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此情可待

　　第二十八章

　　释迦牟尼的一句话：“伸手需要一瞬间，牵手却要很多年，无论你遇见谁，他都是你生命该出现的人，绝非偶然”。我深信不疑，若无相欠，怎会相见？就如你我这般。

　　虽不够美好，相遇却绝非偶然。陈羽白信命，所以他相信言苏安安是命运安排给他的偶然，即便只是为了激起他一时平静的生活，他也甘之如饴。

　　可惜，她真的不是个好的酒伴，刚刚下肚她就觉得整个身体轻飘飘了起来。意识还在，可是感官都有些漂浮。

　　“你知道吗？我最近老是做梦，做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悲伤梦。梦里爸爸还在，他还是欢欢喜喜的听我叫他爸爸；而那个男人也是真的爱我，如同他在我生日后给我的承诺，愿意尝试着跟我在一起。那个时候的我拥有着全世界最矫情的幸福，最最重要的是，我可以和那个人，一直走下去。”

　　陈羽白盯着她，看着她毫不设防的眼睛里流露出的那悲伤。果然，真正能折磨一个人的只有爱情。他阅人无数，自认是玩得起放得下。遇到的，也都是能玩的，从没有一个女人这样流着泪对他说这么痴情缠绵的话。

　　“就算你们美好的回忆再多，等到时过境迁以后，你能想起的也仅仅是那离别时冷漠的对白和绝情的场面。即便是你回忆再美，回去也回不到你想要的美好。那么现在，你还要走回去吗？”

　　“我也知道，有些人有些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最好不见，最好不念。可谁能教教我怎么才能忘记？”

　　“这个问题好办，忘记一段感情一个人，最有效的方法：时间和新欢。”

　　“时间？新欢？哦，我懂，可是有没有例外？”

　　“若非是时间不够长亦或者是新欢不够好。否则，从无败笔。”他笑，这个破解的句子他想了好久。那是因为有个女人曾经对他说过的，男人放不过新欢，女人放不下旧爱。所以，他给她的不够公平，即便是分手后她依然会怀念他这个旧爱，而他会沉浸在而他的新欢里遗忘她。当初他偏不信，可是那个女人竟看透了他。他是无心的，空心的。

　　“哦，这是你说的？可信吗？”

　　“你说呢？”

　　“我要知道还要来问你？！”　　已经是深夜，可两人都没有睡意，房间里的空调温度调的很舒服，两人靠着沙发，看着窗外照过来的月光，相对无言。

　　“在这里有这么一幢房子，你应该很有钱吧？以前不觉得有钱好，现在却觉得没钱真的是不好。我要是有钱我就可以远走高飞，去国外，一辈子不回来。”

　　“你很缺钱吗？你爸应该给你留了很多遗产吧？”他睁开眼睛，眼神清明无半点浑浊。没错，他开始看她的底。

　　“听人说爸爸给我留了很多钱，我也不知道藏哪里了。我现在只有一张卡，悄悄告诉你哦，这卡是爸爸在我二十岁生日时给我的，没有限额呢！”她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张名片，他看了一眼，好笑的不得了。不过，她确实是喝多了。红扑扑的脸颊，略有肿胀，看上去十分可爱。

　　“真羡慕你啊，我很穷的。房子是朋友的，出国了，我帮他看着。”

　　“你朋友不错，我也有朋友，可惜不在这个城市。我说的是小四，她全名叫司姑娘，人可好了，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千金万金不换的。要是让她知道我偷偷一个人不叫她喝酒，她一定会气的骂我……”

　　她又吖了一口，突然想起她貌似喝了他一瓶价格不菲的酒，她咂咂嘴，回味一下干红的余味，心有余悸的问：

　　“这房子不是你的，那么这酒…不会也不是你的吧？”

　　他略有迟疑便开口：

　　“不是啊怎么了？糟糕！我忘了这瓶酒好像不便宜。”

　　她咬牙：

　　“当然不便宜！你还真会挑！”因为经济危机让她对于这个看的特别重，瞬间酒意消了大半。

　　“怎么办，看来我要负债累累了。”

　　她是个善良的人，于是开口安慰他：

　　“我们AA制吧。”

　　“你有卡，可我连基本的生活都维持不了。”

　　“我……是有卡，可是不能用的。”

　　他无语，当然不能用，一张名片要是能刷卡。这个世界还不知道怎么乱了！

　　“没钱你怎么AA制？”

　　“可不可以挂账。”她说的认真，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他笑：

　　“你有信用担保？”

　　她拍的胸脯带声响：

　　“当然！这种大事我从来不撒谎的……”

　　他再笑，原来，这也算大事。

　　“好吧，我同意了。”

　　“讲义气！”

　　她酒量近似没有，偏偏喝多了开始晕晕的后来却觉得自己极度清晰。整个身体似是飘絮般依在沙发上：

　　“我跟你说啊，你肯定不知道失去了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的感觉，我以为我会活不下去，可是原来依然可以一个人去看没看过的风景。而我埋葬的不仅仅是我可笑的爱情，更是我可怜的青春。”

　　朦胧的夜色陈羽白看不清她的表情，可是她的声音凄清的让人觉得忧伤。

　　“既然结局早已注定，虽然我们一直不敢去直视面对，该来的总归会来，不管你有多怕，有多难接受。”

　　“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那么欣喜的将一个人迎进了心里，放进心底最深的地方，如今想结束，再想赶走，就像要把心上的一角生生的割去，有谁知道那有多疼！他明明只是逢场作戏，不过是把我当成他计划的棋子，为什么还要对我说……”

　　她被酒呛到了，剧烈的咳嗽，眼泪都流了出来，纸巾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有些话她一直说不出口，可是借着这酒意意识格外的清晰。可她，宁愿不清晰，从不清晰。

　　那天她晕倒后醒来的夜里，听见走廊有熟悉的脚步声，爱一个人会不自觉的观察入微，所以莫非凡的脚步声她从不会听错，以前上课的时候她常常闭上眼睛感受他向自己走来，还有几步。如今她听见了那熟悉的脚步声，还有脚步声中的彷徨和犹豫。她躺在黑暗中的大床上，听见脚步停在床前，静静的凝望她许久。

　　直到有个温热的手掌贴到了她的脸上：

　　“安安，不要让你爱上的下个男人知道，你曾经爱过一个男人五年……”

　　他的手抚过她的脸，带着温热的手掌，在那一瞬间似乎还似曾经那么温柔，肆虐的掌心似要燃烧她的隐忍。她咬着下唇，努力的不去躲开那双摧毁了她的幸福的魔掌。那是一双，浇灭了她所有的骄傲的手。

　　凭什么，莫非凡，在你承认你不曾给过真心后，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莫非凡用最简单却不深情的一句话，去否定了她们一起经过的五年。那唯一让她觉得美好可回忆的五年，她迄今为止依旧觉得珍惜的那五年！

　　在那个瞬间，就像冰天雪地里一席薄衣被一盆凉水从头浇下来。像是被凌迟一般的痛楚，她只记得疼的她眼泪都流不下来。心太冷了，冷到像结冰一样。

　　而此刻再次想起他的话，她的眼泪和杯中的液体混合在一起，含在嘴里，苦涩的难以下咽。

　　她的痛苦他看在眼里，陈羽白这个时候，早就清楚的知道言苏安安绝对不仅仅是因为长安国际的变革和言苏慕容的去世而难过，更让她如此忧伤的是因为一个她深爱的、却伤害了她的男人。

　　“清醒点吧，为一个人一段情难过是最无用的情绪，因为对方根本不可能因为你的伤心而动容或者内疚。他伤害了你也不过是在你的记忆里添加了一段本该属于美好却不够美好的记忆。可是，你该庆幸的是你失去的是一个根本就配不上你的人。”

　　言苏安安摇晃着酒杯，眼睛似乎穿过酒杯沉溺在一边昏黄中，而陈羽白注视着这一幕，调暗的灯下，她的眼睛如暗夜的海，漆黑的夜里却还是泛出一丝冷冷的反光，他想那应该是她停留在眼里来不及落下的眼泪。

　　他竟然有一丝触动，任由着那种感觉爬满全身。

　　“听人说过吗，被人伤害过的那段岁月就像被对方偷走了一块本该是你的糖，偷走也就偷走了，就算留在你口里总不能甜一辈子。你顶多是一段时间的落寞，他却是可悲的失去了一个深爱着他的人，所以算起来是他失去的比较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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