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促膝
看着谭泽在床前坐下来,不知道为什么,胡铮阳在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同样是对自己表达好感,她对程磊和谭泽的感觉却完全不同。对程磊,她有着一种天然的没有来由的惧怕和戒备;可是对谭泽,她却没有那样的感觉,只是觉得两人的关系还远远达不到那样的程度罢了。
只是,他不说破的时候,她便什么都不能说。如今,他既然已经开了口,那她总要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于是胡铮阳极认真地看着谭泽说:“我和孟晓舒在一个寝室里住了三年多,她的乐趣就是看我出各种的洋相。当然,我对她也是一样的。所以,她说那样的话,只不过是想让我难堪而已,你不用认真计较,她也不会放在心上。”
谭泽想了想说:“你是想告诉我,让我不要追你吗?”
胡铮阳点头道:“你对古跃的感激也好,或者是对我的感谢也罢,都已经表达过了,我也都全部收下了。所以,你不需要用这种方式再表达一次,你不欠我什么的,谭泽。”
谭泽道:“你觉得我对你只是感激和感谢?”
胡铮阳笑问:“难道不是吗?——我们连面都没有见过几次对吧,谭先生。”
谭泽正色道:“让我好好想一想,无论如何,我想先为我的莽撞道声歉,如果今天我说的话困扰到你的话,对不起。”
胡铮阳闻言,轻松地笑了笑说:“不用对不起,以后专访的时候多给我一点独家就好了。我可是很现实的金牛座哦。”
谭泽也笑了,说:“一定。”
说着,谭泽拿过拐杖,站起身,说:“早点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
胡铮阳摇头道:“我这里是呼吸科,你还是别来了,万一传染到你就麻烦了。”
谭泽点头,说:“下次我会戴口罩的。”说着,向外走了几步,忍不住又停了下来,回头问道:“对了,那位……刚才照顾你的……”
胡铮阳道:“你是问小慕哥哥吗,他是我表哥,我在亦城唯一的亲人。”
谭泽只觉得浑身上下没来由地一阵轻松,点了点头,转身向外走去。
快到门口的时候,胡铮阳突然叫住了谭泽:“等一下。”
谭泽疑惑地回头看看胡铮阳。
胡铮阳犹豫半晌,问:“你们……球队现在放假了吗?”
谭泽有些莫名其妙地说:“是啊,这段时间都在放假。”
胡铮阳又问:“那……那……他们都来探望过你吗?”
谭泽觉得有点抓不住重点的感觉,便问:“你这算是……采访吗?”
胡铮阳连忙摇头:“不是不是,我就是随便问问。”
谭泽说:“我这也不是什么大手术,他们想起来就来看我下,也不会每天都来。”
胡铮阳想了想,只好换了种问法:“那这两天,都有谁来过?”
谭泽说:“也就是史劲松和斯小宁、卫度来过,别人大多都回家了,也不在亦城。”
胡铮阳见始终听不到她在意的那个名字,心里懊恼,却又着实没有勇气直截了当地问出口来。那些藏在心里的秘密,似乎一旦付诸言语,便会瞬间被人觑破,那里面的三分思念,七分忧虑。
于是胡铮阳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祷,希望以祁跃运动员的身体素质,不会像自己一样,一倒下来就倒成个肺炎。
直等到病房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胡铮阳这才惊觉,今天本该是自己回报社销假的日子。胡铮阳连忙用新号码给老杜打了个电话,简单讲了下自己现在的情况,又顺便多要了几天病假。
通电话的时候,胡铮阳觉得老杜一直有点心不在焉,不禁有些奇怪。追问再三,老杜才说:“老霍被调走了,明天就走。”
胡铮阳一愣,问:“调去哪儿了?”
老杜说:“宣传部,倒是高升了。”
胡铮阳又问:“那谁来接替老霍?”
老杜说:“还没定,不过,空降过来了一个海归的常务副社长,管理报社的日常事务。”
胡铮阳想了想问:“有什么不妥吗?杜老师,你一直在叹气。”
老杜说:“这个常务副社长比你大不了两三岁,听说也没有什么工作经验,这么大的一个报社,只怕……”
说着,老杜便忍不住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胡铮阳问:“那是有什么来头吗?”
老杜说:“你来了就知道了。不说这些烦心事了,估计这儿且得乱一阵子,你就专心养病吧,两个专栏也暂时停掉,等看领导的吩咐再说吧。”
胡铮阳道:“那古跃……”
老杜说:“放心,都不知道是骡子是马,我不会把底都交过去的。”
挂断电话,胡铮阳只觉得心里一阵深深的惋惜。她和霍文达正面打交道的次数很少,但是在她的印象里,霍文达的见识、学问、品格、气度,都是很让人佩服的,从他肯重用自己这么一个无名之辈便可见一斑,也难怪老杜会情愿在他手下一呆就是这么多年。
而现在,亦城球报,会是大厦将倾了吗?
胡铮阳心绪复杂地看看手机,手机上静静的,没有电话也没有一条信息。胡铮阳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身份证也遭了灭顶,只能等她出院补办了身份证才能补回落水的号码。现在用的这张手机卡,是何穆慕临时给她买的,自然也不会有其他人知道这个号码。
胡铮阳环顾四周,只见周围的中老年病友们大多已经进入了梦乡,而平时这个时候,她要么在图书馆赶稿,要么还在宿舍洗衣服,总之离睡眠的时间还相当的遥远。
胡铮阳随手拿起一本小说,翻了两页,却觉得心浮气躁,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放下书本,百无聊赖的胡铮阳突然想到了件有趣的事,不由得顿时来了兴致,抄起手机,直接一个电话便打到了宿舍。
电话接通,不等对方开口,胡铮阳便问:“怎么样,感谢我给你创造的大好机会吧孟晓舒!”
半晌,听不到电话那边的回应,胡铮阳不禁有些奇怪,于是放柔了声音问:“怎么了,孟晓舒?”
又是好一阵沉默。直等到胡铮阳想摔电话的时候,才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孟晓舒裹着厚厚的鼻音的声音:“怎么办,胡铮阳?”
胡铮阳问:“什么怎么办?”
孟晓舒说:“我爱上你哥了!”
胡铮阳愣了愣,虽然孟晓舒对何穆慕的好感显而易见,可是她也没有想到已经发展到了如此地步。
想象了一下何穆慕和淼淼在一起的情形,又想象了一下何穆慕和孟晓舒在一起的情形,胡铮阳决定还是把票投给孟晓舒。
胡铮阳说:“孟晓舒,我支持你!”
可是孟晓舒却一下子哭了出来:“可是,他说他是个不婚主义者。”
胡铮阳郁闷地问:“你不会第一次见面就跟我哥表白了吧。”
孟晓舒抽咽着说:“是第二次。”
胡铮阳只好附和:“好吧,第二次。”
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了吧。可是这两人也未免太直白,一个一见面就表白,一个一表白就拒绝。
难道这年头感情都不需要培养,只要点头yes摇头no就可以了吗?
胡铮阳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孟晓舒,只好扯开话题问:“你明天还来吗?”
孟晓舒问:“你哥来吗?”
胡铮阳道:“不一定,也许吧。”
孟晓舒立刻打了鸡血似地兴奋起来,连抽咽都忘记了,说:“那他一到你那儿你就给我打电话!……不对不对,我明天请个假,睡醒就直接来你这里,你看怎么样?”
果然是越挫越勇的天蝎女,胡铮阳立刻改为何穆慕捏了一把冷汗。
和孟晓舒比起来,她觉得自己可以和谭泽聊个天就轻轻松松地把问题给解决了,简直是一件再幸运不过的事。
于是,胡铮阳便怀着这种心满意足沉沉睡去。
一夜好梦。
第二天,胡铮阳一睁开眼,便看到了坐在床边的何穆慕,坐在椅子上的孟晓舒,和倚在窗前的谭泽。
胡铮阳不敢置信地揉揉眼,又揉揉眼,直看到一地灿烂的阳光,才确定自己不是被reset到了昨天晚上。
胡铮阳只好暗暗地叹了口气。
果然现在连养个病都不能安生了么?
于是,胡铮阳瘪着张嘴,径自拿起洗漱用品往水房走去。留下病房里表情各异的三个人,依旧一言不发地峙在原地。
一个,云淡风轻地坐在床边,一页页随手翻着小说;一个,专心致志地坐在椅子上,目不转睛地望着另外一个;一个,倚在窗前,低着头,对影成双人。
洗漱回来的胡铮阳,就这样愣在门口看了半天这诡异的情形,愣是不敢跨进病房一步。
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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