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飘飖

作者:嬴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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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御阳舍情含痛去 林飘飖山腹战巨鱼


      已近午夜。林飘飖虽闭着眼却没有一丝睡意,白日里的一幕幕不停地在脑里闪现。贺吾为她接毒,为她挡刀,没有丝毫犹豫,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急在心上,这让她震惊不是一点点。二十三年来除了外婆肯为她不惜一切,贺吾是胜似外婆的,他的付出霸道直接而强烈。她不停地想到林凡子那用力一刀,若非贺吾替她挡住,必是当腹致命一击。她的亲生父亲是真的要她死,每每忆起林凡子当时的样子她都觉得心痛身软,还有林凡子说的那些让她无力接受的话。“林屠是谁?外婆没有提起过,他为什么说我是林屠的女儿?娘和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林飘飖心里有无数的疑问,急切想要知道答案,然而她只能守在伤重的贺吾身边,即使她心中惊涛骇浪也只能先忍着,煎熬着。
      陈御阳从林飘飖不时急促的呼吸中知道她一直没睡,他也一直静静聆听着她的“心声”。
      “贺吾他已经被林飘飖救走,肯定逃远了。你已经在这山里找了好久,天又冷,又不好走,万一失足,不粉身碎骨也九死一生,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歇着,等天亮了再找吧。”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峰上传来。峰虽高,那人的声音不算大,但寂静的冬夜里林飘飖过人的耳力还是听得一清二楚。而且那个声音有些熟。“丁大山!”林飘飖惊疑于心,猛地睁大了眼睛。紧接着她听到上面传来一女人的声音:“你看,东边的月亮露头儿了,很快就不会这么黑了,再找找,听他们说贺吾伤重,他们逃不远的,一定还在武当山。我一定要找到他,万一他有什么不测,今生我再不能见到他了。”说到此时那女人明显有哽咽之声,显然对贺吾在意得紧。
      “是她,汪倾颜。”林飘飖似乎明白了汪倾颜出卖她爹,却不惜路遥追上贺吾和她,担心他们安危的原因。“原来她是为了贺吾。也是,像贺吾这样的美男子能让上官若水那样的女人倾心,自然也能让汪倾颜生慕。可他却为了一个不起眼的我死去活来。”如此思着她坐起身瞅着贺吾那张俊朗的脸,心中一阵烦乱。
      “你怎么了?”陈御阳听见她起身的声音,睁开眼看到她一直瞅着贺吾发呆,遂问到。
      “没,没什么。”林飘飖慌忙掩饰着,“我看看他的脸色有没有好些。”
      陈御阳从她的神情中知道她有所隐瞒,并未多问,只关切地道:“你一直没睡,可是有什么心事?不妨跟我说说。”
      “我听到了两位熟人说话的声音,他们就在峰顶。”林飘飖道,“是为了贺吾而来。”
      陈御阳惊诧:“是现在吗?”
      林飘飖屏息细听道:“他们还在,应该是正坐在峰顶休息。”
      陈御阳将信将疑地凝神静听,除了山里夜风吹过的声音他什么也没听到。因问:“他们找贺吾也是因为苏绣吗?”
      “不是,就是为了见贺吾。”林飘飖道。
      陈御阳如有所悟:“是女人?”
      林飘飖轻点头:“是汪家堡堡主汪守义的女儿汪倾颜和我们在路上认识的一个男子。”
      “要去通知他们贺吾在这里吗?”陈御阳问,却拿眼瞄着林飘飖的反应。
      林飘飖刚要开口,躺在石床上的贺吾突然道:“不要告诉别人我在这里,那个汪倾颜只是见过两次而已,算不得熟人。”
      林飘飖有些迟疑。陈御阳微微一笑道:“我也不喜欢被生人看到庐山真面目,还是随他们去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林飘飖不语算是默认了。她又静听峰上动静。汪倾颜长叹一声:“有些人看上一眼就在心里生了根,想拔也拔不掉。自那日在桃花潭遇到他,我便睁眼闭眼看到的全是他。只是他也倒霉得很,偏偏喜欢上自己兄弟的女人林飘飖。飘飖是个简单的,认死理的女孩,她一心系在阮天彻身上,枉费了贺吾一片痴情。也正因为如此我也许还有机会,反正今生我是认定了非贺吾不嫁,他死我孤独一生,他另娶我便出家!”
      林飘飖听到汪倾颜直率而大胆的表白,胸口一阵起伏,她没想到汪倾颜已对贺吾用情如此之深,也没想到连仅仅见过她和贺吾相处两次的汪倾颜也已看出贺吾对自己的心思。
      丁大山的声音道:“你是说贺吾喜欢林飘飖?如果他连自己兄弟的女人都惦记就太不是人了。阮天彻早就说过林飘飖是他未过门的媳妇,那林飘飖也不能先跟阮天彻又跟了他的哥哥,太不守妇道了!亏我先还觉得她好。”
      林飘飖飞红了脸,心中之味难以名状。
      “飘飖,你怎么了?可是他们有事?”陈御阳见她脸色神情不对,关切道。林飘飖不语,听峰上汪倾颜的声音道:“情之一事千古难解,没有对错的。喜欢一个人不是理智能控制的。你在深山待得久了,自是不明。林飘飖不是那样朝三暮四的女人,贺吾也只是情难自已罢了。不过我信得过他的人品,他会对林飘飖发乎情止乎礼,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振南的人都重情义,何况是他们兄弟间,我现在只希望他没事。”
      “你别总是泪眼汪汪的,自从你知道他伤重这一路哭了不知多少次了,一点也不像我认识的那个笑眯眯的开朗姑娘了。你这是何苦呢?人贺吾都还不知你对人的一片心,你就是哭死他也不会领你的情。”丁大山的声音劝道,而后汪倾颜便没再出声。
      “如果你不放心我就到峰上去看看。”陈御阳走到林飘飖身边道。
      “别去!”贺吾不悦,“能有什么事,找不到我们他们自会离开。”
      林飘飖此时既心疼汪倾颜,又羞于见丁大山。最终道:“不用去了,他们没事。我想好了,先替贺吾逼净体内的毒,再授他蝴蝶剑内功。”
      陈御阳暗惊:“蝴蝶剑多少人垂涎,她还是为了他的伤妥协了。”
      贺吾亦暗道:“林飘飖你肯为我如此付出,我定不负你!“
      “你们两个是我最信赖的人。我外婆已去,我娘又生死未卜,我若再有个万一蝴蝶剑将从此绝世,实在可惜。今日我便将它传与你们,既是因为我把你们当做亲人,也是为谢你们的救命之恩。”林飘飖清眸如水,情含幽深。
      陈御阳脸上已经没有了一贯的温雅,冷冷道:“你这是想要用蝴蝶剑了结我们之间的渊源吗?我陈御阳虽然武功不济,却还不稀罕你来教。练武之人总是人外有人,蝴蝶剑未必就是无人能敌的。它也是人创出的,只要我愿意,照样破了你的蝴蝶剑!”
      贺吾见林飘飖被陈御阳讲得十分难堪,遂不忿道:“飘飖也是一番好意。放眼当今武林,谁是蝴蝶剑的对手。她肯违背先人,将不传之谜传给你,显然没将你当外人,你不领情也罢了,说话如此刻薄!”
      “陈大哥,我绝没有小看你的意思,我是真的把你当成亲人,想把我的东西与你分享。”
      林飘飖道。她的心里却是吃惊的:“陈大哥好缜密的心思,他一定猜透了我的心思,知道我欲尽快解决这一切,离开他们。”
      陈御阳用深邃而多情的眼睛回视着林飘飖,仿佛在说:“你别想就这样一走了之。有我在,我是不会让你孤身一人涉险的。”林飘飖眼里的光被他看得黯淡了下去。陈御阳开口道:“我知道你一片好心,可我好端端地实没必要学你的蝴蝶剑。蝴蝶剑是你家不外传的武功,你我萍水相逢,我对你做的不过举手之劳。我和你的关系还没这个资格。贺吾为救你如此伤重,对你又有至死不渝之志,你用蝴蝶剑救他,它日他精诚所至,你们一家人,也不算违了先人遗命,你只把蝴蝶剑传给他即可。”
      林飘飖强忍着痛楚的泪水,似赌气般坐到贺吾床边,拉住他的手道:“谢谢你贺吾,只有你把我当家人。我现在就把蝴蝶剑的内功心法告诉你,你用它疗伤尽快恢复,我们也好快些离开这里,去帮助你的家人对付那些心怀不轨之人。”
      贺吾的手被林飘飖的纤纤小手捧握着,她忽然转变的主动态度让他兴奋得有些晃神。
      “你们聊,我到外面看看。”陈御阳直觉透不过气来,快步出了山洞。
      林飘飖悄悄望一眼陈御阳夜色中昏暗的背影,没去理他径向贺吾道:“蝴蝶剑内功心法口诀很长,你要认真听。它能让你的内力进步神速,不过火候能到几成要看各人资质。”接下来她便念道:“神聚凝,气沉静。唯识己,凌万物。气丹田,随我行。意念至,气已摧。覆乾坤,无不为。欲任己,通下文……”贺吾一边闭目凝听,一边依心法口诀而行。待林飘飖念毕他已记近半,身体里也觉无比舒畅,浑身暖暖的,不禁暗叹:“果然不同凡响!”
      “可都记下?”林飘飖问。因她自小跟在其外婆身边,鲜与外人交往,养得清神静气,过目不忘之功。外婆传她东西只需一遍就已烂熟于心,故此她以为自己只需念上一遍贺吾应可记住。贺吾的记忆也算人上之人,林飘飖这么一问她倒有些羞惭之色,微微苦笑道:“只记得近半。”
      林飘飖又念了一遍,贺吾点头:“我复述一遍你听可有误?”便从头至尾念了一遍。记述颇为流利熟悉。林飘飖含笑,眼神里闪烁着赞美的光:“嗯,全对了。你可修习一下,我去叫陈大哥进来,问问他接下来怎么做。”
      洞外,陈御阳坐在瀑布下,聆听着静夜里哗哗的水声,面色淡然,像放下了什么的,不似洞里情绪偏激的他。依然是那个潇洒、温雅、我行我素的陈御阳。
      林飘飖出洞口没看到他,四下里张望。朦胧月色下,看到他安静的身影便莲步轻移,身跃处翩然而至,动作之轻柔若无物,陈御阳竟丝毫没有察觉。
      “回去吧,夜里凉,你还坐在水边。”林飘飖关心道。
      陈御阳没有回她,站起身径向洞里去。林飘飖跟在他身后心里有些难过:“为何没有了当日神农洞时的那份贴心的感觉?为何在陈大哥面前去接近其他男人会莫名的心慌?他明明表现的不痛快,却为何一再地说合我与贺吾?他真的不把我当亲人,要把我推给贺吾了吗?”
      到得洞内,不等林飘飖开口陈御阳就到:“我来为他施针,你为他运功逼毒。记得,我的金针施在那几个穴位你就得把毒往那几个穴位逼。”林飘飖点头道:“知道了。”陈御阳不放心地看看林飘飖的手腕,眉头微锁,最终咬咬牙什么也没再说。径向贺吾道:“你把衣服脱了。”语气十分淡定。林飘飖却不淡定了,脸现羞涩:“可不可以不脱衣服?”
      “不可以。”陈御阳斩钉截铁道,林飘飖大有为难之色。
      贺吾私心希望林飘飖把他识为一体,能不计较这些“男女有别”的繁文缛节。看到林飘飖为难,他只得也向陈御阳问道:“没有其它办法吗?”
      陈御阳的脸在迈进洞里那一刻就阴沉着,冷冷回贺吾:“没有其它办法,要想让毒排尽就得脱掉衣服。你和林飘飖不是早已誓同生死,不分你我了吗?还啰嗦什么?你行动不便就让飘飖帮你脱吧。”
      林飘飖真个又羞又愤,眼中泪光点点地瞪着陈御阳。贺吾也觉出陈御阳言语间对林飘飖的侮辱,又没理由发作。只得望着极尽委屈的林飘飖道:“不用着急,还是让陈兄慢慢为我驱毒吧,又不是没有它法非你不可。”
      “飘飖,你不是急着离开这里吗?这是唯一快速的办法。你既把贺吾当最亲的人,亲人的身体有何不能看的?”陈御阳故意把“亲人”两个字说的话里有话。林飘飖看着他饶有意味的眼神,一本正经的语气,气从中来,上前即为贺吾宽衣:“我不会让你多受折磨,我会尽全力让你早点好起来。”
      陈御阳看着林飘飖将贺吾一件件衣服脱下,就像拿刀将自己的心片片削割,痛到几乎不能呼吸,他强忍着暗暗告诉自己:“陈御阳,你的选择是对的!”
      林飘飖的双手抵在贺吾白而结实的背上,两个人都飞红了脸。陈御阳只作不视,一根根金针扎上去,稳而准。林飘飖依陈御阳所言,针到处她所催动的内力便缓缓跟上。只一炷香的时间那些针底就有微微气体冒出,针也慢慢变得青黑。近一个时辰,针底的气已殆尽。陈御阳道:“好了,收功吧。”林飘飖收掌。贺吾在林飘飖的内力去后,身体里已然清爽许多,精神也倍增,陈御阳拔完金针后他忙忙地自己去穿衣,没再让林飘飖为难。
      “接下来的几天你自己按照林飘飖教你的内功修炼,过不了多久就能行动自如。我的任务完成了,如果你们没什么再需要我,我得先行一步,阮小弟说不定还需要我,我此行本就为他。”陈御阳一边收拾自己的金针,一边道:“我带回来的米够吃几天,如果你嫌出洞找吃的不方便就到下面的洞里去抓鱼吃,洞里的小河中有一种银白色的鱼,肉厚骨小,口感不错。”他望着林飘飖,“你的功夫我自是放心,但切记人心险恶不可尽信。凡事留一手,哪怕是你以为的至亲人。当然我不是说贺吾,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谁。”
      林飘飖自然知道他是说林凡子,他的叮咛一句句化成她的不舍。她的眼睛随着她的动作在转,她几乎不受大脑控制的,本能的脱口而出:“你别走,我一个人不知该怎么做。”
      陈御阳望着她微微一笑,还是那温柔的笑:“没有我你一直做得很好,有贺吾在你身边,娘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陈兄,大恩不言谢。你和天彻交情匪浅,你去帮他也就是在帮我们,我十分感激。但西域贼人手段卑劣,你要加倍小心,切不可为我振南有所损伤。我只要一能行动便和飘飖去寻你。飘飖把你视作大哥,你肯把她托付于我是对我的信任。我向你保证,此生绝不负她!”贺吾言辞间是默认了让陈御阳走,盼着陈御阳尽快离开的神情则更迫切,因为她从林飘飖不舍的眼神里深已体会到了陈御阳对自己的威胁。
      林飘飖见陈御阳对自己的态度坚决,非去不可,有种心灰意冷的感觉。他要去帮阮天彻,想想阮天彻现在可能的处境,她没有阻止他,非让他留下的理由,便低着头默默地伤心,最后用微弱的声音道:“天亮再走吧。”
      陈御阳没有与她和贺吾多啰嗦,拍拍林飘飖的肩干脆地走掉了。林飘飖追他到洞口,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夜色中。
      陈御阳走后林飘飖站在洞口静听他去的方向传来的声音。除了瀑布泻下的声音连汪倾颜和丁大山的声音也听不到了,她轻叹一声:“都走了。”
      贺吾在洞里等得焦急,在林飘飖追出洞的刹那他有一瞬间以为她会就这样随陈御阳走了。林飘飖走回到他面前时他不顾伤口的疼痛将她拉进怀中,紧紧抱住,激动而真挚地道:“飘飖我可以为你生为你死,只求你不要离开我,我不想再输一次!”
      “你快松手,伤得那么重要好好静养,别这么用力。”林飘飖紧张地去掰贺吾的手。她这么说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不愿让他抱的真正原因。可这样为她的他,让她不能直接开口拒绝,更何况是如此优秀的,让万千女人倾慕的他。她甚至觉得能得他青睐却不懂珍惜是一种罪过,可她的心宁愿揽下这罪过。
      贺吾听她的话躺了下来,眼睛仍不肯离开她的身影:“你为我折腾了一夜,赶快睡会儿吧。”
      林飘飖的心乱得很,所有发生的事情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不想再说一句话,听话地将火加了加柴便裹着棉被躺在火旁的地上闭上了眼睛。
      昏昏沉沉醒来时洞外已是亮晃晃一片,不时有鸟叫声传来。林飘飖看看石床上的贺吾仍在沉睡,且脸泛红,似乎恢复得不错。她打算给他准备早饭,考虑到白日里去外面淘米容易被人发现,正值多事之秋,贺吾伤重,万一被有心人盯上图惹麻烦。本想去外面透透气的她还是选择了到地洞的河中去洗米。
      凭着昨天的记忆林飘飖准确地跃到了地洞里的小河边。打着火后见身后石壁上有数支火把,随即点亮两支,举目四望。此洞却是比上面山洞还要大的山腹洞,而且幽深曲折,不见两头的尽止。小河从北向南流淌着,不见其源,不知其聚。林飘飖思到这附近只有山上飞瀑泻下汇聚成的那个大潭和自潭盈溢而出的那条河,这山腹河必是那潭水由地下不见暗河道流进山腹成河的。于是举着一支火把向南顺河而行,边感叹陈御阳怎知晓这么多人间奇境。
      林飘飖走了已有近二里路,河面越来越宽了,山洞也变得低矮难行。“看样子快走到头了,也没什么特别,还是回去洗米吧。”如此想着她刚转过身,后面忽然传来一阵“扑通扑通”“哗啦哗啦”的水声,还夹杂着不知什么东西发出的怪叫声。她忙小心又快速地回身向南寻声觅去。
      走了有几丈的距离前面忽然没了路,河水从一块大石下流过。巨石周围的水受其阻滞已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洼池,池中的鱼惶惶向北面游上。大石的后面击水声,怪叫声清晰地传来。“怎么办?若要过去一看究竟只能从石下洞中潜水游过。”林飘飖皱眉。她不想弄湿衣服。抬眼四望,只有水下一个出口,静听之下,石的那面空间应也不小。她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一手持火把一手运功摧向巨石。掌风摧处“砰”的一声,那大石和洞壁上的石头皆有所动,一些碎石滚落下来,落到水里,水花四溅,巨石那面的怪叫声也戛然而止。林飘飖一喜,看来有希望。她将火把插到身旁的一个石缝中,双掌运力向巨石推出。那巨石轰然向后倒去,紧接着大片水花飞溅而起,差点将她的火把浇灭。由于巨石倒地,河道被阻,加上那面的积水被巨石排挤倒溢,这面的洼池水面迅扩,即便林飘飖眼疾手快,反应敏捷拔出火把跃开时还是弄湿了鞋袜。
      大石那面漆黑一片。林飘飖举着火把跳上巨石向那面探看,由于巨石砸地水面变得混浊,看不清水里有什么。细辨之下竟发现水里似有红色液体混着,空气中一股恶臭在弥漫。她飞身到那面的河岸边,举火把细照,竟看到巨石下河边上有一条巨蟒的尾巴露在那里。单尾尖就有人的手臂那么粗,石根处的蛇身比一个结实的七尺男儿的胸腹还要粗。它的大半个身体都被巨石压住,鲜血不断渗出。
      “原来是蟒蛇。不知她刚刚在和什么东西缠斗?会发出那么奇怪的声响。会是什么动物能和如此巨蟒一较高下?”林飘飖虽好奇,想来那动物也已藏身石下水中,她便没了看个究竟的心情,于是举着火把继续向南。巨石这边的洞又变得开阔了不少。她顺着小河又走了有十几丈,迎面可以感觉到微微的凉风。“莫非前面有出口?”林飘飖加快脚步。没走多远看到了石壁,河水也在石壁处失去了明显的流动痕迹。
      “水在不断地流向这里,这汪水下必有流水出口,否则年深日久这洞里早被积水淹没了。”林飘飖思道:“有进有出才可平衡。”
      洞底的石壁有好大一片比其他地方平整许多,像是人工凿砌的,而林飘飖感受到的那丝凉风就来自那面平整的石壁上。细看之下又没有一丝光亮透来,像不与外面相通的。林飘飖诧异下纵身跃上石壁,手扒处,苔脱,脚着处也一滑。她心下一紧,刚想用力逃开以免落水,苔脱处她的手竟扒住了一处凹孔。由于苔落,孔中立时透进来一束光。林飘飖探头向外望,所见一片重山。“原来是日久洞孔被植被阻挡。”凭着风吹来的感觉,她在石壁上共找到了七七四十九个孔。跃开来看那四十九个孔排成了一条大鱼的形状。林飘飖十分不解:“谁在石壁上凿的这鱼状的孔?有什么用呢?陈大哥知不知道?”
      周围似乎再无任何异样,林飘飖因惦念着贺吾,没再多观揣,转身向回走。走到刚刚倒下的大石附近时前面的水面一阵荡动,水波层层开去。看样子水里有东西,个儿还不小。林飘飖想到听到的与那巨蟒缠斗的东西心里一个激灵,不禁向后退了两步。静观之下水中又久无动静。她横下心摧掌入水,水被她的掌力摧向四周。只见水下一庞然大物一跃而起朝着林飘飖飞来,因火把所照范围有限并未能看清飞来何物。林飘飖急急躲避,那物扑空就落在她的脚边。这时林飘飖看得分明,竟是一个通体雪白,长有四肢,头顶有肉角的似龙似鱼的东西,足有一人多长。嘴张着露出两排锋利胜虎的牙齿。那物一击不中扭头快速朝林飘飖的腿咬去。林飘飖一个急跃跳上大石,还好那物没再追她,只朝石上的林飘飖怪叫了两声又钻进了水里。林飘飖定定神,叹:“好凶猛的东西!是鱼吗?怎么会有如此长相,又如此厉害的鱼?难道是陈大哥养的?他就爱养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林飘飖一边思索一边向回去。
      来到下来时的洞口处。林飘飖只想快速离开这里,忙忙的蹲下身来洗米。这时她看到小河中果然有来来去去的白色游鱼。通体雪白,像刚刚那物一样白,却是普通的鱼,没有那肉角和四肢。她还是下意识地缩了缩手,因为她不知道这些鱼有没有锋利的牙齿。观察了片刻她发现这些鱼似乎并没有攻击性,遂放开胆快速伸手抓上一条来。那鱼在她手中一阵扭动,嘴巴张着,里面没有一颗牙齿。林飘飖放心地微微一笑,那一笑里带着自嘲。洗完米后她从水中抓了几条个儿稍大点的白鱼,剥洗干净才跃上洞来。
      上面的山洞里贺吾还在沉睡。林飘飖生火煮米,又将鱼烤上。见贺吾仍没有要醒的意思,心下生疑忙过去相探。触手生热,贺吾竟在发烧,而且烧得厉害。林飘飖不由得发慌,这洞里没有药草,也没有可为她出主意的人,她轻轻推动贺吾,担心道:“你醒醒,你还好吗?”
      贺吾轻“哼”两声,眼睛动了动仍不睁开,看上去难受得很。林飘飖暗暗自责:“他的脸之所以如此红是在发烧,我竟误以为她快好了,耽误这许久。”无奈之下她只得从棉被扯了一块布下来他,跳到下面的洞内蘸湿了,回来贴到贺吾额上,为他降温。但贺吾如此高热,这办法怕也起不到多少作用。“如果陈大哥还在就好了。”焦急之下林飘飖忽然想到自己小时候发烧外婆曾用布蘸热水为她用力擦身子。于是她顾不得锅里的米,又从被上扯一块布下来从锅内湿了。忙为贺吾褪下上衣,用热布擦拭他的腋下、脖颈和身上其他地方。如此反复许久,贺吾是身上都被她擦得一片紫红,而她也已是汗透衣衫。
      贺吾不知何时已睁开了眼,见林飘飖毫不避忌为他擦身,心中顿感无比幸福,身体也舒服了起来:“能得她如此照顾,这场病生得也值了。”又见她脸上密密的汗珠,于心不忍,遂伸手抓住她握着布的手。
      “你醒了?有没有感觉好些?”林飘飖道,伸手摸摸他的额头,已不像先时那么高热。
      “我没事了,辛苦你。”贺吾道,眼里满是深情。
      林飘飖将拿着布的那只手从贺吾手中抽出,一边替他穿衣,一边道:“没事了就好。陈大哥不在你烧成那样吓坏我了。你躺着休息,我重新去煮粥。”说完林飘飖端起火上的锅去了。她虽然因为贺吾好转高兴,但脸上仍有化不开的愁郁。贺吾眼里心里全是她,自然看得分明。林飘飖去后他的脸也暗了下来,心道:“她守在我身边,我却只能连累她,不能给她安全感,她一定举得我不如陈御阳。”于是他慢慢做起身用林飘飖教他的心法修习,让内力在体内升腾游走。他想快些好,快些摆脱这个没用的自己。
      山洞里林飘飖准备的饭食已好。烤鱼的香味在山洞里蔓延,继而飘向洞外。洞外的山脚下不远处丁大山和汪倾颜正向这边走来。
      “你觉得哪里真有一个洞?贺吾会在里面吗?”汪倾颜忍不住问。
      “肯定有山洞,以我多年在山里生活的经验,那里冒出的烟虽微是逃不出我的眼睛和嗅觉的。里面肯定有人,但是不是贺吾他们就不知道了。”丁大山道。
      汪倾颜听他说行得更加急迫。
      林飘飖隐隐听到有说话声和脚步声,放下碗道:“外面有人我去看看。”
      “小心点。”贺吾叮嘱。
      林飘飖道至洞口,悄悄隐在树后观望,见来人是丁大山和汪倾颜,长舒一口气放下了心。跃下峰去迎他们。汪倾颜见峰上下来一人正是林飘飖飞奔上去拉住她的手道:“飘飖,贺吾呢?你们在一起吗?他可好?”
      林飘飖点头:“他没事,进来吧。”
      贺吾一直望着洞口,林飘飖的身影出现时他脸上一喜,待看清她身后跟来的汪倾颜和丁大山时他脸上的笑不见了。
      “贺吾……”汪倾颜看贺吾脸色不似往常,人也憔悴,奔上前去,两眼红湿却只喊了声贺吾,站在那里不能言,不知该说些什么。
      贺吾像没看到她的,扭头看向林飘飖:“你怎么把外人带到洞里来了?”
      “我们是林飘飖的朋友,不是外人!”丁大山不满道,“汪倾颜担心你的死活寻了你一晚上,滴水未进,你这人好没良心!”
      贺吾瞥他一眼:“她寻我干嘛?我和她又不熟。”
      汪倾颜性本率直,听贺吾如此说跨上一步拽住贺吾一只手臂道:“你我是不算熟,可你已经偷走了我的心。听说你伤重生死未卜,我哪还安得下心?找了你一夜,你一见面就说这种冷冰冰的话来伤人。我不管,只要你没死,没娶妻,我就跟定你了,随你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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