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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次日。
那两棵重阳木树冠日见苍郁,琳琅捧过来斗篷,对太后道,“这天儿凉,太后您看,咱们往屋里坐去好不好?”
太后道,“今儿沅之来不来?”
琳琅道,“一定是来的。”
正说着,便有宫人来报,三皇子和三皇子妃到了。
对于这位三皇子,大家都是久闻其名不见其人,一听窦恪来了,心中都起了好奇心。
窦恪正与殷沅之说,“我去不合适。”
殷沅之道,“怎么不合适?”
窦恪道,“没有奉诏,我怎么好去?”
殷沅之问,“窦恪,这里头住的谁?”
窦恪皱了皱眉,“自然是皇太后。”
殷沅之道,“既然是皇太后,便是你的祖母,孙儿见祖母,有什么合适不合适?”
窦恪张了张口,又闭上。
殷沅之一脸的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窦恪嘀咕道,“没法儿跟你说。”
殷沅之转头往宫里去,窦恪只得跟上。
长廊之下,两翅宫女,间中坐着皇太后。
一对年轻人走来,跪在廊阶之下,与太后行礼。
皇太后端详年轻人,“恪儿?”
窦恪抬起头来。他的面容难以描述,不能单说英俊。眉目之间分外楚楚,仿佛是春风吹过了眼睫。
琳琅见惯了倒也还好,那些第一次见到窦恪的宫女不由得多看几眼。
皇太后道,“到我这儿来。”
窦恪便起身,走到了皇太后的跟前。
皇太后端详了一会儿,说了一句真像。
殷沅之心道母亲见儿子总觉无一不好。单论长相,皇上跟窦恪可是一点儿都不像。
窦恪心里想的却是,莫非指的是自己的母亲?
皇太后感慨,“记得上一回见你,才那么一点儿大,如今都是个大人,竟是好些年不曾见一见了。”
窦恪恭恭敬敬的说是孙儿的错。
皇太后又说了几句家常话,窦恪答得恭敬刻板,连表情带字句都仿佛是按照预先背了无数遍的范本来执行,一点儿变化都没有。
殷沅之看在眼里,很平静的插了句,“方才三皇子站在了门口还不肯进来。”
窦恪瞪殷沅之。
皇太后来了兴趣,问为什么。
殷沅之道,“三皇子说,没有旨意,不便入宫。”
皇太后板下脸来,“胡说,若是一板一眼的讲礼数,哪有一家人的样子。”
窦恪心道这规矩又不是他定的,所有皇子都是这么遵循的,他总不能破例。
皇太后想起来,又吩咐道,“去把华芙公主请来。”
琳琅领命而去。
皇太后对着窦恪道,“这个小华芙跟你是一样。不是我催请,根本就不来。”
窦恪只得道,“是孙儿的错。”
皇太后道,“多向沅之学学。”
窦恪看了一眼殷沅之。
殷沅之端茶细品。
等着华芙的这段时候,皇太后提起来前段时间宫中流行一种雪山麒麟装,怎么今日不见窦恪穿?
殷沅之道,“昨儿三皇子就穿那件衣裳,不过被金砖尿了一身,所以拿去洗了。”
珊瑚和琴瑟噗嗤两声。
皇太后很乐,“金砖还在你们家里?”
殷沅之道,“三皇子养着呢。”
皇太后又问窦恪养得可辛苦?
窦恪努力维持住一个皇子应有的表情,就是没有表情,回答道,这孩子乖得很,不怎么辛苦。
皇太后笑道,“既不辛苦,你们俩什么时候也生一个?”
窦恪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却听殷沅之脸不红气不喘的说,孙媳一定努力。
窦恪再瞪殷沅之,什么努力?!你打算跟谁努力!?
皇太后心情好,又见着今日天气不错,便道咱们去御花园走走,华芙来了,就让她到御花园找我们。
身为后宫最高话语权,没人敢跟皇太后说,您怎么想起一出是一出。
当下琴瑟和珊瑚立即着人准备太后走累了可以随时坐上的软辇,太后万一渴了随时能喝上的热水,还有各色点心,大毛氅子,前后随侍的人,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御花园。
窦恪放慢脚步,拉住了殷沅之,低声道,“你刚才那是做什么?”
殷沅之道,“这是你的祖母,干嘛总是端着。”
窦恪道皱眉,“那是皇太后。”
“那是祖母。”
“是皇太后。”
“是祖母。”
窦恪眉头拧成个大疙瘩,“殷沅之你这人!”
殷沅之道,“我这人怎么了?”
珊瑚搀着皇太后在前头走着,后头三皇子和三皇子妃的话顺着风隐隐约约的吹过来。
皇太后微微一笑。
到了御花园,拣了处避风的亭子。
宫女手脚麻利儿的铺好了软垫,摆上点心,扶着皇太后坐下。
皇太后跟殷沅之拉起了家常,窦恪在旁边听得心思就有些飘远。忽然一句话进了耳朵里,是殷沅之在说,“有件事,孙媳妇儿想跟您讨教。”
皇太后来了兴趣,“是什么?”
窦恪心想大约又是什么衣裳好看,什么糕点好吃,便伸手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您说,户部尚书的老夫人做寿诞,我送什么好?”
窦恪好险没呛死,竭尽全力憋下去咳嗽,一脸震惊的看着殷沅之。
这事儿怎么能直接问皇太后?!
殷沅之这是真傻还是装傻?!
殷沅之仿佛完全没接收到窦恪的眼色。
窦恪使眼色使得眼角都快抽筋。
边上看见这一幕的珊瑚和琴瑟感慨,不愧是三皇子,连翻白眼都翻得比常人好看。
窦恪很快发现自己的担心仿佛是多余。
皇太后跟殷沅之还真是就这件事平平常常的讨论上了,什么样的礼好,什么样的吉祥,什么样的显得出心意。就仿佛是祖母和孙女儿在商量琐事。
窦恪定了定神。
他还真的从来没有过这种经验。除了,在殷家。
在殷家,他首先是个姑爷,其次是个皇子。
如果面前的不是皇太后,只是他的祖母,或是殷夫人,他会怎么对待?
殷沅之说,或者送一串金丝楠木佛珠。
皇太后摇头。
殷沅之问,老夫人是信佛的,送佛珠不是很好么?
窦恪道,户部尚书的老夫人有一串从少林那儿求来的佛珠,从来不戴别的。
殷沅之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皇太后看着窦恪,眼中微微泛起了笑意,“那你觉得送什么好?”
窦恪想了想,说,“孙儿听说老夫人喜欢名家赵璇玑的字儿,或者请赵璇玑写一篇万寿图。”
皇太后先点头,复又叹气。
窦恪问,“祖母觉得不好?”
皇太后很感伤,“想我当初生日的时候,都不见你们这样用心。”
窦恪第一反应是胆子一颤,准备请罪。
然而又看了一眼……怎么觉得皇太后的伤怀神情与某个人有异曲同工之妙。
某个人正在喝茶,拿了一块点心问珊瑚,这是什么馅?
珊瑚道,回三皇子妃的话,莲蓉。
某人说,不错,回头给我打包一盒。
珊瑚道,是。
打包什么啊打包?!
窦恪额头上的青筋都起来了。
以前还以为殷沅之到了皇太后这儿怎么也是个承欢膝下,现在看来完全是瞎胡闹!带坏皇太后!外加连吃带拿!
窦恪忍了忍青筋,“怎么会呢,祖母的寿辰,孙儿一直挂在心上的。”
皇太后说,“那你去年送了什么?”
窦恪理所当然的张开嘴,“送了……”
……诶?送了什么?
好像是张博钊准备的。连礼单都是张博钊写好的。他一点儿没沾手,完全没印象!
沉默中,皇太后叹了口气。
殷沅之也跟着叹了口气。
窦恪试探道,“……玉如意?”
皇太后叹气。
“……孙儿想起来了,是七宝塔。”
皇太后长长的叹气。
皇太后挽着殷沅之去游园,留着窦恪一个人扶柱望天,绞尽脑汁苦苦回忆。
“恪哥哥?”
窦恪回头。
安琮琮没有想到真的是窦恪,当下便迎上前去。身后的伴侍们也一同跟上。
安琮琮心中有惊讶,更有说不出的欢喜,“没想到,在这儿遇见恪哥哥。咱们……可有好久没见了。”
窦恪笑道,“四年了吧。”
安琮琮望着窦恪,“恪哥哥记得真清楚。”
窦恪问,“你这是?”
安琮琮道,“刚见了母亲出来。”
窦恪道,“皇后身体可好?”
安琮琮抿了抿唇角,“……都好。”
窦恪见安琮琮的神色,也不便再问,当下便退了一退,拉开三四步距离。
安琮琮心中一慌,“恪哥哥!我……我有话与你说。”
窦恪一怔。
安琮琮道,“前段时候,太子是不是……与你起了争执?”
窦恪轻描淡写,“没有的事。”
安琮琮轻声道,“你心里气太子,也气我,是不是?”
窦恪有些讶异,不知道安琮琮为什么这样想。其实这么想了,倒也无妨,只是安琮琮怎么会说出口,他只得道,“太子妃,当真没有这样的事。我与太子是有些分歧,但都是小事。”
安琮琮低低嗯了一声。
窦恪看着这样的安琮琮,心中有些不忍,虽然现在安琮琮的名分是太子妃,但毕竟是从小认识,如妹妹一般。
窦恪问道,“过几天就是卢老夫人的寿辰,我还在犯愁准备什么样的礼物好。礼物你可准备好了?”
安琮琮看着窦恪,柔声道,“一副万寿图。”
窦恪哎呀一声。
安琮琮诧异。
窦恪抚着额角,很无奈道,“我好不容易想出来,又得想别的了。”
安琮琮笑起来,“难道,恪哥哥想的也是这个?”
窦恪点了点头,“我原是想好了,找赵璇玑写这幅字。”
安琮琮将下巴一抬,显出了几分少女的得意,“恪哥哥还是另想吧。我的万寿图可是一针一线亲绣出来的。”
“你绣?”窦恪思索,“我记得小时候,你绣过一幅喜鹊梅梢,后来是怎么说来着?”窦恪故作恍然大悟,“想起来了,那会儿我问你是不是蜘蛛打架?”
安琮琮想做出生气的样子,可是掩不住眼底几乎要满溢的喜悦,“恪哥哥原来还记得。”
窦恪一笑。
一阵风吹来,吹得安琮琮的袖角飘起,窦恪关切问,“冷不冷?”
安琮琮抿唇笑道,“不冷。”
华芙走进御花园,见不着太后他们,却见亭子里站着窦恪,便走了过来,“恪哥哥!嫂嫂……”
她看见了还有安琮琮,不由得停住脚。
窦恪扭头见是华芙,刚要微笑,却听安琮琮道,“华芙,你这样莽莽撞撞的像什么样子。”
华芙低声道,“见过太子妃。”
窦恪见安琮琮这般情状,心中已有诧异与不悦,便对华芙道,“华芙,过来。”
华芙看了一眼安琮琮,怯怯走了一小步,脚下趔趄,窦恪快步上前扶住。
安琮琮看在眼中,忽然道,“华芙,今儿去过昭楚宫么?”
华芙摇了摇头。
安琮琮道,“皇后身子不好,还时常念着你,你怎么反而不去看看,随我一道去吧。”
华芙只能将求助的眼神投向窦恪。
窦恪道,“太子妃……”
安琮琮道,“三皇子有何指教?”
窦恪道,“华芙公主是太后让过来的,便是要去昭楚宫,也等见过太后再说。”
安琮琮心中冷笑,这样的谎话骗得了谁,皇太后向来深居内宫,何时出来过,便是出来了,又怎么会指明见华芙?
“华芙,”安琮琮微笑,那种微笑是华芙常见的宫中人人脸上挂着的笑容,眼睛里没有一丝笑意,嘴角纹丝不动,“是太后召见你么?”
华芙张了张口,又闭上。
她想,我就是这样倒霉的,不要恪哥哥再为难。
窦恪看着华芙,不明白她为什么沉默。
“是太后召见华芙公主。”
众人一愣,只见殷沅之走了过来。
别人见到殷沅之犹可,安琮琮见到她,如见眼中钉,肉中刺,股中锥。当下笑起来,“原来三皇子妃也在这儿。”
殷沅之行了一礼,“见过太子妃。”
窦恪低声道,“太后呢?”
殷沅之道,“先回去了。”
安琮琮冷笑道,“这可太巧了,刚说是太后召见,太后就不在。”
殷沅之却不理睬,跟没听见似的,问窦恪,“点心呢?”
窦恪一愣,“什么点心?”
殷沅之道,“慕容让你带给琳琅的。”
窦恪回想,那包点心出门的时候还在,车上也在……可后来呢?
殷沅之道,“丢了?”
窦恪不得不承认,“……好像是。”
殷沅之拍了拍窦恪的肩,“自己去跟慕容解释。”
窦恪道,“不过是一盒点心。”
殷沅之道,“你可知道这家的点心,而今要排多长时间的队才能买着?”
窦恪狐疑道,“……半个时辰?”
“两个时辰。”
窦恪一脸我靠你骗我!
殷沅之再拍了拍窦恪的肩,却咦了一声,招了招手,示意窦恪低头。
窦恪不解其意,不过还是弯下腰来。
殷沅之抬手,拿掉窦恪头上的一片叶子。
拿给窦恪看,“皇子殿下好粗心。”
窦恪道,“这是冠饰。”
殷沅之一挑眉,“再说一遍?”
窦恪面不改色,“冠饰。”
安琮琮看得几乎眼内喷火,“华芙!”
华芙吓了一跳,结巴道,“是、是。”
安琮琮挤出笑脸来,“随我去昭楚宫。”
殷沅之却道,“华芙要去见太后。”
安琮琮道,“三皇子妃不熟悉宫中的规矩?哦对了,我这不是白问么,三皇子妃长于寒贫,当然是不知道的。这在宫中,没有奉诏可是不能随便见太后的。”
殷沅之淡淡道,“正是太后召见。”
安琮琮笑了几声,看向窦恪,“恪哥哥,你记得教导好皇子妃,这假冒太后的名义可是不得了的。”她神色一冷,“挽翠。”
被叫到的名字的伴侍走上前。
安琮琮道,“请公主回去,好好的给公主立个规矩。”
挽翠应了声是,便伸手去抓华芙的胳膊。
殷沅之冷冷道,“谁敢。”
挽翠一怔,心生胆怯,去看安琮琮。
安琮琮面色发青,“殷沅之,你好大胆!”
殷沅之的声音更厉,“安琮琮!华芙公主千金之躯,即便要立规矩也由不得你说!到底是谁大胆,是谁乱了规矩!”
安琮琮怒从心起,当下扬起手来便要打下耳光。
殷沅之不闪不躲。
这一巴掌却没有打下去。
窦恪站在殷沅之身前,牢牢的握住了安琮琮的手腕。
安琮琮眼中是茫然,是不信,最后是愤怒与妒恨交织在一起的暗沉沉火焰。
“窦恪!”安琮琮厉声道,“放手!”
窦恪放开手,却仍旧站在殷沅之的跟前。
安琮琮道,“好,殷沅之,你说的有道理,我没有资格教训华芙公主,那我这就去昭楚……”
话还没有说完,琳琅已经来到御花园,走到众人跟前,行了一礼,“见过太子妃。”
安琮琮不得已收住口。
琳琅转头对殷沅之道,“太后让我来问,怎么华芙公主还没有到。”
安琮琮的脸色一下变得极难看。她不能再说什么,眼睁睁见着殷沅之等人离去。
安琮琮站着一动不动。
挽翠上前,低声道,“太子妃,也可能是琳琅大人她假传……”
安琮琮一眼瞪过去。
挽翠吓得不敢再出声。
安琮琮气得发抖,以前华芙不是这样,太后不是这样,恪哥哥更加不是这样!
都是殷沅之!这个殷沅之!
太后和他们聊了一会儿,见时辰到了,便去后头的神堂静心。
太后这一走,原先还有些束手束脚的众人都没了正形。
琴瑟在给殷沅之揉肩。
珊瑚在给殷沅之泡茶。
华芙在给殷沅之剥桔子。
窦恪坐在角落,很是郁闷。
琳琅给他递了杯热茶,另外分了两块点心。那包落下的点心原来就在宫里。
人间自有真情在,窦恪有些感动。
殷沅之张开口,华芙把桔子瓣喂进去,一边儿说,“嫂嫂,我觉得太子妃最近很是奇怪。”
殷沅之说,“她什么时候不奇怪,这桔子有点酸。”
华芙哦了一声,“那我换一个。”
华芙换了一颗桔子剥,顿了一顿,低声道,“嫂嫂,我今天……今天是不是特没出息?”
殷沅之道,“不怪你,你这是随了你哥哥,他最近也很没出息。”
窦恪点心噎在喉咙里,咳个不停,脸都涨红,差点喘不上气。
琳琅抬手,一记开山劈石掌直拍窦恪背心。
窦恪从差点喘不上气变成真的喘不上气。
华芙好奇,“哥哥最近怎么了?”
殷沅之道,“被欺负了就躲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不见人。”
窦恪将将回魂,“殷沅之!你不要胡说八道!”
殷沅之道,“你最近有出门么?”
“……”
“有见别人么?”
“……”
“在工部是不是被欺负了?”
窦恪张了张口,又闭上。
殷沅之冲华芙摊手。
华芙哦了一声,认真道,“恪哥哥,这样不好的。”
窦恪拿过了华芙手中的桔子,剥给自己吃,郁闷道,“不是你们想的那么简单。”
殷沅之道,“这句话,你说了没有一千次也有八百回。到底哪儿不简单?我倒是觉得简单得很。”
窦恪道,“你我易地而处,你就不会这么说。”
殷沅之道,“可以呀,我愿意去工部试一试。”
窦恪觉得吃进嘴里的桔子都发苦,“当我没说,好么,当我说错了,好么?”
殷沅之叹气,“或如你所说,的确我考量得过于简单。”
窦恪一怔。
琳琅与华芙交换个眼神。
殷沅之实在不像说这些话的人。
殷沅之道,“不过,我父亲至少是任职多年,有些事,你可以去问他。”
窦恪这句话倒说得是真心诚意,“之前已经麻烦殷大人许多了。”
殷沅之抬起手,指了指宫殿深处,问,“那里头的是谁?”
窦恪一怔,犹疑道,“你指的是……祖母?”
殷沅之再指指华芙,“这个?”
窦恪道,“华芙,我妹妹。”
殷沅之手腕一转,指住自己,“这个呢?”
“……”窦恪缓缓道,“我的妻子。”
殷沅之点头,“不错。你我既是夫妻,我的父亲自然也是你的父亲。对自己的父亲,哪有什么麻烦之说?”
窦恪的心中有一阵悸动。这种悸动陌生又熟悉,近来,这种触动出现的越来越频繁,他的身体就像是养了一只看不见形状的异兽,辗转挪腾,涌动徘徊,蠢蠢欲动,令人不安,却又渴望它刺破胸膛。
殷沅之补充,“仅限三年。”
窦恪沉默。异兽也沉默。
华芙眨巴眨巴眼看琳琅,‘我听不懂嫂嫂在说什么诶?’
琳琅很淡定的眼神看回去,‘你嫂嫂一向不说人话。’
殷沅之道,“这三年内也不光是你占便宜。你家也就是我家,你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妹妹,你的慕容……”
窦恪和琳琅同时道,“慕容不行!”
殷沅之看了看这俩人,叹口气,拿起茶来慢悠悠喝了一口。
华芙终于有机会插话,“嫂嫂,我听不懂。”
殷沅之和蔼的说,“他们太乱,小孩子别懂。”
华芙乖乖点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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