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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迈克盯在我脸上的视线灼热得让我感到有点不适，但是我还是给了安吉拉一个微笑，“嗯，我们忽然觉得……彼此有些共同话题，所以———”我耸了耸肩试图说得自然一点，我相信安吉拉已经完全明白了我的意思，因为她一下子张大了嘴然后又很快的把手捂了上去，我虽然经常看到杰西卡露出这样的表情，但安吉拉……真的是第一次。
“你、你和卡伦？！这简直———Wow！”她感叹了一声，像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但是眼睛里已经开始染上笑意，“你会让所有人震惊的……”
我知道她的意思，和卡伦关系冷淡的转学生偏偏成了卡伦的女朋友———那个私生活干净得像修道士一样的爱德华卡伦，而且我并不是卡伦家的养女，关于卡伦家的奇怪传言大概可以得到一些改善，或许我在这一点上也算做出了贡献吗？那么说不定卡莱尔医生和他的妻子会因为这个喜欢我一些，我自嘲的想着，下意识扫了一眼爱德华，然后……看到他把脸转向一边，肩膀在微微的耸动，我不敢相信他居然在偷笑。
迈克还是没来得及发表他的质问，就在他准备开口的时候班纳先生进来了，他好奇地问我们为什么快上课了还站在门口，我发誓迈克绝对对他翻了白眼。但是我却衷心的感谢他，让我有借口从这种状况里脱身，我给了迈克和安吉拉一个歉意的微笑，然后向着自己的座位走过去，说真的，我现在并没有想法去向迈克解释我和爱德华的关系。
我走过去的时候爱德华很绅士的为我拉开了椅子，好吧，还向着他的方向拉过去了一点，后面的两个男生立刻看向我，我只能装作没看到安静地坐下来。
“告诉我现在班里的人并不是那么关注我们的状况。”我边说边扫了他一眼，他正在握住我的手腕，触感依旧有点冰凉，力道却很轻，我发现他的表情倒是很专注，就好像在观察着什么。
“嗯，有那么几个人的确实没有。”爱德华轻轻咳嗽了一声，含糊地说，“你知道，并不是每个人都对别人的事情感兴趣。”
也就是说除了那几个人外……我闭了闭眼，不太想再去想这个话题，我想我以后该试着跟爱德华学习怎么装作没注意到别人的视线。爱德华低低的笑起来，指尖摩挲着我的腕骨，温存又亲昵，我觉得脸上微微有些灼热起来。
“我第一次享受这样万众瞩目的待遇。”我看了他一眼，无奈的说。
爱德华却对我回以愉快的目光，这让他今天颜色格外浅的眼睛变得更加柔和，“事实上你一直在享受这样的待遇。……这不是很好吗？至少现在教室里已经有很多人打消了邀请你参加舞会的想法，对我来说是有着充分的好处的。不过……纽顿倒是意外的固执。”说完，他淡淡的扫了一眼迈克的方向，我并没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因为从刚刚开始，那里传过来的视线就格外的有存在感。
“不用担心，杰西卡正在期待着他的邀请，他会知道谁是真正关注着他的人的。”而且比这重要的事情是———学校的舞会。我不敢相信居然把这个忘了，“你也不会邀请我的，对吗？”我转头问道，一点都不掩饰我声音里的期待。
“你这是……真的不希望我邀请你的意思吗？”爱德华饶有兴致的挑起了眉头，我想我现在已经能理解他在我们的对话中找到的乐趣了。
“如果你有讨厌的人，可以让我去当他的舞伴，我会把他的脚踩烂给你报仇的。”我认真地说道，而且，说不定在我把他的脚踩烂前已经被自己绊死了。
爱德华大约是真的没料到我会这么说，他怔了一下，然后就笑了起来，而且，笑得非常开心。我抽回自己的手，淡淡道，“让你感到如此愉悦真是我的荣幸。”
“奥不，我可不愿意让你去当别人的舞伴，”他再一次把手覆在我的手上，安抚的拍了拍，柔滑的声音轻轻从我耳边拂过，“你放心，哪怕你一直站在我的脚上跳舞对我来说也没有任何负担。”
好吧，这真的不是一个该在课堂上讨论的话题，班纳先生已经开始讲课了，这节课不是实验课，我尽量无视爱德华的眼神，开始一页又一页的翻着课本，好一会儿才翻到了现在正在讲的内容。就在我正准备集中注意力去听的时候，就感觉到爱德华倾身靠了过来，他的呼吸就在我的头发旁边。
“爱德华，”我迅速的转过脸小声的抗议道，鼻尖却刚好从他的鼻尖上蹭过，只能后退了一点，“我可不想在这些打量的目光里加上班纳先生的……”
“我什么都没做。”爱德华的脸上带出几分无辜来。
“那你是在闻我用了什么护肤品或者早晨吃了什么东西吗？”
爱德华因为我的话勾起了唇角，他低声地解释道，“护肤品不太了解，不过早餐大概闻得到……”
“……离我远点吧。”我眯起眼，这个解释一点都不得人心，没有女生会喜欢她的男朋友在她身上闻出香肠和吐司的味道的，而且我知道，这绝对不是玩笑。好吧，我想现在真的能确信他以前绝对没恋爱过。
“不，德瑞丝，我并不是那个意思。”爱德华笑了起来，轻松地把手搭到了我的椅背上，这样有点像半拥抱的姿势让我觉得有点紧张起来，这可不是我的房间，我立刻下意识的向着班纳先生的方向扫了一眼，还好……他正在黑板上写公式。
“事实上如果你不提，我不会注意到你早餐吃了什么，你身上的其他味道要吸引人得多，我根本无暇顾及其他……”爱德华好像在担心我会因为刚刚的话而感到不快，立刻语调柔和的解释道。
“味道，”我不知道他是第几次提起这个话题了，这让我不得不面对这个问题，“我以为对你来说我的味道就是食物的味道。”某种程度上，这和香肠还有吐司也差不了多少。
爱德华像是被我的形容取悦了，他忍着笑点了点头，“理论上来说成立。”
很好，我开始想象如果我爱上一个浑身是奶油蘑菇汤或者海鲜烩饭的味道的男生……我忽然觉得额角有点抽痛起来，我觉得我现在需要安静的思考一下，大概之前我把我们之间看的太简单了。
“但是也只是理论上而已。”爱德华靠的更近了，他的声音很低又有点模糊，我意识到他可能要讲一些不想让别人听到的事情，所以也下意识的靠近了一些仔细的去听，“德瑞丝，就像人类有着他们自己喜欢的各种口味，比如糖果，有的人喜欢水果味，有的人喜欢牛奶味，有的人喜欢咖啡味……每个人总会有所偏好，对某种口味喜爱不已、欲罢不能。你……”他犹豫了一下，但是快到让人听不出来，“大概就是属于我的那种口味。哦不，或许我不该用糖果来举例，让我们说的深一点，那种疯狂的吸引力与诱惑力……或许该把这种感觉形容为毒/品。”
我惊讶的看着他，根本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答案，只能喃喃地问道，“……类似于甲/基/苯/丙/胺那种程度？”
“不，是纯度最高的那种海/洛/因。”他轻声的纠正道，像是在仔细的回味那种感觉然后想把它表述出来，“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简直让我有点失态……你肌肤上散发的香甜与芬芳连爱丽丝都闻得到，但是，那对她的影响甚至都不及对我的万分之一。要知道……在我们族群中流传着一种叫做‘歌唱家’的说法，这世界上，人类的血液……对我们来说是最甜美的，一般情况下，大多数的人对我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但是其中会出现一些比较特殊的情况，比如，某个人的血液会对某个特定的吸血鬼来说有着难以抗拒的吸引力，这个人的血液就像是在对这个吸血鬼歌唱，那是一种毁灭一般的失控感，周围的一切都将不再存在，我们会彻底的失去理智和清醒，不顾一切，只想要……咬断他的喉咙。”我想，对爱德华来说在我面前使用某种词汇依旧是有些困难的，这对我们来说都是一个克服和习惯的过程，爱德华应该也意识到了，所以在短暂的停顿后他很快的又把话题接上了，“吸血鬼们以找到并吸食歌唱家的血液为傲，这并不容易，可遇而不可求……所以，一旦找到，那真的足以让他们在剩下的漫长生命中一直对此津津乐道。”
“所以……我对你来说，就是‘歌唱家’？”我在脑海里总结着他给我的信息，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爱德华的结论却有些出乎我意料的，他的眼神有些复杂，但是却包含着一种浓重的宽慰，“从气味的吸引力来说，你显然是的，你让我沉迷，彻底的……但是，从本质上来说又似乎不是。”
“什么意思？”我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能理清他话中的含义。
“或许我该换个角度来解释，”爱德华想了想后轻声说道，“我和我的家人私下会开玩笑，把自己称为素食主义者，因为我们只狩猎动物。但是这永远也无法和人类的血液相比，就像一个人永远的只吃豆腐，可以吃饱并且保持健康，但永远不能从根本上让我们的某种口渴的感觉得到满足……当然，这样做的另一种好处就是能让我们在一定程度上抵御来自人类的诱惑。你必须知道，德瑞丝，对于人血的‘饥饿’给我带来的并不只是一种心理上的渴望和折磨———那也会升级成一种生理上的痛苦，就像，把一块烧红的烙铁生生的塞进一个人的喉咙里。”
我无从去想象，因为从爱德华的神情里我已经能完全感觉到那是怎样的一种痛苦，我艰涩的问道，“待在这里让你感到痛苦吗？”毫无疑问，学校的人口密集度对于他们来说绝对会是一种折磨，我忽然想起卡伦医生，我记得他还是外科医生……
“哦不，你忘记了吗？我昨天去捕猎了，我可以表现的很好，而且，当忍耐成为一种习惯的时候，你会适应的。”爱德华给了我一个安慰的笑容，“嘿，我们要谈的是你，你知道吗？最奇怪的地方在于，你的血液对我们来说……就像是———豆腐。”爱德华显然选择了他的措辞，至于原因并不难想象，想想他之前的解说就不难明白了，我该感谢他没有直接说我……像某种动物。但是就算了解我也没办法掩饰我自己的惊讶，因为我完全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一个人类闻起来不像人类……好吧，要知道，我甚至连宠物都没养过。
爱德华小心地观察着我的表情，加快了语速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对我的吸引是一种完全不包含食欲的吸引，比如说，有的人会去调制一款完全属于自己的香水，并且一辈子钟爱这种特制香水的味道、为它着迷，但他永远也不会因为喜欢而想要每天喝两口……”
“……哦，真是精彩又生动的比喻。”我清了清嗓子，有点茫然地说道。
“所以，我多么庆幸你并不是真正的歌唱家，因为我真的没办法想象，万一我对你时刻怀着那样的嗜血的渴望会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离开你和有可能伤害你，这是唯二的两个选择，但显然无论是哪一个，都会让我无比痛苦。……你是如此的特别，德瑞丝。”他在我耳边轻声的说道，我实在懒得去抗议他说话的方式了，他那种独特的腔调简直就像天生为说情话而生的，我有些怀疑是不是所有生活在八十多年前的男人都像他一样，要知道，那个时代的声调韵律总有一种独特的魅力。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爱德华又靠近了些，“不只是因为你是柔软的、温暖的、鲜活的，还因为你是唯一个让我能靠得这么近的人类，好像在你面前，我可以……是一个正常的人，而不是一个时刻得控制自己嗜杀欲望的怪物———我们不猎食人类，就是不想变成怪物。所以，你知道你对我来说代表着什么了吗？”
他不想变成怪物。
爱德华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表现出来的是一种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坚定的色彩，我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生活，但是从他的述说中完全能想象到这绝对不是一个美好的过程。这让我逐渐沉浸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怜惜和酸楚当中，他本来就是人类，现在的一切也并不是他的选择，如果遵循了吸血鬼的本性，我相信他能活得更轻松，但是他却选择了最难的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比起某些人类，爱德华和他的家人要活得更努力。
但是，就是因为我的思绪完全被他那句话牵动，导致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刚刚的问题，“呃，”我仔细的回想了一下他的话，试探着问道，“代表……一块喷了特制香水的豆腐……？”
“……什么？”爱德华完全的愣住了，当深情款款在他的眼睛里完全被错愕取代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一种从没有过的窘迫感涌了上来，我究竟在说什么……
爱德华没忍住笑了起来……好吧，或许他本来就没想忍。我用力的扯了一下他的手指，警告他适可而止，我们上课以后已经做得够出格了。
“卡伦先生———”班纳先生故意拖长的声音淬不及防的从教室上空划过，我抬头的一瞬间遭遇了全班同学热情的目光，好吧，这下他们总算有理由不用偷偷摸摸的往这边瞄了。
“是的，班纳先生。”爱德华很自然的把手从我的背后收了回去，微笑着说道。
“很高兴你和斯旺小姐能在我的课堂上如此开心，”班纳先生带着揶揄的的眼神在我和爱德华之间扫了一下，我恨不得把脸埋到桌子上面去，“那么，你能告诉我这个问题的答案吗？”班纳先生问道。
“当然，碳酸氢铵。”
爱德华的语速不急不缓，从班纳先生的脸色来看他绝对答对了，但是———班纳先生的目光已经“和蔼”的转移到了我的身上，镜片后面的眼睛闪出亮光。
“那么斯旺小姐？”
“是的。”我也回了他一个微笑，还好，在这点上我和爱德华大约能做到不相上下。
“你能复述一下我的问题吗？”班纳先生的眉头高高的挑起。
“……”好吧，我想在读心术这点上我大概是永远都不能和爱德华比了。但是，我想我的男朋友应该不会吝于给我一个小小的帮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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