前些许,坐着那人阻止了叶清朗,艰难缓慢地吐出一句话:“你这贼人……冒充我多年,还死不悔改。”他咳了几声。
人群中无疑又落了一道惊雷,议论声像雨点一般急而促地响彻在练武场,长久不绝。
白放鹤冷静地接收来自四面八方各种各样的目光,那三人不过一仆人一残疾一名不经传的小子,能说出什么有分量的话?思及此,他冷冷“哼”了一声,嘲道:“你的意思是你才是真正的白放鹤,而我是个冒牌货?”随即他上下打量那人,眼中暗含讽刺,“敢问阁下,可是来讲笑话给白某寿辰助兴的?多年前你行恶事得恶果,我才将你关押,没想到你还有能救你出来的同伙,其中竟然还包括我白家仆人。哦,我突然想起来了,李炎盗扶义刀恐怕也与你有关吧,啧,做了这么多,现在还当着天下人的面污蔑白某,真乃好大的本事。”
沈云开暗道有趣,戏文里有真假美猴王,如今有真假白放鹤。他视线飘回叶清朗脸上,嘴角一弯,他真是会给人惊喜,哦不,对某些人来说可能是惊吓。
这“惊吓”余韵悠长。
“如若你才是真的,那你如何不知密室并非只有书房一个入口?”叶清朗沉声道。
白放鹤脸上闪过一丝惊愕,迅速判断他此言真假,最后瞥了眼白家四兄妹脸上惊诧无知的表情,镇静下来,但他依旧没直接说破:“叶公子你这话什么意思?”
叶清朗:“你只说你知还是不知?”
白放鹤摇头失笑:“我可不想跟你玩儿猜谜的游戏,失踪案待破,被你们这一掺和,我们可浪费了不少时间。”
沈云开拍手,几下掌声格外响亮,他笑道:“白大侠真是绕得一个好圈,无论何时总能另辟一条道让大家走。”叶清朗这才看见沈云开,又听得他道,“不直面这位叶公子的问题,不直言坐轮椅的这位大叔犯了何罪,不听诸侠看法反而代其言之,这不禁让我想起五年前你带头处理李家一案的凶手时,也是像现在这样含糊其辞,交代甚少。这,是不是说明白大侠心里,有鬼呢?”
叶清朗收回视线,心想这还是分别后第一次见到他,看到熟悉身影的那一刻,似乎怨气仍未消全,一丝一缕盘绕在心底深处,随时准备冲出来,又似乎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并没那份揪心的郁闷惆怅。他数不清哪个“似乎”占得多,干脆避开不管。
“他之前还说了李家旧事不简单,莫非真的……”
“真个鬼,你还不信白大侠?”
“这不又来了一个白大侠么……”
“你看看到底哪个像?”
“这到底怎么回事!?”
……
一些年轻的男女低声细语,谁都一头雾水。
吴参年又及时站了出来:“白大侠!你就说了吧,进口是不是只有书房?好叫他们闭嘴,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
“是啊,白大侠。”
云澈在旁惊讶了一阵,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情况,他侧头对邱寞低声道:“师父,清朗是不会骗人的,我和他一同从枯井进去,瞧见过密室。这么说,白大侠真是假的?”
邱寞伸出一只手摆正他脑袋:“自己看。”
云澈瞧瞧这个,瞅瞅那个,来回几次,最终得出结论:“看不出。”
“叫你静观其变,没叫你凭貌分辨。”
“哦。”
叶清朗直直盯着白放鹤,想看他还能如何。
白放鹤:“有意思。叶公子,书房且不提,我如果在这儿说出另外的密室入口,一传十十传百,那岂不是天下人都知道了?如此简单就置白家于危境,让有心之人有机可乘,叶公子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他又看沈云开,“沈影主,你与叶公子关系密切,自然会站在他那边,可今日白某不顾忌你身份将你当客看待,并不是让你来血口喷人的。”
沈云开暗道他白放鹤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遂当着天下人的面抛了他一记白眼:“我虽倾慕人家叶公子,可叶公子他不但看不起我还与我决裂,我受了这份气还能帮他不成,你以为我是什么大度之人?我不过是看不惯你这人泥鳅似的滑溜溜的,叫你直面问题罢了。”
“倾慕!?两个大男人怎么说得出这种话?”
“这小子莫不是有病吧?”
“这这这成何体统?”
“果然是邪人!”
叶清朗脸上倏地升起一朵红云,只觉耳边嗡嗡不断,胸腔微微发颤,羞于他随意的三言两语,恼于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瞪向沈云开,那人还朝他眨了眨右眼,羞顿时全化成恼,只想把沈云开那张嘴缝上。
云澈僵在原地,似乎在努力消化这个惊天刺激。
白放鹤脸色一黑,嘲笑一句:“沈影主还真是爱好独特。”
沈云开点点头:“叶公子确实独特,世上也没有比他更合我意的人了。”
叶清朗极力克制怒气,周围人稀奇古怪的目光让他无地自容:“够了!”他沉声一喝,倒是让他人收敛了一些,沈云开也识趣地闭上了嘴巴,带笑的脸无疑表示了他现在心情不错。
叶清朗移开视线,看白放鹤:“李炎不会武功,扶义刀于他并无用处,八年前会去盗取只因他发现了你的假身份,他在白大侠身边有几十年之久,你是不是真的,除了你和真正的白大侠之外恐怕只有他最清楚。”
“叶贤弟,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白临风不可置信地看着叶清朗,试想,突然冒出来一个人说你爹是假货,确实有点毛骨悚然不是。
叶清朗看他:“白兄,我说的全是真的,你不信我,总该信李炎吧。”
李炎点头,垂眼看轮椅上的人:“小公子,这位才是老爷啊。”
白临风迟疑地把视线落在那人身上,那人也看过来,一双眼略微浑浊,却透着一股亲近。
白放鹤:“临风,随便什么人的话你都信?”
白临风抬头对上他视线:“爹……可李炎他,并不是随便什么人啊……”
白放鹤:“哼,养他几十年胳膊肘却往外拐,他有什么值得相信的?”
李炎:“你别装了,十年前老爷从影教手中救了你,你花言巧语骗得老爷团团转,他将你视作知己,可谓无话不谈,你见他地位显赫、受人尊重,心生嫉妒取而代之,世上怎会有你这样的无耻之徒?”
沈云开疑惑,十年前可不正是他掌管影教之时么。
洛如海大笑:“还真是一场好戏,我今日可来值了。”
白放鹤随即也拍了几下手:“这精彩程度我都想为之喝彩,李炎,我还真是小看了你。”
云澈挠了挠后脑勺:“师父,他们讲得我都要晕了。”
“老爷脚底有一道疤,你可有?”
白放鹤心脏一缩,仿佛漏了一拍。
“他幼时调皮,去莲花塘摘莲蓬时被污泥中的花瓶碎片划伤,见骨的深度,多年过后仍有痕迹。你可有这道伤疤!?”李炎逼视白放鹤,“扶义刀是白家家主代代相传的武器,我不想让你玷污了它才会起心思去盗取,是我不自量力还未动手就被你发现异常,你没弄死我一是怕落人话柄,说起来我还真是感谢你顾忌我同老爷一起长大的情分,二是你根本不在意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仆人。我不知道你究竟还有几手准备,所以一直忍气吞声,就连小公子他们我也没有告诉,怕他们一旦知道秘密就被你灭口。今天终于让我有了机会,遇到叶少侠,他正直善良,表里如一,是我求救的不二人选,于是我引他至西院枯井,在井口堵了一块大石,将他困在其中。”
白放鹤脸色越来越差,李炎满意地笑道:“对了,你不知道吧,白家地下室的秘密。”
白临风抢在其余兄妹之前道:“什么秘密?”
李炎询问地看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的人,那人朝他微微点头,他才继续道:“老爷如今也不在乎外人得知了。白家密室的入口共有五个,书房为主,东西南北各角一个,西院是枯井,其余各有路径。不同于书房暗格,其他的入口被堵住,需得借力开道,叶公子正是因为想破石而出才劈开了一条通至密室的路,然而,这些路走到底只可窥探密室一角,不可进去。而熟知格局的人,在密室内能借机关感应到各入口的动静,因此,老爷被关在密室,得以让叶公子知晓他的存在。两百年前白家先人迁至此地建宅时,找过一位风水大师看宅,经他一改,密室才有了如今的五点格局,这你都不知道吧?”
白临天一直在旁听着,此时才问道:“如何我们都不知道其余入口?”
李炎一解疑惑:“大公子,风水罢了,这本来不是什么大事,再说,密室只供家主所用,你们不知道也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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