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就好

　　一下午喝了两碗补汤，沫沫此时也不感觉饿。她看着窗外的天慢慢变成透明的深蓝色蓝很是喜欢。夕阳下去后夜色还未黑透之前的天空颜色是沫沫最喜欢的颜色。初中时尤其偏爱此时的风景，总是会忍不住扭过头看窗外的天空。那道高高的校园砖墙很是抢眼，就像把天空拦腰斩断一样。每次看的辛苦却很快乐，因为右侧有个男生很好看。但躺在床上沫沫想着这一天的经历真是感慨万千。时光匆匆而过，能留下的只有这些一开始就相交的人。也许人只有在生病的时候才能知道自己这些日子里到底留下了多少人。
　　突然起风了，窗帘被吹得飘了起来。沫沫感到有些冷就下床去关窗，但刚走到窗边就闻到一阵香气。那是饭菜的香气，只有人饿的时候才会迅速地从各色味道中分辨出来。但沫沫只是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医院食堂没有要去买的意思。病房的位置很安静，应该在医院的最里面。沫沫打量着医院的环境，想着自己所在的位置。还好病房在三楼，站在窗前就着路灯可以很清晰的看到楼下一切的人流和发生的事。因为在床上躺了太久沫沫感觉自己像醒过来的冰冻人，看着窗外不由自主地轻轻抬起胳膊晃动了一下，想让自己赶快恢复过来。此时她也不再觉得冷了，反而对外面的世界有种好奇。突然，沫沫看到不远处的人像是安诗轩，顿时心头一紧想赶紧奔出去问个清楚明白。再看时她不远处还站着易凡，沫沫看着就有种呕吐的感觉。很多画面在脑海里自动播放，还有一些沫沫听过的声音。沫沫抱着自己的胳膊站在窗边一动不动，她眼睁睁地看着安诗轩跑过去从后面抱住易凡……
　　沫沫已经没有力气看，她只能紧闭着双眼任凭眼泪流出来。不知过了多久，好多事情都在脑海里翻江倒海，一想起孩子沫沫的胃也跟着翻江倒海。她突然开始吐起来。沫沫身体只撑不住只能扶着白色的墙壁，一股脑儿把下午吃的所有食物都吐了出来。沫沫扶着白色的墙壁慢慢站直身子，用困倦的眼神有气无力地看着一地的杂碎物。她自己现在好讨厌自己这个样子，给别人带来麻烦还给自己带来难看。她倔强地走向门口想找扫帚打扫一下，但刚走了一步全身就痛得打哆嗦。她下意识地蹲了下来，无力的抽搐着肩膀，低着头懊恼的样子在宽大的病服中让沫沫显得很可怜。
　　此时在院子里的易凡挣脱了安诗轩的手，当易凡看到沫沫病房的窗子，他就感觉自己上当了一样。他三步并作两步，快速的上楼，手里提着的饭菜发出碰撞的声音。在上楼的过程中他一直喘气，他感觉自己这段时间运气一点都不好。本来美美的事变成了人人感伤不知如何面对的事。最要命的是自己都不知道如何解释给沫沫听，如何安慰她很痛很痛的心。即使知道她的心在滴血还是无可奈何，因为他看着也一样痛。一个人时伸出手仿佛还能感受到孩子胎动的声音，他的第一个孩子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离开了人世。如果可以他真想用一切方式保住这个孩子。可是医生说不可能，因为已经自动流产，不做手术会因为胎儿死亡导致大人有生命危险。这是他第一次在医院作为家属因为要做手术而签字。这种艰难的感觉，紧张地感觉比他自己做手术时难过一万倍。
　　好不容易跑到门口却看到沫沫再次蹲坐在墙边，易凡像受了刺激一样大声地喊着：“医生、医生、护士、护士……”他突如其来的大手把沫沫一把抱到病床上，用手捧着沫沫的脸喊着：“醒醒，快醒醒沫沫……”此时易凡好害怕沫沫再也醒不过来，这个傻瓜总是因为自己而受伤……整个世界黑暗的感觉就是你绝望地叫着你很在意人的名字却没有任何回应……
　　护士听到喊声进来时正好看到沫沫正微弱的睁开眼看着易凡，但她的眼神有些涣散。护士赶紧回身去叫主治医师来看……
　　沫沫睁开眼看时，医生正在轻声地一遍又一遍的问：“这里疼吗？”他的手刚刚按在自己的肚子上，沫沫点了点头。
　　“可能是术后反应，不用太着急。注意不要让病人下床活动，不要让病人情绪激动，不要让病人累着，多吃点然后才有利于身体健康的恢复。”这些话都是对易凡说的，易凡点着头嗯着。沫沫才知道自己是做了手术孩子被拿掉的，她突然说了句：“医生，能告诉我孩子为什么要通过做手术拿掉吗？”声音虽然又小又弱可是都能听的处那份坚定。
　　“额，这个问题比较复杂，等你身体好了我再详细告诉你。”医生愣了愣看了看现在身旁的易凡对沫沫说。沫沫没有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假装休息。
　　突然有人来拉沫沫的手，沫沫看着那瓶点滴感觉好疼。
　　“把针扎在脚上吧。”易凡突然说，因为他看到一阵害怕从沫沫眼底闪过。
　　“不用，扎左手吧，这样方便些。”沫沫看着易凡说道，像是在商量其实是在下命令。易凡赶紧走过去握住沫沫的右手，沫沫别过脸不看护士手里的针，最后疼的把脸埋进两个人握手的中间地方，在易凡的手腕上轻轻咬了一口。
　　屋子里终于安静了，沫沫咬着易凡的手腕还是不放开。
　　“傻瓜，饿了就吃饭，我的肉又不能吃。”易凡说着用左手摸着沫沫的头发，沫沫一听才意识到自己咬了他很久，不知有没有出血。她赶紧松口，查看易凡的手腕，还好只是深深的一排齿痕而已。
　　“给你盖个印记，你是属于我的印记。”沫沫把脸半斜着、看着易凡在分带来的饭菜。
　　“等你好了，随你，想在哪里盖印记都可以，现在来吃饭吧。”易凡端着碗坐在床边对沫沫笑着说。
　　沫沫看着他说笑的样子真想问：“为什么，你这么高兴？你不应该感觉难过吗？你的孩子都没有了？”可是她只是看着他没有说什么，只是闷着头小口小口地吃饭。
　　“怎么不吃了，吃饭你还思考问题啊？”易凡看着沫沫正吃得香突然停下来打趣说道。
　　“你吃，我还没有见你吃过东西。”沫沫听见易凡这么说早忘记刚才的想法，抬起脸满是天真的说。
　　“好，我吃一口你吃一口。”易凡说着自己吃了一口，赶紧又盛满了一勺送到沫沫嘴边。时间永远不会停止在此刻，沫沫总感觉这是短暂的如水仙花般的幸福。易凡从未如此温柔过，他每看沫沫吃下一勺就会笑，他的笑很单纯像是吃了蜜一样甜。简阳看到两个人的光影没有打扰而是静静地等在门口，好像门神一样守着沫沫的幸福，生怕有人打破这美好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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