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旦

　　“水落，你说为什么人都那么贱呢？”
　　你说为什么他这样对我我还是忍不住去找他？
　　你说我明知道他身边睡了别人，我为什么还要问他在哪。
　　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在电话那头，沉默不语。
　　我无法回答她，无法解释爱情的难处，甚至无法安慰她，我只能握着电话，我问，眉生，你哭了吗？
　　电话那头的她是面无表情的，其实她摇了摇头，因为她早已没有力气说话了，只是我看不见的，于是我把她的沉默当作了回答。
　　我一开始就搞错了。
　　顾眉生已经不会再哭了，她微笑着挂了电话，如果我能看见她的笑或许会要安心些，可惜我不能。

　　两个月前，我和陈娇吵架了，朋友吵架的原因其实不外乎就几个，最想不到的也是最不想的理由是，因为许欢。
　　和我关系更好的一个舍友偷偷说，出现这种事也是很正常的，许欢是你的男朋友，而陈娇是你的好朋友，好朋友和一个男生在一起了，多多少少会多关注这个男生，两人又有接触，而且男女作为朋友来说，相处会更加自由。况且陈娇她……
　　她没有说完，但我心里清楚。
　　况且陈娇她也很优秀。

　　两个月，我和陈娇没有说一句话，甚至连眼神交汇都极少。
　　我仍然会与许欢手牵手走在学校的绿荫之下，然后将欢笑声撒在青春的道路上。我没有执着去问，我贪恋他的声音，他喝水时上下滚动的喉结，他拥抱我时的体温，他的吻。
　　热烈或者温润的吻如今令我全身炽热，胃里翻江倒海。
　　可是我喜欢他。
　　可我脑海里中会浮现出两个月前的晚上，陈娇没拿稳掉到地上，书本卷子散落了一地，她慌忙的捡，我也蹲下帮她捡，拿起的是一张卷子，全是红笔改错的痕迹，不由得多看了两眼，正是前几天做过的某名校异常难的题，只是，让我愣住的不是卷子，是除去陈娇惯用的0.38蓝色中性笔，工整，详细的红色修改字迹。
　　我再清楚不过的字迹。
　　我就这样呆滞地，蹲在地上。
　　我忘记了她的动作，表情，关于那晚，最后只剩下一句，她说，落落，我是喜欢许欢，我自己很确定我的感情，但是我也不傻，我没有想过要怎么样，做朋友其实挺好的，我满足了。
　　卷子也是，是我自己拿去找他改的，他总不好不帮我。
　　我说真的。

　　人真的会满足吗？她有心，只是我不信。
　　我多次经意活着不经意地回忆起从前我们的点点滴滴，欢声笑语，只是，过去无法重来，痛却婉转绵延。该怪我还是太年轻，容易把许多美好都搞散。
　　为什么我多数时候遗忘了你给我的快乐？只在我拉紧了许欢温暖的手，我看着他深渊似的双眼沉溺地笑，我抱紧了他，我踮起脚问他，然后我问。
　　你知道，陈娇她喜欢你吗？
　　我歪着脑袋看着他笑，我语气里有我所不自知的讽刺与偏激。
　　我忘了我们后来的对话。

　　我的心灵，也像是一片废墟。
　　我没有低头，许欢也没有再主动找我。
　　我热爱着夜晚，我开始失眠，我只得安静扭开台灯，夜复一夜，厚重的习题也啃了一大半，满脑子都只有单词，抽屉里滚满了空笔芯。
　　“你黑眼圈快掉到嘴巴了。”舍友说。
　　我摇头，说没事。
　　陈娇也时不时看看我，只是我们依然没有说话。

　　在盛夏扑来的时候，我还是去找了许欢。我靠在他们教室的后门框上，看着他俯身认真写字的背影，我没有叫他，只是看着，一连两节课下课十分钟里。后排的人终于看不下去，自作主张的帮我叫了他，他回头看了看我，还是出来了。
　　“过去说。”走出教室，他在我耳边甩下一句话，便往人少的拐角走了。
　　我缓步跟上。
　　“什么事？”他语气淡漠得如陌生人。
　　我抬头看他，我也不知道我的眼泪是不是在眼睛里面打转。
　　他突然抬手，拇指指腹抚过我眼下。
　　“没有好好睡觉吗？”
　　然后我眼泪就落了下来。

　　夏天有令人瞩目的奥运，只是与我们这些备考生无缘，只有十天算是暑假，我吃力托着书包，里面有山一样高的作业，
　　回去的那天在院子外面就瞧见了眉生，她在院子里剥豆角，她剪了个干净利落的短发，头发撩到了耳后，有无法言语的美。
　　在我离开家回学校的那天，林石出回来了，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莫善，她娇小地靠在林石出臂膀上，对我微笑。
　　“又见面了。”她的声音让我不安。
　　我勉强笑了笑，然后转头瞟了一眼婧姨的家。
　　快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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