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识回眸处（宫锁心玉素言同人）

　　碧绿如洗般郁郁葱葱的阴影里朦胧了红墙黄瓦的寂静禅院，湛蓝天迹悠悠了千载旧年。春秋悄然染醉了古院风华，宝华寺坐落于京郊城西的未明山上，是皇亲国戚礼佛之地，所以也不同于他处更为静谧。

　　马车从偏门缓缓而入，碾轧过苔痕泛青的青石板，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黛色瓦片微醺浑浊了天际，庄重肃穆的红墙屹立了春秋千万。沉重却清朗的钟声悄然磅礴，敲打的心房如水泛起涟漪。素言心中敬佩不禁油然而生，礼佛静心，但只怕这一行……却难以如愿。红尘自有波澜，春曦亦难平静。

　　迢迢暗长的甬道里远远走来一个尼姑，灰衣素帽，低眸浅笑倒甚是与世无争的模样。想必这便是来迎她的人了，她如今其实倒也说得上“戴罪之身”，寺庙虽清冷孤寂，却也到底因皇家沾染世俗，其中之人自然惯会察言观色。

　　素言暗自沉了口气，又将是新的一段前路了……她微微抬眸，笑颜如画半含笑意轻盈迈着步子向前走去，娉娉婷婷自夺风华。行至那人前方恰好止步，眼前人虽面容如玉温润却也夹杂着淡淡疏离，此刻望向她的眼神意是不卑不亢。素言向那尼姑盈盈一拜，那她先主动些便好。

　　“姑娘有礼了，贫尼法号明空，以后如此唤我便好。”明空字字句句清浅却不失礼，末了亦福身向素言回礼，竟是容止分外谨慎。明空生的倒是泯然众人矣，却一身气度分外庄重大气。眸光微微流连于素言，不露痕迹地打量片刻后道：“这寺庙比不得宫里繁华，日后姑娘恐怕得吃些苦头了。”明空笑得如这寂寂禅院般岁月静好，温柔里却不经意露了冷意。

　　她轻而易举地带过苦头二字，似有些漫不经心。可真是……如此吗？话虽如此，却并不诚然。素言心底不由轻叹，心思不由有些翩跹。也不知她托锦红办的事是如何情形了，原本是想亲自把东西拿给八阿哥再由他转交给胤祯，只是她出宫的时辰却是在下朝之前。总归还是要同胤祯说清楚才好……

　　借八阿哥之手是因在宫中她相熟之人并不多，且晴川自嫁人后也乔迁八王府。八阿哥与十四关系素来不错，让锦红把东西给他想必也不会不明白自己的用意。呃……就是顺便“开导开导”胤祯嘛，素言不由有些囧然。

　　当断则断，不断则乱。胤祯虽性坚，却也不应当经她这般犹豫不决，素言素来知晓他的性子，他那样清风霁月的人，所求也不过是她一句肯定罢了。前尘旧梦虽藕断丝连，可却也的的确确不当掺合进他们之间的流年岁月。或许她判不了往后春秋，可姹紫嫣红开遍，为一人附庸又如何？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这，便是答案。胤祯，你可曾明白？

　　明空心中悄然几分思量，这姑娘风姿绰约，倒是大家闺秀的风骨。只是单看这穿着打扮，虽端庄典雅其实也算不上多精致。况且再看这排场，比往常来此的京城淑媛简素许多，只怕也算不上什么名门贵女。而且能这么孤零零出宫只身前来常住祈福的，多半也是在宫里犯了事，光看上头的态度便晓得了。

　　“往后每日卯时还请姑娘准时到大殿，既是祈福，往后自然要清苦些。”明空柔柔地笑望着素言，眸光流转示意素言随他前行。明日……明空笑意盈盈夹杂了些许莫测。“既来之则安之，多谢姑姑提点。”素言颔首低眉浅笑应道，有意无意地错身于明空之后，很是谨慎知礼。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四周的景象愈发清幽冷寂，转过亭台流水，眼前素朴的院落微微透着如水孤寂。

　　“还望姑姑以后多多关照。”素言浅笑着莞尔答道，不着痕迹地从荷包里掏出几片金叶子轻轻放在眼前人手中。回头却仍旧带着温婉的笑意，好似并未发生什么似的。柔和的线条勾勒出柔美的脸庞，眼眸似剪瞳秋水波，细碎光影洒下肩头，多了几分秀丽。

　　很多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虽寺庙不必宫中，却也向来都是如此的，自然这些行事的人也乐得待见。素言给的东西也只不过是最寻常不过的一些，毕竟是个意思就好。皇家寺庙不比寻常，肯花重金的大有人在，况且也不会真就为些钱财就掏心掏肺，又何必汤这趟浑水。主要还是给个面子。这包金叶子是从年府出来时年羹尧给的，到不曾想如此快就派上了用场。

　　明空却也并未拒绝，反正这也是寻常这些达官贵人的惯例，也算是不成文的规矩了。若是故作清高，反倒是自讨没趣，况且眼前这姑娘……明空笑意盈盈着说到：“姑娘请吧。”眸子自然地望了望陈素言寝居的方向。

　　素言又怎会不会意，微微点头以表示敬意，遂才转身离去。背影亭亭，暖阳将影子拉得老长，却反倒生出一种夭夭的美感。

　　这寝居分配也是按照宫里人的态度来定的，虽然上头的人是不过问这些，但寺庙这边的人又怎不懂得察言观色。

　　明蕙阁的牌匾带着些微微古朴的陈旧感，字体却依旧清晰。厚重的气息扑入鼻中，暗红的木板有些褪色，显然是常年居住却未翻修造成的。皇家寺院倒是的确典雅，连僧侣尼姑居所亦有牌匾。但明面上仿佛还算齐整，实则只怕还比不得当初在宫中的居所。随遇而安罢！素言笑意愈浓，旋身进屋。

　　今日下朝比往常早些，踏过如雪洁白大理石，身后金銮殿巍峨耸立磅礴依稀，依依如旧。清风拂了一袖冷意，胤祯正欲转出宫门，肩膀却猛被拍打了一下。顺着乌黑的锦绣蟒袍望去，赫然是八哥胤禩。“哎！真是最难消受美人恩。”胤禩笑意盈盈，话语间半是调侃，眉眼殷切地望向十四。

　　胤祯含笑回眸，只见眼前之人笑得颇为和煦，手中……还拿着个绣工精致的荷包。秀丽典雅，玲珑小巧，上面的莲花倒是勾勒地栩栩如生。可他分明记得八嫂寻常并不曾有刺绣的习惯。胤祯疑惑片刻，忽而会意，莞尔朗声道：“八哥怎的叹气，莫不是哪个小宫女暗恋你，偷偷塞给你的，可小心嫂子吃醋。”

　　胤禩在朝中颇有贤名，且政绩斐然，倒和当年的锋芒毕露、飞扬跋扈大为不同了。现下可是无人不赞他一句“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得小姑娘崇拜也属寻常嘛。胤祯笑得颇为“福至心灵”。

　　胤禩笑意愈浓，却并不答话，只是眸中颇有深意地望着胤祯，缓缓将手中的荷包递给他。柔软的穗子细腻地洒在皮肤上，手感很是不错。胤祯不由有些疑惑，瞧这八哥的意思……他方才回宫不久，倒也并未与宫中女眷有和接触啊……莫不然，胤祯心头缓缓一动，“是……素言？”他略微有些迟疑地开口。

　　胤禩缓缓点头，猛然笑出声来。“你可算明白了！”胤禩笑声爽朗清悦，倒使得初冬的微风里多了几分暖意。胤祯脸上微微泛起一丝红澜，素言此时应当已经出宫了吧……虽然心中仍旧不快，却也甚有些后悔清晨未曾好生别过。胤禩敏锐地捕捉到了胤祯若有若无的“羞涩”，立刻很是调侃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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