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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难
胤禛欺身靠近他八弟，几乎是咬着耳朵低语：“八弟，还记得去年老九上的边贸折子吗？你说他也曾胸有抱负，朕这是成全他——也好让你看看清楚，他究竟是不堪重用还是朕真的有眼无珠。”
一撩袍子，拍拍马蹄袖顺势跪下来，胤禩的头却没低下去，而是目光直直地盯着眼前的帝王：“好！”
江浙那边，十三爷很快便收到了京城来的回信，待他打开时，跳进他视线的还是那熟悉的字体，不过那信上只有四个字，看得他触目惊心——
“死要见尸。”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却没有前半句。
胤祥心头猛地一跳，随即摇摇头唇边浮起凄凉的笑意，对着知府家的下人喝道：“取酒来！爷欲一醉！”
他不能也不愿在清醒时眼见着两世兄弟横尸面前。
红花会。
“总舵主，那鞑子又不肯吃东西，这都快四天了，回回都这样闹，这次硬塞也不成了。”那疤脸手下毕恭毕敬地向陈家洛汇报。
陈家洛抬眼看看疤脸那横眉怒目的样子，一笑摆摆手：“吴叔，任何人见着你这般横眉倒竖的样子也断然是会胃口大减的，何况那个习惯了别人伺候的王爷，我且亲自去看看吧。”
那伤虽已大好了，可还是隐隐地发痛，被绑着手脚在硬邦邦的榻上翻过来覆过去愣是找不到舒服角度的胤禟心情烦闷的很，可又没处撒气，只好气鼓鼓地憋着，因此一见陈家洛进来便拿眼瞪他：“爷活得好好的，死不了。”
“那为何要赌气绝食？”陈家洛负手微笑。
胤禟嗤笑：“绝食？！绑着爷的手却要爷吃饭，简直可笑。”
第一日陈家洛来看过之后，手下又将胤禟给绑了个结实。
隔着门，那疤脸汉子仍是粗声吼：“妈的狗鞑子蹬鼻子上脸！总舵主，索性剁他只爪子给那鞑子皇帝看看，要么退位，要么咱们就把这狗王爷剁碎了，脑袋挂京城里、其他肉包了饺子分给流民们算了！我倒要看看那群狗鞑子怕不怕！”
这一番话听得胤禟肚腹里一阵翻江倒海，嘴上丢出的却还是一句嘲讽：“天真。”
“吴叔，”陈家洛等那疤脸将狠话说尽了才发话，又问道，“何出此言？”
“你们连就在眼皮子底下的我都看错了，难道不是太天真？”胤禟勉强坐端正，“给爷松绑，爷这一身伤，让爷跑爷都懒得动。”
端坐不动，陈家洛毫无再给胤禟松绑的意思，反而抬抬手示意他说下去。
昂起下巴，胤禟哼了一声：“如果仅仅是要龙椅上那个人的命，和亲王登基，爷第一个配合——可你们想用爷的命来换大清的江山——爷第一个不答应。亏本的买卖，爷从来不做，大清江山可远远比爷的命值钱。”
久久地打量着胤禟，陈家洛眼里多了一份敬佩：“你倒是跟坊间传言所说的不同。”
“坊间怎么说与爷何干。”胤禟并不接话茬，反倒噎了陈家洛一下。
不怒反笑，陈家洛亲手给胤禟解开绳子：“倒是有趣，你可知道探子打探到，朝廷派了个我们意料之外的人来救你。”
“傅恒？”眼皮也不抬，胤禟兴趣缺缺地随口问了一句。
陈家洛朗声哈哈笑起来：“奇就奇在一个王爷落在了我们手上，来营救的却又是一位草包王爷——也就是你的五哥，和亲王弘昼。”
“他不来才是意料之外。”胤禟合着眼，嘴角漏出一点笑意来，“爷等着。”
“总舵主。”门外有个清朗的声音唤了陈家洛一句。
不再久留，离开前陈家洛引了个灵动可人的少女进来，吩咐道：“李姑娘，劳烦你在这儿好好劝劝这位王爷。”
“不错，”胤禟眼前一亮，随即称赞起来，“俏丽且雅致，是个妙人，可惜了。”
“有什么好可惜的？”少女脆生生地反问。
胤禟摇摇头：“爷是替李大人惋惜，伊犁都能守住，却把这好好的女儿丢了。”
少女目光一紧：“你认得我？你知道我爹？”
“本不认得，可令尊李可秀李大人偏偏刚刚立了护国大功，恰好曾有人琢磨着要将你许给爷做一房侧福晋，被爷给拒绝了。”胤禟虽不心动，却还是端详着眼前少女的美貌，心下怡然。
这么一来，李沅芷神情里反倒透出些痛楚来：“这么说，定不能叫你活着出去……否则我爹他岂不是……”
“呵，”胤禟语气嘲讽地一笑，“你爹因平伊犁有功，被提为浙江提督，爷既是被困在江浙之中，朝廷派的人来了也是要你爹带兵来救爷——朝廷派来的可是和硕亲王，爷若是死了，皇上降罪下来也只能算在你爹李可秀身上。”
李沅芷一怔，随即美目一转有了主意，也不理胤禟，只叫门外人看好他便匆匆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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