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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面女子
(1)
彼时集会已经开始,台上坐着一位金冠高束,锦衣华服的少年,他已击败好几人,正洋洋得意地摇着纸扇睨着台下的人。
“瞧着给他嚣张的,会几分棋术便目中无人起来。”一旁有两个在雅间观看的人,但是我只能听见他们的声音,却看不到脸。
“你认识?”另一个声音问道。
“可不,他只是区区侍郎大人家的次子,他的父亲还是我父亲提拔的,幼时曾与我一同捉过青蛙,文文弱弱的捉不到什么,性子却是孤傲自赏目中无人的样子,还曾叫板过震野将军来着。”前面那人说。
“呵,”另一人冷笑,“果然还是不知好歹,人人皆晓那震野将军暝寒可是一位秀才将军,身负战功不说更是学富五车啊,居然敢不知好歹的说自己胜过震野将军,呵,有意思,有意思。”
“你且看吧,他必定惨败。”
(2)
不被隔壁二人看好的骄傲孔雀似乎真的很厉害,后来又上台的几个人都被他轻松地赢了去,灰溜溜的走了。孔雀兄便更加得意起来,纸扇扇的头发都飞了起来。
台下的人嗡嗡的不再敢上台,都是在锦瑟有头有脸的人,万一输了丢了人可就不好了。
等了很久,就在我以为孔雀赢定了的时候,一个淡妆素裹的女子在一片唏嘘声中默默地走上台去。
女子一席淡紫色长裙,白纱遮面,只露出眉眼淡淡,美眸潋滟流转,明明看不清全貌,可这犹抱琵琶半遮面欲语还休的样子,偏偏显得更加动人了起来,叫人想去揭下她的面纱,一览她的花容月貌,又不忍去揭,怕破坏了这山水画卷一般的眉眼。
似是静了音一般,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了去,再无半点议论之声。
只听得女子脚踝上的银铃叮当作响。
窈窕身姿莲步轻移,向台上看呆了的孔雀微微福了福身:“公子请。”
孔雀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立刻弯下了腰:“姑娘请,请。”
我不大懂棋,只觉得这姑娘眼熟得很,且实在赏心悦目,不由得弯了嘴角。但是从众人的唏嘘声中便对这位姑娘的棋艺可见一斑。
况隔壁的二人更是再一直解说着:这步棋妙哉,妙哉。
这位仁兄此棋甚险,他竟毫不犹豫的落子?
果然果然,被前后夹击了,姑娘的棋艺果然高超。
众人一片喝彩。
(3)
又有好几人上台去挑战蒙面姑娘,我觉得他们大抵只是想近一些的看看蒙面姑娘罢了,不然,怎会输的那么快。
近傍晚的时候,集会快结束了,我喝了一下午的茶也有些饿了,在我觉得蒙面姑娘一定会赢的时候,西岭终于出现。
西岭还是和以往一样,一身白袍,一席墨发,一张俊脸冷得快要结出冰来,他面无表情的大步走上台,彬彬有礼的作了一揖。
蒙面姑娘看了西岭一会儿,目光很是微妙,最后,弯了眼睛,声音似水流淡淡,却不卑不亢:“公子让我一棋可好?”
西岭目光冷冷的看着她,斜了斜嘴角:“赛前并无此规矩。”
台下唏嘘一片,众人皆觉西岭不近人情,人家是一姑娘,输了多不好意思,何况,是那么美的一姑娘。
蒙面姑娘却对西岭冰冷的态度不以为意,继续淡淡的说道:“织月人人皆知天香楼主厨西岭,以棋艺著称,如今欺负一个小女子,这传出去岂非坏了公子的声誉?”
西岭刚要反驳,蒙面姑娘又说:“坏了公子的声誉不说,坏了这天香楼的声誉可就不好了。堂堂天香楼,欺负一个小姑娘。”蒙面姑娘嗤嗤的笑起来。
西岭默了一会儿,有些别扭,道:“随你。”
我不禁乐了,西岭也被这女人绕糊涂了,明明是她破坏规则在先的,到最后竟成了整个天香楼欺负她一个,最可笑的是,西岭居然也上当了。
旁边又有声音传来:“这姑娘用棋十分尖锐,反倒是西岭主厨,每每以退为进,驻守弱攻。”
“姑娘很激烈的进攻都被西岭巧妙地化解开了。”
“这姑娘果然厉害啊,她开始多面进攻,西岭似乎快要顶不住了……等等……”
“不对!西岭看似不起眼的移动,实则竟都是在摆兵布阵,每一次的防守,每一次的移动!我的天,现在西岭的棋看成一个精妙的阵法,就等着这姑娘跳进去了!”
两人都兴奋起来:“西岭果然棋圣啊!这样精彩的棋局当真是我第一次见!”
我听着旁边两人的解释,糊里糊涂的看着,若西岭真如他们说的那么邪乎,岂不是要赢了姑娘十万八千里去?但事实却是,这姑娘仅以半子之差输给了西岭。
最终西岭赞叹姑娘棋艺惊人,即使输了半子也情有可原,遂承认蒙面姑娘为本次冠军得主,请到上厢试菜。
集会结束。
在散场的时候我特意四下寻找福九的身影,被人群推推搡搡,最后在人们差不多都走了的时候,我终于找到了他。
他站在二楼的一个十分隐秘的包厢里,旁边坐着一个红衣墨发的男子,男子的脸苍白的接近透明,墨发未束,披散在肩头,衣服红的像火,却不是温暖明亮的火焰,却是那漫天的大火。加之脸上似乎挂着邪邪的笑容,让人无端想起夜晚的鬼魅,亦或是一朵殷红的罂粟花盛开在黑夜之中,让人看着便觉毛骨悚然。
我赶紧转移了目光,福九就站在他身边。
福九似乎在和他说些什么,面容冷静,目光淡淡,竟不像是我从前熟悉的福九。
我大力的朝他挥手,叫他的名字,可是我们相距太远,他又站在高处,看不见我,我跳着,喊着,他都看不见,直到后来红衣男子站起身和他低声说了句什么,他笑了笑,和他转身隐没在紫纱帐幔之内。
我再也看不见他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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