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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半秋不秋的季节最是折煞人。枝空残绿,鸟过人离,怎么看怎么的郁结心头,惘生悲秋。
千行宫与江南楼家婚约之事,像是平波里的一击石,顿时千浪万浪掀起在江湖。
昙月的回话简明扼要,元旦过后十天,上门娶人。
据说为了等昙月来领亲,楼家现在已经鸡飞狗跳。
千行宫宫址在洛阳,而楼家身处江南镇江,两地路途相隔较远,所以昙月决定在江南曲院风荷成亲。
这段时间,宫里都在陆续准备宫主成亲的相关事宜,萧无边领命先下江南,打点曲院风荷。而正主昙月,二十日后也会启程。
由于是宫主成亲大事,所以这次去江南,宫里护法和高职侍卫都会前去,白胡子大夫作为三朝元老也会陪同。如此一来,这千行宫竟会空了半座,可见这排场之大。
风冷愈寒,早晨用冷水冲凉的时候,全身都哆嗦的不行。为了练剑方便,我平日侍卫服里面只穿两件,所以武完剑后大汗淋漓,风一吹便连骨头都冷了。
“小伙子身子实,冻下是锻炼筋骨。”傅冲裸着上身,手持长剑,一脸英雄豪迈的神情。
我打了个喷嚏,将领子提提,被他鄙视。
“这次练完以后,我便不用再教你了。”长剑入鞘,他走到我跟前说。
“是我练得让你不满意了?”我问。
“不是。是你练得太好,我已无需再教。”他一笑,丹凤眼眯成一线。
“现在你所缺的就是火候和经验,宫主迎亲时我会带上你,让你见下世面。”
我点头。
“唉,看着你就觉得自己老了,长江后浪不可小窥啊。”我一拳打在他胸口笑道,“少来!”
以前老听人说,身在江南的男子相貌多是儒雅清秀,老人说,那是因为他们是被水给润出来的;而身在北国的男子俊朗高大,老人又说,那是因为他们常在雪中行走,给雕刻出来的。
但是傅冲却不同,他出生在漠北苦寒之地,十五岁才入的中原,狂沙刀雪下打出来的身子确实精干俊秀的很,小脸尖下巴,一双勾人魂的丹凤眼,唇色粉腻。他有个习惯,想问题的时候喜欢抿唇,常常低垂着凤眼红唇微抿,我大呼受不了。
这种男人看着看着,是会上瘾的。
从浴室冲凉出来,我的头发湿哒哒地垂在脸庞。图方便我没穿外衣,把它往手上一搁,我一边擦头发一边往房里走。
院子里静悄悄的,夜深已久,枝杈孤零的梧桐树身形影影重重,远看就像雕栏下的滕画,一笔一划格外苍劲有力。
忽然我听到身后一记破空声,反应过来时头部从后便人一击,我眼一黑昏了过去。
身后有人搂住我,然后就是幕天席地的黑暗。
身子摇摇晃晃的,我被持续的颠簸给弄醒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我先见着了头顶一片淡黄色,揉了揉眼睛,发现是马车的顶棚。
我猛然记起昏迷前的事,一下子坐起来。
“要喝水么。”一道万分熟悉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我回头。昙月倚在一方软榻上,心定神闲地为我沏了一杯香茗。
我的表情一定十分夸张。
首先,这是一辆正在奔行的马车。其次,这辆马车虽不是太大,但是里面装饰的很华丽。然后这辆马车不仅华丽,而且设备齐全,桌柜杯茶样样不缺。最后,这个马车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被袭后醒来的我,一个是我的老大。
我觉得很诡异,我被我老大偷袭了,然后被拐到这个马车里。
“这是怎么回事?”我问出了正常人在这种情况下绝对会问的问题。
昙月老神哉哉地饮了一小口茶,慢悠悠地把茶杯放下,他抬眼看我,笑得很无害,“你不是答应过要陪我去迎亲么,现在我们就在迎亲的路上。”
我说,“不是说要二十日后才出发吗?”
昙月说,“那是大部队出发的日子,我们不在其列。”
我说,“我们?”
昙月莞尔一笑,“对,我们,指的就是我和你。”
什么叫做我和你……“我不明白。”
“我们先出发,二十日后,炎欢会带其他人再启程。我们的路线不一样。”
“不一样?”我转身掀开帘子望向窗外,发现我们正走在大道上。“我们要去哪里?”
昙月放下被我掀开的帘子,把我拉到他跟前说,“在去迎亲之前,我想先去趟仙人谷拜祭亡父,但是不想那么多人跟着,所以我们秘密地先走。”
昙遥观在仙人谷抱着夏忆楼跳崖的事我之前听过,只是现在这个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为什么选择带上我?”
“因为,我喜欢。”他细长的眼眯了起来,笑意渐浓。
男人爱品茶,那他是雅性的;男人爱品酒,那他是随性,甚至是有些风流潇洒的;如果有个男人既爱品茶又爱品酒,这个男人无疑是文雅而吸引人的。
所以当我和这样一个男人带在小小的马车里一上午的时候,我的内心是痛苦而欢愉的。
我喝茶如喝白开,昙月递给我一杯茶,我仰头一饮而尽,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又递给我一杯。于是这次我小口小口地喝完。
他半倚在芙蓉软榻里,黑发随敞开的衣襟落下,星眸微闭,极像只午后半歇的波斯猫,慵懒性感的勾人心弦。
我眼睛不知道该往哪看,于是决定盘腿闭眼坐定,我知道我这个的行为真的是很煞风景。
“你武功进步很大。”半响,昙月低声说。
我未睁眼,只是淡淡一笑道,“学的只是些能用的招式,大抵还是门外汉。”
沉默了很久,他忽然开口,“你笑起来很好看。”
我忍不住睁开眼,昙月却很快又说,“你现在只是缺些火候和经验,这次出来便当个历练。”
我说,“傅冲也是这么对我说的。”
昙月微笑道,“他教你教的很用心,你要好好谢他。”
我点头,“我一直把他看做我的兄长。”
昙月拿起一杯茶,低头抿了一口,忽然道,“你为何坐的离我这么远?”
我看看他,又看看车厢,发现我自己已经坐到了车门口,再往右移就可以直接滚下马车了。
尴尬地笑两声,我回答,“这里比较通风。”
昙月低头又喝了一口,“窗口也很通风,你为何不坐?”
我瞅着就紧挨着他的窗口,再比量下我现在靠他脚边的位置,无奈道,“我怕挤着宫主你。”
“不碍事,”他一笑,然后下巴冲边上扬了扬,“坐过来吧,我不怕挤。”
马车一颠一颠,我的心也跟着一颠一颠地挪到了昙月身边。
他把靠着的软垫向我移了下,示意我靠上去。
我盯着那个织着大多牡丹的软垫犹豫了很久,最后摇摇头。
“你这样坐着很累,我们到傍晚才有客栈可以休息。”
到傍晚?那我岂不被颠死,话说我现在就坐着不舒畅了。
左右衡量一下,我还是心颤颤地靠了上去,刚一靠,肩膀就碰到了昙月,我立刻僵硬。这个软垫真的不是太大,我和昙月一起用,于是不可避免的上半身会彼此靠在一起。
他身上淡淡的桃花香味近在咫尺,身体相碰,我的小心肝已经一跳一跳的就要抽过去。
忽然他手臂一动,轻轻环上我的肩膀,然后微微一带,我便侧身倒在他敞开的胸膛上。
我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赶紧拼命挣扎着要坐起来。他手臂猛地一收,硬是把我紧紧禁锢在怀里,低头分外轻柔地道,“路还很长,先睡一会儿,乖。”
他的声音就像加过蜜一样,甜的我整个身体一下子就软了。昙月见我停下挣扎,便侧过身体又将我搂的紧些,轻声道,“快睡吧。”
我浑身不自在地躺着,混乱的神智让我眼睛大大睁开。理智告诉我,这样很奇怪,真的很奇怪,我们明明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又怎么会搂在一起。
可是我此刻身上像是被抽去力气般,被他温热的体温一熏,整个人便醉了。
我轻轻推开他搂在我肩上的手,低声道,“宫主,我只是个三等侍卫,实在受不住你这样照顾。”
他没有笑,只是将我的脸正对他,淡淡开口,“你扪心自问,我对你,何时像对个侍卫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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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问我为什么昨天没有更……咳咳,佛说:不可说,不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