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可奈何［地府］

　　那么多人，我统共只穿了四件衣服，实在是让人羞耻得可以。我看了看媚娘，她似乎在笑我小儿科。我把手按在衣角上，只觉得抬不起来。海豚音看着我，目光里有些同情的成分。
　　“快啊！人家媚娘多爽快，你是不是混这行的啊！”尖嘴嚷道，冒着青胡茬的凸嘴十分欠扁，让我想丢个东西砸过去：“太慢了，小郭啊！不然你帮他！”
　　“好啊！”他说道。我迎上他琥珀色的眼睛，只觉得一股怨恨的血气在上升。
　　“我自己来。”我推开他的手，刷刷就脱完了两件外衣，接着把裤子也脱了，只留一个肚兜，宣石放在那件外衣里，我把它往桌下踢了踢。

　　接下来玩了有大半个时辰，喝酒，猜拳，吃果品和瓜子，还有人开始吞云吐雾。不一会儿，醉倒了两个，姑娘的衣服也脱得七七八八，有两个已经□□了，接着他们开始分两桌打麻将。
　　郭齐案把座位让给了媚娘，媚娘也真算对得起她的名字，那媚眼抛的，跟不要钱似的，万种风情哗哗地往外淌。刚刚还跟海豚音打得火热的某位大人，已经对她眯起了眼。媚娘每打错一张牌，都会扭三扭，然后轻捂上樱桃口，千娇百媚地叫一声，撩人得紧。
　　郭齐案没有再理我，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若有所思地看着正在飙歌的海豚音，海豚音也时不时地对他回应一笑。这海豚音，歌唱得是惊悚了些，可是那笑容却没话说。虽是风尘女子，却没有那种酒红色的庸懒，反倒有那么几分干净与明快在眼角放着。

　　“啊！”媚娘这边也出了状况，原来她不小心碰落了一张牌，弯腰去捡时，刚好露出海沟。而那位大人，可没有办公室性骚扰的婉约美，起了火，直接就进行实践工作，打横抱着她就上楼了。
　　半晌我才反应过来，那个大人，好像就是传说中海豚音攀上的人。此时的海豚音，听着楼上媚娘的浪音，有些呆滞地站在那儿，看着楼梯不说话，不一会儿，她咬了一下嘴唇，也往楼上跑去。
　　“别……”我刚要劝阻，就听到“扑通”一声，屏风的开口处已然跪了一个人。

　　“求求各位大人，我们染坊已经十几天没开工了，再不放我们通关买染料，就只能关门了，还有很多老百姓，都等着出关……”姑娘的音调很快淹没在靡靡之音与吞云吐雾中。
　　“哪来的丫头？滚出去，有事明天衙门里说！”尖嘴嚷道。

　　这丫头穿着一身红布碎花短衫，梳着两条直长的麻花辫，在灯光下显得又黑又瘦，面对眼前几个裸露的女人，竟没露出半点惊慌的神色，只是跪在那儿，看着落二郎。
　　我总觉得这丫头有点眼熟，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那丫头突然一个转眼，跟我的眼睛对上了，她那眼睛真叫点漆，不过整张脸也就眼睛好看了。她看着我，略微有点吃惊，我不自然地往郭齐案身边靠了靠。我突然想起来了，这丫头就是主动亲苏平的那个。
　　周遭的人没有理她，该干吗干吗。
　　郭齐案连忙上前把她拉起来，说道：“覃萱，不要闹，你们的苦我知道，可是现在毕竟不太平，万一有奸细混进来，那就是几千号人命。你们还是先把染坊暂时遣散了，来钱庄帮忙吧！”
　　她叫什么秦萱？我没有听清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她和郭齐案相识了不短的时日了，要是对一般人，小郭不会费那么多口舌。

　　覃萱甩了他的手，说道：“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们姐妹几个，为染坊付出了多少，还有多少老百姓，东西都烂在地里了。还有你们，只要给钱就放出城，什么怕奸细，哼，说得好听。”
　　郭齐案难得有了表情：“萱子，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覃萱咬了咬嘴唇：“早说你变了，没想到跟我也打官腔。”
　　郭齐案苦笑道：“那你就闹好了，到时候你就在大牢里等消息吧！”
　　覃萱眼一瞪：“你……”
　　郭齐案把她拉到屏风外围道：“你要是还这么莽撞，早晚会吃大亏的，以前在家乡的时候闹腾得还不够吗？”
　　覃萱犟得紧：“我没错！”
　　郭齐案道：“不说了，你的事我会处理的。”
　　“怎么个处理法？”
　　“只能遣散，否则你们只能借贷了，等这阵子风声过了，你再重新组起来，至于那些老百姓，哪年打仗不死人？”
　　“大哥，你也知道，这次厚雪至少有十万人，而我们只有五万人守城，两个打一个呀！到时候城破了，你们这些人跑得快，惨得还是老百姓！”
　　“萱子，打仗不是拍砖打群架，他们不一定能赢……”
　　“你怎么跟苏平说得一样……”
　　“苏平？这个名字我好像有印象，他是？”
　　“我的意中人啊！”
　　“呵，跟你爹妈说了吗？”
　　“还没呢！不过他妹子倒是你的相好，不过看起来不怎么顺眼，原来是个妓女啊！嫂子真是太宠你了，要是我，早就……”
　　“不要跟我提嫂子，她不是妓女，至于你说得那个苏平，我会去调查调查，反正决不会让萱子你吃亏的。”
　　就这么几句话，就把这个刚刚闹腾得不得了的小姑娘打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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