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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佳话:心无外物
风轻珏低眉,看清了遮阳伞下她的眼睛。
那一刻,微风凉凉的拂过,叶子伴着蝴蝶一起翩翩起舞,在空中盘旋,又缓缓飘落在她的头上,和她冲天的银白色呆毛相互靠着。
忽然,风轻珏想起了她开启的心扉,那阵阵悠扬的琴声夹杂着徐徐清风缓缓送入他的耳朵。那美妙的钢琴声至今还轻轻缭绕耳际,似乎很远,遥不可及,又似乎很近,动尽千心。
隔着三年光阴,度过一千零九十五个风轻明月,他缓缓拥住她单薄的肩膀,像拥抱他一生的梦想。
“我知道。”
他独自等在回忆里已经很久,久到每日相对的相片都已有些泛黄。
直到她的出现,才明白,他们不在了,留下来的记忆还没完……
很快到了六楼,苏明月拿着文言给的钥匙轻轻一转,便打开了通向楼顶的银漆铁门。
随手推开门,一阵清风扑面而来,涤荡肺腑,拨动心音。
踏上最后一节台阶,迈向天台。
苏明月面朝西随意坐在铺好在水泥地面的餐布,身上感受着一个上午积攒下来的热量。
头顶是苏明月交代文言撑起的绿色帐篷,又好又新,只是遗忘了帐篷的一角还有个辛勤的补丁。
风轻珏身材挺秀高颀,在天台边缘傲然屹立,说不出飘逸出尘,仿佛天人一般。
忽然,他感受到被风吹得有些涩涩的薄唇,不经意舔了一下。
看在苏明月眼里,呼吸所到之处,似乎都萦绕着一缕清新的薄荷气息,令她就此沉沦。
过了一会,她难受得咽了下口水,勉强稳住心神,从书包里拿出两个长方形盒,扬起其中一个,浅笑着说:“饿了吧?我带了便当。”
风轻珏转身,走到她对面席地而坐,两道浓浓的眉毛泛起柔柔的涟漪,弯弯的,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
接着,他伸出修长,骨节分明的五指接过她手中的便当盒慢慢打开,引入眼帘的是色泽明艳、鲜肉多汁的咖喱土豆牛肉饭。他慢慢地拿起勺子,挑起一口饭和一块肉入进嘴里,浓郁的咖喱香味随之消散开来。
在苏明月睁大眼珠子,期待的目光下,他薄薄的嘴唇微微上翘,仿佛一朵瞬间盛开的昙花在他唇边荡漾,令人目眩神迷,他又在笑了……
她发觉自己心跳猛的一下骤停,真是销魂蚀骨。
心满意足!
苏明月打开便当盒,挑了几块土豆,慢慢地送到嘴边,害羞似的张开樱桃小嘴,又迅速合上,极小幅度地嚼着食物,还不停地用纸巾擦拭唇角的余留。
幸好此刻,她知道矜持为何物。
天空是蓝的,晴空万里,一片湛蓝。那种蓝是浅浅的,就像是块蓝水晶,它给人的感觉总是那样纯洁,清爽。
望着它,风轻珏整个心仿佛都是她的颜,她的笑……
心无外物,容不下,给不了。
柔和的微光照在他的大腿上,他伸手挡住了明晃的光线,微暗的阴影却把她的五官衬得更加立体。因从手掌上传来突如其来的热度,所以她的眼皮动了动,密而翘的长睫毛也随之颤着,小巧而挺直的鼻子又将她的美貌多加了几分,接下来就是她的小嘴了,如玫瑰花般娇嫩欲滴,看起来特别性感,柔软,令人想趁她睡觉时偷个香。
这世上没有黑色的深渊,只有白色的天真、彩色的烂漫。
清凉的晚风悄无声息地来了,迈着轻盈盈的脚步携着轻柔柔的耳语。闭上眼静静品味它那温柔的绵绵细语,犹如聆听爱人的心声一般。
在这漫长的月夜里,就会感觉到微微的幸福荡漾在心底,倍添一份舒爽与惬意,令人迷失在这无边的风之爱抚中……
“喵~~~”
夜猫子小耳朵跳上床,柔软的小爪子坐在苏明月的胸脯上,歪着脑袋看着她,软着声音细细碎碎地叫着。
好吧!
她承认,自己根本睡不着!
军训那会她下午的时间就去其他系蹭课,学习学习。
可是,自从中午在风轻珏休息室训练游戏技术后,下午她都困得不行不行地直接躺在他的床上眯着眼就睡着了。
导致她晚上和军训前一样,精神的不得了,还有百分之百的精力去敲代码、画美男、黑系统……
苏明月抱着小耳朵起身盘腿而坐,思忖着哪里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地方可以给她蠢蠢欲动的手练琴呢。
酒吧?不行,太乱。
卡拉OK?不行,有点远。
新华书店?不行,一定会被赶。
……
自言自语了片刻,她想到一个地方——民警局。
在花楹街街头、地铁站牌旁有一个管理这条街的小型民警局,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值班。
于是,在半个小时后,苏明月把琵琶包轻缓地放在面前桌子上,抱着猫坦荡荡地坐在民警局里。
“小姑娘,喝杯水暖和一下。”
今夜当值的是一个四十多来岁的叔叔,他出去扔垃圾的时候看到站在玻璃门前的小姑娘有些眼熟,便请她进来坐坐。
“谢谢叔叔。”
苏明月浅笑着接过水杯,呼呼吹了两口再慢慢喝下去。小耳朵跳到地下,自己玩去了。
她今夜没化妆就出来了,整张脸除了嘴唇是红的,眼珠子是淡粉的,其他的都是淡黄的,不过有细碎的刘海微微挡住还带了眼镜他应该看不出来。
“不客气,我姓钱,你可以叫我钱叔叔。小姑娘几岁了,还在上学吧。”
钱叔叔想起她就是在乐器店住的小姑娘,他每天下班经过的时候往里瞧一瞧,想买一个笛子送给小女儿当生日礼物。
“我叫苏明月,18岁了,在读大学。”苏明月笑盈盈地回答,接着她拉开琵琶包的拉链,继续说,“钱叔叔爱听琵琶吗?我最近在学。”
“大学了?小苏一定很聪明,连琵琶都会呢!”钱叔叔毫不犹豫地伸出大拇指夸奖她道。
“嘿嘿,还行,钱叔叔我弹一曲茉莉花吧?学的成果还不错。”
说着,苏明月戴上假指甲,端正地坐着,把琵琶小心翼翼地竖抱在怀里,左手按弦,右手五指开始弹拨。
雪白纤长的手指如同划过溪水,轻轻拨弄着琴弦,传来一首清丽婉转的民族音乐。
在这个安静的夜里,茉莉花悄然绽放,为这夜色添了几许风姿绰约的意味。仿佛只要一抬头就能闻到弥漫在室内的芬芳,清新淡雅,幽远沉静,全无甜腻之感。
身在飘飘然的幻境,再沏上一壶茶,清雅的茉莉香与清幽的绿茶香融为一体,两者的清香都出于自然造化,完美的搭配背后,只是一种返璞归真的简约与淡然。
音乐停止好久,钱叔叔才从中回到现实,感叹道:“没想到一杯普通的茶水,只是听着小苏弹奏的曲子便能变得如此好喝,实在是秒啊!”
一个人在这安静的夜里值班,实在是无趣又无奈,没想到这个小姑娘的出现,倒是为他平凡的生活加上几分乐趣。
“钱叔叔高见了,我也只是初学者,这个曲子我练了很久才能弹出它其中的韵味。”
琵琶相较于古筝古琴真是难了许多,它的指法众多,技巧也多,单单是弹挑类她也是足足练了一个月。
“小苏大学是读音乐系的?不知是哪个学院?”
钱叔叔并没有问她“这么晚了为什么不回家?”“你的爸爸妈妈呢?”这类话语,他看得出这个孩子聪明,对自己的生活安排得非常好。
如果他的儿子像她一般懂事,那该有多好……
苏明月抱着琵琶练习指法,淡淡地说:“是,圣华学院。”
钱叔叔笑着和蔼地说:“圣华学院是B市第一大学呢,在那读小苏的成绩一定很好了!”
“嗯,一般。”
“我有个比你大不成器的儿子。”钱叔叔收起笑意,轻叹了口气,“还有个女儿,正在读高二,成绩一直在中游,怕是去不了圣华了。”
萍水相逢,苏明月并没有怎么在意别人的生活,随意地说:“努力点就行,想当初我也是挑灯夜读才进的圣华。”
“那不同,看小苏你这么聪明,勤奋点当然可以。”钱叔叔紧皱眉头,继续说,“我那女儿,实在是怎么努力都停在中间。”
听到这话,苏明月的手顿了顿,她的父母从来就没说过要她拿到什么成绩,他们要求自己的都是健康并快乐地活着。
然而,每个阶级的父母都会有不同的想法,别人的孩子她也不好说些什么去指点什么。
只是,爸爸妈妈,苏苏离开你们好久了,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很想念,哪怕是一点,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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