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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谁家(一)
星楼月影寻仙径,清风垂露水月宫。随花傍柳逍遥林,芙蓉并蒂落星湖。
——题记
一章
青芷照往常一样起早,到湖边打水洗漱。完了之后做好早饭叫裴元起床,开始一天的早课,修行。她与裴元是在去年年底成的亲,与此同时,她也接到了云如下嫁藏剑山庄柳叶弘柳公子的喜讯。说起来,她们分别成亲的时候,刚离方容若的忌日不过一个月的时间。
转眼间,两年过去了。
“师兄,起床了,师兄……”青芷放下饭菜,走到床前。裴元正抱着两岁大的孩子睡的微熟,青芷伸手摇醒裴元,将孩子抱怀里,坐在桌子前一勺一勺喂米汤。怀里的孩子依依呀呀的嘴巴里不知道说些什么,青芷跟着孩子也一样依依呀呀的学着话。裴元穿好衣服洗了手脸坐在桌前,逗了会儿幼儿,才开始用饭。
“芷儿,这个月的日子快到了,你准备准备吧。”裴元吃了一半的饭,说到。青芷点点头,把孩子放在一边,开始吃饭。
“我还去通知公孙姑娘吗?”她问,裴元摇了摇头。
“不必了。公孙姑娘也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那些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裴元道,他放下碗,起身走到案桌前拿起毛刷细心刷着笔毛,青芷吃完了饭,洗了碗收拾完屋子,接着抱起来孩子手把手的教他说话学语。裴元出去上了早课回来,青芷才刚刚把玩累了的孩子哄睡着。
裴元瞧了瞧青芷,安静坐在一边研究医书去了,金针银针一字排开摆在案面上,细细用药灯烤灸擦拭。青芷替孩子掖好被角就坐在一边绣花,静静的不说一句话。绣了会儿花之后又放下镚子去准备午饭,孩子醒了哭闹,又去哄孩子,哄完了孩子之后整理家务,去药田整理草药,整理完草药之后再去鹿围里看新生出来的小鹿。忙里忙外的不见她停下来歇一会儿,嫁为人妻之后她意外的变得安静沉闷了许多,也不见之前那活泼机灵的样子了。
裴元揉着眼睛站起来走动,透过橱窗看见外面青芷兜着一兜子燕麦在喂凌雕。她似乎还是当时那个天真可爱开朗外向的小师妹,但是现在更多的,反而像是一个大家闺秀,行动做事都规规矩矩的,端端正正的。他勾唇笑了笑,忽而抓起桌子上一根毛笔翻手一转,笔便朝着青芷奇袭过去。青芷没有注意到裴元的偷袭冷不防被打中了肩膀处,兜着的燕麦撒了一地,青芷抚着胸口,回头。
见到裴元在看书,她捡起笔来走过去,从窗子外边探进半个身子将毛笔放回原处,转身回去捡地上的燕麦。裴元纳闷的瞧了瞧她,接着又抽出一根笔又是一弹,这回笔打中了后脑,而青芷依然是捡起笔来,放回去,继续捡燕麦。照着青芷之前的性子,早就跳起来指着人的鼻子破口大骂了,说不定性子急上来还会直接冲上去跟人打起来。裴元放下书,想过去跟她说话,但是两岁的儿子一把抱住了他的腿,依依呀呀的喊着要爹爹抱抱,裴元无奈,只得抱起儿子。
青芷喂完凌雕,擦了手进屋,看见儿子满身泥土的在裴元怀里蹭过来蹭过去,忍不住扑哧一笑。她又出去打了热水进来,将裴元从儿子的手里拯救出来,接着给这个胖小子塞进木桶里洗澡。裴元也没说什么,站起来一件件脱了衣服,脱的只剩下了一件内裤。青芷一见,转身朝门外走去。叫裴元一把拽住了。
“怎么,帮我擦个背也不成吗?”他微笑着轻轻说,青芷别过头去,把背巾往裴元手里一塞,挣脱了人的手。
“你又不是不能自己洗,我出去了。”青芷说到,她脸上到没有太多的情绪,裴元不语,光着膀子给儿子裴容舒洗了个干净,接着自己换了件衣服,抱着衣服到后院去。他端了木盆到河边预备洗衣服,见青芷在河边呆呆坐着,两只脚泡在水里,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青芷的头发披了下来,用来系头发的蓬莱桂珠冠搁在一边,偶尔水流泛上来会把两颗吊坠冲的叮当作响。微微露出来的侧脸上泛着水光,黑色的眼睛里不知道是泪水还是什么,总是有着一层蒙雾。她握着一把断了三齿的木梳,沾着水慢慢梳着头,一遍一遍梳,直到所有的头发都被水弄湿了才停止。重新戴上桂珠头冠,整理好衣服,她站起身往回走,瞅见洗衣服的裴元,也没说什么,走到跟前接过木棒替裴元洗外套。
“我来吧。”裴元说,青芷摇摇头,伸手推了他一把。
“你回去看书吧,这种事情我来就好了。师兄……师父的位子,还等着你继承呢。”
裴元伸出手收了回来,他转身回去房内,执卷读书。青芷便在外面忙活着,洗完了衣服做晚饭,吃完晚饭她一边哄儿子一边缝着新衣,直到夜深了。
玩累了的儿子已经睡着了,青芷起身给还在案桌旁的裴元添灯。冷不防裴元一把将她抱进怀中,唇就封住了她微张的口。她挣扎,他用双手和怀抱捆住她不让动弹。吻了甚久,裴元的双唇松开了她,移到颈侧,亲吻着。双臂也微微放松了些,转而更温柔的抚慰她的身躯。青芷没动,等到裴元的手覆上胸脯时,轻轻说了一句。
“师兄,我累了。”
裴元停住了,松开青芷,站起身来整整衣服。
“那你先睡吧,我出去走走。”
青芷点点头,进里间睡了。裴元出了屋子,看着夜晚繁星点点,又想起来傍晚青芷在河边的举动,他脚下轻踩,飞至绝壁山岩突出来的一根树枝上,俯瞰下面的景色。
那根木梳,是容若送给刚进谷的青芷的,那个时候青芷成天顶着一个鸡窝头来上早课,容若看见了,隔天就送了她一个木梳。他有问过容若,容若说是嫌她顶着那么个鸡窝头丢人。
裴元坐下来,他怀里还留着青芷初进门时拿着的笔。那次是青芷与他第一次相遇,她丢了自己的笔害怕被师父骂,便一边哭一边趴在地上找,裴元将自己之前的笔给了她用,她才不哭了。她去上课,裴元就在花海里帮她找丢掉的笔,找到了,却没有还给她,裴元花了一晚上,做了一根笔给青芷。而她本来的笔,就留到了现在。
“芷儿……”裴元叹了口气,他握着笔,呆呆的坐了一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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