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到浓时

　　很多时候，情绪低落的人在那一秒说出的话都是心里话，因为他们的内心已经疲惫到没有再多的精力思考。所以，叶浓的一番话，在骗了陆砚的同时也骗到了她自己。在那个时刻，她是真的相信自己会在生日那天告诉陆砚全部事实的，前提是，如果那个时候他们还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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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害怕叶浓再出什么意外，所以陆砚明令禁止酒店其他人给叶浓单独留房间。因此，这几天叶浓一直跟他住在一起，只是不同床。因为意识清醒的叶浓觉得两个人的发展速度快了那么一点，所以，只有她一人住在套房里间，而陆砚睡在外头。

　　“你干嘛？”叶浓醒得早，没想到打开门后，杵在门口衣衫整齐的某人比她醒得更早。

　　陆砚也不回答，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她。

　　叶浓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衣服没穿错啊。

　　“到底有没有事啊？”

　　她往前走了两步，后面的人也着走了两步。

　　“今天过了明天就回安城了。”陆砚说。

　　“我知道。”

　　“今晚有个聚会，私人的，跟我去吧。”

　　叶浓这才转过身来对着他，明明眼前的男人高她不少，但她却从这些细枝末节的态度里察觉到陆砚对她的小心翼翼。

　　是真爱带来的卑微吗？

　　她笑了笑，回他说：“好。”

　　聚会的地方终于不是在溪山了，叶浓油然而生一种放松感。陆砚也没把她在打扮成盛装出席的样子，让她就着平时一贯的装束出门。

　　“这是去哪儿？”叶浓在未央住了十几年，却对眼前的路陌生的很。

　　陆砚勾了勾嘴角，说：“不会吧我孩子的妈卖了的。”是少见的邪气的模样，却像当初重逢时的他。

　　目的地是一片宽阔的草坪，围着一圈小湖泊，但看四周不时有保安走动的样子，这里似乎是属于私人的。叶浓撇撇嘴，又是上流社会的标志，怪不得她不曾知晓了。

　　陆砚陪着她在湖边站了一会儿，然后就听见有几个人走来的声音。他搂着她的肩膀，道：“过去吧，他们来了。”

　　叶浓以为来的人应该是西装革履，气质举动与陆砚不相上下。但......确实有一个人是她想的那样，俊美凛然，不过另一个就......怎么说呢？羽绒服牛仔裤什么的也太学生了吧！

　　而这个在叶浓眼中长相学生穿着学生的人正是当初告诉陆砚当年在未央那晚发生过什么的穆柏，另一个则就是他们当初提到过的老四——岑季霖。

　　“欢迎回来。”岑季霖上去就给了陆砚一个兄弟间的拥抱，只是笑容虽直达眼底，嘴边却只是微微牵起弧度。

　　这个人，有点冷。

　　反观穆柏，他好像并未在意陆砚，而是一个劲儿的为着叶浓转。看得叶浓都不好意思了，但又不能出言阻止。还是陆砚将他的脑袋推开，道：“行了啊，这是你嫂子，晚点叙旧的时候让你看个清楚。”

　　“说什么呢！”叶浓气急败坏地捣了他一拳。

　　经过陆砚的介绍，叶浓渐渐放下之前的紧张与防备，也对这个小另外两个男人两岁的穆柏颇有好感，觉得他是个很好相处的人。而岑季霖，虽然和陆砚同岁，但估计是因为他话太少，笑容又不多，叶浓不太敢与他正眼相对，除了开头彼此认识时的礼貌一笑。

　　聚会就像陆砚之前说的那样，很轻松。没有进房间，而是在草坪上考起了露天烧烤。因为中间是架起的类似烤全羊那种大火，所以即使屋外的温度低，也没有人觉得冷。

　　陆砚、穆柏和岑季霖喝的都是红酒，叶浓酒量不好，所以陆砚只让人给她调了一杯低度数的鸡尾酒。但没想到，叶浓还是最先有醉意的那个人。因为她好几次听见穆柏讲的趣事时，都笑得东倒西歪，还频频倒在陆砚的身上。若是平时清醒的她，一定不会这样的。

　　陆砚扶起她的身体，让她安然地靠在自己怀里，嘴边宠溺的笑似乎要让正空星空都为之失色。

　　“你以前真的这么痞？还喜欢调戏女孩子？”叶浓趴在他耳边笑着问，酣甜的酒香全部涌进了陆砚的呼吸中。

　　陆砚忍不住吻上去，如蜻蜓点水般，离开后才回答：“我有多痞你不知道？那个时候就是太不正经才错过了你。”

　　叶浓听完这句话之后整个人都愣住了，酡红的脸颊胭脂色淡褪，好半天才回他：“头晕，记不清了。”

　　陆砚当她喝了酒不舒服，也不再多跟她说话，只是不时拍着她的背，帮她缓着酒意。叶浓心里有事，连带着人都清醒不少，躺在陆砚怀里也是忐忑难安。可是他就这样看似随意地抚慰着她，却让她渐渐放松下来，真的就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这一觉绵长安宁，等她醒来的时候，眼前的火堆已经不见了，头顶上也不是那片广阔的天空。

　　“醒了？”陆砚问。

　　“我怎么躺在帐篷里？”叶浓撑起身子才发现自己一直枕着陆砚的左手臂，她故意碰了一下他的左手，已经冰凉到刺骨了。

　　“你该把我放在一边的。”她一边说话一边替他搓着双手呵着气，却是一直低着头，因为她不想让陆砚看见她泛红的眼眶。

　　只是隐隐约约的哭腔始终没能遮住，陆砚抽回手，反包着她的说：“不过是被压得久了有些血脉不通，一会儿就会热乎起来。你难道没发现这个帐篷里的温度其实很高吗？”

　　经他这么一提醒，叶浓才注意到在帐篷的四周搁着好几个电暖气，确实是有适宜的温度将两人围着。

　　“穆柏早就提议说今晚住在帐篷里，只是你先睡过去了不知道而已。”陆砚已经牵着她往外面走去，果然，在他们这个帐篷的旁边就搭建着另外两个帐篷，不用猜也知道其中一个里面住的是穆柏，而另一个里面是岑季霖。

　　“知道为什么要带你来这里吗？”陆砚站在湖边，回过头问她。

　　叶浓还没来得及猜，就听见他自己说了答案：“因为我想让你在未央有真正值得保存的回忆，关于我和你。”

　　—

　　离开未央的时候，天上下起了小雪，朦朦胧胧的白色笼罩着这座她长大的城市。

　　“走吧。”陆砚碰碰她，“以后再陪你回来。”

　　“嗯。”叶浓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弯腰上车的时候却觉得背后有谁在看着她。她警觉地向四周寻找，却只匆匆瞥到一个侧影，怎么又是......木羽。回想起她那日的怀疑，她看向已经坐上驾驶座的陆砚，而陆砚也望过来，对她一动不动的样子皱眉：“怎么不上车。”

　　“哦。”叶浓扣着安全带，但心不在焉地手滑了好几次，始终没有弄好。陆砚叹了一口气，倾身过来帮她，担心道：“怎么了？”

　　“没事。”

　　“没事就好。”

　　一路上陆砚都把车速控制得很慢，因为他还在分心注意着叶浓，因为她偷看人的功夫实在是不怎么样。就在陆砚想下车来问她究竟怎么了的时候，叶浓先一步忍不住开了口：“你认识林木羽吗？”

　　“谁？”

　　“林木羽，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不认识。”陆砚认真地想了想后回答，然后又不认真地说：“能有多漂亮？叶浓，现在在我眼里还是你最漂亮。”

　　叶浓没多在意他明目张胆的调戏，只是在听见陆砚说不认识的时候松了一口气，毕竟他回答得那么诚恳，应该是她想多了。

　　回到安城已经是下午了，她不知道陆砚提前打了招呼让糯糯回家。所以在碧棠苑的门口看见朝他们的车子挥动小手的小丫头时，叶浓感到又惊又喜。

　　“就停这里吧，你自己去停车好了。”叶浓边说边解身上的安全带，等到车刚一停稳，她就急不可耐地跑了过去。

　　陆砚心里好气又好笑，想吃小丫头的醋又觉得没必要，只能无可奈何的孤身一人开去停车场。

　　“妈妈！抱！”糯糯蹦跶着跳进叶浓的怀抱，一连在她脸上亲了好几口。

　　“妈妈想死你了！想妈妈了没？”叶浓跟她脸贴着脸，感受着女儿身上的气息。

　　小丫头脆生生地答了声：“想！”小胳膊搂得叶浓脖子紧紧的，双腿也缠在她腰上，好像怕被叶浓放下去一样。

　　看她水灵灵的小模样，叶浓也忍不住对着她亲了又亲，然后又问了她好几个问题。比如说在爷爷家乖不乖啊，有没有惹爷爷生气啊。

　　糯糯答的又顺又快，总之就是听话得不能再听话了。

　　“哎~有了亲娘就不搭理我这种干妈了，世态炎凉啊。”

　　叶浓一早就看见靳楚纾在旁边站着，只是诧异陪着她站在一起居然会是跟她完全不对盘的宋青楠。

　　靳楚纾眉眼一挑，抢过话语权说：“别误会啊，纯属巧合。要不是看他抱着糯糯的份上我也不会跟他站在一起。”

　　“不是你去接的糯糯？”

　　“是我打电话给青楠的，爸今天没空过来。”陆砚停好车又走出小区，拍拍小丫头的头。

　　糯糯似乎更想念陆砚，急吼吼地就要他举高高，连叶浓都抛弃了。叶浓唉声叹气地学着靳楚纾：“哎~世态炎凉啊，妈妈都不要了。”

　　世态炎凉，太深奥了。糯糯一连听了两次，完全不明白它的意思，于是对陆砚眨巴着眼睛，意思是想要他解释给她听。于是陆砚说：“就是我很想你的意思。”

　　糯糯开心地点点头，大方地回应：“我也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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